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积极求索
上回说到占红暗自喜欢上了何玉凤,却又找不到办法接触对方,一夜都没有睡好,中途还做了一场噩梦。受到梦境的启示,占红似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没关系,今天没拍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可以再来!”占红突然回忆起了这句话,这话初听上去也没有什么毛病,是任何人都能听的那种。什么意思呢?这不是话中有话么?是不是明明在提示自己,她明天还会出现在那条路上?敏感的占红仔细地思索着这句话的深刻“内涵”。
这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话,但脑子非常好用的占红,还是从中读出了非同一般的信息。她告诉了占红明天会面的时间和地点,还告诉了占红对方喜不喜欢自己。虽然还不能从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中得到完全肯定的结论,但至少对方不讨厌自己!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信息,那就是对方也许还是单身……
一句简单的话,却隐藏了那么多的信息,这从一个侧面折射出了何玉凤那超常的智慧。
思路一通,事情就好办了。占红思索着,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对方也会准时出现在那条路上。如果推测错了,那条路上只会有他一个人……
想到这些,占红有些激动,飞身下了床。麻利地开始洗漱、刮胡子什么的,准备着早早地去现场看看。
现在的占红,已被逼到了墙角,他已经没有退路。他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没有成,也得想方设法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不然,他思索的尽快重建村委会的事情很难快速地办成。当然,他已经思考好了退路,目前还有并不愿意用的“备胎”可选。这个“备胎”并不是驻村队员姜英,而是他大学同班一个姓罗的女同学,他对她仅仅略为有那么一顶点儿感觉。对方一直在狂追着占红,只是占红一直都没有作出正面回应。
占红简单地装扮了一下自己,挑选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悄悄地溜出了门。跟昨天一样,其他两个驻村队员,此时都还在睡梦中。根据昨天的时间,占红提早了十多分钟就到达了那棵大树下。
风雨中,山乡一片沉寂。占红形单影只,孤独而又无奈。他心中十分的忐忑不安,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脑子中却在不停地判断对方到底会不会来?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路上还是只有占红一个人。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占红却依然没有见到任何动静。难道自己的推断有错?占红有些急了,不停地看手机上的时间,又不停地向着昨天那女子出现的方向张望着。时间马上就到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分钟,可对方还是没有出现!占红的心开始凉了,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此时的他无比的沮丧。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的心境便坐了一次过山车,由充满希望到无比失望……
是对方爽约了么?非也。俗话说“条条道路通北京”,这农村的道路更是四通八达!人们常走的大路不少,不常走的小路也多。书中交代,这个何玉凤同样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脑子那更是太好使了。今天她故意选了一条小道,来得也并不比占红晚。占红到那棵树下的一切,她在丛林中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俗话说“将不将,首先要看样子像不像。”啥子意思呢,就是说一个人能做什么事,首先就要看他的言行。干一个事儿,开口就不能说行话,农村的群众管这种现象叫“开黄腔”,那肯定他是做不好这个事情的。“要知有没有,只需动动手”,说的大略也是这个意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内行人只需要看对方一说话一动手,就知道他的底细了。
这何玉凤为何要冒着被雨水打湿衣服的风险,拿着大路不走非得要走小路呢?或许又是女人们脑子的“电路”与男人们长得不同的缘故。与男人们相比,女人们更注重细节,男人们则更擅长粗略大方向和全局的把控。简单点说就是:女人们更注重过程,男人们则更注重结果。
何玉凤走小路,当然有她自己的考虑。她就是要在暗中察占红之言观占红之色,要看其一举一动,并从中分析这个人的性格秉性,到底适合不适合自己。同时,她要从这一举动一动中,揣摩对方的心思,到底是不是也从心里喜欢自己。
“没关系,今天没拍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可以再来!明天这个时候我可以再来!再来!你何时再来啊?”四周没有一个人,也依然是那样沉寂。时间已经过了,占红焦躁的心再也抑制不住,他打着伞在大树低下来回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句话,还时不时地朝昨天何玉凤离开的方向望去。
