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柳媚儿回到新化,已是数月之后,径直到以前所居客栈收拾行囊,便一路回京城而去。到得半路,正碰到吕安派人前来召唤,不再迟疑,直奔京城而来。
一路无话。
这一日柳媚儿回到京城,不敢耽搁,直到吕安府上拜见。吕安见柳媚儿如期归来,心中欢喜,立即将朱棣册封其为参将,兼领东厂副统领,并将派她监修武当工程防务之事相告。柳媚儿历经生死,心智更加沉稳,早将这些虚名看得淡了,听得升职,并不如何兴奋。倒是听说派她监修武当,想起杀父之仇,禁不住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急忙谢过吕安,自去准备。
柳媚儿从吕府出来,便去寻弟弟柳如风,商量如何借修武当之际来报杀父之仇。说来也巧,正好柳如风押运一批贵重货物回到京城,柳媚儿一寻便着。姐弟二人经年未见,自有一番亲热。二人叙完离情,便即转入正题,柳眉儿将吕安欲派自己监管修建武当工程治安之事一说,柳如风也觉得此乃天赐良机,思量若借此机会,寻个把柄杀个把道士为父报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如何将此事做得不露痕迹,叫别人抓不住把柄,倒是有些为难。姐弟二人商量许久,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好先找吕安为柳如风在此工程中讨个差事,姐弟二人齐赴武当,相机行事。吕安并不知此中奥妙,欣然答应,不日间便为其谋得一个买办的差事,随队前往武当。
数日之后,一行人准备妥当,随同朱棣指派的监修官员隆平侯张信、驸马都尉沐昕离开京城,直奔武当山而来。
永乐十年,即公元1412年,明成祖朱棣调集军民夫役三十万人齐聚武当山,开始大规模地修建真武行宫。先后建成九宫、九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三十九桥、十二亭等三十三座道家建筑群,占地一百六十万平方米,使武当自唐太宗李世民在灵应峰创建五龙祠以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素有‘北建故宫,南修武当’之说。武当山山峦清秀,风景幽奇,占尽天地之灵气,号称‘亙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武当山地处今湖北省西北部,位于大巴山东段,主峰天柱峰高耸入云,海拔1612米,四周群峰全都向其倾斜,形成‘万峰朝宗’的壮观景象。以至方圆千里之地的天地灵气齐聚于此,实是修仙了道、习练内功的洞天福地。故而武当山自真武飞升之后,建立观宇,历代以来,不知出过多少得道之士。直到元末,又出现一位道德高明的得道高人,便是以后数百年间被民间称为‘活神仙’的武当内家拳鼻祖张三丰。只可惜张三丰飞升之后,只留下了其绝世无双的太极拳法,内家神功,其道统却是自此而绝,湮灭无踪。致使武当自张三丰之后,只有绝世高手出现,却再无得道之人飞升。这张三丰在洪武年间也曾现身人间,使得朱元璋不惜发动全国之力天下寻访,却再也未见其踪影。
却说柳媚儿一行人长途跋涉,一路上风餐露宿,这一日终于来到武当山下。但见山上人来人往,土木瓦石不停运到,一片繁忙景象。山上道士早已得到消息,一直接下山来。
此时武当掌门天残道人,正是当年杀死柳轻侯的天拙道人的师兄。带了其手下一众道士隆而重之地将柳媚儿一行人迎上山去。进得山门之后,天残亲自安排众人住下,又安排素席,招待众人。席间天残将几位师弟天拙、天门、天藏、天缺、天一等一一介绍给张信等人。等介绍到柳媚儿姐弟跟前时,柳媚儿不动声色,淡淡应付。柳如风却特地拉住天拙道人的手,笑吟吟地说道:“久闻老道长武功盖世,虽是方外之人,却时常牵挂红尘之事。以一颗悲天悯人之心,为行侠仗义之事;救贫弱于水火,拯万民于倒悬。小子后学末进,久仰道长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日后若有机缘,必当向道长请教!还请道长莫嫌小子浅薄,能对小子有所教益。”
天拙道人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年轻人为何单单对自己这么热情。连忙稽首道:“不敢不敢,这位大人过誉了。敢问这位大人尊姓?”
