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吴奇不劝还好,这一相劝,柳媚儿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当年十万大山中断崖上与方倚云那场大战,当年吴奇那鄙夷而绝情的面容立时出现在面前,再看看眼前吴奇那焦急的表情,心里不想吴奇担心自己,只觉得吴奇实在担心方倚云,这一来数火齐攻,更添恼怒,当下剑势一紧,已使出随风剑快剑杀招‘飞絮漫天’,但见柳媚儿身随剑动,白色的人影绕场疾飞,便如十几个柳媚儿同时出剑一般,一连四十九剑分从四面八方、空中脚下一起攻来。方倚云见对方剑势凶险,当即将长鞭舞起,一片银光便如一个变幻无方的铁罩一般护住全身,只听场中一阵密如急雨的叮叮声响过,柳媚儿身形落地,漫天剑影倏地消失不见。而方倚云此时也已经打出真火,不再一味防守,长鞭前指,一式‘九变云龙分水式’,刺、戳、扫、打、缠、撩,一连九式九九八十一鞭向柳媚儿攻到,鞭势疾如风雨,如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断,柳媚儿见对方鞭势连绵,便展开身法,在漫天鞭影之中来回闪躲,两个绝色丽人在场中纵横来去,身形飘逸,好看之极。
一霎时方倚云九式鞭法使完,攻势稍缓,柳媚儿避其锋锐,击其暮归,在方倚云长鞭缝隙间一穿而过,‘回风舞雪’,长剑自左至右,向方倚云脖颈横削而至,疾如闪电。方倚云此时长鞭已在外门,招架不及,急忙低头闪过。柳媚儿就势旋身,右手肘尖正顶在方倚云右肋之下。方倚云只觉肋下一热,身子腾空而起,半空中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吴奇将身一纵,上前接住,只见方倚云已是面色惨白,晕了过去。
吴奇心疼已极,抬头对柳媚儿喝道:“媚儿,云儿哪里对不住你?你怎么忍心下此毒手?你......你还有一点人性没有?!”
柳媚儿此时双眼发红,咬牙说道:“吴奇,我倒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柳媚儿又有什么地方对你不起?我要带走襄儿也是我做娘的本分,你居然派人定下调虎离山之计,抢走襄儿。那就算你抢襄儿是为了父母,但你为何狠心以襄儿要挟,逼我自杀?像你这般狼心狗肺的无义之徒,有什么资格奢谈什么人性?!你自己的良心早就被狗给吃了!吴奇,你今日把襄儿还我便罢,如若不然,我柳媚儿今天就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你不是盼着我死吗?那你就亲手来取我性命吧!”
吴奇听了有些莫名其妙,一边挥手让手下去请大夫为方、解二人疗伤,一边问道:“媚儿,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吴奇虽然不肖,但总不至于做出这般无良之事。你且把事情细细说来,咱们一起商议。”
这时解庆走到吴奇身边,伏在耳边低语几句,吴奇登时脸上变色,低声道:“居然有这等事?!”解庆缓缓点头。
柳媚儿冷笑道:“你们不必在这里鬼鬼祟祟,你们如是还要抵赖,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拿去自看!”
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封书信,纤手一挥,刷地向吴奇飞来,吴奇伸手接住。打开一看,不禁勃然大怒,回头对解庆喝道:“大庆!既然你刚才说今天死在城外酒店的四人确是帮中之人,那这封信自然也是帮中之人所写,襄儿更不用说是我们自己弟兄劫去。不知我吴奇什么地方得罪了帮中兄弟,竟然这般仇恨与我,以至想害死我娇妻爱子,绝我吴家血脉。这些人既是你帮中之人,这里也是你的地盘,想必我吴奇也没什么威信,让这些帮会兄弟这般不屑。但我们总算是兄弟一场,能不能麻烦你解帮主把我儿子放回来?我吴奇感激不尽!”
解庆一听,既是惶恐又是委屈,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吴奇面前,直急得虎目含泪:“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庆子跟随大哥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一直对您忠心耿耿,什么时候对您有过二心!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大嫂和侄子不利。大哥,你......你若是实在信不过兄弟我,那我这便死在大哥大嫂面前,以明心志!”
