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占德牛夫妇。此次“七·一”之行,虽然很累,但是他们觉得确实值得。可以说贫困的龙头村,给了夫妇俩心灵深处一次彻底的洗礼。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个别偏远的农村,还远超他们想像的贫穷和落后。回到省城里,他们就闲不下来了,总是在工作之余,想着力所能及地为儿子所在偏远山区的人民做点什么。
为此,夫妇俩又开起了家庭会议。
“这次我们去了龙头村。相信对我们的心理都是一次洗礼。儿子现在还住在村民的房子里,很多村民确实比我们想像的要困难。你我都是共产党员,我们到底能不能为他们做点儿什么?”占德牛问。
“是啊,那里个别群众的生活确实太艰难了。为他们做点事情,想肯定是想。可是,我也没什么能耐,除了会点中医之外,什么都不会。”喻铁扇说道。
“新闻里已经播了,党中央近日出台了扶贫工作的文件,看样子这件事儿国家是下了大决心了,要让那些贫困群众尽快脱贫。但是,具体到某一个地方某一个村,如何让大家脱贫,就是一个很难攻克的重点和难点。儿子工作的那地方,我们都去看了,地区偏远,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出路在哪里?”占德牛思索着。
“你学的那个专业,确实在农村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我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选这么个专业?当初那两个老头,怎么想到把我跟你撮合到了一起?现在却没办法帮儿子一把!”喻铁扇对占德牛十分不满。
“如果我帮不了他,你还可以帮他嘛!”占德牛说道。
“我怎么帮他?我一个中医大夫,又不是什么高级干部,我只会医病,怎么帮?”喻铁扇问道。
“中医好嘛,可以帮他们看病嘛!这就是你的优势!”占德牛说道。
“看病能起个什么作用?人家的根本原因是收入少,不是病不病的问题!”喻铁扇认为牛德牛没有抓住问题的本质。
“嗨!你的脑壳咋就转不过弯来了呢?收入少只是表面现象,很多户收入少的根本原因,还不是因为病的原因么?这些户只要病好了,贫困的问题自然就解决了!你可是大学里出来的大夫,这个道理该懂了吧?”占德牛觉得喻铁扇在此事上显得有些笨。
“我以为只有我会想到这个问题!原来你也早想到了这个问题?”喻铁扇说着笑了。
“昨天,红孩儿把他们村的贫困户名册发来了。我分析了一下,这些贫困户中,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户,就是因为长期重病的问题导致了贫困!还有约三分之一的户,是因为缺少技术致贫。大约还有百分之十到十五左右的,是因为残疾导致的贫困;除这些之外,剩下的才是其他特殊原因。因此,我觉得开展治病,有助于加快脱贫。”占德牛说着,把一份打印好的名单递给了喻铁扇。
“难道你早有准备?”喻铁扇仔细地看了看名单。她回忆起来了,在村上的某个墙壁上,见到过类似的名单残片。
“我这个专业太冷门了,可能帮不了乡亲们什么,也帮不了红孩儿什么。”占德牛说:“但是,帮不了也得想办法帮啊!儿子在那里工作,你我作父母的,也有份责任。而且,我们都是党员,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估计,不把贫脱了,儿子就回来不了!”占德牛说道。
“那咱们得想尽办法帮啊!大家都脱贫了,我们的儿子就回来了!”喻铁扇一听这话,就急了。
占德牛家里,为协助儿子抓脱贫绞尽脑汁,咱们暂且表到这里。再说龙头村。
占红一大早起来,刚一开门,却见两个人坐在门外直抹眼泪。仔细一看,此两人正是前些天找母亲看过的病人荣德和凡四安。
“一大早的,你们在这里哭什么?”占红被眼前这一幕弄得莫名其妙。
“对不起了,占书记,我们不应该一大早在你这儿……”荣德和凡四安两人见占红出来,立即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欠妥。
各位看官,农村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凡事都希望开个好头。特别是做生意的,他们会认为,如果早上第一个上门的人没做成生意,就预示着一天的生意不会好。因此,这些人就特别注意第一个买主,哪怕价钱便宜点儿,也要想方设法把第一笔买卖做成。同样的,行医的、做手艺的,都有此类忌讳。普通民众也有些忌讳,比如一大早的,谁也不希望不愉快的事情在自己门前发生,农村群众会认为这很“晦气”。
占红是城里来的人,他当然不懂这些,只觉得荣德跟凡四安两人的行为有些奇怪。但荣、凡两人却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赶紧向占红抱拳赔不是。
“你们到底这是为啥子呀?”占红还是没有整明白。
“粉大夫走了,我们的病刚有点起色,就又……”荣德还在抹泪。