柳如风拱手还礼:“小子姓柳,名如风。”
天拙道人一愣,望望柳如风背后乌鞘长剑,问道:“这位大人既然姓柳,那么可识得一位叫柳轻侯的人吗?”
柳如风双眼微露寒光,脸上却是笑容不减:“自然识得,柳轻侯正是家父。”然后一指柳媚儿:“这是家姐柳媚儿,现任东厂副统领。这次修建武当真武行宫,安全防务便是由她具体执行。”
柳媚儿满面春风,向天拙深施一礼:“晚辈柳媚儿,见过道长。日后有暇,自当向道长当面请教!”
天拙虽然道心深沉,一听此言也不禁脸上变色。立掌于胸,口诵道号:“无量天尊!不想当年柳大侠留下一对儿女,如今竟有如此成就,柳大侠在天有灵,自当瞑目了。”
柳媚儿笑道:“天拙道长至今身体康健,能让我姐弟二人有缘得见家父故友,我父亲在天有灵,也应当含笑九泉了。”
天拙道人听了这暗含机锋的话不禁心中一寒,一旁天残等人对当年柳轻侯大战方家庄之事也知之甚深,听了三人对话自然明白其中含义,连忙过来敷衍几句,拉了天拙到一边去了。这个小插曲之后,众人草草吃过素筵,各自回房休息。
从第二天开始,柳媚儿等人便开始进驻工地,监督工程进展。虽然那张信与沐昕等人忙得焦头烂额,柳媚儿却是挂了一个闲职,除了终日带了一帮属下在山上各处闲逛外,并无多少具体事务要她操心。倒是那柳如风因身为买办,终日四处采买各种工程用料,山上山下地乱窜,一刻也不得闲暇。柳媚儿闲来无事便经常将齐云梦交给她的毒经剑谱取出研习,渐入佳境。这剑谱犹可,柳媚儿本就是从小学剑,家传随风剑法也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功,故而没有多少时日便将齐云梦所赠惊云剑法与本身武功融会贯通,于百尺竿头又进一步。倒是那本毒经深奥无比,一时难以掌握。原来柳媚儿虽然在其飞刀上也淬有剧毒,却只是其父柳轻侯传下的一个配方,柳媚儿姐弟并不懂得多少药理。而齐云梦当年号称‘万毒仙子’,她所传下的这本毒经乃是天下顶尖的用毒法门,自然深奥之极。柳媚儿研究多日,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说来也巧,这一日柳媚儿也未带手下,孤身一人闲逛到小莲峰,突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背了一个大大的竹篓迎面而来,竹篓中草茎树根野花塞得满满。柳媚儿心中好奇,便走上前询问。这老道士倒也并不推诿,停下脚步与柳媚儿闲扯起来。俩人这一交谈之下,柳媚儿顿时如拨云见雾一般。原来这武当山山灵水秀,天地灵气浓郁无比,不仅孕育了各种珍禽异兽,还催生了许多的奇花异草,珍贵药材,素有‘中华药库’之称。一代药圣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中1800味中药里,武当山便有400多种,另外还有200余种是《本草纲目》中所未有的。柳媚儿正苦于不识药理,无法研究毒经中的各种用毒法门,这一下喜从天降,便如捡到宝贝一般。立即便跟随老道士到其住处,向其虚心求教。这老道生性随和,柳媚儿但有所问,知无不言。
等过了几天柳媚儿和他混熟了之后,便在每日公务之余,跟随老道入山采药,讨教药理,更兼识别各种草药。这柳媚儿聪明伶俐,虚心好学,老道士也毫不藏私,教的起劲。柳媚儿白天跟老道入山,晚上便结合毒经潜心研读,数月间便已将一本毒经研究透彻。再根据毒经所载制毒法门小试身手,竟然一举奏功。柳媚儿心中快慰,脑子里一个不着痕迹替父报仇的计划便渐渐成形,只是未得其便。
原来那天拙道人明知柳氏姐弟欲杀自己而后快,加上又是朝廷所派的监修官员,故而虽然共处一山,却始终对二人敬而远之,尽量不与二人碰面。而柳媚儿也知道当今皇上敬道好贤,尤其对武当门下真武弟子更是尊崇有加,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仓促动手,只怕会祸及自身。还好这修建真武行宫的工程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而天拙道人内力深湛,一时半会也不会自己便死,所以柳家姐弟倒也并不着急,只是一直暗中窥探,寻找机会。
