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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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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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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蒲丝》连载

第七十八章 防洪灾村委三动员 思人生状头三遭劫

在外面住旅社,每天也是不小的开销。南平安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住了多少天,用了多少钱,预计还要住多少天,还要用多少钱……在算计这些东西的同时,他也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自己的人生来。

“村里最没有出息的二流子何浪何二流,不但讨了一个漂亮的老婆,而且现在也出息了,到省上去了……没被人看好的曾有前,现在不但真的有钱了,也结婚了……在阎王爷面前走了几个来回的荣德,家庭副业也搞起来了……而这十多二十年来,除了将所有精力用在了不停地‘开烂条’之上,自己又得到了什么?生产生产没有发展好,说钱钱也没有挣到。说图名誉吧,名声在乡里村里扫地……别人家在一天一天地奔小康,自己家却一天一天地往下滑!虽然还不是贫困户,但平心而论,自己家离贫困户的距离,也仅仅只有一墙之隔了……”接连发生的事,对南平安一件比一件触动大。他在这段“没事”的日子里,反复思索着自己的人生。

“再这样下去,怕是在村里呆不下去了!用不着群众赶,自己就得‘滚出去’!……我该咋办?今后又该咋办?”南平安发出了对自己灵魂的一问!

“害人终害己!这是罪有应得啊!……”孤独的南平安,不知从哪儿弄了一瓶酒,喝下半瓶后,竟然在旅社里号啕痛哭起来!

南平安的反常表现,还是引起了旅社人员的注意,并悄悄地报告了公安机关。虽然公安机关也没有查出什么案底来,但旅社还是怕他是漏网之鱼而引火烧身,便有工作人员找到他委婉地要求尽快离开旅社。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南平安哪辈子把人神都得罪了一个遍!如今有钱也不让住店了!我的天呐我的天!……”从旅社出来,心灰意冷的南平安望天长叹!如不是街道上人多,他很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之上!

行不多远,带着简易行李的南平安,突然接到了一个令他悲痛欲绝的电话!

家里他的老婆带着哭腔给他打来了电话,说其独子暴亡!

俗话说:“幼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是人生的三大悲哀。近来祸事连连的南平安,加之自从“逃出来”以后,天天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身体也就更加的差。哪里还经得起这个沉重的打击,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即晕厥在地!

好在街上的好心人多,虽然没有一个懂医道的,但大抵的急救知识还是有的。人们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摩,胡乱搞整一气之后,南平安终于缓过气儿来,就开始在大街之上撕心裂肺地号啕痛哭!南平安不敢耽搁,急急地赶回家中办理丧事。

龙头村村委会里,占红想方设法弄回来的那些破烂物件,已经静静地放了两、三天了,干部们也对这些烂东西失去了兴趣,没有一个人再来过问过。但一个人却是例外。

代理村主任朝天奔对占红的行为很是不理解,他认为占书记到村工作以来,办了很多的正经事儿,唯独这件事儿办得“不正经”。好在办这些事儿都是占红一个人出的钱,没有让村上负担一分一文。因此,即便朝天奔不理解,他也不好深问。只是静静地关注着占红,看他到底要作何贵干!

到了第四天的头上,朝天奔清清楚楚地看见来了几个找占红的陌生人。看那样子,有点像是旅游开发公司的人。在楼上与占红“秘密”交谈了一阵之后,下得楼来便开始将那些“破烂”装车。在占红的要求下,村干部们都过来帮忙。

村干部们都不知道,这些古董到底有何大用,竟然还有旅游公司的人前来“收购”!这样的结果,让村干部们再次开了眼界,他们不得不佩服占红“有眼光”!

车开走之后,朝天奔便跑过来问占红:“占书记,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破玩意儿卖了多少钱啊?”

