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柳媚儿终于与吴奇在浙江天台相会,因有了吴襄这么一个活泼小儿从中调剂,柳媚儿与吴、方二人之间的情仇纠结暂时被各自压了下去,虽然二女各怀心事,但由于方倚云自愧未能生养,觉得有愧于吴家,所以曲意周全;而柳媚儿独自漂泊多年,历尽悲苦,深感这番一家大小共享天伦的局面来之不易,自是倍加珍惜,也不想再与方倚云发生什么冲突。而吴奇更是自觉以自己一介草民之身,却能同时拥有两位国色天香且又武功绝顶的妻子,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儿子,只觉心满意足,此生再无他求,这段日子里对二妻一子那是曲意温存,倍加呵护,与二女周旋时也是小心翼翼,不敢稍有差池。所以一家四口表面上倒也和和睦睦,彼此相让,并未再闹出什么事来。
这一天吴奇与佟子鱼等人将从荆州带来的队伍集结起来,复到官府领了通关文凭,告别当地依依不舍的居民,启程西去,一路赶往荆州去了。
柳媚儿因为与吴奇刚刚相聚,正在情浓之际,自是恋恋不舍,不愿就此分离。吴奇当了方倚云之面,也不好过分相留。倒是那方倚云虽是女子,却是有些心胸,也知道二人心意,故此曲意相留。于是柳媚儿便暂时压下回武当的念头,跟随大队人马一路同行。
回到荆州之后,吴奇先与佟子鱼等人将随行的帮众遣归各地,吩咐各地分坛对这些生还的和死去的弟兄大加犒赏,有大功之人更是可以破格提拔。然后再由荆州分坛出面,大摆宴席,款待各路豪杰,只是吴奇在兴头之上,却是并未发觉那些荆州分坛的帮众在见到柳媚儿之后,俱是眼露仇恨之意,且不时在暗处窃窃私语。原来柳媚儿当日击破原藏龙会荆州分舵,力擒胡华阳之时,将此处会众杀戮极多,此时虽然帮会名目已改,但其中大多数人仍是当初的老会众,对柳媚儿那是恨之入骨。如今虽然明知柳媚儿已经是帮主夫人,但积攒在心中的仇恨又怎能轻易消除?故此吴奇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给帮会埋下了祸根。众豪杰尽欢而散之后,众人洒泪而别,各归各处去了。
这时吴奇方才腾出空来,带了二妻一子,还有佟子鱼、解庆、郭天霸四位结拜兄弟,一起赶往城外山林父母墓地,为父母扫墓祭奠,告慰亡灵。
众人迤逦出城进入密林,不多时吴天祥夫妇坟墓便已在眼前。但见当日吴奇仓促间为父母所立的墓碑已经腐朽不堪,与坟墓一起掩映在萋萋长草之中,人迹一现,兽蹿莺飞;微风一起,树摇草伏,鸟啭虫鸣,一派凄凉景象。柳媚儿与方倚云都是在吴天祥夫妇精心呵护之下长大,彼此间感情极深,而吴奇更不用说,想起父母慈颜,看看眼前景象,三人俱是悲从中来,扑到坟前跪倒,泪如雨下。佟子鱼三人在一边动手拔除青草,清理出一块空地,摆开食盒,然后请吴奇焚香烧纸,各自倒身下拜。吴奇将身后正在好奇观望的吴襄拉到身边,哄他跪下,然后轻声祝祷:“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奇儿不肖,终日忙于帮务,未能按时祭扫坟园,致使二老泉下寂寞,家园凄凉,奇儿委实惭愧无地!好在二老在天之灵不弃,保佑孩儿逢凶化吉,至今平安,而且得此两位佳妻,实孩儿之幸也!如今孩儿已与媚儿育得一子,倒也天资聪颖,颇得吴、柳两家之灵秀,看此子情状,日后当能有所作为,也不至辱没我吴家家风,从此我吴家有后了!二老在天有灵,当可含笑了。但愿二老能怜爱此子,保佑他无灾无难,长命百岁,日后好接续我吴家血脉。今日二老两位儿媳、爱孙、还有三位义子和不孝子吴奇都在此处,与二老叙话,稍解二老山林寂寞。孩儿无能,能为二老所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着抱着儿子痛哭失声,柳、方二女也跟着痛哭。后边佟子鱼等三人看到眼前景象,想想如吴天祥那般一位曾经叱诧风云的武林健者,一旦被奸人所害,却落得这般埋骨异乡荒野,与草木同朽,与禽兽比邻,作此他乡孤魂,望断黄泉,情何以堪!想念至此,也不禁唏嘘落泪。
众人难过良久,在佟子鱼相劝之下,各自渐渐收泪。吴奇看着眼前父母破败的坟墓,心中内疚不已,心念一转间,已经拿定主意,回头对方、柳二女及佟子鱼等人说道:“当年因我之故,致使父母年迈之际,亡命江湖,历尽艰险。却终不免被奸人所害,落得埋骨异乡的下场。想世间不肖之人,我吴奇可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历数前非,我吴奇身为人子,却不能尽孝,纵然做了再多大事,又有何用!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如今往事如烟,已经不可逆转,我吴奇所能为父母做的,只有将二老骨殖带回扬州,重新安葬于祖坟之内,使二老得以与先祖团聚,也好时时受些后辈香火,不再受此风雨寂寞之苦。你们看怎样?”
