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离村办公室近的几个在家党员和村上几个人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今天上午的节目表演和得奖感想等。个个脸上洋溢着心花怒放的笑容。
“从来没有上过台,一上台很紧张啊!我也不管这个了,音乐一响,我就使劲敲起来了。敲着敲着,你猜怎么了?不紧张了!”很显然,朝天奔到现在都还没过那兴奋劲儿。
“还是占书记有能耐,安排的活儿恰恰都是我们最拿手的——你打鼓我打锣!”江开河也难以掩饰内心的高兴。
“你看龙书记写的那些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好不威风!不拿奖真还对不起那幅字了,那怎么行啊?”朝天奔说道。
“朝会计,你这就不对了哈。罗明海在表演这个节目的时候,你们早就在后台准备去了,你又没看见,怎么能说龙书记的毛笔字写得那么好呢?”一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党员反问朝天奔。心说,你这马屁拍得也太出格了吧。
“是啊,我是没看见。可排练的时候我就看了好多次了!龙书记的毛笔字本来就写得好嘛,这个是你们都是知道的事实嘛!”朝天奔辩解着。
“排练那个是做做样子用作道具用的。你知道不?排练下来,那幅字早已见不得人了。表演用的那幅字,是我昨天新写的一幅!”龙占魁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你没见着嘛,你还不信!哈,哈,哈!”白胡子老党员说着,就是哈哈一笑。
“唉,你要不信,叫龙书记把那幅字拿出来,我给说道说道。”朝天奔还没有松口。
“那幅字不是已经挂在乡政府礼堂里了吗?”龙占魁说道:“现在,我到哪里去把那幅字拿给你看?”
“哦,哦,哦!忘记了,忘记了!那这下没办法了!”朝天奔瘪了瘪嘴。
与众人眉飞色舞不同,此时的占红却想起了另外的心事。做事要一件一件地做。今天,庆祝建党93周年选送节目这件事儿取得了圆满成功,但这并不意味着下一件事情就一定是成功的。
眼下,摆在他眼前的,就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建设好村委会的房子。
7月1日这天,是党的93岁生日。今天因为日子有些特别,占红起得比头天略早些。干完日常的准备工作,占红又开始上网学习驻村的相关知识。按照乡上的通知,上午9:00,他准时打开手机,观看着上级安排观看的节目。
“哈,哈,哈!……笑死人了,笑死人了!哈,哈,哈……”占红正看得起劲,外面却有人笑得前仰后合,一路飞奔而来。
“今天,不晓得从哪里来了一男一女,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长得也还可以。可他们的名字太奇怪了,男的叫什么‘恐龙’,女的叫什么‘粉刺’!哈,哈,哈……”朱八算笑得直抹眼泪儿。
“啷个怪!?哈,哈,哈!”何医生一听,天下哪有这么怪的事儿哦,反问道。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还在牛队长那儿。不信,你去看看嘛!”
“这两天怪事儿是多,昨天还有人拿个方子在我那里拿中药,说是什么‘公主’给看的,哦,哦,说是‘铁扇公主’给看的!把我笑倒了!这不是《西游记》里的么?《西游记》里的‘铁扇公主’她也不会瞧病啊!这个小说里的‘公主’,怎么跑我们这个穷地方来瞧病了?说还有一个什么‘牛魔王’也来了!哈,哈,哈……太奇怪了!”何德来的这一番讲述,把朱八算听得鼓起眼睛一愣一愣的。
“可惜就是没有见到真人!要是见到了本人,我倒是要看看那‘铁扇公主’有没有芭蕉扇,那‘牛魔王’头上有没有长犄角!哈,哈,哈……”朱八算接下了何德来的话题,大声说笑道。
何德来也感觉出了异样,这一、两天的时间,拿着白纸药方到他这儿来抓中药的人很多。药方虽然张张都很“一般”且价格不贵,但那字迹却都是一样的。他也弄不明白这些药方到底都是谁给开的。以他的眼光看,这些药方虽然并不见得有效,但至少不会出现吃死人的大事故。因此,只要有药方,他都照方抓了药。
但是,到现在为止,这两个人都没有把“魔王”和“恐龙”、“粉刺”与“公主”联系在一起,他们都认为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儿。
这一切,在不远处的占红自然听得非常清楚。他从心底里就是一惊,难道!?……
“牛队长家里真有这两个人么?”占红一路小跑地跑了出来,揪住朱八算问了一句。
“嗯呐!怎么啦?”朱八算心说,我又没招惹你,揪住我干什么?