“哦,你们为这事儿啊!那这个就不着急了,这个‘粉大夫’是我的妈妈,你们的病慢慢来哈!只要药方有效果,我会想办法联系她。”占红说道。
“真的啊?”两人一听这话,用手一抹脸,瞪起了眼睛,又露出了希望。
“还等几天吧,我这里还缺几样东西,到齐了这儿就可以看了!”占红说道。
“真的假的?”荣德和凡四安两个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这儿的第一书记,还能说假话?”占红说道。
“哦,哦,哦!那粉大夫到时还来吗?”荣德不安地问。
“她太忙,一般不会到这里来。但是,到时我这里照样可以看病!”占红说。
“占书记你会看病?这么久了,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事儿啊!”凡四安说道。
“不是我会看病,是我母亲会看病。”占红一再解释。
“你母亲会看病而且医术非常高明,这我们都知道。她这又不到这儿来,你又不会看病,那怎么给大家看病啊?”荣德越听越觉得不靠谱。
“你们要是觉得吃了粉大夫的药有效果,到时我通知你们大家就来。她虽然不到现场,但也相当于到了现场。到时你们来了就知道了,这会儿我也给你们说不太清楚。来了就知道了哈!”占红知道,给这些人讲什么现代信息技术,那是永远说不明白的。
荣德和凡四安两人谢过占红,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刚一送走这两人,占红就接到了她母亲打来的电话。这么早就接到来至母亲的电话,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一家人在长期的共同生活中,就会慢慢地形成一些不成文的生活习惯。占红这一家,一般打电话都是在晚上,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下班在家,时间也比较充足。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打电话才不分时候。
没多久,这本不起眼儿的事在村里就传开了,人们越传越玄乎,传的版本也越来越多。但主要意思还是说,以前那个医术非常高明的“粉大夫”会隔空诊脉。
龙头村有好大的地方?不到半天功夫,这个在人们看来非常邪乎的消息,就转弯抹角传进了村医何德来的耳朵里。听到这个消息,何德来一头雾水,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害了怕了。这“粉大夫”怎么“阴魂不散”了呢?“耽误”了自己几天生意便也罢了,这人走了这么些天了,影响力还在也还是罢了,怎么现在又出了“隔空诊脉”这一招了呢?这要是真的话,那自己以后的生意可没得做了!
但他转念又一想,这不太科学啊!过去古书上有“悬丝诊脉”之说,哪里有什么“隔空诊脉”的先例?这也太玄乎了,可能是谣传吧?怀着一种又想看但又害怕的复杂心理,何德来准备在自己的门前仔细地好好看一看,这一出好戏到底是什么来头。
省城里,喻铁扇因为一件事情,可把她急坏了。她因为什么事情这么急呢?
前面给各位看官介绍过,这占德牛夫妇“七·一”节专门请假去看儿子占红。没想到这一去,却使夫妇俩深深地受到了一次教育,心灵深处受到了一次洗礼。回到省城后,夫妇俩都决心在工作之余,力所能及地为龙头村的群众做点什么。
省城里,喻铁扇工作的某知名中医院,是国内某知名大学中医系的学生实习基地和研究院。某大学除了中医专业在全国处于一流水平,电子专业也处于一流水平。这样一来,脑洞大开的教授门,结合现代电脑技术、通讯技术和传感器技术等,研制了一套中医远程会诊系统,产品经过初步测试和中试,效果都非常不错。专家们认为,这是弥补边远地区群众看病难的有力辅助工具。但在大规模运用前,还需要进一步扩大远距离测试规模,以检验系统性能和可靠性。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俗话还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正当喻铁扇挖空心思想办法,怎么样为龙头村的群众们做点事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得知了这一消息。经过三番五次地找专家和领导,前后跑了半个多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终于同意在省级贫困村龙头村,投入一套远程会诊的测试设备,试验结束后,还要将整套设备收回。
争取到这套价值数十万元的设备,高兴中的喻铁扇突然犯了难,如何将设备尽快安全地送到龙头村,又成了一大难题。近段时间,她和丈夫占德牛都因为手里的科研任务很忙,根本没有时间亲自将设备送到村上。聪明的喻铁扇想到了当今无所不在的快递。
迫不及待的喻铁扇开着车,用了一天时间,跑遍了省城的快递公司,却没有一家快递公司能把设备送到目的地腾龙乡的龙头村。送不到村上便也罢了,就连能送到腾龙乡的快递公司,目前也没有任何一家!