天拙道人见柳家姐弟并无动静,而且每次见面总是彬彬有礼地和自己打招呼,态度十分恭敬。天拙初时尚且暗中戒备,待得时日一久,便也慢慢松懈下来。这一来终于给了柳家姐弟报仇的机会。
原来道家追求长生,这天拙也不例外。柳媚儿终日窥探,见这天拙道人每日子夜在太子坡前一片空地上练拳,然后便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打坐,吸纳天地灵气。须知这道家长生之术与一般练气者不同,练功时须以丹药辅之,否则极易在有所突破时走火入魔,前功尽弃。这天拙便是如此,每隔半月,必在打坐之前吞服一粒葛衣丹,助其压制心魔。柳媚儿窥探已久,终于拿定主意。
柳媚儿回到自家住处,按照毒经所载,费了半月之功,制成三粒幻神丹,外形和葛衣丹极为相似,又在其表面涂上颜料,慢慢阴干,若不细看,便是葛衣丹无疑。柳媚儿将丹药制成,便将弟弟寻来,将丹药交了给他,嘱咐几句,柳如风携药而去。
且说数月之后,武当山三位顶尖高手突然间相继在打坐时走火入魔。掌门天残经脉尽毁,武功尽失;天拙半夜里练功入魔后蹈崖而死;天缺最惨,被人发现时浑身赤裸,身上皮肉皆被挠得稀烂,死在自己丹房里。
原来那日柳如风拿到丹药之后,便借故分别拜访天残、天缺、天拙三位道长,趁他们不备,将柳媚儿所制幻神丹分别放入三人盛丹的葫芦里边。这三人毫无防备,终于着了道儿。三位绝顶高手,就这样被柳媚儿不费吹灰之力,弄了个两死一伤。过不多时,天残也郁郁而终,驾鹤西去。
消息传出,江湖震动。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消息传到京城,朱棣大为震怒,立即传下圣旨,着吕安传令于柳媚儿彻查此事。柳媚儿也知道朱棣之意,无非是要自己找一个说辞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已。便随便找了几个山上工匠,贿以重金,让他们出面作证,说是三人身死之前,曾在夜间看见真武大帝降临武当山。三人身死之时,也曾在夜间听到空中仙乐飘飘,故而三人必是因修建真武行宫有功,被大帝招上天庭去了云云。
这种说法借助官府之力,迅速传遍天下,民间各种传说渐渐平息。朱棣也不想再找麻烦,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按下不提。
再说荆州城外,吴奇正在江边独自伤心,却突然被佟仔鱼等人寻来。四人久未见面,自然十分亲热。吴奇也暂时放下心中伤心之事,放开心怀,与三人畅叙别情。佟子鱼在路边找了一个小酒馆,要了几个小菜,四人边吃边聊。
原来三人自从与吴奇分手以后,郭天霸与解庆分赴长江两岸建立总坛。两人都是精明强干之人,又有佟子鱼这个智多星两边奔走,从中协助,加上各地头领慑于吴奇夫妇之威,不敢放肆,所以诸事顺利。没过多久,原藏龙会各地分坛便改头换面,以一种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加上帮会大力扶持门徒买官入仕、开店经商,控制黑白两道,以黑养白,以白辅黑,渐渐弄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帮会中自是银两滚滚而来。这一来以前那些对帮会改制颇有微辞的帮会头领得了实惠,也纷纷改变态度,对吴奇一般人大力支持起来。随着帮会势力渐增,各地一些地方帮派也纷纷改弦易帜,投入两帮门下。民间众多的年轻人也都以能加入帮会为荣。三人见帮会已逐渐走上正轨,各种事务顺风顺水,渐有闲暇,便时常寻机聚会,饮酒闲游,日子过得悠闲自在。这一日正好佟子鱼约了郭天霸过江而来,寻解庆喝酒,不想却在江边见到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吴奇。