何德来一看占红的表情,就是一惊。
“这会儿还在那里么?”占红又问。
“我走时还在那!”朱八算瞪着眼睛瞧着占红。心说:“这到底是怎么的啦?这当官的突然揪住我不放,我哪里错了么?”
“那个女的有点像……”还没等朱八算说完,占红早已向牛队长家跑去了。
朱八算在心里一默念占红与那个女的外貌,竟然还真有几分相像!这事儿就奇了怪了!“难道?难道?他们是……”想到这里,他决定在何医生处逗留一会儿,定要看个究竟。与此同时,何德来似乎也看出了点什么。
占红还没有跑出几步,迎面开来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车牌号是“川AXXX99”。这是占红最为熟悉的一个车牌号码,他顿时停住了。
小轿车也停住了,从副驾驶室里飞跑出一个人来。占红一看,那人正是他的老妈!
喻铁扇一见到自己的儿子,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占红突然间也觉得心里不好受,鼻子一酸,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占德牛也迫不及待地从车里下来了,三个人抱住一团,各自抹着眼泪。
这时,朱八算终于看明白了,旁边的何德来何医生也看明白了。
“你娃嘴多,这哈把占书记惹到了,可能要坏菜哦!”何德来提醒着朱八算。
“坏了,坏了!”朱八算一听再一想,肯定要坏事儿!刚才自己嘲笑省上大官儿,这还了得!占书记是省上派下来的大官儿,这占书记的爹和妈,不晓得有好大的官儿啊?天呐!今天怕是要闯祸了!这个龙头村怕是待不得了,我得想办法躲两天!想到这儿,朱八算稀奇也不敢再看了,悄悄地一溜烟跑了。
“这两天没有听到有人说来了外地人啊?要是……”朱八算一溜烟跑了后,何德来一思索,也感到后背一阵阵发麻。心说:“遭了,遭了!真是祸从口出啊!朱八算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他可以一跑了之。我可不一样啊,我不但家在这儿,我的铺子也在这儿!要是这些省上的官爷怪罪下来,我何德来……何德来啊何德来,你一辈子就是话太多!”
上回已经给各位有了交代,由于龙占魁“情报系统”的失灵,占德牛夫妇“潜入”龙头村两、三天了,居然没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蒙在鼓里的占红,根本就不知道他爹和妈这几天在村里都干了些啥。
以前曾经有过交代,占德牛在儿子占红到龙头村后,他可下了一番功夫,通过互联网、图书馆什么的,把整个村子和腾龙乡的情况了解个透彻。他做这些的目的,是想能在关键的时刻,为儿子占红指一条路。同时,也是作为一个考古人爱钻的毛病而存在的。
书中交代,这两、三天,占德牛和喻铁扇可没闲着。占德牛根据自己手中掌握的相关资料,对整个村子进行了一番调研和考察。喻铁扇呢,则充分发挥自己的中医特长,给村民免费看起了中医。
上次不是说到占德牛夫妇在瞎子杜志民的指引下,向龙成寺走去了么?他们顺着一条机耕土路,绕过一个小山嘴,向上爬了两、三百米的样子,就到了离村委会不远处的龙成寺。龙成寺的景象比来龙寺还要差一些、破败一些,寺里只有一个年高八旬的老年妇女守着。但是,因为这里离村委会近,路也要比去来龙寺好走了一些,所以平时里到这儿来的人也比去来龙寺的要多一些。特别是在夏天,这龙成寺因为处在特殊的地理位置上,凉风要比其他地方多,夏天也就比其他地方凉快一些。农村里没有公园,很多的群众如果家里没有什么事可做,往往就喜欢到龙成寺去玩耍,顺便消暑纳凉。如果谁家里的人找不着了,一般在这儿准能找着。
再说这龙成寺。这说来就话长了,当地的老年群众谁也说不清楚,这寺到底有多少年了,传说这寺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那这来龙寺和龙成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为了各位看官能看个明白,这里作一个特别交代。
