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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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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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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蒲丝》连载

第三十四章 费尽心机大搞拍卖 暗流涌动欲告大官

在乡政府旁边的“李府酒家”吃完饭后,众人安全地回到了龙头村。

与上次不同的是,有了占红与何凤的这层特殊关系,再加之在省城里何大有在占家住了那么些天,占德牛夫妇自然就被邀请住到了何大有家里。在村里总算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也吃上了他们少年时代才曾吃过的农家饭。

占德牛夫妇可没有时间享受这些,也没有办法好好去享受这些。农村以往没有手机,信息照样传得很快。在传递信息这件事情上,城里人有城里人的办法,农村人有农村人的招数。现在人人都有了手机,“粉大夫”又到村上的消息不胫而走。

何大有家很快就热闹起来,几乎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财神”一到,靠着卖药,何德来自然又赚了不少的钱。细心的何德来还发现一个细节,这一次处方上的字体变了。那字体刚劲有力但又有些娟秀,好在签名还是他非常熟悉的“粉大夫”的亲笔。

占德牛呢,为了办好一件大事儿,正与占红、驻村工作队员和村干部们,在临时租用的村委会商量着。

村干部们却不看好这件事儿。可穷怕了的他们,走投无路的他们,又不得不一试。尽管做得比较保密,但风声还是传出去了,村民们也都不看好这件事儿。几乎都认为,这一次占德牛这个“专家”,是专程来骗村上钱的。有的人甚至悄悄地将短消息发给了支书龙占魁,要他和村干部们严加防范,以免到时吃了哑巴亏!

龙占魁心想:“只要一说到钱的事儿,我们就不参与了。再高明的‘专家’,看他又有多大的本事?!穷困的龙头村还有啥?我还就不信了,他能把龙头村的土给挖光了!”

占德牛是专家,村干部们半信半疑还一半带着“防”。由于没有说到“钱”字上,最后大家还是按照会议讨论的方案,在临时的村委会办公室的坝子里搭了个台。龙占魁书写了四个大字“拍卖大会”,往那个简陋的台子上一挂。大家东拼西凑,在临时村委会坝子里摆了些凳子。长的长短的短,高的高矮的矮,各种各样的都有。

台子搭好后,然后就着村上那台破烂的功放机,带着两个高音喇叭。占红认真地试了试,还好,都能放响。

弄好这一切,占德牛出来一看,这或许是他见过的最简陋的一次拍卖会。但他也觉得,这也可能是自己这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次拍卖会。

占红睡过的那张老床被替换下来了。新床弄好后,占红亲自上去试了试,还在上面跳了跳,着实稳当了许多,再也不会“吱吱呀呀”乱叫了。

占德牛叫占红发老床的照片时,占红就有了些预感。他知道老爸是干什么的,更知道老爸的眼光。但他从来没有对谁谈起过那张老床。因为在群众眼睛里,那就是一个分文不值的破烂。此时最好的保护办法,就是从来不去提它,不去“重视”和“关注”它。如果群众过早知道得多了,或是看出了什么异样,对老床的保护不但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无端闹出些事端来。

看着即将离开自己的老床,占红突然感觉有些不舍,必定它已经整整陪伴了占红八、九个月。现在,它就是一个待嫁娘,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就要出嫁了。

村会计朝天奔立即领着两个从村里临时叫来帮忙的妇女,把那张老床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床上面的那些零碎儿,也有人将其洗干净安装好了。这一洗一弄,多少就有了些卖相。有好事者,还在床的左右挂檐上,各系了一朵红布包成的大红花。这样一来,一下就喜庆了很多,又为老床增色不少。

占德牛把占红拉到了没人地方,给他作了一个交代。

给占红交代了什么呢?占德牛告诉占红,这床一旦拍卖出去,以后要想再见到它就很难了。现在老床基本该安装的东西都安齐全了,要占红尽可能地将老床的信息保留下来,以防日后万一有用得上的时候有个依据。说白一点,就是让占红尽可能地多拍些照片,把老床各个角度的细节都留下来。

做事情能想得这么周到的,要么是工作老练的人,要么是对将来的事儿看得很远,另有打算和准备。

第一书记占红,他完全照做了。

书记交代,也正是一次次占德牛对占红的指点,让他留下了老床足够的信息,为以后老床的仿制打下坚实的基础。后来龙头村搞旅游开发,就有好事的旅客,非要睡一睡这状元睡过的老床沾沾喜气讨一个好彩头!当然那只是一件复制品,但也为搞活当地经济和群众增收作了一定的贡献。

事情做到了这一步,支书龙占魁都还是不相信,那张破烂的老床会有人要!自己是六十岁的人了,什么大事儿没有见过?世间有要金要银的要珠宝的,他却从来没有看到谁会要两块烂木头的!