说着从腰间拔出腰刀,便要横刀自刎。一旁的佟子鱼和郭天霸急忙拦住,将腰刀夺下。
郭天霸也急忙在吴奇面前跪下,仰头说道:“大哥,以小弟之见,此事必然另有内情,以三哥那种直爽性格,绝不会做出这等阴诡之事。小弟知道大哥挂念襄儿,心里着急,但也不能因此便冤枉了三哥。咱们兄弟四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生死与共,如今大哥居然如此怀疑三哥,岂不令兄弟们寒心!还望大哥大嫂冷静一下,咱们一起想办法救出襄儿才是。”
这时佟子鱼上前将二人扶起,对吴奇说道:“大哥,你且不要着急,听大嫂与大庆子之言,此事并不难办,只要从那几个死去的帮众身上入手,我想并不难找到幕后之人。只是此事只能智取,不能硬来,以免打草惊蛇之后,对方狗急跳墙,会对襄儿小世兄不利。你说呢?”
吴奇心中烦乱,摆手说道:“我此时方寸已乱,这些事还是你和大庆、天霸带人去办吧!只是切记尽量不要伤了襄儿便是。媚儿,要不......你就在此处和我一起等侯如何?”
柳媚儿冷笑道:“吴奇,你们以为这般狼狈为奸,在我面前演一场戏就能骗过我吗?你想得可有些太容易了!不过也好,既然你们说襄儿不难找到,那我就给你们一天时间。从后天开始,我一天见不到襄儿,便杀你们帮中五人,我柳媚儿说得出做得到。而且以我此时的武功,就算还不能敌得过你,但我要杀那些武功平庸的帮众,只怕你还阻挡不住!”
说完转身出门,驾车而去。
吴奇担心方倚云伤势,也无心阻拦,见柳媚儿和佟、郭、解三人各自离去,便赶到方倚云房中探视去了。佟子鱼带了郭、解二人自去查找吴襄下落。
却说此时荆州城玄武帮分舵主名叫胡之庸,乃是胡华阳的一位远房侄子。这胡之庸自小父母双亡,跟着胡华阳长大,与叔父叔母感情极深。当日柳媚儿攻破藏龙会荆州分舵之时,胡之庸正巧身在外地,这才得以逃过此难。胡华阳被虏之后,死在京师,不多久其妻子也郁郁而终,故此这胡之庸对柳媚儿那是恨之入骨,直欲杀之而后快,却是一来没有机会,二来也忌惮柳媚儿武功精强,手段毒辣,且又权势熏天,故此一直隐忍到今天。这一次柳媚儿母子二人随吴奇一起来到荆州,胡之庸看到柳媚儿和吴襄那母子情深的模样,灵机一动,顿觉来了机会。
这胡之庸作为玄武帮荆州分舵主,自然能够时时出入于吴奇等人身边,被其有意探听之下,知道柳媚儿在荆州可能呆不了多久便要离去,胡之庸便派了八名武功不错的心腹手下,先行赶到柳媚儿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单等柳媚儿入瓮。这八人都有亲人死在当日那一战之中,无不对柳媚儿恨之入骨,当下一拍即合,痛痛快快地就领命去了。原来这伙人也知道若是与柳媚儿硬碰,不但武功非其对手,只怕张扬开来之后,自己的龙头老大吴奇和解庆也不会放过自己。所以胡之庸便定下此计,想要将吴襄劫到手中之后,以此要挟柳媚儿自杀。而且就算柳媚儿不肯自杀,自己也可以将柳媚儿单独约出,布下陷阱对付于她,那时柳媚儿投鼠忌器,就算她有通天的本领,也绝对难以逃脱。
好在这些人虽然对柳媚儿极为仇视,但对于吴奇和方倚云却是又敬又畏,敬若神明,故此将吴襄劫到手之后,倒是对他极是爱惜,不敢稍有差池。不过那四名手下将吴襄抢回之后,胡之庸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那四名前去引开柳媚儿的手下回来,这时胡之庸心中已经有些打鼓。直到太阳落山之时,胡之庸方才收到消息,说是那四名手下已经死在距离酒店里许之处,其中三人死在飞刀之下,另外一人却是咽喉被利剑洞穿。而更糟糕的是柳媚儿已经返回荆州,却不知为何与解庆、方倚云打了起来,此时帮主解庆已经受伤,柳媚儿正与方倚云交手。这些手下不明究竟,胡之庸心思机警,却是早已明白。知道必是柳媚儿已经知道了袭击者的身份,这才回来找解庆算账。
那胡之庸原本对自己的计划非常自信,本以为这四人驾着那辆由四匹大宛马拉着的车子逃跑,就算柳媚儿有天大的本事,也决计不能追上,自然这四人也必定万无一失,可惜他却没有算到柳媚儿在少林寺因祸得福,得到剑仙林湘君指点,其轻身功夫已是一日千里,比之当日力擒胡华阳之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而胡之庸便因为这一点疏忽,断送了这四名手下性命不说,而且还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了对方。胡之庸明白,一旦柳媚儿与吴奇等人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之下,很快便会查到自己身上,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吴奇和解庆肯放过自己,恐怕柳媚儿那个煞星一人也够自己受的。