这来龙寺和龙成寺,均源于一个传说故事。来龙寺的情况上回已经与各位看官有所交代,但来历为何却没有交代清楚。此处,给各位简要交代一下这来龙寺和龙成寺。
传说在盛唐年间,腾龙乡境内鸟语花香龙腾虎跃,很是热闹。天下众多的龙聚集于此风水宝地潜心修炼,绝大多数的龙均先后修成正果得道升天。然而,“龙生九子九子不一样”,世间万事万物,有正面的必然会有反面的,在此修炼中的龙们也一样。传说其中一龙,眼见众龙先后均已成正果,自己却迟迟不能得道。一气之下,走了歪道。为了加快修炼进程,此龙潜伏于一条要道经过的山垭口(方言,指相连两山岗间中间较低的部分)处,专食人间中途经此地的童男童女。
如此恶劣行径,必然遭到人间民众的强烈反抗。奈何,此恶龙修炼多年法力强大,手无寸铁的普通群众,又岂能是法力强大的恶龙对手?世间诸多法师道士,为除此恶龙死伤者无数。民众再也不敢轻易从那个垭口路过。然而,此路乃是人们上成都的必经之道。时间一长,总也会有些聪明人总结出了一些门道(方言,“经验”的意思)。在巨大的商业利益驱使下,人们便在每日的中午时分,结伴而行,且从不让童男童女再从此路经过。
没了童男童女,恶龙的修炼之路便受到了巨大的阻碍。到后来,恶龙为了修炼,白日化身为过山龙潜伏于道中,不管男女老幼,也不分人和动物,只要一路过此地,便捕而食之。
恶龙在人间为害数年,腾龙乡境内方圆几十里地已是人烟稀少。人世间无人不恨此恶龙,纷纷出主意想办法以除之为快。
一日,峨眉山一云游高僧云游经此地。见此地昏天黑地妖孽之气甚重,人烟稀少民不聊生,景象惨不忍睹,决心除掉这条恶龙。
经过一番准备之后,高僧三道符一下,恶龙浑身疼痛难忍,奋起反抗。高岗之上金光闪闪,高僧在此山岗上与恶龙大战三百合胜负难分。腾龙乡境内七天七夜暴雨倾盆。
听说峨眉山来的高僧已将恶龙打伤,被吃掉儿女的民众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协助高僧意欲尽快除掉恶龙。
休战几日,蓄足了精气神的高僧带领民众,再次来到高岗之上,欲一举除掉恶龙。
民众分左右埋伏于山岗之下。高僧占据有利地形,在高岗之上作法三遍,然而此次却丝毫不见恶龙的身影。
正在高僧无计可施时,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入地三尺见真身!”
高僧抬头一看,观音菩萨在头顶上的云端正在为自己指点迷津。普通民众道行不够,当然对此一无所知。
高僧谢过观音,指挥着众人顺着垭口就开挖,挖地三尺深,果然见沟里卧着一条直径一米开外的巨大过山龙(有的地方又叫野地瓜藤),高僧认定此乃恶龙化身。为防止恶龙逃跑,高僧一边作法一边命令民众刀砍斧剁。胜利就在眼前,众人一齐努力,将一切仇恨化成了刀口和斧口的怒火,纷纷砍向恶龙的身体。说来也怪,民众每砍一刀,过山龙便流血不止。经过一天的忙碌,过山龙便被民众砍去一半。
眼见恶龙将除,民众们非常高兴,商议着第二日早些上山,力争将恶龙除掉。第二日,民众带齐工具,天不见亮便赶到垭口。到垭口一看,全都傻眼了!原来,恶龙的身体经过一夜,又奇迹般地长好了,完美如初。
遇所未遇见所未见的此情此景,高僧也百般无奈。只得命令民众加快速度继续用刀斧砍。然而,无论民众如何努力,无论砍得如何血肉横飞,每日也只能砍掉恶龙一半的身体,经过一夜又会奇迹般地长好复原如初。如此数十日,高僧使尽佛法也无济于事。
人世间自然也有聪明人。面对眼前的困境,有人就提出,能不能在白天砍的基础上,夜晚不休工继续砍,这样或许能将恶龙除掉。
主意一出,大家纷纷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一日,民众便带了干粮上山。
太阳一下山,劳累了一天的民众聚在一起吃干粮,准备吃饱后接着砍。天刚一黑,一阵狂风吹来,飞沙走石。在杂乱中,有眼尖的群众发现,白天辛辛苦苦砍掉的那些渣滓碎末,在空中一旋,瞬间回复到恶龙身上又完好如初。