如今的喻铁扇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叫花子捡银子,捡了也没地方搁”。随着大规模测试日期的逐渐临近,喻铁扇也越来越急。实在没办法的她,又找到脑壳很好使的丈夫占德牛商量对策。
“我看还是用快递吧!要保险呢,就保价运输,如果弄坏了他们就得赔!”占德牛说。
“我跑了一天了,快递只能到县城,到不了龙头村,甚至连腾龙乡也到不了,太偏远了!实在不可理喻!”喻铁扇窝了一肚子的火。
“那个地方为什么贫困呢?这就是其原因之一!”占德牛说道:“快递不通,乡里产的东西与外面沟通不畅,再好的东西都买不了好价钱,群众收入无法提高,怎么又不穷呢?”
“我现在不和你讨论乡里是怎么穷了的问题,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咱们争不明白。我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是,怎么样以最快的速度、以最安全的方式,将中医远程会诊设备安全地送到龙头村。老占,你脑壳灵活,你快想想办法!都快急死老娘了!”喻铁扇走到桌子边,喝了一口水说道。
“我还以为是啥子事把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急成了这样?这个问题我认为很好解决啊!能快递到县城就快递到县城嘛!要想速度快又安全,选顺风快递保价运输不就完了么?”占德牛显得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几句。
“我以为是什么好主意!结果还在当儿戏!那可是几十万元的设备啊!寄不到地方,谁敢去冒这个险?我可没功夫跟你耍嘴皮子!”喻铁扇瞪着丈夫,火了。
“我说的也没假啊!”一看喻铁扇火了,占德牛也认真了起来。
“你给我说说,快递到县城,另一半的路程怎么办?”喻铁扇指着占德牛火火地问道。
“另一半的路程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个问题你得问咱们的儿子红孩儿啊!他第一书记都当得下来,难道连这么个问题就解决不了?我才不信呢!”占德牛也有些火了。
“红孩儿又没有车,他能怎么办?”喻铁扇反问道。
“红孩儿到腾龙乡几个月了,难道他就没有认识一个有车的人么?”占德牛说道。
“名字写谁?”喻铁扇又问道。
“你打电话问红孩儿,他说写谁就写谁,他定有办法!”占德牛斩钉截铁地说道。
喻铁扇气归气,觉得占德牛多少也说得有点儿道理,就拨通了占红的电话。经过上下几个电话沟通,占红终于将这件事让他妈放心地落实了下来。
这几天,何德来一天到晚都在密切观察着,第一书记占红这里的一举一动。他要亲自看看这说得异常玄乎的东西,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也要好好地评估评估这个玩意儿,到底对自己药铺生意有多大的影响。只要铺子里没事,他便借着故出现在占红住处周围,一会儿到坝子里去“看药书”,一会又在周边地里“种菜”,一会儿又在院子里“修理东西”。
一连几天下来,正对着占红房门的那一块地,被何德来反复“种”了好几回了,家里能修的摩托车、自行车、电风扇等,一切能摆弄的东西也一一被“修”了一回,手里不多的几本药书,似乎也快被翻烂了。计策施完,何德来快熬不住了。然而,令人恼火的是,占红那边这两天根本没有什么动静!
