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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佃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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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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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奇侠传》连载

第五章 紫燕双飞 万水千山风雨骤 寒鸦只影 暮雪层云尽渺然(中)

话分两头,再说柳家姐弟。

柳如风自曹花龙死后,顺理成章,坐上了漕帮龙头之位。几月之内,将曹化龙在帮中的遗留势力清理干净,只有那梅月红不知所踪,威势日盛。兼并了许多小帮派以后,漕帮人多势众,俨然已是扬州道上第一大帮。又兼有柳媚儿暗中扶持,扬州其他几个帮派纷纷俯首称臣,莫敢轻搠其锋。柳如风志得意满,雄心勃勃,慢慢便将目光瞄向了扬州以外的一些江湖势力,实行远交而近攻的策略,一时间扬州诸如盐帮、青竹帮等大帮派人人自危。而随着漕帮蚕食脚步的加剧,各派中的决策人物于忍耐过后,终于有人开始爆发了。

却说这一日几位柳州排教的头脑人物来到扬州,柳如风自是盛情款待。知道这几位喜好热闹,便将其带到扬州最大的一家妓院倚翠楼吃花酒。

这倚翠楼乃是青竹帮下属竹花堂所有,自然开得有声有色。院中铺张得豪华无比,美人如云,当然这花销也是不菲。原来这青竹帮一直掌握了这市井中两大赚钱买卖:竹花堂专事拐卖妇女,逼良为娼的勾当,扬州城中大部分豪华妓院都掌握在竹花堂手中;而竹节堂则几乎控制了城中所有叫得响的赌场。自古扬州繁华,而这赌场妓院,可说是天下人人向往之地。这青竹帮自是日进斗金,富得流油。只是这青竹帮主相杰手段高明,心机深沉,其姘头栾红雨狡诈多智,心狠手辣。故此虽然扬州其他几大帮派空自眼红,却是难以下口。这柳如风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下手而已。

这日柳如风一行人进得门来,院中老鸨见是扬州名人漕帮老大到了,连忙上前淫声浪语,殷勤招待。特地让院中花魁月仙将一行人引到房中,又安排了几名当红姑娘进房相陪。那排教众人初次领教这扬州烟花女子的妩媚风流,登时眼花缭乱,丑态百出。一时间房中莺声燕语,热闹非凡。只是柳如风虽然耽于应酬,经常出入这种烟花之地,却因对方倚云用情极深,将这些烟花女子看得如粪土一般,所以只是坐在一边冷眼旁观,偶尔喝几杯酒而已,并不胡闹。那院中女子早知这位漕帮大哥性格,倒也绝少纠缠。

正在酒酣耳热之际,突听门口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响起:“哎呀呀,这不是柳老弟到了吗?怎么也不叫人唤姐姐一声,是不是嫌姐姐老了,不愿意见姐姐了?”

环珮之声响处,随着一阵香风,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绝色美人风摆杨柳般走了进来。

柳如风抬眼看时,正是青竹帮二当家,帮主相杰的相好栾红雨。柳如风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站起:“栾大姐休要取笑,如风只不过陪几位外地朋友来此吃顿便饭而已,大姐事务繁忙,怎敢随便惊动。”

栾红雨娇笑道:“柳老弟年纪不大,怎么总象个老夫子一样一板一眼,一点玩笑也开不得。再说堂堂漕帮龙头前来捧场,大姐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先放下不是?”说话间一双媚眼不停地在席间众人脸上扫来扫去,显得风骚无比。柳如风见状,连忙一一引见。

不料此时一位排教长老已经喝得微醉,见栾红雨美貌风骚,柳如风介绍的话也没有听在耳中,不分好歹,便张臂来抱。口中污言秽语,肮脏不堪。柳如风见栾红雨虽然脸上笑容不改,一双妙目中却是寒光闪动,知道此女心狠手辣,暗叫不妙,连忙拦住。谁知那排教长老酒兴正浓,色心已炽,却是不依不饶,定要栾红雨相陪。正闹得不可开交,只见门外一群壮汉持刀涌了进来,眨眼间将这一班人围在当中。

柳如风大怒,手起一掌将桌子拍个粉碎,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众人一怔,顿时静了下来。

柳如风对栾红雨拱手道:“栾大姐这是何意?我这朋友只是酒后失态而已,并未犯下什么过错,犯得着这么动刀动枪吗?这几位朋友远来是客,若是柳大姐有什么不满之处,我柳如风一人接着便是。”

栾红雨娇声笑道:“柳大帮主好大的威风,你这朋友酒后失态,就好叫大姐陪吃陪睡吗?若是你老弟这般人才想叫姐姐相陪嘛,倒是可以考虑,象这位乡下来的土包子,那就只好免谈了。”

那排教长老闻听大怒:“这臭娘们好生无礼!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我们排教兄弟就会怕事。你家开的就是婊子窝,还在这装什么干净!大爷来这里花的是银子,自然要寻个快活。你这里不想赚,大爷有的是地方找女人,当你自己是镶金的吗?”