三人说完帮会之事,佟子鱼便问起吴奇孤身远涉江湖的由来。吴奇也不隐瞒,便将自己与柳、方二女之间的恩怨情仇等所有的感情纠葛对三位兄弟一一道来。说到伤心之处,吴奇虽不愿在人前落泪,强自抑制,仍不免双眼发红,声音哽咽。虽说佟子鱼祖父佟玉被柳媚儿所杀,与其实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当此之际,又能说些什么?故而与解庆、郭天霸三人听了,也不禁相视唏嘘,黯然神伤。
有人说‘风月易伤情,闲愁苦沾衣。沾衣莫沾酒,沾酒愁更愁。’吴奇一边饮酒,一边诉说伤心之事,酒入愁肠,更添失落,不一会便醉得不省人事,往桌上一趴,再也呼之不起。佟子鱼三人相视苦笑,默默摇头。无奈之下将吴奇扶起,喊了一辆车子,将其拉进城来,到解庆家中住下。
自此一连数日,吴奇便在荆州城中住了下来。每日里除了睡觉,便是饮酒,醉了便取出妻子披风细细端详,然后望着西南方向默默垂泪。随着时光流逝,渐已颓废憔悴得不成样子。脸上胡茬满布,头发散乱,衣衫肮脏不堪。往日那个风流潇洒,卓尔不群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早已一去无踪。佟子鱼等人看在眼里,心中焦急,却是毫无办法。只能每日轮流陪伴,不离左右,得空便好言劝慰。但吴奇虽然明知众兄弟好意,却始终心结难解,仍是终日沉浸于悲伤落寞之中,难以解脱。
这一日吴奇心中烦闷,提了酒壶出门闲逛,解庆见了,连忙跟了出来。二人走走停停,不一会便出南门而来。二人找个路边酒馆坐下,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饮酒闲聊。正闲谈间,只听远处哭声隐隐传来,二人急忙出门往远处看去。只见远处一队身穿孝衣之人缓缓行来,渐渐走到面前。队伍中两只棺木并列而行,显得极为醒目。棺木前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身披重孝,各自手中牵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哭得死去活来。不一会路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吴奇见了,触目伤情,不禁心中酸楚。忙向身边一位老者打听究竟。
就见那老者长叹一声道:“唉!世道不平哪!以后这家人可怎么过呀!”随后便絮絮叨叨向吴奇讲起这家人的来历。
原来这荆州城内有一家威远镖局,家主姓贾,名振林,现年四十八岁,娶妻庄氏。膝下有一独子,名清远,二十九岁,妻子张氏,生有一对孪生儿子,年方八岁。这贾家父子刀马娴熟,武功精强,自镖局开办以来,仗着一身武功,父子同心,更兼江湖同道扶持,走镖十余年从未失手。因此镖局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一家人吃喝不愁,日子过得十分美满。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去年秋天,贾振林接了一单生意,护送一批贵重货物前往福建。因为这条线贾振林并不熟悉,所以本来并不想接。无奈那货主苦苦央求,所出佣金又是不菲,贾振林推辞不过,只好接了下来。父子二人整理行装,护送货物一路望福建行来,一路上倒也十分平静。不料刚到福建境内,便遭到一伙来自东瀛的倭寇伏击,这伙倭寇人数众多,又个个武功高强,穷凶极恶,见人便杀。贾氏父子奋力拼杀,终因寡不敌众,双双遇难,货物也被劫走。消息传来,庄氏婆媳二人悲痛欲绝,带了一对孪生孙子远赴福建迎取贾氏父子骨骸回乡,至今方回。可怜这庄氏婆媳不但双双守寡,还要赔偿货主损失,膝下还有一对双生儿孙尚未成年,真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以后这漫长的岁月怎生熬过?老者说完,不住地摇头叹息。
吴奇听在耳里,禁不住怒火填满胸膛,瞪着一双醉眼问道:“这位老丈,难道这倭奴如此猖獗,朝廷也不管吗?”