正当何德来在自家地里“除草”除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猛然间听到院子里响起了特别响的马达声。不用看,那是村主任江开河的火三轮。
不到一会儿,支书龙占魁、会计朝天奔也来了。
“乡上是不是一天没事做哦,这个时候了还开什么紧急会议!”朝天奔有些火。
“快,把占书记搭上,不然我们又要迟到!”龙占魁催促道。
何德来除着自己地边的“草”,远远地看着对面的动静。他一看手机,心说这时开紧急会,时间确实很奇怪,因为时间已临近中午。四个人风风火火的赶往乡政府后,何德来便只好收工了。回到家里,他找了一个对自己特别有利的地方,不时关注着外边路上的来往人员。
何德来下的功夫没有白费。两个半小时后,外边的路上马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马达声中有一种特别的声音,那个声音是村主任江开河火三轮所特有的。
再说村上三个干部与第一书记占红,接到乡政府召开紧急会议的通知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乡政府,生怕又去迟到,无端再挨一顿批。
有惊无险地赶到乡政府后,乡政府里四处静悄悄地,不像是要开什么村干部会的样子。四个人被这种景象惊呆了,相互看了看,询问着是不是听错了电话。相互印证了没有听错后,便继续向着通知上的会议地点走去。
经过办公室,小李跑出来一把拉住了占红,说道:“占书记,这下子好了,你有助手了!”
“我,助手!?”占红被小李这突然的一句弄得莫名其妙。自己到龙头村好几个月了,一直都是一个人。村这一级,已经到了最底线,层级这么低,怎么可能有助手?
龙占魁等几个人一听就是一惊,心说,这省里来的官就是不一样,藏了这么久还是现形了。原来这个官是有秘书的人!看来,占红这个第一书记好生了得!
“你们村马上要成立驻村工作队了,队员今天也来了,在上边等你们呢!”没等占红和龙占魁问明情况,小李又补了一句。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哈!”三个村干部一起凑了过来,不停地点着头。听到这个好消息,他们急切地想看看另外两个队员到底怎么样。
“哎呀,李主任啊,你刚才的话把我吓坏了,原来是驻村队员到了啊。”占红终于放心了些。
“具体的,估计等会儿领导会给你们讲。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妈妈快递的东西已经到了,王书记昨天专门开车进城给拉回来了。现在还在他车上,好大一个箱子!等会,你们的事儿完了,就可以顺带领回去了。会议地点改了,在书记办公室。”说到这儿,小李一指自己的手腕,然后又指了指楼上,意思是时间不早了,上头领导还等着你们几个呢,快上去吧。
本来就心急的龙占魁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地就上了楼。
来到书记王东的办公室,占红一看屋里人还挺多,副书记魏前程、扶贫分管副乡长李阳、扶贫办主任甘作人等人都在,还有两个谁也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男的和一个戴眼镜的女的。
占红他们这四个一进来,屋里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好在凳子事先都给准备好了,大家围着办公室密密地坐了一圈。
“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挤,但是莫办法。原本准备在三楼上开这个短会,但三楼会议室被占用了,县委宣传部的领导说等两天,有个什么采访要到我们这里来。这里的会结束后,我还要马上去参加那个会,讨论如何接待采访。宣传部的同志还在上面等着呢!”王东看了看屋里的这一圈人,说道。
“今天请大家来开个短会。主要是上面为龙头村选派了驻村队员两名。龙书记,你那里脱贫任务重,县委特别关照,优先给选派了两名驻村工作队员。”王书记乐呵呵地说道。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哈,这位是武坤,是县上派到龙头村当驻村队员的,他的原单位在县人大。”王东用手一指那个中年男的,说道。
“这位叫姜英,听说是位才女,原单位是县电信局。占书记,你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年轻人脑子灵活好用。以后在工作中要多交流,多为龙头村早点脱贫出谋划策。”王东介绍到这儿,特地用眼睛瞄了瞄占红。
“好的,好的!”占红立即回答道,他用平常的眼光看了看这个戴眼镜的女的。两人目光一对,那女的脸一红就低下了头。
然后,乡党委书记王东将屋里的人相互都介绍了一遍。
“我有一点不明白,上头的文件上不是说驻村队员,要到明年才开始选派么?怎么,今年就来了呢?”占红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问道。
“先前的文件上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因为你们村的情况特殊,在省上、市上都挂了号。省、市、县的领导分别到你们村暗访了好几回了,都说你们村的贫困对象多,脱贫任务特别重。针对这种情况,上面专门进行了专题研究,给脱贫任务特别重的村,优先选派了驻村工作队员。”王书记解释着。
后来不久,占红才在网上看到这样两则消息:“8月1日国务院批复同意将10月17日设立为‘扶贫日’;10月10日,习近平在首个‘扶贫日’到来之际作出批示,强调全党全社会要继续共同努力,形成扶贫开发工作强大合力。”
“对于驻村工作队员,上面的要求与第一书记一样,吃住在村。工作的重点就是扶贫。”乡党委副书记魏前程说道。
“大家有啥子意见没有哇,表个态嘛!”李阳说道。
“好事是好事,但是,这个,这个……”龙占魁一听,就为了难。心想,一场大雨将村委会的房子弄垮了,现在占书记都还住在农户家里。这下倒好,又来两个,如何安顿呀?