胡之庸眼见情势已经对自己十分不利,无奈之下只好孤注一掷。他立刻吩咐手下把吴襄藏到自家后院隐秘之处,好生相待,不管他有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于他,只要不要让他哭闹就行。而那吴襄也是奇异,年纪虽小,却也似乎知道目前情势对自己不利。自从到了胡之庸家里以后,饿了就要吃的,渴了就要水喝,困了就睡,醒了就玩,不哭不闹,对眼前这些彪形大汉毫不眼生,显得非常乖巧听话,少年老成,像一个小大人一般,但其乖巧处又不失天真烂漫。这般一来二去,这些看守他的大汉倒都喜欢上了这个俊俏伶俐的小男孩,不用胡之庸吩咐,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百般爱护。所以吴襄尽管身处险境,倒也未曾受到什么苦楚。不过胡之庸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吩咐看守吴襄的手下,一旦事情紧急,难以转圜之时,便立刻将吴襄处死,毁尸灭迹,绝对不能让吴奇等人抓到把柄。
胡之庸将吴襄藏好之后,便坐在自家厅堂之上,沏了一壶香茶,静候消息。
不说这边胡之庸坐立不安,单说佟子鱼与郭、解二人出得门来,解庆便要直奔本地舵主胡之庸家,佟子鱼连忙拉住,微笑问道:“大庆子,你掌管江南玄武青帮已经很久了,二哥问你,你在这荆州城中,除了胡之庸之外,可有直接与你联络之人?”
解庆一愣,接着便脸上一红,显得有些扭捏地说道:“二哥问这个干什么?有又怎么了?没有又怎么了?难道这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郭天霸在一边笑了起来,说道:“三哥你误会了,二哥问你这些事是有用处。再说你作为一帮之主,在手下各分舵之中安插几个耳目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有什么可笑的?就是小弟那边也是如此。二哥你说是吗?”
佟子鱼还未答言,解庆已经梗着脖子道:“哼!我知道四弟你是不会笑话我,但这姓佟的嘛,可是难说。你看他那一脸的奸笑,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哼!”
郭天霸一听顿时愕然,而佟子鱼则摸着鼻子满脸苦笑,十分尴尬,半晌才回过神来,指着解庆的鼻子说道:“你这家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要想办法找到襄儿,替你解围,你却在这里乱咬一通!刚才在大哥大嫂面前你怎么没有这些能耐?好好好!既然我一脸奸笑不是好人,那我就离你们这些好人远一些,我回去还不行吗?你们自己去找侄子吧!”说着回身便走。
郭天霸急忙一把拉住,回头向解庆连使眼色。那解庆也是因刚才被吴奇一顿数落,觉得心里憋屈,所以才冲着佟子鱼发火。这时一见佟子鱼当真要走,顿时慌了手脚,心说若是单凭我解庆自己,如何能够救得吴襄平安脱险?到时不但大哥怪罪,就是自己良心上也过意不去。所以一见郭天霸眼色,便立时醒悟过来,也连忙上前拉住佟子鱼,一张脸上肌肉牵动,显得愧疚而尴尬:“二哥!二哥!兄弟刚才是在跟你闹着玩呢!你怎么当真了!好了好了!二哥你大人有大量,就当兄弟刚才是在放屁不就行了?你你你。。。你就别走了!没了你这个诸葛亮,我们这两个臭皮匠怎么去救人?你说是吧?”说话间在脸上挤出几丝涎笑,讨好地看着佟子鱼。
一边郭天霸插话道:“咦?三哥,你要是想讨好二哥呢,也行,不过你要做臭皮匠你做,别拉我下水,我可不是臭皮匠,啊!”
解庆一听,立即瞪起一双环眼,一双醋钵般大的拳头冲着郭天霸攥得咯咯作响。郭天霸见了,立刻噤声,伸伸舌头脚下后退,离开解庆一丈多远,不再做声。解庆复又换上一副笑脸,转向佟子鱼。
佟子鱼这时也端起了架子,负手望天,斜睨着解庆说道:“我说解大帮主,你这么说我可不敢当,我姓佟的又奸又坏,跟你在一起,可要辱没了你的名声!你解帮主英明神武,要救个把人还不容易?哪里能用得着我这样的人碍手碍脚!走了!”