适龄青年谈情说爱,这是人的一种本能,但“玩法”却又千差万别。粗人有粗人的办法,文化人有文化人的方式。特别是文化人,那玩的花样就多了去了,有以文以艺打动对方的,有志同道合一起开拓未来的,甚至还有大学里的学霸,用数学函数向对方传达爱意的……久等那女子不来的占红,无可奈何地念起了《诗经》中的一首诗,他面带沮丧地望着天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天上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淌。由于一夜没有睡好,占红微微红肿的眼睛在雨水的刺激下,有些刺涩,泪水雨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儿。占红认为这事儿肯定是黄了,却又不心甘,呆在树下久久不肯离去。
这一切,躲在树林草丛中的何玉凤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她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占红念的那一首诗,是初中生就学过的,但凡读了几天书的,都应该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更何况这何玉凤是个大学毕业生。直觉已经告诉她,对方喜欢自己而且还是个单身。她思前想后,对方是一个自己不认识不了解的人,理性还是压住了冲动。了解对方需要时间,更需要经历。
何玉凤努力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顺着岩石悄悄地从大树旁边的小路,上到了昨天走过的大路上。
占红正在那儿仰天长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背后的何玉凤。何玉凤直直地盯着占红的后背慢慢往前走,却忘记了看自己的脚下!雨天的泥土道路十分湿滑,何玉凤一个不小心就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唉呀!”她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背后突然这一声大叫,把占红惊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转身一看,背后一个人要摔倒,惊愕中的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但却本能地伸手去拉了一把。说来也巧,占红这一把不偏不倚,刚好拉住何玉凤的手!占红一用力,何玉凤这才站住了。
何玉凤一站定,占红终于看明白了,他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对方正是自己急急寻觅的那个人儿!“怎么是你!”左手一指何玉凤,右手却紧紧拉着不肯松开。
“是你!”何玉凤脸一红也一指占红。但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赶紧往回缩手,却怎么也松不脱。她又努力了几次。
占红这时也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脸一红赶紧放了手,连声说:“对不起!”但那种第一次拉女人手的特殊感觉,和何玉凤身体特有的体香,还是让他终身难忘!
男女谈情说爱,难的是开头的那阵儿。因为谁都有点不好意思,谁也不熟悉对方的兴趣爱好和秉性,谁都不愿意轻易地让对方没有了好感,所以一般都比较拘谨。正所谓“万事开头难”,但只要一开了头,打开了话匣子,便一切都好办了。最后谈得拢还是谈不拢,那就是两个当事人的造化了。今天占红与何玉凤两人,也巧在那个险些摔倒的巧合,没有任何媒人的撮合,却也少走了很多弯路地谈上了。
“这么早,天又在下雨,你一个人怎么跑这里来了?”何玉凤明知却又故意地问道。
“昨天照片没拍好,我想来重新拍两张!”占红回答道。
“你怎么也一个人这么早?家里其他的人呢?”占红反问着对方。
“我是来拍大树的,昨天也没拍好。今天下雨,格调会更好些!”何玉凤回答道。
这些话都不是实话,双方似乎都心知肚明,但确实又是一个实实在在颠扑不破的好话题。
“你叫家人同你一起来啊,那样互相也有个照应嘛。你看刚才好危险啊,要是从这里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占红走到悬崖边向下望了望,又回头偷偷地看了看何玉凤。
“哎!哪里还有人跟我一起来啊。家里父亲病了,我还要去给他拿药呢!”何玉凤说到这儿,心里有些难过,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
听到这句话,占红心里为其父亲病了有些不好受,但他又是一阵狂喜。因为他已经从简短的对话中,清楚十有八九,对方还是和自己一样,是单身!
“哦,哦!你们住在哪里的啊?你爸叫啥子名字啊?得的是啥子病啊?”占红有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何玉凤说到这儿停住了。对方自己又不认识,不能轻易地告诉人家这些。
“哦,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家里有人是医生,去年还到村上来诊过病,或许会对你老爸的病有所帮助!”占红说道。
“真的啊?!你们家里有医生?”何玉凤一听有点激动。但脑子转得特别快的她,还是把话题一转,反问道:“你怎么也一个人在这儿拍啊?我好像听到还在这儿念诗。你把家里人叫来一起玩儿,特别是你的爱人、孩子叫到一起,不是更快乐吗?”何玉凤也是有意在探对方的底。
“嗨!我哪来的老婆和孩子啊!单身狗一个!我们家就三人,老爸、老妈还远在省城里呢。我是组织派到这儿来专门搞扶贫工作的。”占红脸又一红,如实作了回答,但他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刚才念诗的!
