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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平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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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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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连载

第三十章

自从二哥上吊未遂之后,大哥就变了,不但不再打我二哥了,而且连我和弟弟也不打了。不过他的心里似乎仍然残留着许多不快,常常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竟突然唱起了悲戚无比的孝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回来一些陈旧的孝歌本子,今天唱这一本,明天又唱那一本,不但在地里唱,而且在家里也唱,整天孝歌不离口,连吃饭的时候都用鼻子小声哼哼着。

大哥唱的那些孝歌都是有名字的,有《张孝打凤》《安安送米》《朱氏割肝》《劝孝子》等等一些劝人行孝的孝歌,也有《三十六朝》《秦琼卖马》《粱山伯与祝英台》等等一些唱历史的孝歌,还有《游十殿》《司马懋阴曹断案》《刘全进瓜》等等一些宣扬封建迷信的孝歌。不过更多的却是“耍歌”,也就是和别人闹着玩的孝歌。如《提花名》《急口令》《招驸马》等等。

大哥的记忆力非常好,无论多大的本头、多长的孝歌,他只要哼上一两遍就全都记住了。从此哪里死了人,他就成了唱孝歌的台柱子,一唱就是几夜,几夜都不唱重复歌。

母亲见大哥迷上了孝歌,就对大哥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母亲说她的娘家有一个名叫黄治富的远房侄子,在二十岁时找了一个媳妇。找的那个媳妇姓蓝,叫蓝巧云。蓝巧云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针织女红样样精通。但就在黄治富被媒人领着给蓝巧云家送喜报要接蓝巧云过门的那一天,偏偏蓝巧云家附近的一个老人死了。黄治富也会唱孝歌,见那里死了人,就也技痒难熬上了歌场。这一上去就再不愿下来,一连唱了三夜,直到把老人埋了方才罢休。

唱孝歌本来是民间对老人死了以后的一种行孝方式,也是对儒教、道教、佛教三教合一的一种承传。虽然不乏封建迷信的色彩,但在某种程度上对人的教育意义还是巨大的。唱孝歌的人不但要懂得多,而且要记忆力好,否则是不敢走进歌场的。一般的人对会唱孝歌的人都很尊敬,除了自己家里的老人死了也要请会唱孝歌的人唱孝歌之外,更重要的是佩服会唱孝歌的人知识渊博。

但蓝巧云的父亲蓝春贵却不这样看。蓝春贵一直把唱孝歌视作下贱之举。蓝春贵在旧社会曾经念过十二年长学,对四书五经都背得滚瓜烂熟,但在做人的准则上却存在着诸多偏见。因此,当他发现黄治富也会唱孝歌的时候,就摇摇头甚至是痛心疾首地对老伴儿说:“唉!黄治富是一个没有处的东西!完全是一个没用处的东西!只有放牛娃子才唱孝歌,哪有有用处的人唱孝歌呢?算了算了!趁现在女儿还没有嫁过去,这件婚事就这样放下算了。”

当黄治富再要娶亲的时候,蓝春贵就一口咬定女儿不愿嫁给黄治富了。

黄治富因唱孝歌唱丢了一个好媳妇,这不能不说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所以母亲就以此为例来劝告大哥,叫大哥别再唱孝歌了。

母亲的意思十分明显,你房山树本来就找不下媳妇,如果再唱孝歌不就更找不下媳妇了吗?

但大哥却没有听母亲的话,哪里死了人依然唱得昏天黑地。当母亲再次拐弯抹角地劝他别唱孝歌的时候,他就说:“就是因为找不下媳妇我才唱孝歌的呢。我没有媳妇,如果再不让我唱孝歌,那我还能做啥呀?”