“钱嘛,人家一开价就出了一万。要是再往上说道说道,或许能再涨五千。”占红看了看朝天奔笑着说道。

“哎呀呀!怪不得你把它们看得像宝似的,这些烂东西还真是宝贝啊!这下你整对了,又发了一笔财!早知道这样,我们村委会也入个股嘛!”朝天奔似笑非笑半认真中又带着些许后悔之意,不停地晃着脑袋。

“可惜了,我们都不识宝!”彭秋芳笑着说道。

“那到底卖了多少钱呐?”朝天奔眨巴着眼睛问。

“就算一万五吧!这个数是绝对没问题的!”占红笑着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那这个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上山打岛见者有份儿!我还帮忙搬了的呢!你至少得给我一包红双喜,不然这事儿今天没完!”朝天奔嘟着嘴手也伸到了占红面前。

“你这人儿怎么是这样儿的呢!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占红说道。

“难道赚了钱,还不敢承认?”朝天奔继续嘟着嘴要。

“人家是要出一万多。可是,我一分钱也没有要,送给他们了!”占红说道。

“哎呀,哎呀呀!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朝天奔一拍大腿,大声叫道:“你要是不好意思,你交给我去卖!哪怕我们把卖的钱充到集体的账上,也比你这白送人家强啊!唉!……”

朝天奔无比的后悔和难过,他后悔自己不识宝,更后悔刚刚为什么不挡一挡呢?

“这有啥嘛!人家还是把这宝贝放我们村上,将来作为一个旅游项目用!人家还在创业阶段,我们也该好好支持支持人家一下嘛!只要旅游公司发展好了,你们每个人都有钱挣!你朝主任不是当过向导的吗?将来你也可以在工作之余,继续搞这个挣钱嘛!”占红说道。

“哈,哈,哈!占书记,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旅游公司搞起来了,我就去给他们当向导。反正在这个村里,除了不知道的,剩余的我全知道!干这行我最合适,最合适!”听占红这么一说,朝天奔立即就大笑起来。

“你的话说得很有水平,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啊!除了不知道的,肯定全都是知道的了!”占红微笑着闭着嘴,给朝天奔比了一个大拇指。

周围的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们,几乎同时得知了南平安突然丧子的事情。人之生死,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因南平安的特殊性,这可引起了大家的高度警觉。村里到底是会更乱,还是会更好,谁也说不清楚。唯独代理村主任朝天奔听到这个消息后,认为肯定会大大地触动南平安,让他在胡乱告状这件事情上有所收敛!

老支书龙占魁突然又找到了占红,谈论此事。希望得到一个定信儿的占红,却又再次失望,龙占魁也不能给他一个准信儿!龙占魁只是告诉占红,这南平安现在是到了两极分化的关键时刻:要么他会好好地思索一下人生,认为自己过去做的恶事太多,会彻底转变成一个好人;要么会“破罐子破摔”,更加无所顾忌地加倍找茬,与村上两委干部和驻村工作队作对!

为如何妥善地处理这件事儿,占红单独思索了良久。“人虽不义,我不能无情!”最终,他以个人的名义,请人悄悄地向南平安及其家人带去了慰问。

南平安家里出的事儿,很快就在村里传得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年来,很多群众也越来越认清了南平安等人的面目。这些人不是在推动经济发展,反而是阻碍全村前进的绊脚石!因此,他们自发地奔走相告。

这样的事儿在村里出现,却又远远出乎占红的预料。“物极必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未必就是好事!

通过微信群等渠道,占红和村两委干部,希望村里的各小组长、党员和群众代表,要正确引导舆论,确保村里平安。并派出专人沉下去针对个别表现突出的人做工作,很快村里便又恢复了正常,没有酿成什么意料外的事情。

几只蝉在枯黄的树上,快要断气般嘶哑鸣叫着。外面的天十分酷热,但这种热与之前长达八、九个月的干热有很大的不同,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在里边,似乎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当地老百姓用“桑拿天”来形容那种让人十分难受的天气。村民何猛头顶着烈日,又到自己的实验田边查看情况。

因为是头一年,他实验的面积并不大。但一点儿农药也没有打的水稻依然长势喜人,这在何猛心中依然是次要的。他最看重的,还是水里那些不停地探出脑袋来找东西吃的家伙——稻田鱼!