这一次,支书龙占魁要骑驴看账本——非要亲自见识见识,到底是哪个傻瓜会钱用不完了,跑这偏远山沟里来买这张烂床!他也非要亲自看看,村里闹腾得这么凶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又是签名同意卖,又是搭台放喇叭,搞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的!他要亲自看看,这张老床到底是贴钱,还是最终能卖三、五十元钱来?他始终坚持认为,怕是连请来搞清洁的人工费都卖不出来!这才是此时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但面对上面来的人,他也只能将这些想法埋藏在心底,不敢说出来。

村主任江开河的心里也没有底儿。他虽然当过兵,见识比村支书龙占魁多一些,但对古董这一行,也是一个老外。会议研究的,提前一天发通知,他也按会议要求,对全村人民发了通知。在农村这样忙的天时下,他不知道明天会有几个村民,前来观看这场几乎所有村民都从来没有见过的所谓“拍卖大会”。

要是那张烂老床最终卖掉了倒也罢了,要是卖不掉,以后其他村的干部和群众,恐怕要将他这个村主任笑死下台!他们会说:“龙头村的人想钱都想疯了,老烂床都拿出来骗人了……”到时,怎么下得来台?哎!罢,罢,罢!自己上头不是还有支书龙占魁么?龙占魁的上头不是还有第一书记么?到自己这儿,已经是村里的“三把手”了!别人都不怕,自己又在这儿瞎想些什么呢?!况且,这事儿还不是第一书记占红他们引起的么?又与自己有多少关系呢?

村会计朝天奔的思想,却没有这两个人这么复杂,他几乎没有怎么深入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叫干啥就干啥,剩余的就和普通群众一样,就是看热闹。

还好,干这些事儿,村上也没有贴分文的本。凡是用钱的地方,他们眼中的占德牛占专家二话没说都给开了,说这些小钱是自己捐给村上做扶贫事业的,并没有张口向村上要。这也让加着小心防骗的村干部们,心里多少安定了些。

直到此时,在龙头村所有的人中,除了专家占德牛,谁也不知道这张破烂老床的真正来历!对于老床的真相,占德牛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就连作为村里的第一书记、自己的亲儿子占红,都没有告诉他事实的真相。

占德牛这样做,当然有他的深入考量。龙头村是一个什么样的村,占德牛早已从儿子占红的嘴里和未来亲家的日常交往中,了解得一清二楚。对于在这样的地方,我们怎样才能办成事儿,经验丰富的占德牛自有他的打算和安排。他认为,对于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知道得越少对办成事儿越有帮助。这既是工作需要,也是对儿子占红和那张老床的一种保护。

事儿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就为简单地准备这个“拍卖会”,十来个人忙里忙外,稀里糊涂就忙了一整个下半天。

第二天是一个春风和暖的好天。占德牛最担心的雨天并没有出现,这也算是天也凑成吧。为求稳妥,占德牛又找来了经验丰富的支书龙占魁。龙占魁仔细地看了看天,又认真地看了看四个山头,他判定今天全天都不会下雨。占德牛还是不太放心,又在手机上认真地查了查,几方的说法基本一致,他这才放心了。有了好天气,其他的就看今天的运气了。

在山区地方,天气变化是无常的。即便现代天气预报技术如此之发达,对山区的局部天气,也是无法准确预报的。也正是由于如此缘故,才有网友嘲笑气象局,说是每次都是“局部有大到暴雨”,问“局部”到底在哪里?

村上就这条件,人一多,连宽敞一点儿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哪里还找得到容纳得下上百人在室内开会的房子?占德牛是深知这一点的,他害怕努力了这么久,让一场不好的天气给搅了局。

“拍卖会”的时间是定在上午的十一时。占德牛之所以定在这个时间,主要考虑到省城到龙头村在路上要费的时间,在这之前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这儿的。

这考古的和爱古玩的,成为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考古的除了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任务外,时常有一些喜欢古玩的人,拿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物件,要找专家们帮忙鉴定真伪。这一来二去,相互成为朋友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占德牛在这方面的圈子当然很广,认识的同行朋友和古玩界的朋友很多。

为了把老床卖出去,而且是尽量卖出个好价钱,占德牛在背后可是悄悄地做足了功课。但凡是认识的,他都发出了邀请。哪怕能多拍一分钱,也算是他为龙头村的扶贫事业作了一份努力。他这个当老爸的也尽最大努力,每多卖出一分钱,就为自己的儿子减轻了一点儿扶贫的负担。

时间已经到了半上午,村临时办公点的坝子里,依然没有一个人,只有高音喇叭里的音乐放得山响。龙占魁一看棒棒机,已经整整十点了!再等一个小时,就该是正式拍卖的时间了,这连一个鬼都没有,还“拍卖”个屁!要是往常开个什么会,人起码到了一半了!本来就从来没有看好这件事情的他,看了看江开河,没有说话,只是撇着嘴使劲地摇了摇头,然后低头抽着闷烟。