民众一看急了,一天的功夫又白费了,叫嚷着纷纷跳进沟里就是一阵猛砍猛剁。然而,此时的过山龙却与白日完全不一样。任凭民众如何将一腔怒火洒在恶龙身上如何使劲,恶龙身躯坚如磐石,一剁一股白烟,一砍个一火星。砍了半天,剁了半天,不但丝毫没有伤着恶龙,民众手中的工具却废了不少。
民众恶气难出,又有人出主意,用火烧!大家就地找来柴火,堆在沟里就是一阵猛烧。然而,烟火散尽之后,依然刀斧不进。
高僧一看,大势不好!为了防止恶龙伤人,赶紧叫民众撤下了山岗。
眼见对付恶龙已经无计可施,撤下山岗的群众们闷闷不乐,纷纷到酒馆喝闷酒。
话说民众中有一乡绅名叫克大龙,此次除恶龙他出钱出力最多。前期的进展很顺利,本以为这次可以斩草除根,自己以后又好心安理得地做买卖。谁知景况却一天不如一天,眼见这事儿又不会有个结果,他心里特别地闷,回到家里酒不免就多喝了几口,昏昏沉沉地就胡乱睡下了。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至半夜,克大龙突然梦见,民众与恶龙正在展开恶战,群众死伤无数,高僧也被打成重伤,仅有自己尚未负伤。突然,恶龙一甩尾,巨大的龙尾朝着克大龙扫过来。克大龙大喊:“我命休矣!”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半空中传来一个声音:“不怕千刀万剐,就怕一去一来!”克大龙哪里顾得上这些,眼见恶龙的尾巴扫至,他一急抱着自己的脑袋,就滚落到旁边山洪冲过的沟里。
耳朵里就听“嘭!”的一声闷响,惊得六神无主的克大龙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已然翻落于床下!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
尽管梦境很精彩也很恐怖,由于酒有些过量,很多的梦境他一醒来就忘记了,唯独“不怕千刀万剐,就怕一去一来!”这一句记得特别牢实。一心只顾赚钱的克大龙,书却读得不多,这句话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众多群众对此话也无法参透,好在这话拐弯抹角地进了高僧的耳朵,不到一刻钟,他便悟出了其中门道。便组织民众手拿大锯赶到了恶龙所在垭口,到地不由分说,跳进沟里就是一阵猛锯。
果然,恶龙身上流出了股股鲜血,鲜血如洪水般顺着山沟流进了河里,染红了山崖和河流。民众传说,腾龙乡境内的山,正是被恶龙的血染红的。一到夏天一涨洪水,河里的水多半也是褐红色,也是被恶龙的血液所染。
不到半天的功夫,恶龙便被锯成了三段!见此情形,民众们以为恶龙已除,奔走相告,竞相燃放鞭炮庆贺。
正当人们相互庆贺时,忽见山岗之上,腾起一片白云。山崩地裂一声巨响之后,一条巨龙腾空跃起,一头撞到了对面的山崖上,那山应声垮掉一半。撞山的恶龙一甩尾,顺着山谷一路向东南方向逃去。毫无准备的高僧眼看龙尾要扫到民众,用力一挡被打成重伤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随后便是无休止的狂风暴雨。
如今,除掉恶龙的地方,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民众们斩恶龙所挖的深沟,此地被后人称作“斩龙垭”。被恶龙撞垮半边的那座山,后人叫这里为崩岩山。顺着斩龙垭东南方向的那段山梁,传说才是恶龙真正隐身的地方。恶龙逃跑后,地形未变,其中一井常年有大股泉水涌出,此山便被后人称作“出水山”。时至今日,这些神话传说中的地方,依然有迹可寻。
传说民众挖到和锯断的,并不恶龙的真身,而仅仅是恶龙的一根龙角。但经此一伤,恶龙流血过多,道行损失不小。它一路南逃,忽见前面有路三条,却不知去处。恶龙在此逗留不决。想到后面高僧可能将要追来,便阴差阳错地继续逃亡至来龙寺,有气无力的恶龙方才醒悟自己的恶行实属不该。
观音菩萨念其有悔过之意,向对面一指授予天机:“作恶思改,尚有仙缘。化石听经,千年成真。此地有主,对面可图!”恶龙谢过观音,到了龙成寺化作一方巨石,重新悔过自新。每日遥听对面来龙寺高僧讼经,开始苦苦修行而终成正果。