听到占红这话,何玉凤心里也有底了。她的内心也一阵莫名的激动,浑身上下一阵阵地发热,脸也更加红了。
“听说村上来了三个人,有一个人叫占书记,你认识他吗?”何玉凤问道。
“认识,认识!他的一切我都了解!非常了解!”占红笑着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对对方的慢慢了解,这一来二去,双方都不太紧张了,占红也放开了。
“听我老爸说,那个占书记可厉害了,做事情一套一套的。说还在村上搞了个什么‘远程会诊’,我爸也去看过病,那个可灵验了!可惜,现在村上没有这个了。不然,我爸的病也不可能成现在这个样子。”何玉凤一说到她爸的病,眼睛就又红了。
占红看得出,何玉凤对她老爸的那份真心。但同时,从何玉凤的表情中,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太妙。
“你爸的病情如何啊?如果严重的话,赶紧让你的爱人弄到省城大医院去看看啊!”占红此话是有意这么说的。
“我哪有什么爱人啊!我的白马王子至今还没有找着……”说完这话,何玉凤的脸红彤彤的。本来就非常漂亮的她,又因此增彩几分,显得格外好看。她又说道:“老爸他现在走路都很困难!”
“那这个事情拖不得了!老年人不比年轻人!”占红有些急了。
“老爸不愿意离开这里,他说死也要死在家里!”何玉凤很为难。
占红也很为难,自己家里有医生,却在远在省城。看样子,自己喜欢的这女的爸,可能还经不起远程的颠簸。怎么办呢?
“我是这儿的第一书记占红。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快把你爸的名字告诉我,把你的电话、微信等也给一个给我,我帮你想想办法看!”事情紧急,占红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呀!你就是占书记!好有名哦!”何玉凤一听,眼睛里就放出了光彩。
“那‘粉大夫’你认识么?”何玉凤又问。
“怎么不认识呀,她是我的老妈!”占红说道。
“啊?!那就太巧了!占书记,请你一定得救救我爸,他说只有‘粉大夫’能救他。”何玉凤眼里充满了企盼。
“但是,我不能凭你自己说是占书记,就认定你是占书记!你的证据呢?刚才你不是说只是认识占书记么?怎么这会儿就成了占书记了呢?”何玉凤转念又一想,天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自己还没有弄清楚,她便又小心起来。
“这,这,这……”占红一听,心想:是啊,人家一个女孩家,凭什么相信我就是占红呢?我又如何来证明自己就是村上第一书记占红呢?
“这样吧,我把我的电话给你写一个,你觉得有必要时就给我打电话。我也不要你的电话和微信号了。这儿又没有其他的人,更没有村组干部和党员,我也证明不了自己。但是你爸的情况,再也拖不得了。把我的情况弄清楚后,请你尽快打电话联系我,我再找老妈帮你想想办法!”占红急切地说道。
“好的,我会想办法尽快弄清楚的!我还要去给老爸拿药,有缘改天再聊!”在路上与占红谈天说地耽误了半个小时,屋里还有一个病人,何玉凤急匆匆地要走了。
“好的,你爸的病要紧!”占红十分不舍,但却没有丝毫办法。
“你走那边,不要跟着我!农村人嘴杂!”何玉凤不忘告诫占红。
“我等你的电话!”占红向何玉凤不停地摆着手,小声地喊道。
“只要弄清楚了,我会打电话的!”何玉凤很快消失在前边的拐弯处。
何玉凤一走,占红又开始有些失落。谈了半天,自己虽然知道了对方是单身,却依然不知道住在哪里,姓甚名谁。本来想找个恰当的台阶好好问个清楚,奈何对方如此小心。恋爱这种谈法,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何德来药铺那里,有人正在谈论“粉大夫”和“远程会诊”的事情。有人说“粉大夫”医术高明,医好了很多医不好的病。何德来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没有作声,依旧不紧不慢地为村民们抓着中药。
也有人在唉声叹气,说“远程会诊”那么好的东西,让贪官们贪污得太多,人家出机器的单位没有挣到钱,就弄回去了,实在太可惜了。何德来依然没有答话。
人嘴两张皮,说话不费力。只要说话不违法,谁也没办法。村民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各种说法都有,也算是正常。但这也向行政管理人员们提了个醒,该向村民公开的事项,一定要向群众公开。不然,就会出现大家胡乱猜测的乱言乱语。
这时,何玉凤进到了药店。村民一见,有的就开始摇头叹息。他们叹息不为别的,在为何玉凤叹息。他们认为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学历又那么高,如今老大不小了,却又嫁不出去,实在太可惜了!