 母亲知道大哥的心里凄苦,要以唱孝歌来排遣心中的郁闷,也就不再劝了。

 因为大哥的嗓子好,孝歌多,所以渐渐地就唱出了一些名气,远远近近的老人死了都要请大哥去唱孝歌。大哥也不推辞,请他去唱的时候他去唱,不请他去唱的时候他也去唱。而且唱的时候都极其尽职尽责,从不中途退却,一直唱到把死人埋了为止。由此以来,大哥又赢得了一个好名声,都一口同音地说大哥厚道。

 一九六二年腊月初九,白石河大队的一个姓陈的老地主死了。因为死的是老地主,所以会唱孝歌的贫下中农就都不去唱孝歌,害怕为老地主唱孝歌沾染了老地主的气息而受到牵连。那个老地主有一儿一女,儿子陈高已经结婚,而女儿陈芳年方二九,尚在待字闺中。陈芳虽然是地主的女儿,但却长得如花似玉,一表人才,许多年轻人都可望而不可求。老地主的老婆见老伴儿停在家中冷冷清清的难以送到阴曹地府去与阎王见面就放出话来,说如果谁愿意为她的老伴儿唱两夜孝歌把她的老伴儿送老归山,她就把女儿许配给谁。

老地主的老伴儿这一招果然很灵,消息一传出,那些会唱孝歌而又没有媳妇的年轻人一瞬间就忘了“地主”两个字的分量,而心中就只有那个陈芳姑娘了。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涌进老地主的家里,为死去的老地主唱起了孝歌。大哥当然也不例外,一听到消息就连忙赶去了。赶去就拿起鼓和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率先唱了起来。那个陌生的年轻人比大哥的年龄小,也比大哥长得标致一些,他对那个姑娘是势在必得,所以一上歌场就和大哥互相攀高干了起来。你别看同是唱孝歌,实际上孝歌场上也和社会上一样,也是勾心斗角、险象环生的。有时候唱出来的歌看似谦虚,实际上柔中有刚,隐含着许许多多的玄机。如果唱孝歌的人关系好,那就平平稳稳地唱,不起任何冲突。如果唱孝歌的人关系不好或者有所企图,那就要互相攀高,总想用自己的孝歌来压住对方的孝歌。因为只有压住了对方,那么他就成了当晚唱孝歌的魁首,别人就只有靠边站了。

因为那个年轻人一心要得到那个姑娘,所以就在“开路”、“开五方”之后蒙头盖脸地唱了一首“蓝天罩”:“要唱孝歌就唱古,昔日古人是盘古,手拿开天劈地斧。一开天地分阴阳,二开日月星三光,三开天地人三才,四开八卦和五方,自从盘古开天地,才有人生在世上。”

大哥见那个年轻人一开始就唱盘古开天劈地,来势凶猛,所以也不示弱,跟着就唱了一首“混沌黑暗”:“不好不好真不好,歌师唱了蓝天罩,混沌黑暗难得逃。骑黑马来扛黑刀,走黑路来过黑桥,黑天黑地摔一跤,赶不上歌师好心焦。”

 那个年轻人见难不住大哥,就又唱了一首“蓝天罩”:“无天无地又无底,一朵红云空中起,从此才有天和地。人头人脚人浑身,人心人胆人眼睛,口中接着空中气,从此慢慢变成人,后来有了名和姓,万古流传到如今。”

 大哥见那个年轻人又唱起了“蓝天罩”,就又对唱道:“不好不好真不好,歌师又唱蓝天罩,踢开蓝天放火烧。一脚踢开红门洞,放火烧了顺天星,三十六朝推下水,八十八国放火焚,五经四书烧干净,转身又烧三字经,一笔勾销古和今,看你还往哪里行?”

 那个年轻人见大哥要把他逼下歌场,就连忙唱了一首“装天”:“天外天来天外天,天外来了一神仙,背上背个铁褡裢。一头装的天和地,一头装的地和天,一头装的三十二老祖,一头装的七十二神仙,叫声歌师你听言,你还在哪里唱神仙?”

 大哥见那个年轻人把天装了,就又对唱道:“天外天来天外天,天外来了一神仙,背上背的攻攻钻。把你的褡裢拿我看,破你的褡裢很简单,我一边看一边钻,把你的褡裢钻个稀巴烂。一头放了天和地,一头放了地和天,一头放了三十二老祖,一头放了七十二神仙,神仙出来摆一阵,都要捉你这妖仙,抽你的筋来剜你的眼,掏你的心来割你的肝。叫声歌师你听言,看你还装天不装天?”