看那架势,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故,他的水稻和稻田鱼,将双双获得丰收!河边的桃树投产还需要两、三年,何猛有充足的时间来干其他的副业。

“如果实验成功了的话,下年想方设法扩大规模,力争尽可能地将村里那些因为全家外出,没人耕种的水田全部利用起来!”何猛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何猛承包的桃林外的河道里,一种占红不知道名字的植物,已经长出了奇怪的蜡状东西,一簇簇地长势正旺。这是一种生命力十分顽强的野草,也是村民们十分讨厌的一种野草,何猛的桃园里,就时不时地遭到这种草的袭扰。当初占红第一次到村时,在路上与江开河一起“过草地”走的那一段路,他脚底下踩着的,也是这种草。对于这样一种不起眼的野草,村里的人除了恨它的不是之外,谁也没有仔细研究过它,就连能准确地叫得出来它的名儿的,也没有多少人。除了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外,七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能认得它了。

没坚持多久,全身早已被汗水湿透的何猛就受不了了。他不得不在“成功一大半”的兴奋中,飞速地“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村委会里,村医何德来的电话快被打爆了,村民们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打来。满头大汗的何德来,两个电话接都接不过来,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长了这么大,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样的情况,何德来不敢隐瞒,立即向占红作了报告。乡上有规定,村医在日常工作中,除了伤风感冒这些常见病外,其他的突发病如果同时发现三例以上的,必须向村书记和乡卫生院报告。

占红仔细听着何德来的描述。何德来说,根据各方面反映的情况,村民的描述与两种病情相似,一种是急性食物中毒,另一种是中暑。

“依我看,还是中暑的可能性最大!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人同时食物中毒的?他们又不在同一个锅里吃饭!”一听到中暑,占红又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在来龙寺遭遇的一切。何德来介绍村民们描述的病情,与自己当初的感受是何等的相似!

占红虽然是一个医学的外行,但凭着职业的敏感性和自己的亲身体会,他还是下了一个定论。

“快!向乡卫生院报告!”占红说道。然后,他又说道:“这种病等不得,等久了是会死人的!得赶快救治!不要再等乡卫生院了,这个天气很奇怪,说不定全乡类似的情况也很多,他们也忙不过来!”

何德来一拍大腿,带着哭腔说道:“这么多的病人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呀!”

“史云飞呢?不是你们一起在合作么?”占红问。

“这几天没事儿,他就上山去了!”何德来急得团团转。

“冷静!遇大事儿千万要冷静!你马上给乡卫生院打电话报告情况,史云飞那儿我来想办法把他弄下山来!”占红沉着指挥着何德来,应对面前的紧急情况。

“何医生,我们分一下工。史云飞腿脚不便,近的地方他去,远的地方你上!轻症你去,重症史云飞去!我知道你对这个病没有他在行!”打完向乡卫生院报告情况电话的何德来,正要急急地下楼,占红又对他说道。

何德来不停地点着头急急地去了。他对占红那是很佩服的,人家一个外行,从来没有与他交流过行医方面的问题,却又知道得那么精准,而且任务安排还那么妥当,这个第一书记是该他当!

山上的史云飞被代理村主任朝天奔接了下来,按照何德来与占红商定的病人名单,由朝天奔骑着摩托送他到各家对病人进行诊治。

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占红并没有闲着。这一突发的情况,早已向他敲响了警钟!一个两个那是个例,这全村一下就因为中暑倒下十几个,这就绝对不再是个例而是一个普遍现象了!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能从类似现象中总结经验教训。结合当下这诡异的天气,占红断定,如果不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全村还会有更多的群众倒下!