何玉凤明白他们的意思,也没有多余的话语,认识的打个招呼。抓了药的群众们都散去了,药店就剩下何德来和何玉凤。
“妹子,有伯好些了吗?”何德来问道。
“还是老样子,愁死人了!”何玉凤答道。
“那你要小心啊,有(指何大有)老辈子那个病再也拖不得了!妹子,你得赶紧想办法!我是尽了力了!”何德来告诫道。
“我知道,‘粉大夫’的药对他最管用,可是我找不到她啊!”何玉凤说话中带着哭腔。
“这人说难找也难找,人家是省城里的名医,你我小老百姓还真难找着。不过,说好找也好找!现在有一个便利的条件……”何德来说到这儿,伸出头去朝四周看了看,生怕有人在听墙角。
“这个便利条件就是,你得尽快找到占书记,他的妈就是‘粉大夫’!只要找到了占书记,你就找到‘粉大夫’了!妹子,我们是何家的兄妹,有伯的情况我清楚,我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千万不能再拖了!再拖一定要出大事的!”何德来说到这儿,又向外望了望。
“我也不认识占书记呀!”何玉凤说道。
“占书记不难找,他就住在这何幺婶她们的房子里,是村上租的房子。就在这屋上头!现在村上来了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当中年轻一点的那个就是。另外一个男的,已经三十多岁了,这很好区分……”刚说到这儿,何德来的嘴停住了,他听到了屋外的跑步声。
“何老师,给我来一箱方便面!”人还没到,声音却先到了。这声音却让何玉凤心里一紧。
“好呢!占书记来啦!”何德来一听,就听出了是占红的声音。
女人有时很敏感。虽然与占红接触得并不多,但何玉凤也听出来了,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何德来赶紧从旁边的杂货铺里,取出一箱方便面来给占红备着。
“正忙着啦!”占红喘着粗气汗如雨下,三步两步就跨进了何德来的药铺。
“你好!”占红一转身,一边向何玉凤问了个好,一边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汗水。
“你好!”何玉凤脸又一红。她的最大收获是,此时此刻她已经确认了,与自己谈了半天的那个人就是占书记,内心深处是高兴的、激动的,但她得尽量不在何德来面前表现出来。
“占书记,这不,你不是前天才买了一箱方便面么?怎么今天又来买?我这也是最后一箱了!”何德来很吃惊地望着占红,问道。
“嗨!你可不知道,这两天村上几个干部还有两个驻村队员,他们一忙都来薅我的。一袋不够要两袋,那一箱怎么遭得住他们一起薅嘛!”占红笑着说道。眼睛的余光,却不停地关注着身旁的何玉凤。
何德来老男人,大老粗一个,他也没有多想,认为占红的说法还是可信的。但何玉凤却从两人的对话中,读出了弦外之音。
其实,占红刚刚买的那箱方便面还没有开封。这几天事情少,驻村队员们都煮饭吃,村上的干部来得也比较少,根本没有谁去吃他的方便面。占红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办法接近何玉凤,并希望尽快地证明自己就是“占红”占书记。如果有意外的收获,他还想从这里知道,眼前这个自己想交往的女的,到底家住在哪儿,叫什么?