佟子鱼与郭天霸、解庆对视一眼,缓缓点头,佟子鱼道:“大哥身为人子,能这般想实是在所应当之事。今日就算大哥不提,看二老坟园这般情形,子鱼也会提醒大哥这么做的。”
方倚云与解庆、郭天霸也缓缓点头。
吴奇见柳媚儿面色犹豫,便以询问的眼色看向她。柳媚儿踟躇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吴郎,妾身虽然也对二老这般凄凉景象极为难过,也想将二老移回扬州祖茔,但妾身此次乃是假公济私,偷偷来此。而且此时时日已久,若是再不回去,恐怕遭致上官怪罪。那时不但妾身担当不起,恐怕如风也会受到牵连。所以这次妾身恐怕不能与郎君一起护送二老骨殖回扬州了,郎君你看......?”
吴奇听了,心里便有些许不快,微微皱眉道:“你公务缠身,此事也须怪不得你。只是像这种事情,若有孙辈之人跟随那是最好。你能否将襄儿......?”
柳媚儿一听,心中顿觉不舍,峨眉蹙起道:“襄儿年幼,怎可再跟着你受此风霜之苦?况且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外奔波,撇得襄儿就像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般,终日里寄宿于他人之处,无父疼,无母爱,孤孤单单,无依无靠,想想这些,我这个做娘的又情何以堪!如今我母子好不容易才能相聚,岂忍一旦分离!吴郎,这件事须不好商量,襄儿我一定会带走。等过一段时间之后,若有闲暇,我自会带襄儿到公婆坟前赔罪!”
吴奇听完顿时眉毛剔起:“媚儿,我知道对你们母子不起,以前也出于各种因由未能尽到父亲的责任,也知道襄儿自出生一来,一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所受之苦实在太多。但你我都是江湖中人,也该知道这些都是闯荡江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何况襄儿是个男孩子,怎能如此娇生惯养?若不从小便经历一些风霜雨雪,长大了又怎能成为铮铮铁汉!更不要说这为父母迁坟之事,岂可儿戏?二老若是没有孙儿便罢了,既然是有,若不能让他一路随行,如何能让二老安心?媚儿,你放心,你把襄儿留下,等把二老骨殖运回扬州祖茔安葬之后,我立即便亲自把他送到武当,当面交付与你,你看怎样?”其实吴奇还有一句话当着方倚云的面不好出口,原来这些年吴奇一直未曾启齿送父母骨殖回归祖茔,就是盼望着有一天和柳媚儿和好之后,与儿子一起来作这件大事。如今儿子就在眼前,父母坟茔已经破败不堪,柳媚儿却执意不肯答应儿子随行,吴奇如何能够不恼?