很快,驻村队员、村代理会计彭秋芳等人,便被占红通知到了村上开紧急短会。而村支部书记,因为连遭两次处分,对村上的工作已经全然失去了兴致,都已好久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儿了。

占红将驻村工作队三个人员分成三个组,每人负责几个村民小组,深入到各小组宣传防暑工作。占红还特别交代,特别是要与小组长一道,深入到那些只有一个人在家的户中查看情况,防止因中暑突然晕厥等意外情况发生。不便单独一个人行动的彭秋芳,被占红安排到了村广播室,召开全村群众的广播会,宣传防暑工作。

从来没有开过广播会的彭秋芳,加之又没有太多的防暑知识,对着话筒就发怵!

占红说:“不会讲,就在网上找写得好的、适合于本地实际的,然后比照着念!”

后来,当了正式村干部的彭秋芳回忆说,当初要不是占书记逼自己在广播上讲,她还真的不敢在那上面讲!“人都是逼出来的!”,这是她的切身感受。

村里的会正开着,许久没有与村上联系过的江开河,主动地打电话给占红,只说了一件事情:要随时注意天气突变,防止冰雹、大风等突发性灾害,特别是要注意防洪防汛!

前段时间,前村支书龙占魁亲自找到占红,说天气要突变要注意抓好防洪,结果没隔两天大雨果然就来了。尽管下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总算是一个应验。这一次前村主任江开河又毫无征兆地打来电话,占红丝毫不敢怠慢,赶紧作了安排。

这里刚刚安排妥当正要散会,乡上就来电话说,要求第一书记和村支部书记,立即到乡政府参加紧急会议!

“不用问,百分之九十九是讲防暑和防汛这两件事儿!”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占红很想不去参加这个占用时间的会议。但出于下级服从上级的原则,他不得不参加,只得将武坤农通明两人负责的区域,进行了重新安排。

占红急急地赶到了乡政府会议室,来至全乡各村、社区的干部们也正急急地进入会议室,乡卫生院院长文刚也在。占红一看,更加坚定了自己当初的判断。

会议正式开始了一段时间后,支书王虫弓才急急地赶到了会议室。

乡党委书记王东,看了看满头大汗的王虫弓,皱着眉问道:“听说你们村上也有病人,看你热得这个样子,想必是在村上开展相关工作吧!到底有多少个呀?是啥子病啊?”

“啥病人?多少个病人?”王虫弓紧张地看着占红,希望他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自己提提醒救自己一马!

“占书记,你不要开腔,等他说!”正要接过话茬的占红,被乡党委书记王东这一堵,也不好再接这茬了。

“病人,病人,这么热的天,还能有啥病?中暑的!全村的病人,就五个!”王虫弓根本不知道乡党委书记所说的“病人”,到底是什么“病人”。既然党委书记都说村里有,那肯定是有!没有办法,他只好瞎蒙了一个病名,并胡乱地编造了一个数据,结巴着报了出来。好在,歪打正着了其中一个。

“要是只有五个的话,我们今天就不在这里开这么紧急的会了!作为一个村人民主心骨的村支书,你一天昏昏然对群众的事漠不关心,在关键时刻也不在场!不要说当支书,当一个普通党员,都不合格!”王东书记严厉地批评着村支书王虫弓。

自知理亏的王虫弓不再言语,红着脸蜷缩在会议室的角落里。

会后,支书王虫弓骑着摩托在村里转了一圈,发现占红如诸葛亮未来先知一般,今天乡会议讲的那些,早已安排得井井有条,赞扬了占红几句。自认为已经无事的他,便又骑着摩托离开了。

对于王虫弓这样的工作方式,占红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意外。在王虫弓到村任职以来,占红亲自找他谈过工作上的事情。后来发现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况后,又找他谈过,希望他把工作重心放在村上。然而,几次谈下来效果并不好。

“统筹兼顾,靠前指挥,抢抓主动”,这是有人总结出来的,在农村工作的十二字真言。工作做与不做,主动与被动,结果那是完全不同的。在防暑这一仗上龙头村打得有些被动,这主要是因为经验不足,没有充分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在抓得很快,龙头村中暑的人很快就得到了救治,也没有出现新的病例和重症病例,这让占红心里多少得到了些许安慰。吃一堑长一智,这件事情,又让占红得到了一些新经验。