与何玉凤在路上分开后,占红思索着怎么样证明自己。突然,他想到何玉凤要去抓药,何不用何德来证明自己就是那个“占书记占红”呢?
按照何玉凤的要求,占红不得不有意绕开她,绕了一大圈子。又害怕错过了与何玉凤见面的时间,所以,他一路狂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何德来的店里,不能没有由头啊,因此占红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因为方便面最常用,买多了也没事。
“占书记,你来了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你呢!”何德来说道。
“你找我做什么?”占红很惊讶。
“你得帮我一个忙,也帮她一个忙!”何德来一指何玉凤。
“你,她,怎么啦?帮啥子忙啊?”占红一看何德来,又看一眼何玉凤,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她叫何玉凤,他的爸爸叫何大有,是我的老辈子,现在病得有点严重。我的手艺……”何德来又向外看了看,然后说道:“我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时间长了恐有性命之忧……现在,只有你出手相救,请你妈粉大夫帮忙,才有可能……”何德来说着,再次向外张望了一下。
何德来这几句话占红听得特别地认真,不但顺理成章地从何德来口里得知了对方的姓名,而且还知道了她父亲的名字。从她父亲的名字中,也能很快知道何玉凤住在哪里。因为,在去年对全村摸底的时候,他见过这个名字。
“你叫何玉凤!”占红一指何玉凤,高兴地喊道。
“你就是占书记!”何玉凤也特别兴奋。
“你们……”何德来见状就是一惊,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占红,又看了看何玉凤。作为过来人的他,从两人的异常举动中嗅出了一种特别的味道,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何德来的医务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何德来的眼睛,不停地在占红和何玉凤两人的脸上盯来盯去。那是一双毒辣的眼睛,从医多年,这已成了何德来的看家本领之一。
“救,这种事我妈肯定要管,可她却……”占红正要往下说,却突然一指何玉凤停住了。心说:“好险,差点露馅了!”
“这样吧,玉凤,把你的电话、微信留给占书记,你们好随时联系!”何德来不笨,占红答应得那样爽快,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赶紧从中撮合。他的打算是,如果占书记真的喜欢何玉凤,两人要是好上了,一是可以解决眼前这个自己老辈子不好医的棘手问题。二是也可以把自己何家的“老妹子”嫁出去,而且这个未来的妹夫还很难找。三是还可以把占红这个人才留下来,不至于以后任期满了就飞了。
在何德来的撮合下,两人相互留下了微信、电话什么的。因为父亲病在家里,何玉凤急匆匆地走了。屋里就剩下何德来和占红两个人。
“我这妹子怎么样?也是大学生呢!”何德来耸耸肩问道。此话一出,他的脸不由得也红了。不知从哪里,他也得知了占红未婚而且还没有耍女朋友的信息。
“好啊!优秀啊!”占红不假思索。
“那要努力呢!这个哥子可以帮帮你。但是,我那妹子心高气傲,不知道你们有缘分没有哈!”何德来说到这儿,面又略露难色,但他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哥”的位置上了。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试!”此时的占红也不顾什么害羞了,来得很直接。
“啊!……”何德来一听占红这话,瞪着眼睛看着占红,使劲地点了点头。心说,看来他们早就认识了啊!这事儿有门儿!
“要是你妈把她爸医好了,你就至少成功了一半了!”何德来起先还有点担心高攀不上,得到了占红的肯定回答,他便有了底气了,直接向占红指点了迷津。
这一个下雨的大早,占红的收获不少。他想弄明白的事情基本都弄清楚了。掌握了这些情况,占红的心也不慌了,再也不怕父母逼他要女朋友这事儿了。
一回到寝室,占红就迫不及待主动地给她老妈拨了个电话,开始将他妈的军。
“儿子,耍女朋友的事儿加紧哈!”电话刚一拨通,还没等占红说话,喻铁扇抢先说话了。
“妈,耍女朋这事儿你得帮帮我才行啊!我遇到难事儿了!”占红说道。
“啊?!啥子难事儿?!能帮忙的我都帮,只要你把女朋友给我弄回来就行啦!说吧,有什么事儿?”喻铁扇在那边急切地问道。
“她爸病了,还有点严重!”占红说道。
“哪个的爸病了?是你未来的老丈人么?”喻铁扇问。
“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成不成就看你的了!”占红将问题推给了喻铁扇。
“啥?这孩子,你们谈恋爱成不成怎么还取决于我咯?!”喻铁扇不解。
“只要你把她的爸医好了,我就把她给你带回来!”占红还在将军。
“哦哟!好不容易说了个媳妇,这个当妈的还是个关键人物呢!好吧,我答应你给他看,这不出在你妈的手上吗?你老丈人得的到底是啥子病?只要能医得好的病,都包在你妈的手上了!但是,如果是癌症你妈可医治不好哈!”喻铁扇没有办法,反正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份,医谁又不是医呢?