协助民众赶跑恶龙的峨眉山高僧,在昏睡中耳朵里就听见师父的声音:“徒儿事未了,岂可昏睡山野?”只见天空中灵光一闪,高僧坐地而起,拾起禅杖拖着重伤的身体,急急向南追赶恶龙。追到来龙寺实在没有力气了,便在此歇息片刻。观音菩萨突然现身授予诀语:“续追命丧,休止可望!宝刹之下,立地成佛!”高僧悟得其谜,没再回峨眉山,在此与恶龙相对而向苦苦修炼,终成正果。
腾龙乡境内的恶龙一除,乡里各行各业很快得到了恢复。民众将恶龙思过的地方起名“来龙寺”,将恶龙修成正果的地方起名“龙成寺”,将恶龙经过的三岔路取名“龙犹逗”。
再后来,腾龙乡方圆几十里的民众,有什么迷惑不解的地方或是不知所措时,便到来龙寺问道,因为恶龙是在这个地方得到观音菩萨点化的。求学、经商和欲想办事有成者,便到龙成寺拜仙,因为恶龙是在这里修成正果的。
腾龙乡境内还有真武宫、净居寺、三元寨、陀柏树等庙宇。这些庙宇,均如来龙寺和龙成寺一样,俱有厚重的历史和来历,并非空穴来风。拜师学艺者则喜拜真武宫,意欲求神保佑学到真本领;参加考试者俱往三元寨,意求佑连中三元;守业或是求家中清净安宁者,则前往净居寺;怀才不遇者,祭拜陀柏树则有百乐出焉;经商望欲通达四海者,必求神雍南寺……
以上故事,俱为民众口中之神话传说。加之年代久远,又无具体的文字记载,各种传说版本众多。因此,请各位看官注意:现今时代,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神话传说再热闹也切莫当真。笔者之所以花如此多笔墨详述来龙寺和龙成寺,并非是在此宣扬封建思想,而是想将此地名胜古迹向各位介绍个明白,方便看官在看后面相关章回时,不至唐突。
回到现实,再说刚刚见面的占德牛这一家子。三个人的情绪稍微平静之后,占德牛、喻铁扇夫妇随着儿子占红来到了何幺婶的家,进到了占红暂时居住的屋里。夫妇俩一看,屋里布置得非常简单:一张床,床上是夏天用的一套东西;靠窗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是家里带来的电脑、打印机和占红的碗筷,这几样占据了大半的地方,剩下的地方就是儿子占红的写字台。一根长木凳,三、四个独凳,其中一个独凳上放着厚厚一叠书,另一个独凳上放着脸盆,一个墙角放着占红的行李箱,另一个角落放着一个炉子,离炉子不远处有一个透明胶袋子,里边装满了方便面的空袋子。屋子中横着牵了一根线,上面挂着几条毛巾。除了这些,高床下还有两双占红平时爱穿的鞋,除此以外屋里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占德牛眼睛飞快地扫瞄完屋里的一切,与喻铁扇在长木凳上刚坐定,何德来一路飞跑送来了两瓶“农夫山泉”。何德来之所以要跑得如此之快,他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趁早来探看一下虚实,看情况是对自己有利还是不利。二是想讨得省上官爷们的欢心,自己刚刚一通乱说,万一怪罪下来,多少还能降低一些风险。
占红接过水谢了何德来,何德来在门口愣了愣。敏感的他却并没有发现屋子里的人,有谁有针对他的意思,这才渐渐地放下心来,借故走了。
刚一坐下,占德牛就眼前一亮,急忙起来径直走到了占红床前。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就把床上的东西给拉开扒拉到了一边。
喻铁扇一看就明白了,这个“疯子”可能在这里又发现什么了。但她对此十分的不满,心说,这人毛病太多了,在儿子住地都不停歇。这一搞要是有重要发现倒还值得,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又在给儿子占红添乱找麻烦。
“红儿,你就一个人睡在这床上?”占德牛围着床转了好几圈,低头里里外外看了好几次,还在围着床这摸摸那儿用手机照照。
“不睡这儿睡哪儿,这儿就这么一张床了!我总不可能每天站着睡觉吧?”占红不以为然。突然,又觉得老爸的话里还有话,处于现在景况的他不好直接回答,只好作罢。