“水火无情”,在防中暑这件事情上有些被动,在防洪防汛这件事情上必须抓主动。在江开河的提醒下,占红一点儿也不敢疏忽。大热的天,占红组织村两委成员、驻村工作队成员和村民小组长,又开起了防洪抗汛专题工作会。

尽管将风扇开到了最大的档位,参会的人还是个个满身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汗水浸透。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么热的天会下暴雨!就连那些在本地生活了多少年的小组长们,也对此有些意见。因此,这次会议的效果并不太好。又有人在悄悄地议论,认为占红这是“惊弓之鸟”,也有人认为这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在工作上,占红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而且责任也划分得特别的清楚,这些人想偷懒也找不到办法。

这一次占红亲自召开起了防洪抗汛广播会。这一次会议开下来,有不少群众开始嘲笑占红多事,开广播会吵得他们睡不着觉。当然,村里还是有明白人,特别是一些老党员,还是给予了占红高度评价。

不知是天老爷对占红的极大支持,还是江开河神机妙算,就在占红开完村组干部会和广播会后不久,大白天的突然就见狂风袭来,占红又听到了那瘆人怪叫之声。只是这一次在大白天,他心中的惊恐比起其他时候要小得多。一阵狂风过后,天上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继而粗大的雨点开始滴落下来。

眼看大雨即将到来。就在人们惊惶失措之时,狂风和闪电在持续了几分钟之后,居然又慢慢地停下来了!天空中出现了美丽的蓝色,只是地面的气温与之前相比下降了很多。

这一次又如上一次一样,样子很吓人但实际效果却很差,再一次下了个“寂寞”。第二天再次回归到“桑拿天”,盼雨又怕暴雨的群众们,又开始打趣驻村工作队,说他们“求雨”的道行不够。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按照年初的计划,占红开始准备村里渠系的整治工作。经过各方面充分协调,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然而,日复一日出现的“桑拿天”,让他不敢轻易采取行动。占红很是为难。万一再大面积出现人员中暑的情况,不但很是麻烦,而且万一出现意外情况,也很危险。然而,如果按兵不动,万一出现长时间的秋绵雨,也将严重地影响工程的进程。

占红与驻村队员们正在商议此事。楼下,眼尖的何德来突然大叫了起来:“江主任,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怎么来了?”

“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当面给占书记说说!占书记在么?”楼下的人问何德来。

“在呢,三个驻村干部都在呢!”何德来爽快地回答着。

“看来运气不错!一来就遇上了!”楼下的人说道。

“江主任!你可来了!好想你啊!”占红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从楼上往下一看,楼下的江开河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地向楼上走来。占红赶紧往楼下就跑,农通明等人也都下楼来了。

“我也想你们呐!只是我这不争气的腿!……”江开河眼含着泪花。

三个人在村委会的楼下寒暄了一阵。

“你一个人来的?现在的腿怎么样了?”占红跑到江开河身边,一边问一边就给他一个拥抱。江开河这个人,占红对他是有深厚感情的。当初到村上工作时,第一个见到龙头村的村干部就是江开河。

“现在好多了,能慢慢地走几步了。只是不能用大力,上下楼这些更不行,还得三条腿才能上去!”江开河说道。

在占红等人的搀扶下,江开河来到占红寝室兼办公室坐定。

“现在村里的变化太大了!太大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就像做梦一样!”说这话,江开河很是激动。

“社会总是进步的嘛!我们来,主要就是来发展这里的经济的!”说这话,占红的心态很平静。

“说实话,两年前,我在看到占书记的第一眼,还有些后悔,认为他是一个年轻的娃,不可能在我们村上干出什么大事儿来的。现在看来,还是我当时错了。后来在与占书记一起工作中,我才发现这个占书记有很水平、很有能力!”江开河很认真地说道。