“那你马上把你的老丈人,也就是我的亲家送到城里来,我亲自给他看!”喻铁扇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妈,我们才开头,还不晓得结果呢。你就不要这么说了好不好?”占红说道。
“唉,儿子,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姑娘抓住了,只要你没P(PS,就是处理过、美化过的意思)过照片,你爸和我都很满意哈!”喻铁扇不停地给占红鼓劲。
“P没P过,你问下爸爸不就知道了?他最有发言权嘛。哪个敢在他面前搞鬼?”占红说道。
“哦!我一高兴,忘记问这个老鬼了!哈,哈,哈!”喻铁扇在电话里大笑了起来。
“她爸可能暂时来不了省城,情况很严重,现在走不了路。妈,你得想想办法!”占红说道。
“现在,病得连路都走不了了么?这,这……”喻铁扇为难了。停了片刻,她才在电话里说道:“儿子,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一下,再给你打电话。”
“儿子,我上次来,给他看过病没有?或是有其他医生给他看病开的药方有没有?有的话给我拍一个过来!”没过五分钟,喻铁扇又打来了电话。
“听她讲,好像你给她爸看过病,而且非常有效。远程会诊她爸也来看过。”占红回答道。
“好,那就有办法了。你喊未来的媳妇,把那个药方照一个给我发来!”喻铁扇高兴了。
“我马上办,马上办!”占红也高兴了。
“哦,大事儿!未来的媳妇儿姓什么叫什么啊?”喻铁扇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到此时,占红不得不如实相告了。
“哎呀!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啊!是该当我的儿媳妇儿!哈,哈,哈!”喻铁扇知道了何玉凤的名字后,更加高兴得不得了!
占红从电话里明显地听到了,她大叫占德件的声音!
弄完这一切,占红心里有底了。但他不得不面临一个新的问题,要在自己的人生中,第一次给自己喜欢的人打电话或者发微信。
“玉凤你好,我已经跟妈妈说清楚了。请你把伯伯看病的药方立即拍照发给我,特别是我妈开的那几张药方,我妈需要。”病情就是命令,占红也没有多想,就给何玉凤发了这样一段文字。
“好的,占书记,我马上发来!”正在给父亲服药的何玉凤,一边回复着占红,一边去找那些东西。虽然他们的感情升温很快,但与占红的开放相比,何玉凤还是显得有些拘谨。在她看来,虽然现在已经明确占红是村上的第一书记,能力也是没得说。但她还是不太了解他。或许,这也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矜持。
再说这个何大有,虽然是一个农村的老头,但特别爱干净,家里凡是用不着的东西,都被他扔掉了,他走的是“简约化”的路线。按照他的思维,用不着的就是垃圾。他吃过的药多了,很多的药方都让他给扔掉了或是烧掉了。但万幸的是,“粉大夫”给他开的中药方,还好好地保存着。何大有之所以要保存这些药方,主要还是因为那些药方对他特别有效。
很快,药方发到了省城喻铁扇的手里,她对着药方回忆了半天。事情太多,她已经没有了多少映像。这药方是电脑打印的字体,但药方下面的签名,又真真切切是她的。
“儿子,你把未来老丈人的照片发一张过来,我实在记不起来了。”占红又接到了这样的电话。
通过何玉凤,何大有的照片很快也发到了喻铁扇手里。“怎么进展这么快?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一看到人,喻铁扇终于回忆起来了,她也大吃了一惊!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有了照片,喻铁扇手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可惜,那套远程诊病设备已经送回了研制单位,新的型号还在改进之中。喻铁扇单位最近有一次学术交流,她作为主要人员之一,又无法走开。不然,她就立马再次下乡来了,一来去看看儿子占红,更重要的是,想儿媳心切的她非常想要当面看看未来的儿媳妇!最后,才是去给何大有看病。
何大有的情况不容乐观,还经不起远程颠簸,自己又走不开,拖又拖不得,具体的症状是什么?脉象咋样?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她一无所知。怎么办?喻铁扇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办法。