解庆见佟子鱼执意要走,急得跑到他前面一揖到底,赔笑说道:“二哥,你就不要再耍我了!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吗?你让我解庆杀人倒还容易,这救人吗,可就着实是为难我了!二哥是读书人,知书达理,就不要和我这样一个粗人一般见识了!”
佟子鱼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哈哈笑出声来,说道:“好了大庆子!你以为我真的会和你一般见识不成?我只是看你们个个心情不好,只怕等找到劫走侄儿之人时,若是沉不住气惊吓了对方,只恐他们会对襄儿不利,反而坏了大事,这才逗你们一下,放松一下心情,方不至打草惊蛇,功亏一篑。现在你们既已静下心来,那我还得从头问起。大庆子,你安插在荆州分舵的心腹是谁?住在哪里?能不能找得到他?”
解庆这才放下心来,撇着嘴说道:“二哥是读书人,满肚子弯弯绕,就会耍我!反正我也说不过你,左右都是我的不对,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他便了!”说完带着二人一路往城西一片低矮破败的民居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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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胡之庸在大厅上等了一夜,不见有人来找,心里更加不安。只是一夜未眠,不免困倦,正要起身回房休息,忽见下人来报,说是帮主解庆和大护法宣护使佟子鱼已到家门,正等着胡之庸出去迎接。
胡之庸一听,心中一震,心说该来的还是来了。连忙向身边两名心腹手下使个眼色,示意其到后院看好吴襄,自己则整理一下衣襟,满面堆笑地迎出门去,客客气气地将佟、解二人迎了进来。
佟子鱼与解庆进得大厅,在正中椅子上一左一右坐下,胡之庸恭恭敬敬地坐在下首相陪。下人送上茶来之后,胡之庸开口问道:“不知帮主和宣护使清早驾临属下家中,有何吩咐?”
解庆看了看神态雍容正在慢吞吞喝茶的佟子鱼,沉声问道:“胡舵主,你作为本帮驻荆州的一方龙头,不会不知道昨天我大哥吴奇的公子被劫一事吧?”
胡之庸急忙站起,拱手说道:“帮主容禀,昨日之事,属下略有耳闻,只是一直未得到帮主命令,故而未敢轻举妄动。”
解庆沉着脸说道:“那你现在知道我的意思了吧?你也知道我大哥在咱们青红两帮的地位,这里是你的地头,发生了这种事你责无旁贷!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胡之庸一躬到地,应声说道:“帮主放心,属下立刻去查!一定将少主人完好无损地救回来,交到帮主手上!”
解庆道:“事不宜迟,你立刻派人去办!我听说昨日抢劫之人乃是本帮中人,这里是你的地盘,想必是你的手下无疑,你速速去查,只要将公子救回,便算是你的头功一件,我自会在大哥面前替你说项,到时自会有好处给你!”
胡之庸答应一声,转身往外便走。
这时解庆对佟子鱼说道:“二哥,你说我这些手下也真他妈混蛋,你们要去杀柳媚儿就去杀呗,我也不会说他们什么,干嘛非得把襄儿抓去?倒弄得老子不得不管!真是晦气!”
胡之庸听见二人说话,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只听佟子鱼也悠然说道:“是啊,这些事也不怪这些兄弟,这柳媚儿作恶多端,当年荆州一战,杀了多少帮中兄弟!这些人都有妻子儿女,怎么能不恨她!而且她当年杀了我祖父佟玉,不要说这些兄弟,便是我若非碍于大哥情面,也早已与她反目了!哪里还等得到今天!”
解庆接着说道:“对对对!也不知道大哥那根筋不对,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蛇蝎女人!二哥,你说若是真的找到了吴襄,而且却是咱们自己兄弟,那却该怎么办才好?”
胡之庸听到这里,心中关切,脚步已经停了下来,凝神细听,二人只作未见,只听佟子鱼叹口气道:“唉!还能怎么办?无论如何,咱们总要想办法保住他们,不能让其落入柳媚儿之手!不过三弟,我倒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解庆问道:“二哥有什么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佟子鱼道:“我是想,不管到最后是那位兄弟找到了襄儿,也不管是在哪位兄弟那里找到的,咱们一律隐匿下来,到时只管胡乱说个僻静之处,只说襄儿是属下无意之间找到,瞒过柳媚儿就是。反正那襄儿尚且年幼,就算他说了什么,别人也不会相信。说不定到时大哥还会赏赐这些寻找襄儿有功的兄弟呢!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