“有啥子水平和能力哦!这些事情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占红一个人有啥子本事?”占红笑笑说道。

“本事大着呢!村里的路一下子就修好了,旅游公司也引进来了,蔬菜产业发展起来了,这不是本事是什么?不说其他的什么,仅蔬菜一项,全村增收就在百万元上下!其他的不说,我家一年下来,这增收万把元应该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啊!再说脱贫这个事儿吧,应该说今年底全部脱贫是没有大的问题了!”江开河说道。

“这个事儿,我心里还是没底!但从收入上来说,可能要差不多了。”占红说道。

“我的话比较多。今天也不扯这些了。这次来,我主要想当面给你们说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在电话里边说,怕你们不能引起重视!”江开河认真地说道。

“你说,我们认真听着呢!”占红说道。

“久晴必有久雨!久雨倒是不怕,就怕突然来特大暴雨!今年的天气特别的不正常!到现在为止,都快一年的时间没有下过正经的雨了!我就怕突然下大暴雨或是特大暴雨!反正,它已经给我报告好几回了!我不希望全村人民的劳动成果和驻村工作队的成果,让一场大雨给冲没了!更希望全村脱贫这个目标今年能实现!”江开河一指自己的腿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下一盘假雨了!”一个驻村队员心里开始这样想。只要老干部一说防洪抗汛,只要村上一动员防洪,必须会下场假雨,有人已经总结出了这样的“经验”。

“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江开河在身体这样不便的情况下,能够亲自到村上来说这个事情,那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对这件事情是很有把握的。”加之占红对江开河个人的了解,他认为江开河说的十分有道理。

“我们与村两委,会动员全村群众进一步加大防范的力度!”占红说道。

“占书记在吗?”楼上的四个人正谈得热闹,龙占魁一敲门,突然出现在了占红的寝室门口。

“龙书记,你也来了!”江开河一看见龙占魁,立即拄着拐杖就站起来迎接。

“江主任!你也在这里!”龙占魁一进门,就直奔江开河而来。

一起工作了几十年,那份感情,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两人一阵问候之后,才向周围的人打招呼。

“你们开会,也不叫我一声儿!”龙占魁笑了笑,说道。

“江主任,你今天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大家坐定之后,龙占魁突然问江开河。

“我来这里也没有什么私人的事儿,主要是想提醒驻村工作队的领导们,要注意防洪!”江开河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为此事专程来的!”龙占魁吸了一口烟,认真地说道。

驻村队员们相互看了看,这时刚才还认为要下假雨水的那位队员,也开始警觉和重视起这件事情来。

“这件事情,还得认真抓好啊,一点儿闪失都不能有!否则,今年全村脱贫就恼火了!”龙占魁认真地说道。

“这个工作本来是一件很好做的工作,但前面闹了两次虚的,这下再做工作就恼火了!”农通明说道。

“这事儿拖不得!我觉得应该就在这几天了!现在开始做细致的工作,还来得及!否则,就晚了!”江开河对自己的判断很是肯定。

“干旱了快一年了,这雨肯定得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今天两位老干部不约而同地前来提醒我们,这必须引起我们驻村工作队的高度重视。久晴必有久雨,这是自然规律!有防范比没有防范重要得多,造成的后果也要轻得多。我们当干部的首先在思想上和行动上,就应该先重视起来。至于群众那里,工作再难也得做,而且还要细致地做!要将暴雨可能造成的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底线是不能出现人员伤亡!”占红严肃地说道。

不管干部们想不想得通,也不管群众们持何种看法,在驻村工作队和村两委的强力推动下,新一轮防洪抗汛工作又在村里全面展开。在推进的过程中,又遭到了个别群众的嘲笑,被村里的老党员和有一定威望的老年人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有了这些有威望人的大力支持,各项防范工作基本全部落实到位。

有威望的人敢于出来主张正确的事情,这是一个很小的变化,甚至是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细小变化,但在占红这里,却是一个巨大的变化!这一点在别人看来小小的变化,却让他多少感到了一丝欣慰。