“儿子,我看你未来老丈人的情况很不好。时间耽误不得,你又没学过医,跟你讲也说不清楚。你赶紧到上次协助搞‘远程会诊’的那个村医那里去,我给他说一下怎么办!赶快!”喻铁扇那里也坐不住了。
占红飞速地跑到何德来的药铺里,将电话递给了他。何德来接完了电话,二话不说背起药箱就往何大有家里跑,占红也急急地跟了去。
原来,喻铁扇想到了一招。没有了远程会诊设备,病人的很多信息远在省城的她无从得知,也就无法对症下药。但村医何德来对这些很熟悉,借助何德来和现代通讯工具,同样延长了喻铁扇的感官,她就有办法给何大有下药了。
很快,在喻铁扇的指导下,何德来完成了对何大有的问诊。两人又快速地回到了村上,占红用最短的时间,把打好的药方送到了何德来手上。何德来抓好药后,占红又快速地送到了何玉凤的手里,还帮她打下手忙里忙外地熬药,做一些他能做的事情。
这一切,何玉凤自然看在了眼里。
何大有呢?虽然走不得路,但脑子很清楚。占红是第一书记他也认得,但此时的他压根儿就没有往两个年轻人想的方向上想。他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一书记占红那是省上派下来的“大干部”。自家的丫头虽然也是大学生,但没有背景没有来头,纯粹就是一个土丫头。今天占红的表现,他也只是认为那是占红他们这些扶贫干部该做的,因为这样的镜头他在电视中看得太多了。在现实中,也见得太多。
咱们话分两头。占红与何玉凤就这样悄悄地好上了。整个龙头村知道这个事儿的,除了何德来,便只有当事的两个人了。他们进展如何,结局如何,咱们以后再表。
再说驻村工作队。这两天占红的表现有些怪异,别人不太注意这个,可有一个人却也注意到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暗恋他的姜英。
在何大有家忙完,占红心情愉快地回到了临时的村办公室,刚打开电脑准备工作。驻村队员姜英有些兴奋,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占书记,快,快,把电脑打……开……”姜英刚张开嘴巴,她一眼就看见了电脑上那特别的桌面,顿时就僵住了。
“怎么弄个美女的桌面!”姜英停了停,脸红了。
“呃,昨天,在网,网上下的……”占红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村委会修建……”姜英一边说一边却看明白了。虽然不认识图片上那个漂亮的女孩,但那熟悉的背景还是让她有了一种不祥之感。话还没有说完,就捂着脸出去了。
姜英本想告诉占红,龙头村村民委员会房子重建的事儿,已经上了县委常委会,正在进一步研究中。这个事情也不是姜英先知道的,而是从人大机关下来的武坤首先知道的。武坤之所以不主动来告诉占红,主要还是想尽量多地给两个年轻人,创造一些在一起的机会。姜英当然心知肚明,这样的事儿她很乐意做。
自过完春节回到龙头村后,姜英明里暗里加强了对占红的“攻势”,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都想尽办法接近占红。她用的是“水滴石穿”的办法,因为她有的是时间,准备用二到三年的时间,慢慢将占红弄到手。
占红呢,一直还是把姜英看作是工作上的伙伴,甚至是当作一个妹妹在看待,因此对她表现得不温不火。一提到感情上的事儿,他就想办法找话题岔开。
今天事情终于还是爆了。迟早是会有这么一天的,占红知道。他平时不能明说,害怕伤姜英的心。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对工作上很有一套的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用鼠标胡乱地点着屏幕的空白处。
“怎么?闹了个不愉快?”姜英出去后不久,武坤进来了,皱着眉不解地问。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还没有说两句话,她就出去了,我也搞不懂为什么啊!”占红摊开两手,摇着头回答道。
“哦,哦!那就怪了!”武坤也十分不解。他就在隔壁住,刚刚确实没有听到两人吵闹的声音。
武坤在占红房间里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突然,他的眼睛落在了占红的电脑上,一下就把他惊呆了!