前段时间,他的老爸对这张床很感兴趣,也叫占红照了些照片传回去。但后来,他的老爸就再也没有提这事儿了。占红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平时自己事情一多,也没有详细问。但有着考古基因的占红,第六感觉还是告诉他,这床似乎还是不一般。所以,他才想方设法,把这张平常人看起来是垃圾一样的老床保留了下来。不然,村委会旧房子垮塌那阵儿,只要他少说一句话,这床也许就真的没了。
“那你娃福气不错,睡这个可能就不简单了呢!”占德牛一指占红,索性一下把床上的那些零碎儿,一下全抱到了那条长木凳上。
“不简单那也是应该的嘛,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占红一拍自己的胸膛。心说,我睡这床可遭罪了罪了,人一上去便乱叫唤。但为了不让爹妈伤心,既然老爸说有福气,那只好顺势把话圆下去了。
“老子不信,除了你是我儿,还是谁了?”喻铁扇直直地盯着占红。占红这有挑逗性的话,可惹到了他的妈。
“我可是这里的第一书记!这‘官’可老大了,在这里管着村里一千多二千人呢!”占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哦,哦,哦!忘了这事儿了!你这‘官’着实不小,但这‘官’责任更大!”占德牛仔细地观看着老床,头也不回地说道。
“牛魔王,这几天折腾你还没有累够么?还不消停?”喻铁扇有些看不过去了。
“莫急,莫急,我这马上就好!”占德牛在床里钻来钻去,他的兴致全在这张床上了,看也不看屋里的其他人了。
“这上边是不是还有些东西没有安上?”占德牛突然问占红。
“有的!还有那个啥,就是一个架子,我不知道那玩意儿叫什么名儿!”占红答道。
“这上面那些,现在不找得到不?品相怎么样?”占德牛又问。
“找得到,我也特地叫他们弄了过来,在一边杂物里放呢!情况比这床要好很多!”占红答道。
喻铁扇一看,魔王又着魔了。她不再搭理这个“疯子”了,拉着儿子占红的手,开始问长问短。时间不长,村里的很多问题,都让她问过了。
有科学家说,男人与女人最大的不同,不是生理上的不同,而是“脑电路”不同。各位看官也许已经看明白了,喻铁扇与占德牛,在儿子占红这里,他们关注的焦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天地造物,均以互补者居多:有阴便有阳,有对便有错,有男便有女。也正是因为如此,占德牛夫妇此行非常有价值,他们在占红工作的时候,往往会在非常关键的时候给这个年轻人指点迷津,在幕后指导着占红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等喻铁扇问占红问得差不多的时候,占德牛也在那张床上“折腾”得差不多了,该拍的拍了,该仔细鉴别的也弄完了。
“儿子,老子看你娃福气不浅呢!”占德牛一边将占红床上的东西复原,一边说道。
“啥子福气不浅哦?睡这床倒罪却受了不少!”占红也搞不清楚他爸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在这张床上摔了几回,可是记得特别清楚。
“有什么福啊,红孩儿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干这些事儿。在省城哪儿不好啊?还有福?”占德牛此话一出,喻铁扇更不高兴了。
“这,这玩意是谁的呢?要保护好哈!”占德牛一指老床,放低了声音说道。
“老爸,就这张烂床,还是我抢回来的呢!”占红一看他老爸的表情,心时里便更加明白了。
“还有谁的,没人要的破烂!我来之前,在村委会的一间空房子里放了好几十年!我来了之后,村里为了节省开支舍不得买新的,就把这床让我睡了。”占红停了停说道。
“啊,不愧是我儿子,有眼光!”占德牛向儿子伸出了大拇指,简单地表扬着占红。
喻铁扇心里那个气就不打一处来了。心里想:“这人真的是疯了,这么高个烂床让儿子睡着,万一坏了把儿子摔着了那才是大事啊!这该关心的却不关心,不该关心的,却偏偏要关心!”