村里的一个农家小院,有一个人来回低头在院子里转着圈儿,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刚刚办完丧事的他在想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已经在脑子中酝酿了好久好久。

“继续走过去的老路,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如果改变现在的路,将来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这个人反反复复地思考着这样一个简单,但却一时很难决断的问题。

“随着核心成员的离开,在这条道上继续走下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是得不到好果子吃的!经济将会进一步下滑,家庭也将因此而进一步败落!现在全村人民都在借着脱贫攻坚这股东风,全力搞经济增加收入。如果自己还无动于衷的话,时间一长,或许村里最穷的那一户将会落到自己家的头上!可是,如果改弦更张的话,龙头村却又未必能够容得下自己和这一家!必定这一、二十年来,做过的不好事情又太多太多,在干部和村民们心目中,并不是好的形象……”此人仰天暗自长叹,不知到底如何是好。

“二十多年前,要不是那个贪官的出现,或许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了……”此人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因为某村干部贪污挪用公款,此人一气之下,走上搬倒贪官的道路。那时因为全村众多的群众都恨某村干部,这个率先站出来搬倒这个村干部的人,成了全村人民心目中的偶像,全村人民都很支持这件事情。后来,在全村人民的共同努力下,这个贪官村干部被成功搬倒,还蹲了好几年的监狱。谁知,这一次成功的经历,深深地激励了这个人,使他从此走上了“专业斗士”的道路。在他的眼睛里,几乎所有的干部都是坏的,不是贪便是污!因此,只要有一点儿“有用”的线索,举报信便到了县里、市里甚至省上。然而,就在他与自己的“团队”在一次次捕风捉影的举报中,龙头村的声誉却在不断的下降。在外人眼里,龙头村就是一个乱村、烂村,是几乎找不出一个好人的村!

然而,在村上工作两年多的占红,他的亲身感受是,村上绝大多数的群众都是淳朴的群众,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人。使坏的人也有,但这样的人在村里屈指可数!即便真实情况是这样,但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和“一个螺蛳打破一锅汤”的作用下,全村人民也都跟着受了冤屈。也正是在“全村没有一个好人”的认识下,加之龙头村比其他村偏远一些,在占红到村工作前的近十余年时间里,这里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发展。人民也越来越穷,不少的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外出打工谋生。从而成为了省级贫困村。

这个人带的“团队”状告过几乎所有在村任过职的乡村干部,这其中也包括其他人根本不敢惹的、省上派来的“大干部”占红。只是后来他们发现,省上派来的这个“大干部”虽然没结婚很年轻,但“脑髓”似乎比别的干部要多一些,做事也更加严密,很难找到破绽和“下手”的机会,这些人在对待占红时才谨慎了许多。

再后来,这些人才慢慢地发现,不但占红留下的破绽越来越少,就连新上的村干部们,也很难找到“下手”的地方了!不但如此,这些人也发现,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们,现在认真做事的越来越多,而且做的样样件件,都是在真心地为群众们办实事,几乎找不到什么“空子”可钻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占红到村任职第一书记以后,村上的信访越来越少的真正幕后原因。

“现在已然成了孤家寡人,再这样下去只会招人唾弃!”此人突然想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那些离开自己的“徒弟”在村里,并没有受到群众的攻击,这或许就是将来自己的影子!想想自己在旅馆里“逃难”的那些苦日子,是天不容地不容连老板也不容!还是当正常的“好人”好啊!

经过这一番激烈思想斗争的,正是村里有名的告状头子南平安!一连串的不幸在短时间内降落到他的头上,虽然十分的不幸,但老天爷还是给他留了一条路,还有一个亲孙子!办完丧事,他在悲痛中又不得不思考自己和家庭的未来。

想到这里,南平安从家里找出来一瓶红人醉,和着几颗花生米,抱着酒瓶就开喝!饮下半瓶酒后,南平安叫家人把自己绑了,就要到村上来找第一书记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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