栾红雨心中大怒,脸上却是笑容不减:“这位大爷,小女子镶不镶金干不干净,还轮不到你来议论,别以为有漕帮给你撑腰,就可以在扬州为所欲为了。这扬州城还不是柳大帮主一人的天下。柳老弟,姐姐今日好意前来招待,你这位朋友却来戏弄姐姐,是不是仗了你们漕帮之势,欺负我青竹帮无人呢?”

柳如风心念电转,知道今日形势于己方不利。若是动起手来,以自己的武功,要想全身而退,并非难事,只是这几位排教长老就不好说了。那时自己在江湖上丢了脸面不说,排教那边也不好交代。此时只有忍一时之气,等以后再找回场子。想到此处,对排教几位长老丢个眼色,回头对栾红雨拱手陪笑道:“栾大姐言重了,如风出道未久,对相大哥与栾大姐一直心存敬重,怎敢上门寻衅。今日这位朋友确实是酒后失徳,冲撞了大姐,如风作为东道主,替他向大姐陪罪如何?否则真要是动起手来,以后不论官面还是江湖道上,大家都不好看相。”这几句话软硬兼施,说得甚有力道。

那栾红雨也是精明之人,知道今日自家未作准备,以自己的武功,远非柳如风之敌。如果真动起手来,想要将其击杀当场,那是绝无可能。而一旦此人逃脱,以漕帮势力加上其姐柳媚儿在官方的影响,若是全力报复,那还真的难以抵挡。心念至此,也是掩口轻笑道:“既然柳老弟都这么说了,姐姐再不卖面子那就说不过去了。不过过几日姐姐可要到老弟那儿讨杯酒喝呀!”说着挥手斥退手下。

柳如风拱手笑道:“自当奉请。”挥挥手,一行人悻悻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一行人回到帮中,那排教长老兀自不知好歹,口中不住埋怨。柳如风口中安慰,心中却是烦闷无比。那人见柳如风只管说那青竹帮势力如何如何,却只字不提以后如何出气,心中不服,大声说道:“柳帮主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漫说今日他青竹帮不敢将我们怎样,就算他们有胆子动我们,以后排教兄弟也不能与他们善罢甘休。柳帮主也是一代英雄,做事怎地如此畏首畏尾!”

柳如风心中不快,正要发怒,突然灵机一动,却又强压怒火,好言相劝道:“诸位长老不必动气,我柳如风并非怕了他们,只不过如风初掌帮主之位,根基未稳,此时树此强敌,殊为不智。咱们今日权且忍耐,等以后有了机会,我们两帮联手,杀他个落花流水,岂不痛快!到那时什么金钱美女,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诸位放心,咱这扬州城里别的不敢夸口,这窑姐嘛,倒是应有尽有。一会我叫几个心腹弟兄,带几位可着这扬州城转个遍,几位相中了哪家是哪家,只管铆着劲的玩,把心里这股邪火发出来算完。几位既然到了扬州,若不让几位玩个痛快,别说贵教主以后怪罪,便是柳某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排教众人刚才发火,也不过是因为刚才到手的美人没吃到嘴而已,如今听柳如风这么一说,登时便转怒为喜,各人摩拳擦掌,便要迫不及待地再次外出。柳如风瞧在眼里,心中暗暗冷笑。抬手唤过手下一位以前曹化龙提拔上来的香主,吩咐去账房取了银子,带了排教众人欢天喜地走了出去。

眼看一行人走远,柳如风又唤过自己一个心腹弟兄,附耳吩咐道:“你去招一帮手脚利落的兄弟,扮成青竹帮众的模样,跟着这帮人到僻静之处,把这几个混蛋统统给我砍了,留下一个排教长老作证即可。事情做完以后,记得让人带了此人到府衙对面街上的天香楼找我。这件事情作得好,这空下来的香主之位就是你的,若是作不好嘛,后果你也知道。”那人唯唯而去。