老者看了吴奇一眼,摇头苦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随口乱谈,你又怎知朝廷难处?如今北方草原上元蒙势力猖獗,屡屡犯边,而且这蒙古铁骑犀利彪悍,朝廷将全副精力放在北部边防,尚且应付不及,哪里顾得上这些小股倭寇?故此自洪武年间便一直推行靖海政策,严禁沿海居民下海捕鱼,以防倭寇掳掠,弄得那些渔民苦不堪言。不想那些倭奴欺官府软弱,在海上捞不到便宜,便屡屡上岸烧杀抢掠,劫财掠物,奸淫妇女,沿海之地民不聊生。虽有许多年轻人自发抗倭,却因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只是各自为战,故而也济不得多少事。唉!可惜我老汉垂垂老矣,不似你们年轻力壮,否则老汉倒真想提一把快刀,去杀几个倭奴,救几个同胞,也好出一出心里这口鸟气!”说着斜眼瞟瞟吴奇手中的酒壶:“年轻人,快去喝你的酒去吧,这些事不是你这样的人能管得了的。”
一旁解庆大怒,大声喝道:“你这老杂毛好生无礼!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管不了这些鸟事?”说着便要冲过来动手。吴奇连忙拦住。
解庆大叫道:“大哥,反正咱们弟兄左右无事,咱们便召集一帮兄弟去福建杀一杀这伙倭奴的威风,也叫这些无事嚼舌的杂毛们见识见识咱们玄武门、神龙帮的厉害,看这些杂毛谁还敢对大哥你说三道四 !”
周围人们见解庆莽撞,又听见玄武门、神龙帮等字眼,一个个面面相觑,不一会便溜了个干净。
吴奇见此情景,心中感触良多。伸手摸一摸腰间的黑龙鞭,胸中豪情顿生。转念间将手中酒壶往地上一甩,大声说道:“好!咱们便去一趟福建,将这帮禽兽不如的东瀛畜生杀个片甲不留!也不枉了这大好男儿堂堂七尺之躯,不辜负这十年如一日辛苦修炼的这一身武功。走!咱们这便回城,找佟、郭两位贤弟商量。若是兄弟们不去,我吴奇单鞭匹马也要赶去福建,先出一出心里这口闷气再说!”
解庆见吴奇突然间精神抖擞,眼角眉梢英气勃发,依稀又现出当日叱咤江湖的夺人风采,不由得心中大喜。答应一声,随吴奇回城来找佟子鱼和郭天霸。
吴奇回到城里解庆家中,先去洗浴一番,换好衣衫,不觉精神为之一爽。当晚便召集佟子鱼等人商议赴闽抗倭一事。佟子鱼等人早已久闻倭寇猖獗,只是苦无机会前去剿杀而已。如今一听吴奇提起此事,自然个个踊跃。四人计议已定,第二天便传谕长江两岸各地分坛,挑选帮中好手,准备赶赴福建。
一个月之后,各地分坛所派门徒纷纷赶到,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武功好手。吴奇计点之下,总共八百余人,心中大喜。连忙吩咐解庆到当地官府备案,领取沿途通关凭条。原来当时明政府虽然无瑕顾及倭寇之乱,对于民间自发组织的抗倭活动却是并不制止。准备妥当之后,众人歃血为盟,祭拜天地之后,浩浩荡荡,直奔福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