江开河也坐不住了。成不成你倒是来几个人儿,凑凑热闹也行啊!万一等会儿这儿一个人都不来,就只有几个干部在这里,这不就成了村里的大笑话了么?这没个台阶,干部们怎么下得了台?他又急急匆匆地跑到广播室播了几次通知。

朝天奔领着牛队长,早就在外边的泥土公路上等着。这是占红安排给他和牛队长的任务,要他们俩负责安排好来车的停放。大家估计到时至少有十余辆车,没有人指挥,到时进出都将乱套。

方案作得很仔细,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就是现场太冷清了。要不是放着高音喇叭,这和平日里就没有什么区别了。这牛队长昨晚一夜没睡好,要不是这高音喇叭吵得心烦,他可能就在路边睡着了。

占红和驻村队员心里也没底了,不时出来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来。

此时唯一稳得起的,只有占德牛。他拿着手机,不停地玩着什么,干得津津有味。专家的事情,其他人不好问也不敢问。

“大家等会儿多助助威!”正在村干部们忐忑不安时,村委会原址那儿,突然冒出几个头来,说话的声音占红很熟悉。

龙占魁一看,“粉大夫”领着一大群人来了!

江开河一看,高兴了:这下好了,总算是来了人了!至少,等会儿有台阶能下台了!

大家有所不知,这边江开河通过村广播喊破了嗓子,却没有一个人到场不是没有原因的。还是那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原来,这“粉大夫”到村里来几次出手,医松或医好了不少病人。特别是一些被个别医生“判了死刑”的人,也被她救活过来了,这名气早就在外。人们也亲耳听说了,已经过了“奈何桥”的何大有,这次还是被这“粉大夫”救活过来的。群众对“粉大夫”治病救人的手艺,更加深信不疑,大家都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她到村里来。

因此“粉大夫”这一来,消息一传开,好几十里地外的人都跑来看病,那就更不用说本村人了。不管是疑难杂症,还是伤风感冒,都来找她看。弄得何大有家里到处是人,站都没有站的地方了。

何大有却很高兴见到这样的情形。他大病了几场,差点儿去了马克思那里。农村有一个习俗叫“冲喜”,现在虽然自己的病好了,他也希望有很多的人来给他冲冲“喜”。人越多“火气”就越旺,就能把病撵得越远。

“这一下,老子起码要活99!”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到他家里的人来了去去了来,不知来了多少人次了。何大有平生从未如此高兴过。当然,他也为自己的女儿高兴,一则有医术如此高明的婆婆,自己的女儿将来日子不会不好过。说白了,过门后她不会为钱的事儿操心;二来他看得出,女儿跟这未来的婆婆还很是合得来,就如同亲母女一般!这既让何大有伤感又让他高兴。伤感的是女儿很小就没了娘,自己苦孩子更苦,能长现在这么大,实属不容易;高兴的是,虽然打小没了娘,似乎这份发生在女儿身上的憾事,将来会在未来的婆婆身上找补回来。

何玉凤呢,正跟喻铁扇打下手呢!一天看上百人的病,喻铁扇着实累。她把未来的儿媳妇拉到身边,帮着自己开处方。喻铁扇就口授处方给她,何玉凤负责写,这样也算减轻了一些负担。

人立在世间,智力和悟性是两大法宝。这何玉凤大学学的是经营管理,压根儿就与这中医药不沾边。但人家的悟性就是好,跟着喻铁扇这样的高人,她自然受益匪浅。

其实,这些都是些表象。早在大学时期,何玉凤就发现中医是一个好东西,同时攻学了中医专业,并取得了相关专业的毕业证书。她的父亲何大有,从死亡边沿走了一招。到省城里,她原本以为要花很多的钱,结果只是检查身体时花了一些费用,后来用的中草药根本就不贵,居然也将她的爸爸医好了!

有了这次经历,何玉凤也更加地喜欢中医了。平时只要有时间,她就向自己未来的婆婆喻铁扇请教。而喻铁扇呢,一看这个未来儿媳妇这么喜欢学,而且将来还是自己屋里的人,当然也愿意教。

学习这个事情,绝大多数是靠自己。但人学东西,为什么最好要有一个师傅呢?这就在于不管是谁,他的思维都是有限的。有的时候,一个原理没学懂,如果没有师傅,那这个人就可能永远被挡在那里了,也有可能这个人最终会攻破那个堵点,但当他攻破那个点,再回去看时,才发现自己走了很多弯路。有了师傅,卡在哪儿都有人指点迷津,学起来自然就快。因此就这么着,有着理论基础的何玉凤,在中医学习上的进步就很快。

村里的人都集中到了这个何大有家里。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别,喻铁扇一看时间再举眼一看,人群中已经没有重症病人。

“这会儿不看病了!”喻铁扇冲着人群喊到。

“‘粉大夫’怎么了?我们从老远的地方来的呢!怎么不看了呢?”有人问。

“那好,先把远的看了,本村的暂时不看了!”喻铁扇很麻利,把剩下几个远处来的病人给看了。

本村的村民面面相看,不知道什么原因。因为有求于人家,谁也没有办法。

“剩下的人跟我走,到村上去参加‘拍卖会’!会完了接着给你们看!”喻铁扇也没有多解释,村民们只好跟着她来到了村上。当然,这何大有、何玉凤等也都一同来了。占德牛和占红在那儿办大事,他们能不来撑起么?