柳如风安排已毕,看看天色已晚,马上换好衣服,赶赴府衙寻找柳媚儿,让她找了一票平时跟青竹帮有摩擦的当差兄弟到天香楼吃酒。不过柳媚儿并不跟去,却是柳如风作陪。这帮人见是知府干女儿、扬州第一女捕头相请,又有其弟弟漕帮龙头老大作陪,自是受宠若惊。一群人直奔天香楼而来。

柳如风将这帮差役捕快带进楼来,要了一个奢华的单间,吩咐掌柜好酒好菜摆了一桌,又在就近找了几个有些姿色的粉头前来相陪,这帮捕快更是高兴,一班人吆五喝六,登时喝了个热火朝天。柳如风心中有事,只管殷勤劝酒,自己却是极少入口。一桌人正在喝得高兴之时,突听一阵楼梯声响,紧跟着房门便被人撞开,只见一个漕帮门徒带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上气不接下气的闯了进来。众人顿时愣住。

柳如风故作吃惊,站起身大声问道:“什么事情?怎地这般狼狈?”

这两人见满屋都是官差,呐呐无言。

柳如风大怒道:“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那漕帮门徒将身后之人拉到面前,只见那人满脸是血,显见得是身受重伤,正是刚才出去寻欢的一位排教长老。但见此人似是犹自惊魂未定,不停地大口喘息,良久方道:“柳帮主大事不好了,刚才兄弟们碰到一伙青竹帮手下,这些人不由分说,拔刀就砍,兄弟们寡不敌众,都。。。都他妈死掉了,还好兄弟跑得快,这才拣了一条性命回来。就连贵帮刘香主,也没能逃脱,柳帮主,我们排教兄弟远道来投,您可要为兄弟们报仇啊!”

柳如风顿时显得手足无措,目光环视众人,显得很是委屈:“这。。这是从何说起?今天不过口角几句而已,怎地便当街杀起人来。列位公差大哥,你们来给评评这个理,这还是大明的天下,还有没有王法?这青竹帮如此嚣张,还把官府放在眼里吗?”

这帮公差平素本就与这青竹帮嫌隙甚深,巴不得青竹帮有什么把柄落在手上,此时一听竟有当街杀人之事,登时便兴奋起来。加上被杀之人当中还有漕帮中人,所谓吃人嘴短,岂有不卖力之理。更何况还有柳媚儿的面子在那里撑着,这忙更是非帮不可。于是乎这帮公差吵吵嚷嚷,便要前去青竹帮捉人。

这时其中一位年长公差说道:“我说列位,这捉人不忙,咱们先得带证人去报了知府大人,验了尸首,领了文书,这才好前去抓人。否则这无凭无据的,列位到了那里可怎么说?要知道着青竹帮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呀!”

话音刚落,另一位姓赵的公差大声叫道:“李大哥,照你这么磨蹭,等咱们去抓人时,人家早跑得没影了。依小弟之见,不如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回府衙上报搬兵,一路先赶到青竹帮总坛抓人,总之不要让这帮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兔崽子跑了就是。难道这帮兔崽子狗胆包天,还敢拒捕么?兄弟们以为如何?”众人轰然答应。柳如风见计划成功,心中暗喜,暗中拉过前来报信的门徒嘱咐几句,找了个借口回帮中听信去了。

却说这帮公差一路喧哗,向着青竹帮总坛进发。走到一条僻静街道之时,突见一帮穿了青竹帮服饰的壮汉正在前边嘻嘻哈哈往总坛方向走去。个个手持兵刃,黑巾蒙面,身上犹带血迹。这帮公差登时大喜,唿哨一声便围了上去。

谁知这帮人并不慌张,也不逃跑,个个摆开架式,便要动手。刚才说话那赵姓公差大喝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当街杀人,如今还不放下兵器,抗拒官差,想造反吗?”