“占书记,听说粉医生找你来了,粉医生还在你这儿没?有人要看病!”正当这一家子在屋子里谈论着村里的奇闻时,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者在外声音洪亮地大喊。他的手里还拉着一个人,快速地朝占红这儿走来。
一听到声音,何德来从药铺里探出一个头来看了看,顿时瞪起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说话这人。心说:“这几天也太奇怪了,村里净是出怪事儿!荣德这个老家伙病成那样,基本上已经被‘判了死刑’,估计已经活不了多少天了,怎么一、两天不见,怎么就变成了两个人了呢?前几天不是走两步就要歇半天的么?今天怎么就健步如飞了呢?不要说健步如飞,往几天(方言,前几日的意思)就是喊人也是蚊子声音一般,今天怎么变成跟年轻人差不多了呢?”
他突然想起来了,前天这个老家伙拿了个药方,在自己的药铺里抓了点儿草药,那药方也很一般呀!难道这老家伙得到了什么“仙药”,好得这么快?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呀!
他又一想,不要说在龙头村里,就是在整个腾龙乡境内,自己和史氏兄弟也是名声在外。我们都瞧不好的病,估计其他人也很难了。但是,今天荣德这个真实的人,在眼前的真实表现,却让他感到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他决定,暗中观察一下看看情况,对这个问题好好研究研究!
一见有外人来了,占红一家人就不再讨论床的事情了。
“占书记!啊,粉医生在这儿!”功夫不大,荣德一步就跨进了占红暂住的屋子。打眼一看,昨天见到的“粉医生”等人都在,他急忙冲着喻铁扇就是一躬。
占红赶忙将独凳上的东西挪了挪,才安排两人坐下。
上回咱们交代过,占德牛夫妇为找来龙寺,在村里找半天找不着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杜志民这一个人,还是一个瞎子。要不是个瞎子,估计他们也遇不上这个杜志民。因为,他要是不瞎,要么早出去打工了不会在村里呆着,要么他一定会到乡上去看庆七一表演这个稀奇了。他们在杜志民的指路下,没去来龙寺却上了龙成寺。
来了两个外人,在龙成寺里玩耍、乘凉、拜佛的人们,也没有太注意他们俩。因为平常,来这庙里的外地人也时常有之。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喻铁扇围着这个不大的庙宇走了一圈,她对此索然无趣。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找了个凳子就坐下休息了。
占德牛可不一样,又是照相又是仔细地围绕着庙宇里的柱子、物件、神像等一切他能见到的东西,仔仔细细地研究着。
歇息了片刻,喻铁扇就听得旁边不远处有一老者喘着粗气,在那里咳得不成人样,整个人都卷成了一团,憋得满脸通红。
人在世间,成年的人,人人都会有自己的爱好和职业,用以谋生或打发空余时间。占德牛一辈子喜欢考古,走到哪儿都是带着专业的眼光,去看世间的一切人和物。喻铁扇呢,中医成了她这辈子的最爱。所以,不论走到哪里,她的脑子里便是用“中医”的眼光,去看她所能见到的每一个人。
绝大多数当大夫的,都是将“救死扶伤”放在职业的第一位的。传说过去学徒,在拜师入门的第一天,老师就会给徒弟们讲这些。当然,那些没现在正规收徒弟的,称呼便没现在这么规范,群众们喜欢叫这为“行规”,而现在正规的中医院校里叫“职业道德”教育。徒弟们出师时,老师也会再次给他们讲这个“行规”。总而言之,就是教育徒弟们学成出去后,要为社会服好务。
一个真正有职业良心的大夫,是会竭尽全力地服务于社会的,“天下无病”,或许才是大夫们真正的追求。当然,现实社会中,也有不少没良心的,把掌握的知识当成了赚钱的工具。更有黑了心的人,把明明能及时治好的病拖着治,目的是为了从病人身上赚取更多的钱财。当了二十多年中医大夫的喻铁扇,显然是属于前者,她当然看不惯这些,更看不得这些。因为一见到这些人和事,她的心里就极不舒服。
“大爷,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姓什么?叫什么啊?”喻铁扇来到了荣德的身边。
“我,你是问我么?”荣德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红着脸声若蚊虫般上气不接下气地反问着喻铁扇。
“对!你叫什么呀?”喻铁扇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都是快死的人了!”荣德双手按在凳子上,用力支撑着上半身,有气无力地答道。
“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我想问问你的病!”喻铁扇说道。
“我,我这病有什么好问的,我都是快死的人了!我这病好多年了!年轻那会儿还好点,现在年龄大了,一年不如一年了……从去年冬天开始,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反正我,我也活不了多长了!”荣德撅着身子,用力地抬头看了看喻铁扇。
“你要不介意,我帮你看看行么?”喻铁扇问到。
“不是不可以。你?你能行么?”荣德半信半疑。心说:“我们这活德来、死不了都莫得办法了,你一个女的,能行么?”