不料柳媚儿却是并不买账,似乎是一碰到吴襄之事,先前那些温情忍让立时便消失无踪,心中淤积已久的一些怨恨突然间爆发出来,一张俏脸一沉,粉面含霜,将峨眉一立道:“吴郎,亏你也知道这许多年来从未尽过为父之责,这些年我柳媚儿一个人辛辛苦苦将他养大,你又何曾看过他一眼?当年我以未嫁之身,怀此孽子,不顾你在此处所留血书之绝情,不顾世人之侧目,在如风家里将襄儿生下,那时你在哪里?孩子生下之后,便只因你我并无夫妻名分,不敢亲手抚养于他,只好将他留在如风家中,以舅为父,认舅母为母,这般含糊度日,当此时,你吴奇又在哪里?当日我与如风巡游江湖,踏遍三山五岳替父报仇之时,襄儿无人照料,只好寄宿于武当掌门天藏真人处,这一别就是年余,那时你吴奇又在哪里?如今我母子千辛万苦前来寻你,不过是不忍心你父子将来对面不识而已,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于他?我柳媚儿怎样教导孩子,也绝不用你来提醒!倚云妹妹、三位贤弟,柳媚儿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说完拉着吴襄在坟前叩头,不等众人答言,便站起身领着儿子转身不顾而去。
这边吴奇气得脸色发青,喘着粗气连连摇头,那边方倚云与佟子鱼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吴奇也对这位倔强的妻子毫无办法,只好忍住气与众人回到城中,安排迁坟之事,不提。
却说柳媚儿一气之下,带了儿子出得山林,登上等候在山下的马车,扬尘而去。直到正午时分,柳媚儿觉得腹中饥渴,而吴襄也开始喊着叫饿了,便在路边寻了一家小酒店,叫些酒菜,母子二人相对吃喝,其乐融融,至于赶车的护卫则自己在一边吃些酒菜过腹。
便在此时,突听门外一阵马嘶之声,声音似乎极为愤怒。柳媚儿顿时脸上变色,已听出马嘶声正是自己拉车的四匹大宛马所发,立即站起身向那名赶车护卫使个眼色,护卫醒悟,起身向门外走去。
柳媚儿刚要坐下,却见那位刚刚出门的护卫已经头前脚后,凌空倒飞了回来,跌在店堂中间,爬起身时已是灰头土脸。所幸未受什么重伤,似乎对手并未想要他的性命。
柳媚儿大怒,起身让护卫看护吴襄,自己则纵身出门,来看究竟。等柳媚儿出得门来,却见就在这片刻之间,自己的马车居然已被人赶出数百丈远近,虽然四匹骏马恋主,不肯放步奔跑,但其速度已是比之普通奔马快了不少。柳媚儿自出道以来,一向春风得意,在江湖上所向披靡,这许多年来,无人敢于轻搠其锋,却不料今日阴沟里翻船,几个小小的偷马贼居然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打伤护卫,偷盗马车,再说这哪里是偷盗,分明便是抢劫。柳媚儿哪里忍耐得住,当下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一提丹田之气,上身前倾,脚尖点地纵身而起,施展其妙绝天下的‘凤舞苍穹破云九式’的轻功身法,便如一缕白色的烟尘,如飞鸟御风般往前赶去,嘴里不停发出尖利的长啸,而且其速度居然比之前面的马车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眼看着一人一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赶车人未曾料到柳媚儿的轻身功夫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顿时慌了手脚。
拉车的骏马听到主人啸声,越发不肯快跑,任凭赶车人如何鞭打驱赶,其速度仍是越来越慢。柳媚儿的身法那是何等之快,就在这一快一慢之间,倏忽便到,一条白色的人影轻飘飘落在马车后边。柳媚儿娇喝一声,伸出玉葱般白嫩的右手抓住车尾,丹田之气一沉,双脚一顿,四匹骏马所拉的马车冲出丈余之后,居然戛然而止,四匹健马人立长嘶,停下了脚步。柳媚儿这手神功一现,车上之人哪里还有斗志?只见车门开处,四条彪形大汉跳下车来,四散奔逃。
柳媚儿此时恼怒已极,俏脸上杀机密布,左手连挥,三柄飞刀一闪而没,便有三条大汉倒地身亡,余下一人更是慌乱,头也不敢回一下,只管亡命狂奔。但柳媚儿此时的轻功比之吴奇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这样一个普通武人又怎能逃脱得了?此人刚刚跑出十几丈远,就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白色人影俏生生站在面前,一柄细长的利剑已经抵住咽喉。只见柳媚儿一张脸上虽是笑靥如花,但一股冰冷的杀意却是有如实质一般从眼底流泻而出,在她的盯视之下,这名壮汉虽然平时自命胆大,终日在伙伴之间吹嘘,这时居然双腿颤抖,站立不住。柳媚儿含笑问道:“说吧!你们是那条道上的朋友?靠的是哪座山头?龙头是谁?居然这般胆大,竟敢偷到本官头上了!你实话实说,本官或可饶你一命,说!”
不想那大汉虽然怕到如此地步,却仍然极为强硬,闭目说道:“老子今天既然落到了你这蛇蝎婆娘之手,自然不指望还能生还。你就动手吧,老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出卖帮主和帮中弟兄!”