只听其中一人哈哈大笑:“你们这伙狗腿子狗仗人势,平时欺负一下那些善良百姓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敢管到我们青竹帮头上来了。大爷们杀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再敢啰嗦,老子连你们这帮狗腿子一块杀!”一群人一起哈哈大笑。这帮公差平时在扬州城里作威作福惯了,什么时侯受过这种气,闻言大怒,不由分说,抽刀便上。不料这帮人却极为扎手,双方刚一交手,便有几位公差受伤倒地。所幸这伙人下手极有分寸,并未有人伤了性命。众公差见势不妙,回头便走。这帮人也不追赶,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众公差怒气填胸,大声骂娘,正在凄惶之际,一阵马蹄声响过,就见柳媚儿带了数百名捕快赶了过来。众公差大喜,急忙上前将青竹帮众拒捕伤人之事细述一遍。众人见青竹帮打伤官差,所谓唇亡齿寒,登时群情激奋。就见柳媚儿俏脸生寒,安排人将伤者送回,手一挥,大队人马向青竹帮总坛包抄而去。

此时青竹帮总坛之中,栾红雨正在与帮主相杰细述白天之事,对即将到来的祸事兀自茫然不知。大门外几个巡夜帮众豪无戒备,无精打采地走来走去。冷不防这一帮如狼似虎的捕快蜂拥而来,到得近前,不由分说,挥刀便砍。这些人猝不及防,自然吃了大亏。那相杰与栾红雨未及反应,已经被数百捕快困在房中,围了个水泄不通。那相杰虽说莫名其妙,然而久在江湖,早已磨练成精,并不慌乱,慢腾腾换好衣服走出房来。栾红雨紧跟其后。二人见是柳媚儿带队前来,还以为是柳如风不忿白天之事,所以撺捣姐姐前来找茬,登时心中一股无名野火窜了上来。

栾红雨一摇三摆,走到柳媚儿马前,嘴里娇滴滴地叫道:“哎哟!这不是扬州第一女捕头嘛,是什么人惹得您动这么大肝火,摆这么大阵势哪?顶多也不过是漕帮龙头老大调戏小女子不成,绊了几句嘴罢了。要是那柳老弟实在不高兴,小女子勉为其难,陪他几天就是,也犯不着惊动您老人家呀!您说是不是?”

柳媚儿满面寒霜,轻叱一声:“放肆!本官来此,有公务在身,哪里轮得到你来插话!给我退下!”栾红雨虽然刁蛮,却也不敢过分纠缠,只好撇撇嘴怏怏退下。

这时那相杰方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此人五短身材,体态肥胖,对人和霭可亲,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恰似一个土财主一般。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狡诈凶残,乃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瘟神。只见他慢吞吞走上前来,胖脸上堆满笑容,到柳媚儿马前唱个肥喏笑道:“不知柳捕头深夜带人前来,有何公干?相某房中尚有好茶,请诸位先到房中歇息片刻,再谈公务如何?”

柳媚儿翻身下马,脸上似笑非笑:“相帮主不愧为一方枭雄,还真是沉得住气。莫非以为贵帮真能一手遮天,当街杀人之后,还敢拒捕,砍伤官差,贵帮可真是威风得紧哪!”说着探手入怀,掏出一纸公文递给相杰。

那相杰看罢,胖脸上肥肉一阵抖动,摊开双手分辩道:“柳大人这是从何说起?我帮中兄弟大部分都分散在城中各处照料生意,没有我相某人的命令,谁敢作如此违法乱纪之事!况且我青竹帮与漕帮一向并无怨仇,为何要干冒风险,杀这几个不相干的人作甚?这其中定是有所误会,还请柳大人明察!”

柳媚儿微微冷笑:“相帮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知道,但刚才我手下兄弟在前街被贵帮中人所伤却是千真万确。况且贵帮门下敢作敢当,早已当众承认杀人之事。倒不象帮主你这样百般推脱。兄弟们,既然相帮主不愿意交人,咱们就自己动手搜吧!免得相帮主为难!”众人答应一声,一拥而上,闯将进去。

这帮人素与青竹帮不睦,而这青竹帮众门徒平时仗着帮中之势,个个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并不太将这帮官差放在眼里。那相杰与栾红雨更是只管与城里那些头面人物巴结讨好,对他们从来不假辞色。这帮人怀恨已久,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见今天这青竹帮终于出错,那肯放过,一个个红着眼睛在各处房子里乱翻乱闯,趁机中饱私囊。一时间整个青竹帮总坛之中鸡飞狗跳,瓷器碎裂之声不绝于耳。那相杰与栾红雨面色铁青,双拳紧握,却是不好阻拦。直到半个时辰以后,众官差这才心满意足的抓了十几个人在柳媚儿面前集合。个个眉飞色舞,腰间鼓起,柳媚儿却假装不见。走上前对相栾二人说道:“二位,真是非常对不住,相大帮主刚才也说了,这青竹帮中,若无帮主点头,没人敢做违法之事。所以今天贵帮之人当街杀人,二位须脱不了干系。故此本官有意请二位到府衙一趟,协助调查此案,不知二位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呢?”