“这人又不认识,能叫她看么?”旁边有人提醒荣德。
荣德又一想,反正自己已经是在马克思门前晃了好几次的人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大夫,你贵姓啊?要不,你帮我看看吧。医好了就医好了,医死了我也不找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荣德把手伸了出来。
“你放心,我是中医。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生命问题,大不了就是医方效果差点儿‘医病不到原样退回’,仅此而已!”喻铁扇摸起了荣德的脉。
“你是老支气管炎加哮喘!”喻铁扇给荣德下了诊断结论。
“我给你开点中药。”喻铁扇看了看荣德,又问道:“你这病程有点长,应该花了不少钱治病吧?”
荣德没有说话,只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给你开的这药应该不贵,几块钱。你想办法找个地方去抓药,吃上两剂看看效果。”喻铁扇找来一张白纸,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了几味中药。
并不懂中医的荣德仍然半信半疑。这么便宜的几味中药就能解决问题么?吃了半辈子中药的荣德,根本不相信这张简单的药方,对他病了半辈子的大病会有什么效果。
“如果药有效果,你还可以来找我。我再给你开点药,把病给你撵远点儿!找不到我的话,你就去村上找占书记,一般他能找到我,你只需要说我姓粉就行。”喻铁扇最后交代道。
俗话说:“吃药不投方,哪怕用船装。”已经无路可走的荣德,只有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何德来处按方抓了中药。没有抱任何幻想的他,回到家里草草地喝了一剂。喝完不久感到极度头晕困乏,便在床上睡了一觉。
几十年来,因为严重的呼吸问题,不管是春夏还是秋冬,荣德都只能半身直立着睡觉,从来不曾真正地躺平过。不过,这一夜他却睡得格外香甜。然而,好事还是多磨,一大早荣德就被外面乱哄哄的声音给吵醒了。等他醒来时,却发现身边站了不少的家人,而且发现自己竟然平躺在床上!这突然的大变故可是吓坏了家人,纷纷来到了他的床前,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醒来的荣德立刻有了浑身轻松的感觉。几十年了,这种只有年轻时才有的感觉突然之间来到了他的身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病减轻了!
想想自己几十年来所受到的病痛折磨,荣德泣不成声。好在儿女孝顺,不然,自己早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荣德赶紧下了床,向着“粉医生”给他瞧病的地儿,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昨天,还有一细节忘记给各位交代,这个“粉大夫”给人看病,从来不收一分钱。
眼前的一切,让家人看着非常奇怪。不知前因后果的他们感到无法想像,难以理解。
这一剂草药下去,荣德的病着实好了不少。他一想,自己这病倒是好了不少了。自己还有一个邻居,叫凡四安。这人虽然年龄不大,可也让病给害了。这“粉大夫”不是本地人,要是走了就不好办了。我还得要赶快去找找她,看看凡四安这病儿她有办法没?如果这病她都能瞧好,那这个人就太不简单了,是神医!
因此,这才有了这荣德一边高叫,一边往占红这里跑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