 那个年轻人还真厉害,他见“蓝天罩”罩不住大哥,就又唱了一首“剪子”:“新打的剪子口才开,剪花娘子剪奇才,百般古人都剪出来。一剪天地未分开,二剪无天无地无世界,三剪无极生太极,四剪盘古把天开,五剪太皇怀伏羲,六剪女娲造人来,七剪三皇并五帝,八剪姜子牙封神台,九剪伍子胥去进宝,十剪四川杨元外,十一剪王贲灭六国,十二剪秦始皇塞西海,十三剪文君谈金印,十四剪张良去修行,十五剪铜锤李元霸,十六剪河北小罗成。百般古人都剪尽,歌师你还能不能?”

那个年轻人“剪子”刚唱毕,大哥就放下歌鼓、离开歌场回了家,因为他对不上那个年轻人的歌了,只有退避三舍,免得丢人现眼。

大哥在那次的歌场上没得到媳妇,却在另外一个歌场上得到了媳妇。那是一九六三年的八月初十,水泉坪生产队的一个老汉死了。死的那个老汉姓颜,叫颜天授。颜天授的儿子叫颜金雄,孙子叫颜英良。颜英良比大哥只小一岁,已经二十五岁,但却找了一个十六岁的媳妇。那个媳妇姓季,叫季玉琴,因为家里贫寒,所以小小年纪就找了婆家。虽然还没有过门,但颜天授死后,季玉琴仍然以颜天授孙子媳妇的身份顶上了一头孝布。颜英良虽然比大哥小一岁,但却比大哥差远了。不但长得没有大哥英俊,而且肚子里的才学和胸膛里的社会知识也比大哥相差十万八千里。大哥起码口齿伶俐会唱孝歌,而颜英良却吐字不清是个“半语子”。颜英良最大的优势就是住在山下的平地里,家庭情况比我家好。因此,最终季玉琴就没有嫁给颜英良,而嫁给了我大哥。

 本生产队死了人,大哥自然责无旁贷地要去唱孝歌。当唱到半夜以后,前来颜家奔丧“坐夜”的人也都走了,没走的也都瞌睡叮当不管闲事了,灵柩周围除了唱孝歌的人就只剩下颜家自己的人了。这时,大哥就突然发现了季玉琴。大哥一发现季玉琴,眼睛就亮了,心跳也加快了,而孝歌也唱得更加起劲了。也是活该季玉琴是大哥的媳妇,就在大哥放下歌鼓出去解手的时候,却偏偏碰见季玉琴正一个人站在外面想着心事。大哥本来就对季玉琴有了非分之想,此时见季玉琴一个人站在外面就忙走上前去搭话:“你是谁呀,我咋不认识你呢?”

 季玉琴忸怩地说:“我姓季,叫季玉琴。”

 大哥问:“你和颜家是啥亲戚呀,还戴孝?”

 季玉琴羞答答地说:“我和颜家不是亲戚,我是颜英良没过门的媳妇。”

 大哥大吃一惊:“啥?你是颜英良没过门的媳妇?你这么排场的一个女子咋要嫁给颜英良呢?唉,你嫁给颜英良不是把一朵鲜花插到牛屎上了吗?”

 季玉琴一听,突然热泪盈眶地说:“有啥办法呢?我家里穷,五年前借了人家两斗包谷没啥还,到现在连本带利已经一石多了。我伢被逼得没办法,就只有把我嫁给颜英良抵债!”

 “真是黑了天了!你别抵债,重新找一个婆家!”大哥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咬牙切齿地说。

 季玉琴本来就对这门亲事十分不满,被大哥这么一教唆,就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竟象见了久别的亲人一般,哭得更凶了。

 大哥想了一想,就试探着问:“如果我帮你还颜英良的债,你愿意嫁给我吗?”

 季玉琴忸忸怩怩地说:“你瞎说啥呢?我已经嫁给了颜英良,又咋能嫁给你呢?”

 大哥忙说:“看你说的,你又没有和他结婚,怕啥?你这么一个聪敏人,难道就真的愿意嫁给那个瓜瓜货?”

 季玉琴说:“这都是命啊!老天爷为啥不让我早点儿碰上你呢?”

 大哥说:“你现在碰上我也不晚啊?”