那栾红雨尚要发作,却被相杰拦住。笑眯眯地说道:“既然我帮中之人作下如此不法之事,相某作为一帮之主,自是不能独善其身。何况协助官府维护一方平安,正是相某平生所愿。柳捕头且请稍候片刻,容我二人换件衣服,立刻便跟诸位同去府衙,如何?”柳媚儿见其说话时眼光闪烁,情知有诈,心中暗暗冷笑,却是并不点破,点头答应。二人转身进房而去。

众人等候许久,却是再也不见二人出门,几位捕快性急,闯进房中催促,却见屋角地板掀开,露出一条地道,房中空无一人。忙翻身出来向柳媚儿禀报。柳媚儿故作吃惊,派人尾随追击,自己带人出门而去,直扑城中各处青竹帮据点抓人。

再说那相杰久在江湖,知道今日已经落入别人算计之中,若是反抗,寡不敌众;若不反抗,一旦进了衙门,那也是有去无回。只有先逃出城去,再作打算。所以找个借口,拉了栾红雨从地道逃走。两人出了暗道,惶惶然如漏网之鱼,趁着夜色,在小巷中躲闪前行。正走之间,突见前方闪出一帮人来。当先一人手持长剑,衣袂飘飞,口中说道:“相帮主要到哪里去?”正是柳如风到了。漕帮风、虎二堂香主带了十几个帮中硬手紧随其后。二人急回头,却见另外云、龙两堂香主带人已封住退路。

相杰见无路可走,抬手自腰间摘下一柄流星铜锤,咬牙说道:“柳帮主,我相杰好像并未得罪过你,今日我青竹帮已是土崩瓦解,以后你漕帮自可坐大扬州道。我相杰今日认栽便是,何苦赶尽杀绝?柳帮主这次若肯放相某一马,日后江湖相见,必有所报!”

柳如风轻笑一声,剑尖一指:“相大哥真是健忘,今天只为几句口舌之争,便派人杀我漕帮一位香主,外带三位排教好友。柳如风若不能对兄弟们有个交代,这帮主也不用做了。”说完一挥手,风虎云龙四位堂主带人直扑而上。

这边栾红雨拔出双剑接住。相杰也不管姘头死活,纵身自众人头顶越过,拔步便走。突听身后衣袂带风,一柄长剑直刺后脑。相杰急回头,铜锤外挂,封开来剑。不料来人剑势极快,不等相杰铜锤出手,半空旋身,长剑自下而上,斜撩上来。相杰凌空翻身,手一抖,铁链一振,流星锤撞向来人胸口。来人双脚落地,侧身让过锤头,左手一伸,捞住铁链往怀里一带,右手长剑横削,相杰人头落地。柳如风数招间杀了相杰,还剑入鞘,回头看时,见那栾红雨浑身浴血,犹自奋力抵抗。柳如风知道公差不时便到,唯恐生变,手一扬,飘絮飞刀出手,栾红雨应声倒地。

此时柳媚儿正带了一帮捕快,在城中各处搜捕,凡是有青竹帮生意之处,无一遗漏。帮中大小头目,尽入其罗网之中。众捕快前边搜索抓人,大发横财,漕帮中人随后尾随,暗中接手。此时青竹帮群龙无首,个个六神无主,只有乖乖投降。等到天明,青竹帮已是连根拔起,所属势力,尽落漕帮之手。一夜之间,往日辉煌一时的青竹帮,早已威风不再,改相姓柳了。

柳媚儿忙了一夜,天明方回到衙门。还未进门,早有手下来报,说是青竹帮大当家相杰、二当家栾红雨已经找到,只不过二人已被杀,尸首就在青竹帮总坛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柳媚儿心中有数,一边派人前去现场查看,一边找了十几个瞧着不顺眼的青竹帮徒一顿毒打,认了当街杀人之罪,取了供词,到知府陈枫处交差。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有来自青竹帮的一笔横财落入陈枫手中。这陈枫乐得糊涂,也不多问,这一桩天大的案子,就这么无声无息,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柳如风略施小计,借助官府之力,一夜之间,将扬州三大帮派之一的青竹帮连根拔起,帮主相杰、二当家栾红雨伏尸剑下,所属各处堂口,尽入掌握。一时间威名大振,扬州城中群雄俯首,俨然已是扬州道上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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