柳媚儿冷笑一声,不再多问,剑尖前送,壮汉倒地。柳媚儿上前撕开壮汉胸前衣服,却见其胸前皮肤上刺了一青色的巨龟,龟头生角,齿牙宛然,脚踏五彩祥云,活灵活现,似欲破空飞去一般,正是解庆手下玄武帮标志。柳媚儿接着撕开前边三人胸襟,俱是如此,心中已经明白。当下也不再停留,转身上车,回酒店而来。
柳媚儿回到酒店,进门一看,登时呆了。但见店中桌椅狼藉,那名护卫满身是血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爱子吴襄踪影皆无。柳媚儿奔到护卫面前,将他救醒询问。那护卫勉强说道:“柳大人,令公子方才被几个壮汉劫走,临行留下了一封书信,让属下交给大人。”说着抬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柳媚儿,接着便瞑目而逝。
柳媚儿打开书信,只见纸上寥寥数语,写得极为简洁:“柳大人杀人如麻,仇人遍布天下,作恶多端,终有所报。令子吴襄,便在我等之手,若想得其生还,便当自裁以谢天下。那时我等定当将公子交与其父之手,不令其有丝毫伤损。三思!”
柳媚儿看完书信,只觉一股怒火直冲顶门,大叫一声:“吴奇!我柳媚儿屡次相让,你却屡次相欺!我这便前去见你,看你如何杀妻弑子!”说完冲出门外,上车便往荆州赶回。
此时天色向晚,柳媚儿进城之后直奔解庆住处而来。此时的吴奇等人正在大厅商议为父迁坟之事,解庆对这些烦琐之事很不耐烦,也出不了什么主意,便一个人往门外走来,准备出去散步解闷。不想刚出街门,迎面正好碰上挟怒而来的柳媚儿。
柳媚儿一见解庆,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叫一声:“解庆!还我襄儿来!”叫声中从车上一跃而起,犀利的剑尖已指到解庆面前。解庆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急忙侧身躲过,嘴里直叫:“大嫂!大嫂!有话好说,小弟可没有得罪你呀!你......你这是怎么了?”
柳媚儿收住剑势,喝道:“解庆!我知道你是受吴奇指派,我也不来怪你,你若是赶紧将我的儿子还给我,我就饶你!”
解庆一听,顿时叫起屈来:“大嫂,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侄子一直跟在你身边,我什么时候见过他?况且从墓地回来之后,我可是一直跟在大哥身边,一刻未曾稍离,又怎会见到他呢?你这可冤死我了!”说着突然回过神来,又道:“咦!大嫂的意思,难道说我侄子不见了不成?他娘的,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乌龟王八蛋敢动我大哥的儿子!?大嫂你告诉我,老子活撕了他!”
柳媚儿冷笑一声,说道:“解庆,我先前以为你是一个憨厚的直爽汉子,想不到竟也跟着吴奇学得如此狡猾。不过你们想不到的是今天你派去劫夺襄儿的手下已被我击杀四人,他们胸口所刺玄武图案我已看见,不是你玄武帮之人是哪个?你还在这里抵赖!哼!你不要以为有吴奇为你撑腰,我便不敢杀你!今日事已至此,我便跟吴奇那个负心之人拼个你死我活,又能如何!看剑!”
说着挥剑便上,往解庆刺来。此时解庆铁棍并未带在身边,只有一口腰刀挂在腰间。眼见柳媚儿剑势凌厉,出手俱是杀招,毫不留情,无奈只好拔出腰刀,左拦右挡,边打边退。这二人此时的武功本已相差甚远,解庆又不擅使刀,而且还不敢伤了柳媚儿,所以不数招间已经支持不住,肩头大腿血迹宛然,已经受伤。这还亏了柳媚儿尚念吴奇之面,并未真想杀他。
就在这危急时刻,方倚云因为白天吴奇对柳媚儿说的那一番话,想想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未能生下一男半女,为吴家接续香火,以至于二老迁坟之时,少了吴襄,便没有一个隔代之人在场,心里未免难过,见解庆出去,自己也觉得无趣。呆了一会便向吴奇等人打个招呼,也往院外走来,正巧碰到柳、解二人相斗,解庆受伤。
方倚云见势不妙,急忙在腰间一扣,火凤鞭在手,纵身上前将二人隔开,挡住柳媚儿长剑。柳媚儿在盛怒之下见到方倚云,心中怒气更是难以遏制,也不容方倚云说话,长剑起处,又与方倚云打在一处。一边侥幸留得性命的解庆心有余悸,暗叫好险,急忙忍着伤痛一瘸一拐地跑到家里向吴奇禀报。
吴奇等人听了大惊失色,急忙跑到街门外查看,却见那柳媚儿俏脸通红,满面愤怒之色,与方倚云斗得正急。
吴奇深知此时的柳媚儿武功远在方倚云之上,眼见二人斗得凶险,哪能心里不急?但二女俱是自己心爱之人,自己又一向对不起柳媚儿,所以只是干着急,却是哪个也不能帮手,只好在一边出言相劝。希望能够止住二人的争斗,然后再仔细询问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