 季玉琴说:“咋不晚?我和颜英良已经定了婚,腊月就要过门呢!”

 大哥说:“你和他已经睡觉了是不是?”

 季玉琴说:“看你都胡说些啥呀?没过门谁跟他睡觉啊?”

 大哥说:“没跟他睡觉就好,你干脆嫁给我算了。”

 季玉琴在黑暗中热切地看了大哥一眼,身子就象怕冷一般抖了起来,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说:“嫁给你倒也行,可你能斗得过他们吗?”

 大哥说:“和别人斗我不敢说,但和颜家斗我是易于反掌!”

 季玉琴说:“那好,只要你斗得赢人家,我就嫁给你!”

大哥见季玉琴答应了,就肆无忌惮地将李达琴搂进怀里,两手一托就把季玉琴抱了起来。

季玉琴在大哥的怀里悄悄地挣扎着,眸子里却秋水荡漾。大哥见季玉琴并不声张,胆子就大了起来,他低下头,嘴巴一下子就压在了季玉琴的嘴巴上。

季玉琴的身子一瞬间就软成了棉花条,两手一操就搂住了大哥的脖子。嘴巴迎合着大哥的狂吻,舌头在大哥的嘴里搅拌起来。

大哥热血沸腾,一边在季玉琴的嘴上狂吻,一边向黑暗中走去。

在离颜英良家一百多米的山根下生产队建着一个牛栏,那个牛栏是两层,下面一层关着牛,上面一层堆着麦草和包谷壳之类的东西。

大哥抱着季玉琴,直接就去了牛栏的第二层。他轻轻地把季玉琴放在麦草堆里,然后就在黑暗中动作起来。他先是抓住季玉琴的手,让季玉琴抚摸他的生命之根,接着就把手伸进季玉琴的衣服,对季玉琴尽情地调戏起来。

他是过来人,知道怎样对付女人。而季玉琴情犊初开,也对男人充满了渴望。她忸怩了一下,也挣扎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紧紧地捏住了大哥那个羞于见人的东西。

李达琴长到十六岁,还是第一次摸到那个东西,她既感到新鲜,又感到刺激,甚至还有几分恐惧在心头萦绕。但大哥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不但急惶惶地脱掉了自己的裤子,而且还急惶惶地就脱掉了季玉琴的裤子。

李达琴知道大哥要干什么,也知道女人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声张,身子一软就在麦草堆里仰躺了下来。

大哥已经经历过几个女人,他轻车熟路地就占有了季玉琴的身体。李达琴轻轻地“哎哟”了一声,牙缝里还“丝丝”了几下,但随着身体感觉的变化,她又紧紧地搂住了大哥的腰。当男人的那一股灼热的液体射进她的肚子里的时候,她立即就感到自己象乘着一片轻云飞到了那渺无边际的高空中.....

 季玉琴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和大哥完成了她由一个姑娘到一个女人的根本性转变,而这时颜英良却正在他爷爷的灵柩旁打着瞌睡、做着美梦。颜英良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他打瞌睡的时候,他那尚未过门的媳妇早已变成了我大哥的爱人。

大哥把季玉琴弄到手之后,也不进颜家的门了,孝歌也不唱了,就乘着夜幕的掩护领着季玉琴一溜烟奔上了大黑沟。当回到大黑沟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我和弟弟都已经起来,准备到学校去了。

我见大哥突然领着一个姑娘进了家,就知道大哥是领着媳妇回来了。我不敢怠慢,忙把母亲叫了起来。

母亲一见季玉琴,真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直拉着季玉琴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个不停。

季玉琴倒也大方,一见母亲,就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娘。

但正在这时,颜金雄和颜英良却不顾家里正过着丧事也追到大黑沟来了。颜英良的口齿不清,半天也骂不出一句话来,而颜金雄却暴怒得像一头狮子,一进门就指着大哥的眼睛骂道:“房山树,你真是把眼睛瞎了!你唱孝歌就唱孝歌,竟把我家的季玉琴唱到你家来了!你赶快把季玉琴还给我家颜英良,不然的话,我就到公社去告你!”