“哎呀呀!这个姑娘好漂亮,哪里来的啊?”武坤瞪大了眼睛。
“网上,网上下载的!”占红结巴着说道。
“哦?”武坤仔细地看了看,又问道:“在哪个网上下的啊?打开我看看!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开了眼了!”
占红瞪大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红着脸没有说话。
到了这时,武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他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往下追问着占红。
“哎呀,不好意思呢,武大哥,网址我记不得了!”占红脸一红,回答道。
“吔!不对啊!”谁知,这武坤也并不是好糊弄的人。他用手一指电脑屏幕,又说道:“这儿,有点像咱们龙头村样!还有这儿,你看这座房子,还有这个院子!对!对!我完全可以肯定,这儿就是咱们龙头村!”武坤下了定论。
说完这话,武坤直直地看着占红的眼睛。四目一相对,占红显得特别不自在。
“你真有眼光!这个美女是我P上去的!背景确实是我们这儿!”占红的脸又一红。
“哦!哦!”武坤不再言语,他已经明白了一切的一切。
“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村打的修村委会那个报告,县上上会了。只是结果还不得而知,但估计会有门儿。村委会办公地点重建的问题,我们得早作准备。这是姜英告诉我的,消息绝对可靠!你先慢慢忙!”武坤说完,退出了占红的寝室。
原本等着喝两人喜酒的武坤,一看事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过来人,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更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日常工作,靠强压是得不到任何好结果的。
武坤看到姜英痴痴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言不发。他本来想过去劝说几句,又一想,这种事怎么好劝说?她正在难受的时候,还是少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为好。
省城里,占德牛从他的角度,正在为龙头村重新修建两委办公用房的事联系着客户。他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放着“长线”,希望能钓到一条“大鱼”,尽可能地为龙头村多弄点钱。俗话说“眼见为实”,在这个电脑技术特别发达的年代,眼见的也不一定为实。因此,在办这个事的同时,他也留了一手。因为,虽然已经见到了照片,而且已经证实照片是真实的,但还没有真正见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为促进儿子占红早点成婚,这是占德牛手里为数不多的底牌,他要找到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最优策略,让自己时时处于主动地位。
听到儿子谈了恋爱,喻铁扇也没有闲着,她利用休息时间,不停地在医院里活动着。希望尽快组织一个医疗队,到龙头村和附近的村开展义务会诊,尽可能地减少因病致贫的人数。这是她能为这里做的一切。但这个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能算的,天时、地利、人和要样样齐全才能成行。此时的她也与占德牛一样,急切地想见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真是有些等不起了。
为了能尽快见到真实的未来儿媳妇,两口子又有了一个共同的愿望:再次悄悄地到龙头村暗访。他们又不得不合计着何时如何到龙头村。翻着手机上的日历,两人细细地思索了半天,讨论了很久,还是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按照占德牛的意思,只有“五·一”节前后,他才有较为充足的时间。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占红早已是成年人了,但在父母眼里,他永远都是个孩子。喻铁扇哪里等得住那么久?她恨不得背生双翅,马上就飞到儿子占红的身边,让儿子带着自己去见见这么美貌如仙的未来儿媳妇!她也担心夜长梦多,更害怕没谈过恋爱的儿子,缺乏相关的经验,谈恋爱的水平不够高,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给错过了!
经过几番商讨,夫妇双方各让了一步,决定10天后一起再访龙头村。
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正当占德牛夫妇准备再次到龙头村暗访,要亲自见一见未来的儿媳妇时,儿子占红却突然将何玉凤的一家带进了省城!
到底是何原因,且容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