喻铁扇领着这群人一来此局一开,说也奇怪,路上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的村民,很快就把坝子占得差不多了。尽管大家都很忙,但他们都要来见识见识,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拍卖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刚刚还在担心人少的龙占魁一看眼前的景象,干了几十年村干部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来了,来了,来了!快,快,快!儿子,你再安排一个人去招呼来的车辆,最好安排一个会开车的去!今天的车有点多,尽量往老村委会那儿有序停放,我怕放不下!”占德牛瞄了一眼手机,突然叫了起来。

“我去吧!”驻村队员武坤主动地挑起了担子。

“好的,辛苦了,武大哥!”占红同意了。

果然,功夫不大,就有几辆车驶来了。大家一看,也没有多少车啊!

“莫急,再等下,还有不少!”占德牛看出了大家的疑虑。

正如占德牛所说,只要有初一,就不怕没有十五。车辆三三两两不停地来,很快原村委会的坝子、临时村委会路边,到处都停起了汽车。有的人还开了大货车来。村里事先准备的各种凳子,早已被来的客人坐了个一条不剩,有的还从自己的车里拿凳子来坐。坝子里瞬间热闹起来,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

村上出现这样宏大的场面,龙占魁从来没有见到过,不久前还在疑神疑鬼的他,从心底里感到无比震撼。从外面弄了这么多人来,他也感到省城来的专家占德牛能耐实在不小。那些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老百姓,悄悄地就议论开了:“今天来了那么多小车车,不晓得来了好多大官!”“不得了,这个阵仗大得很哦,从来没有见过!不晓得要拍卖啥子,可能值钱得很哦!”“拍啥子,说是上次我们签字的那个老床!你没看见啊,就是台子后面那个!那玩意儿打小我们就见过,在村上放了若多年了,放都放烂完了!”“为那个破烂,还来了这么多的人,真是搞不明白!”……

“请大家安静!我宣布拍卖会开始!”拍卖的时间一到,按照事先商定的会议议程,龙占魁声音有些嘶哑主持会议,可能心情有些激动。

台下不管懂不懂的,就是一阵掌声。

龙占魁接着说:“下面请省文物管理局考古研究所专家,占德牛副所长介绍标的物情况!”

一阵掌声后,村民们又开始议论了。

“这就是占书记的爸爸!”台下不知是谁小声说了这么一句,于是村民们议论得更凶了。

“各位领导、各位古玩界的朋友、各位父老乡亲,下面我简要介绍一下标的物的情况。经考证,我身后这件标的物名叫镌花榆木状元床,是明代晚期状元吕不败……”占德牛声音洪亮条理清晰,有理有条地介绍着老床的来历。

“哦呀!那个破烂还是明代的状元床!不得了!”“我只是听老人们讲,民国那个时候,龙成寺里和尚在睡那个床。后来新中国成立了,和尚就没有了,人们都嫌这床老旧就没人要它了,就一直放在大队的一间空房子里(大队,是过去对村委会的称呼)。大家都不识宝,也没管好,烂成现在这样儿!没想到这破玩意儿还有这么个来历!”……有人在台下开始交头接耳。

“你我天天生活在这里,也不知道那床到底是什么来历。人家专家三下两下,就搞明白了,这弄得比你我都还清楚……”有人感慨道。

“那不是咋的?要是遇到你我,还不早就打柴烧了?”这人小声回道。

“我以人格保证,这件是绝对的真品!……”占德牛正要往下继续介绍,台下有不少村民就喊起来了:“我们可以证明这床是真的,绝对是真的。我们打小就看着这床长大,只是没想到它后面有这么多故事!幸好文革那些年没把它烧了……”

“今天大家来的这儿叫龙头村,是省级贫困村。请各位古玩界的朋友,等会儿公道出价,一则如果竞标成功,可以满足你们的需求,二则也是为龙头村脱贫作些贡献!”占德牛讲完,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下面,请,请参加竞标的古玩界各贵宾人士,近距离观鉴状元床,时间是三十分钟!”龙占魁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主持稿,手有些发抖。

看得出,他有些激动。听了专家占德牛的介绍,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差点儿被叫人打柴烧了的老床,竟然还是张状元床!自己也是看着这床长大的!文革时期没有被烧掉,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至此,他也急切地盼望着能有人将它买走!因为,修村委会还差着一大笔钱呢!