大哥对于颜金雄的谩骂不但不恼,反而还笑嘻嘻地说:“颜金雄,你别骂,骂也白骂,季玉琴已经嫁给我了,已经跟我睡觉了,已经成了我的人了,你骂得回去吗?你问问她,只要她愿意嫁给颜英良,我立即就放她走!”

 颜金雄见大哥象没事人一样,就立即把矛头对准了季玉琴:“季玉琴,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这个婊子婆娘!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究竟是愿跟颜英良还是愿跟房山树?你如果愿跟颜英良,那你立即就跟我们回去,如果你要跟房山树,那你今天就把你家欠我家的包谷连本带利都还给我家!”

 季玉琴毕竟还是个大孩子没有见过世面,在颜金雄气势汹汹地追问下,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哥见季玉琴一时语塞,就鼓励季玉琴说:“你就当他们的面表个态,究竟是愿意跟我还是愿意跟颜英良?”

 季玉琴在大哥的鼓励下,突然一反刚才的怯懦,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嫁给房山树而不愿意嫁给颜英良!”

 颜金雄见大势已去覆水难收,就恼羞成怒地说:“那好!既然你要嫁给房山树,那我就限你今天把你家借我家的包谷连本带利还给我家!”

 季玉琴看了大哥一眼正要说话,大哥却抢着说:“季玉琴的娘家不就是借了你两斗包谷嘛,有啥了不得?等我有了包谷,还给你就是了。”

 颜金雄一听,气得几乎跳了起来:“啥子?两斗?当时借的是两斗,可加上利息只有两斗吗?当时借的时候已经讲好了的,是百分之五十的利息。现在已经五年了,你算算是多少?我初步算了一下,两斗包谷五年,连本带利是一石五斗多,零头就算了,就还一石五斗!”

 大哥一听也几乎跳了起来:“啥子?一石五斗?你比旧社会的地主老财还厉害呀?告诉你,两斗就两斗,多一粒我都不会给你!就这两斗,还要等到我啥时候有了啥时候再给你呢!你如果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小心我扒你的皮!”

 大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二哥、三哥和三姐都一个个虎视端端地盯着颜金雄和颜英良,似乎只要大哥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就会扑上去把颜金雄和颜英良撕个粉碎。

自古以来都是弱肉强食,也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个道理,颜金雄非常清楚。他在众多愤怒的目光的逼视下,终于不得不忍着心疼作出了让步,只叫还两斗包谷算了。不过在走的时候,他仍然留下了一句从骨子里迸出来的话:“告诉你房山树,你已经跟我们颜家结下了生死冤仇,迟早我是会报仇的!”

 大哥对颜金雄的话不屑一顾,冷冷地说:“有啥招你就使,我房山树等着你!”

 大哥的话说得是那么自信,那么坦荡,根本就没有把颜金雄放在眼里。颜金雄知道斗不过大哥,就把气都出在了颜英良的身上。他抓住颜英良,劈脸就是几耳光:“我是哪一辈子损了阴德哟,竟养下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连自己的媳妇都守不住,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去吧!”

 颜英良抚摸着被打疼了的脸,吭哧了半天才口齿不清地说道:“谁让你只养了我一个儿子呢?要是我也象房山树一样弟兄四五个,他敢抢我的媳妇吗?”

这倒是实话,要是颜英良也是弟兄四五个,大哥就绝对不敢抢颜英良的媳妇,就因为颜英良是弟兄一人,大哥才毫不顾忌地将颜英良的媳妇霸占了。

在水泉坪大队,我家是独门独户,颜金雄家也是独门独户,所不同的就是我们的弟兄多,颜英良就他一个人,再加上他言不压众貌不惊人,所以在别人面前就很难占到上风。既然他占不到上风,大哥抢了他的媳妇也就白抢了。

 季玉琴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就又回娘家去了,大哥害怕季玉琴遭到父母亲的鞭鞑,就跟着季玉琴到了季玉琴的娘家。谁知季玉琴的父母亲一见大哥的面,不但没有责怪季玉琴,反而还说季玉琴有眼光。因此,大哥和季玉琴的婚事就那么一帆风顺地定下来了。一九六三年冬月初十,二十六岁的大哥终于娶了一个不仅年龄只有十六岁而且还是非常标致的季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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