“这是个好事情呀,首先是欢迎两位来我们村工作!但是我们村确实有点不好安排人呀!”江开河明白书记龙占魁的心思,抠了抠脑袋说道。
“我看来了队员好!至于住处,我们回去可以一起想办法!”第一书记占红来了以后,在工作上得到了不少好处的朝天奔,也不管龙、江两人是什么意见,心直口快的他还是开腔了。
“我这个第一书记,热烈欢迎你们两位,加入龙头村扶贫工作行列!”正当龙占魁对朝天奔有点意见时,第一书记占红说话了。
“逗是嘛,人多力量大!有了你们三位来帮助我们,龙头村脱贫就有着落了!”朝天奔还在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占红一说话,龙占魁、江开河两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知道,你们村村委会房子没了,现在安排住处有困难。但这两个人你们也要想办法安排好,这是全村扶贫的重要力量!如果经费上有什么困难,我们乡上可以适当给予你们支持。”王东书记说道。
“龙书记,王书记说的这个事儿,你们要马上安排好。按照县上安排,今天,他们俩就跟你们一起到村上开展工作!”副乡长李阳说道。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占红见村上书记、主任都还在犹豫中,赶紧作了回答。
“嗯,有你占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东书记笑了。
“今天的会虽然简单,但意义重大。龙头村可是省级贫困村,扶贫任务特别重。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要好好结合全村的实际,认真思索脱贫的路子!大家也都在看新闻,现在中央对这件事情要求越来越严了!脱贫不打胜仗是不会收兵的!现在,省、市、县领导都很着急,你们三个人一定要将所有精力都用在扶贫这件大事上,务请与村两委一起把这件大事情抓好抓扎实,请大家早作思想准备!虽然你们的任务重,但现在,龙头村是全乡脱贫力量最强的村,希望你们能探索出一条有借鉴意义的道路来!届时,我们其他的村也可以来取取你们的经嘛!”书记王东说道。
“龙书记,人我就交给你了!工作要做好,安全也要做好!希望他们好好地入驻村里,将来哪一天撤出时,也是好好的!这是你当书记的责任!”王东最后嘱咐道。
“还有什么问题么?有的话请尽管提,只要合理,我们尽可能地满足。”副书记魏前程说道。
“没了,我们没什么了!”龙占魁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必定来人增加了村上的力量,多少也是件好事。
江开河、朝天奔两人也开始摇头,表示没有什么说的了。因为他们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有些话说了也是白说,不说或许还要好一些。
“你们都没什么了,我却有事情了!”占红一看村上几个都没话说了,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第一书记占红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差点把三个村干部惊掉下巴。
“哦!占书记,你有什么尽管说!”乡党委书记王东也是一惊,不解地看着占红。
“嘿嘿嘿,小事,小事!乡上能不能找个车,送下两个新队员。我来那天到龙头村,可吃了苦了!今天,能不能让这两位轻松点,特别是还有女同志。我估计江主任的火三轮,也放不下他们的行李。”占红一指武坤和姜英两人说道。
“哎呀,占书记,你吓我一跳!我以为是啥子大事情呢!这个我们已经考虑到了,等会李副乡长送你们!不是三楼有个会,我就亲自去送你们!”王东说道。
何德来在自己的家里,躲在一堵砖墙后面,看着外面村道公路上发生的一切。这是一堵特别的墙面,在修建这墙时,有一个支架孔没有堵上。后来完工时匠人说要把它堵上,何德来却突然发现了它的妙用。因此,这个不起眼的墙孔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书中交代,何德来之所以没有让人堵上这个墙洞,是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由里看外面很容易,由外看里边却很难。因此,这里就成了他的一个秘密“哨所”。
通过这个“哨所”,何德来清楚地看到,江开河和朝天奔两人回来了,后面还多了一辆黑色的公务车,但却没有看到第一书记占红和村支部书记龙占魁。
看明白了这一切,何德来立即拿了一个篮子,急冲冲地跑到地里去“摘菜”。
在“摘菜”过程中,何德来终于看明白了,第一书记占红、村支书龙占魁都是坐的那辆公务车。不但如此,还从公务车上下来了两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一男一女。然后,大家就从公务车和江开河的火三轮里纷纷往下搬东西,搬了好些个箱子下来。
“难道这一男一女两个人,就是专门来搞那个什么‘隔空诊脉’的?”何德来在脑子里胡乱思考着。正愁怎么想办法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第一书记占红打来的,要买几瓶水。
接到电话,何德来提着没两颗菜的篮子,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铺子,以最快速度送来了占红所要的瓶装水。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来了客人了?”何德来一进门,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问道。
“哦,忘了给人介绍,这两位不是客人,是队员!”占红说道。
“队员?啥子队员咯?”何德来一听,有点懵。
“还有啥子队员,驻村队员。他们两位是和占书记一起,专门到我们村来扶贫的!”龙占魁说道。
“哦,哦,哦!”何德来一听,与“隔空诊脉”无关,高兴了,又来了两个“财神”!心说:“今年该当我何德来发财!”