不仅龙占魁刚刚才知道,就连儿子占红,占德牛也没有告诉他多余的话。占德牛这样做,自然有他的考虑。

这稿子是昨天占德牛指导占红做的。从来没有见过拍卖的龙占魁,哪里知道什么“标的物”,什么叫“观鉴”,更不知道拍卖会竞拍的程序。他今天扮演的,仅仅是一个照着稿子念的朗读机角色。但目的他还是很清楚的,就是想办法把老床卖出去,为村委会修建筹钱。

来的那些古玩人士,一下子就齐聚到老床周边,摸的摸看的看照的照,有人还拿起放大镜在仔细地观察着……三十分钟很快过去,参加拍卖会的竞买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下面,请今天拍卖会的主持人,我们村威望最高的李方斗老先生出场!大家欢迎!”龙占魁刚刚念完,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书中交代,这李方斗,可了不得!早年是国民党统治集团里的一名高官。后因看不惯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所作所为,主动脱离了国民党。回到乡里后,他为群众干了不少的事儿。后来几个子女都成了才,有的成了研究生,有的成了专家教授。这李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便被孩子们接走了,所以本书很少提及他。这些年来,就是好多本地人,也仅仅听说过他的威名,而从来没有见到过本人。今天能在这种场合见到这个名人,乡亲们自然非常高兴。

事有凑巧,时年九十多岁高龄的李老爷子,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又多年在外,想趁自己还能自由行动回老家看看。老年人必定时间一天比一天少,子女们也只好陪着。前两天刚到屋,没想到就被龙占魁请到这里来了。为村上的公益事业,这李老爷子也很乐意参与。

“哎呀呀!这个阵势不小不小!这么有名的人都请来了!”台低下有人不停地感叹。

“各位古玩界的朋友,我身后这件标的物,大家已经近距离进行了仔细观鉴。这件标的物起拍价10万元!”李方斗刚刚说到这儿,台下就炸开锅了。

支书龙占魁一听,当即吓了一大跳,浑身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心想,这要是搞成了,加上县乡两级下拨的,刚好能修好村委会。便从心底里开始祈祷,盼望今天这事儿一定能干 成!

“10万元啊!哎呀,我的天,这么个破烂起价就是10万元!可开了眼了!”“哎呀呀!这么说来就太可惜了,太可惜了!‘破四旧’那些年,打烂了好多好东西哦!那来龙寺的大水缸,听说还是金丝箍的呢!还有龙成寺里的那对金鼓……”“那地主米恨谷的老床……妈的,这些东西要是留到现在,我们村早就富了!”台下的群众一下子就沸腾了。

“以出价最高者为竞标成功者!竞标成功者必须当众付竞买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账……下面,开始竞价!……”虽然年已九旬有余,但李方斗老先生精神矍铄,言词清楚,声音响亮有力,他继续主持拍卖会。

“15万,有人出价15万!20万!……”台上,李老爷子越吼越起劲。台下,群众们就像蜂子朝王一样骚动不安,惊叫不已。

这一切,站在旁边的龙占魁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他看得清清楚楚得明明白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手抖动得非常厉害,嘴和身子已经不太听脑子使唤。他不敢相信,几块烂木头竟然那么值钱!在这样的场合,作为村支书他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因为手中的稿子上,还有些文字还需要他去念完!

此时的占红也惊呆了!他的心里预期是能10万元拍出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没想到现在已经竞价到了20万元!然而,数字还在往上涨,他不知道今天到底能拍出个什么价来!

江开河也没有见过。主持人李方斗宣布开价10万元那阵儿,他就开始后悔了。认为今天这事儿要黄,一定卖不出去(行话叫流拍。江开河当然不懂,他只会说卖不脱)!因为价格开得太高了!刚想埋怨第一书记占红,为什么不和村上商量一下低价时,就有人出价到15万元了!这一下把他彻底搞懵了!心说,早知这玩意儿那么值钱,村委会房子垮了那会儿,我们就把这玩意往外一抬,直接卖了,房子早就修好了,至少也住了小半年了!

他又一想,那会儿谁认得这是个宝贝呢?不是占书记死活不换床,哪里还有今天的拍卖会呢?不是占书记老爸识货,同时找来这么多竞拍买主,也没有今天的拍卖会啊……

当然,人群中,喻铁扇、何大有、何玉凤、朝天奔和驻村队员等人,今天也都长了见识了!他们只是希望,这个东西卖的钱越多越好,那样村上就好办事儿了。都在那儿不停地叫:“好!”大力为拍卖会助威。这是他们如今,能为这事儿做的唯一事情。

整个场子上,只有身经百战见过大世面大阵仗的占德牛不为所动,依然冷静地在一旁观战。

“21万!……22万……”从20万元开始,价格虽然还在上升,但涨势缓了下来。

拍卖价一直涨到了25万元。“还有出价的没有?”李方斗拿着话筒,使尽全力吼了一句。

台下不再像刚刚那样骚动,转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落针的声音都能听得见。人们都在等待奇迹的出现,看还有没有哪个牛人出更高的价。