“来嘛,抽口烟嘛!”江开河正要想办法把何德来支走,一看烟来了,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他就软了。
“哦哟!何医生好久发财了吗?抽这么好的烟!”朝天奔接过烟一看,吓了一跳。
“发啥子财嘛?在这个偏远地方,哪辈人发过财?”何德来说道。
“那是不是你有啥子好事了哦?”江开河问。
“哪里有啥子好事嘛!”何德来说道。
“唉,那就不对了呢!这既没有发财,也莫得啥子好事,你咋过一下子抽这么好的烟呢?”朝天奔一听,眨巴着眼睛问道。
“哎,前几天小舅子来了,塞给我的。你们晓得,我这个人平时不爱好这一口。来得早不如碰个巧!正好,今天你们给赶上了!”何德来也不慌乱,顺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慢慢地说道。
这几个人都知道,作为村医的何德来,对身体的重视自然要比普通的人要略为强一些,哪些东西对身体有利,哪些东西对身体有害,他是十分清楚的。作为村医,他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还要向群众宣传健康知识。这其中就少不了少抽烟或不抽烟,少喝酒等项目的宣传。为了增强宣传效果,他也得从自己做起。所以,平常他是很少抽烟的。偶尔在场子上抹不开面子的情况下,他才如滥竽充数般地装腔作势地吸上一、两口。何德来主动出手发烟,在三个村干部的映像中,那是很少很少的。正因为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龙占魁就开始警觉起来。
“今天,我在乡上代表大家承诺了,要……”占红刚说半句,村支书龙占魁就接上了:“我们承诺了,要让新来的队员尽快熟悉村里的情况。占书记,我看这样,我们村上三个加上你,带新来的两位队员,到处走走,先熟悉一下这里情况,以后好开展工作。”
“那好吧,先到处熟悉下情况!”占红抬眼一看,马上就明白了龙占魁的意思。
“领导们有事先忙着,我还要到地里摘菜,时间耽误久了,屋里那位可不好惹!”何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摸着自己的耳朵,退了出来。
“哪个不晓得你何德来的耳朵粑(方言,怕老婆的意思)嘛!快些回去,快些回去!免得等会儿受罪!”江开河说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屋里的其他人也跟着一阵哄堂大笑。
假戏还得真演。何德来前脚刚走,屋里的几个就围着老村委会垮了的房子转了一圈。龙占魁还大声地给队员们介绍着情况:“这个房子就是我们的村委会,这房子垮了还不算久。可是我们村办公都没了地方。想修又修不了,没钱!你们几位既然是来帮助我们的,也请多多帮我们想想办法呀!”
龙占魁这话里可是一箭双雕。一则是给驻村队员们一个压力,二则是说给不远处的何德来听的。回到地边“摘菜”的何德来一看这个架势,知道今天自己不可能有戏了。在地里又晒不说,还被墨墨蚊(方言,是指“蠓”这种叮人吸血的小不点儿)叮得难受,他只好选择“打道回府”。
一路上,他都在恨自己,一手好牌竟然打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