“25万一次!”李方斗等了半分钟,见没有人再出价,喊了一声。“25万第二次!喜欢的赶紧出价,不然宝贝马上要名花有主了!”李方斗也希望尽可能多地为村上拍两个钱出来,放慢了些速度,还不忘激励买家的斗志。但台下没有人再答言。

“25万……第三次!”李方斗一看台下,大家都沉默了。

“当!……”一棒锣响后,李方斗郑重宣布:“25万元成交!祝贺红月亮公司董事长红一世先生,拍得镌花榆木状元床!热烈祝贺!”李方斗在台上带头鼓起了掌。

“哎呀呀!我的妈呀!不得下台!不得了了!”“这哈我们村有钱了!”……台下的群众哪里见过这些?他们眼中的几根烂木头,居然卖出了25万元的天价。一下子就议论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正规的拍卖场所,人家敲的是锤。龙头村呢,因为条件限制,没有专用的工具。加之,来的村民居多,大家都是粗人大嗓门,没有点“力量”的东西镇不住堂。因此就因陋就简用了锣,一来有这东西方便好找村上就有,二来这东西响亮喜庆,可以把群众的大嗓门给压着还可以镇住堂。因此,就搞了这么一个很特别的拍卖会。

那位说,为什么几块烂木头,就值那么些钱呢?东西值不值钱跟很多因素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看它背后的历史。没有历史底蕴的东西,就不值钱。比如一只碗,普通百姓用过的,除非有非凡意义的,一般就不值钱。但同样一只碗,如果是皇家某皇帝用过,那价值就完全不一样了。龙头村这件老床,正是因为它背后的那些厚重的历史且是孤品,才值那么些钱。据专家占德牛介绍,若不是因为多年没有人管理,要是品相好上几分,那它的价值可不就是今天区区25万元了,至少是以百万元来作为单位!

这儿竞标成功的红一世如何上台致谢、村支书龙占魁如何致答谢词、群众和村上以及驻村队员如何高兴等,不再一一细表。

单说一个人,台上台下的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还没等拍卖会开完,此人拨开人群,撒开两腿往外就跑。场子里所有的人都如潮水般在欢呼,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跑出场去的人是谁。

大约40多分钟后,刚刚匆匆忙忙跑出去的那个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上气不接下气地又跑回来了!

正在帮助村里收拾东西的牛队长一看,这不就是浪子何浪“何二流”么(方言:“二流”就是“二流子”的意思,指地痞、流氓)?再仔细一看,何浪用半边衣服包裹着抱住的,是一个瓶子样的东西。看着老床那么值钱,这何二流也想趁今天把手里的东西拍卖出去!

“你那个可不是状元床!”牛队长一看,就明白了这“何二流”的意思,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有点打击意味的话。

“摔了吧,你那个尿壶分文不值!还难得往回拿了呢!”几个来帮忙的妇女也嘲笑着这个“何二流”。

坝子里还没有走的人们就是一阵狂笑。占德牛、占红和一些村干部,都去送那些远道而来参加拍卖会的朋友们去了,这儿再也没有人看得懂何二流抱的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值钱。

没想到这里的人散得这么快。这个何浪觉得太扫兴,只得又用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包裹着他那只罐子,又抱着悻悻地离回去。觉得自己应该一大早就把罐子抱了来,他为此后悔不已。对于大家的嘲笑,也没有搭理。

当然,院子里依然很热闹。这儿一散会,人们一下子又围了一个圈儿。原来,拍卖会一散场,人们又把这个“粉大夫”给围上了,非要找她把病看上不可。此时的喻铁扇也没有办法,下午快三点的光景,都还没吃上饭,只得硬着头皮给人看病。

村上拍卖会成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上下,传得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不但如此,很快腾龙乡全乡人民,也都知道了龙头村拍卖了一件宝物。

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屋里的八仙桌上坐着三个人。原本等着看一场笑话的他们,这会儿正在这儿闹小矛盾呢。

“都怪你!成全了他们!”一个稍微年轻点儿的人,指着一个年长的人,不停地责怪着。

“就是,要不是你当初喊我们签字,他们……”另一个也附和着。

“我们三个人不签字,就挡得住人家搞拍卖了吗?人家只要同意的过了半数,就可以搞!多我们三个不多,少我们三个不少,又能把人家如何呢?”老者反问道。

另外两个一听这,答不出话来了。

“我当初的想法是,那个玩意肯定没有人要。我们签字,就是要让他们那些想钱想疯了的人,大费周章出尽洋相!万一让我们逮着点儿把柄,岂不更好?”老者说着话,站了起来。

在屋里慢慢走了一圈后,继续说道:“哎!可谁知道那几块烂木头,竟然还真的那么值钱!早知道那么值钱,我们也做做反面工作,他们就没有那么容易卖得成了!”

“哎!现在看起来,你我都只是凡眼肉胎!当初看他们搞那么大动静,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今天的结果了!我们几个,为什么当时就没有人想到这一层儿呢?唉!”老者一连叹了好几口气,喃喃地说道:“看来,这里边还真有高人呐!现在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我们可以告他们私卖公家文物!”起先指责老者的那人说道。

“私卖公家文物?我们大家不是都签字同意了的么?人家又是公开在拍卖,这前前后后哪里有什么漏洞?我给你们说:人家队伍里真有高人啊!”老者摇着头。

“那,那,我们不是就没有办法了?”两个年轻一点儿的人问道。

“办法嘛……容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老者坐回八仙桌,慢慢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了。

“啊!”老者刚叫了一声,紧接着“啪!”在桌子上就是狠狠一个巴掌。

这一掌下去,把其他的两个吓得脸青面黑。

“这又怎么了?”有人惊恐地问道。

“佐料,佐料齐了!齐了!哈,哈,哈!”老者一阵狂笑,站了起来。

其他两个人惊讶地相互看了看,不明就里。

“要想搬倒一个大官,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从省上来的那个!你们都得学着点儿!不然,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们可就恼火了!……”那老者一指稍微年轻一点儿的两个,心满意足地说道。

三个人凑近了耳朵,嘀咕了几句,屋子里就是一阵狂笑。然后各自散去了。

“占红啊,占红!这一次,你就是有十张嘴二十个脑袋,也休想逃出我‘如来佛’的手心!我得让你进也是‘死’,退也不能‘活’!哈,哈,哈!……”此时的那个农家小院里,那老者悠闲地抽着叶子烟,来回地踱着步。他已成竹在胸,有了万全之策。

老床拍卖的成功,在村里掀起了一阵大讨论。当然也有人家加起小心来了,虽然没有谁识货,但家里凡是有老一点儿老的物件,不管值钱不值钱,都被小心地保护起来了。

村里的集体账户上突然有了二十多万块钱。这么多的钱属于集体,从包产到户到现在,这在龙头村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有了钱,占红和驻村队员还有村上干部们,就立即开始着手村两委办公场地的重建工作。占红知道村情复杂,更因为这钱是公家的,每一分钱都得有明确的来龙去脉。他特地安排驻村队员武坤和村会计朝天奔负责,记好每一笔账收捡好每一张单据。

其实干这个事儿,姜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可现在……他只得把这样的事儿交给这两个大男人干。不管怎么说吧,这龙头村两委办公场地的重建就算是正式铺开了,什么选择日期、什么公开招标那些事儿,没有必要事事详说。

拍卖会很成功,占德牛也很高兴。大大小小的拍卖会见证过无数次,但只有这一次,他的感受很特别。

现在有了落脚的地方,加之还有几天的公休假,他与喻铁扇便在乡里多呆了两天。喻铁扇继续带着何玉凤给村民们看病,占德牛则开着车,在腾龙乡境内一路考察着他感兴趣的东西。几天下来,他对腾龙乡的名胜古迹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儿子占红现在耍了一个非常漂亮能干的女朋友,占德牛的干劲也足了。他在腾龙乡境内转了一圈儿后,已经发现了一些重要的规律。本还想伸手帮帮儿子占红的忙,只是苦于困难的交通状况,也感到心有余力不足。

再说村上。

没钱是个天大的难事儿,这钱多了也并不一定就是个好事儿。与江开河、朝天奔两人不同的是,龙占魁在经过短暂的高兴之后,又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龙头村近期可能要出事儿!

事实证明,支书龙占魁的担忧不无道理!村委会办公场地修建正式动工那天,村上简单地搞了一个动工奠基仪式。说是仪式,其实谁也没有请,也没有什么名人、领导讲话那些。就是大家在地上埋了一块包着红布的石头,放了一挂鞭炮后,推土机便开始工作了。这就是所谓的“奠基破土”。

占德牛、喻铁扇、何大有、何玉凤、驻村队员、村上干部和一些好看热闹的村民,都见证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占红拿起手机,拍了几个特写。很快,老村委会的地就被推平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四面八方聚集了三十多人,把推土机团团围住,不准再动了!

支书龙占魁一看,来的这邦人都是些小年青。没有一个看上去像一个正经人,个个倒是十分象是社会上的地痞!他的心便不由得一紧。

“这村委会修什么!修!修了也是给那些当官的住,我们百姓能沾上点儿光么?”领头的,是一个梳着小鞭子的小青年。他一撸袖子,立即露出了两条刺青的手臂。这一声喊过后,小青年就靠在推土机上,跷起了二郎腿挡住了施工的人们。

几个村干部一看,来的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

“听说现在村上发财了,还是把钱都拿出来分了吧,我们全村每个老百姓还可以分到几百块呢!这个村办公室有什么好修的,以前那么破破烂烂的,还不是用了好几十年?”小青年又说话了。

“对!我们要求把钱分了!强烈要求把钱分了!”那些小青年也一起起哄。

“喊占书记、龙书记前来答话!其他不管事的人闪开!”小青年点着一支烟呷了一小口,傲慢地大叫道。

“架子不小呢!”有群众议论着。

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形,一下子就把喻铁扇吓着了。这些人是冲着儿子占红去的,她本能地欲出去保护占红,却被占德牛悄悄拉开了。占德牛也想看看儿子占红,今天到底有没有能力将这件事情摆平。

“我就是占红,这位就是龙书记,请问有什么话?说吧!”占红乐呵呵地,一把拉了龙占魁就来到了小青年面前。龙占魁本能地一缩,可还是没有躲过占红那只有力的手。

“你就是占书记?!好!听说你在这儿最管事。劝你还是识相点儿,趁早把钱分了为好,免得我们动手!留着也没用,拿去修了这个破办公室有啥用?房子修好了,你们一天就在里边乱搞,那太可惜了!”小青年依然是那幅傲慢的神态,边说边就挽袖子准备要动起手来。

“难道想要动手?你们打得过派出所么!”农通明一看情况不对,生怕占红吃亏,也过来了。

“这儿没你的事,走开!我只问他们两个!”小青年继续吸着他的烟,抬眼看了两眼农通明,轻蔑地说道。说着话,一摇一晃地就冲占红过来了。

“妈的,哪个兔崽子敢到老子这里来撒野?”这时江开河撸着袖子就过来了。他顺手在刚刚推了的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来到小青年面前,眉毛倒竖怒目圆睁直瞪这些小年青。只见他五指用力一捏,手中的石头就粉碎,顺着手指缝不停地往下掉石头粉。

领头的小青年一看,心里就是一惊。周围的那帮小青年,也被眼前的这一切吓住了。

“来,来,来,你们哪个有本事,把它捏碎了再来找我!那时你家江大爷再陪你们过过招!不然,哪里来的滚回到哪里去,趁老子现在心情还好!”江开河一指领头的那个小青,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大声喝道。他一猫腰,那小青年就不由得用双手捂住了脑袋。只见江开何在地上捡了一块同样的石头,拍在了推土机那硕大轮胎的护壳上。

小青年们瞪起大眼睛,互相看了看。其中有一个年纪稍大一点儿的,向领头的那个递了一个眼色。

“你们是父母官,我们只是来分钱的!把钱分给我们马上就走!”小青年见情况不妙,迅速改了口。

“分钱?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了?现在是共产党领导的天下,不是国民党领导的!钱有那么容易分的么?你们的脑袋是被门挤了,还是昨天晚上没睡醒啊?”江开河怒火中烧,继续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帮小青年。

周围的群众们就是一阵哄笑,有的群众已经开始小声骂这些前来要求分钱的小青年了。

“告诉你们吧,前几天我们村上把集体的老烂床拍卖了,这事儿全村百分之八九十的户都签字同意了的。拍卖的钱来做什么呢?在拍卖会上龙书记讲得很清楚,一是用来重建垮了的村两委办公场所,二是用来办村上的公益事业。这钱是全村人民的,修好的设施将来也是为全村人民服务的!”占红解释着。

“我们不听那些大道理,把钱分了就走人!”小青年中,有人尖声吼叫道。

“你们都是哪家的啊?一个个都报上你们家人名儿来!”会计朝天奔朝人群里挤了挤,拿出纸和笔来说道。

“莫不是受了哪个支使了吧?我告诉你们,光你们几个,还代表不了全村人民!”龙占魁终于说话了。

“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就打电话报警了!”江开河瞪大了眼睛,随着他大声一吼,一拳便砸在那块刚刚捡起的石头上。只见那块石头,应声四面开花。

“你们,你们等着!……”领头的小青年一看,斗不过江开河,带着众小青年一溜烟跑了。

“龙书记,看到没有?没钱难,有了钱,人家就眼红!”占红说道。

“是啊,这两天我就一直心里跳,我怕要出事儿,果然来了!”龙占魁的手都还有些抖。

“不难看出,这后面有人在搞烂事啊!这事儿也告诫我们,用钱要十二分的小心,特别是账要弄得清清楚楚,不然后患无穷!”占红说道。

“是啊,是啊,这个事儿也给我们敲了警钟,是得十分小心啊!”说着话,龙占魁把朝天奔叫到身边,又特别地交代了又交代。

这一切,占德牛和喻铁扇都看得清楚明白,他们都觉得可以放心让儿子占红去好好大干一场了!

除了因残或目前医学手段尚无法彻底治愈的病症,如癌症、重度残疾、痴呆等,其他凡是能治好的,喻铁扇都尽了力。喻铁扇的努力不是没有回报。龙头村绝大多数因病致贫的那些户,很快就摆脱了贫困。后来上级“精准扶贫”的具体措施中,就特别提到了健康扶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以为训退了要求分钱的小青年,村里就暂时太平了。没想到,没过多久,龙头村里又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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