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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大鹏(张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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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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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托起人生的希望》连载

第四章 聚餐



建凯舢从大别山区回来后,对自己未来的创业前景充满信心。温二妮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自始至终对自己的丈夫充满着信心和敬意,认为他是男人中的伟丈夫。

晚上,建凯舢问温二妮:“星期天请客的事情,你准备好了吗?”

温二妮说:“如果你确定下来,应该没有问题。”

“老婆,那我明天就来通知他们啦。星期天中午,我请他们来坐坐。”

“好的。”

这天,建凯舢忙完了手里的事情,拿着记着电话通讯信息的小本子,来到公用电话亭旁,拿起话机,拨通了家门兄弟里的老大建凯文的电话。

话筒里转来声音:“喂,请问你是谁啊?”

建凯舢说:“大老板,我是凯舢啊。星期天中午有空吗?”

“有空啊。”

“星期天中午来我家坐坐,我来约凯贺,凯炜他们几个,在我家,我们一起来唠唠家常,好吗?”

“凯舢啊,你这样做就是对啦。家门兄弟,就应当经常在聚聚,喝杯小酒,聊聊天。亲戚,不经常走动,也会疏远了。”

“那我来约啦?”

“你约,我一定来,风雨无阻,天上下锥子,我都来。”老大在电话的另一头说着。

“你老爸身体好吧?现在可经常打麻将啦?”

“老人家身体硬朗着呢,天天下午打一场麻将。”

建凯舢关心地问道:“你现在工作还好吧?”

“车间工作就那样,哪有你们坐办公室工作轻松啊。不过,现在的劳动强度不大了,不是很累。厂里订单不多,车间开工不足。轻松是轻松了,可每月的工资却拿不全了,只能拿到正常工资的百分之七十五,有时还拿不到那么多呢。你们呢?”

建凯舢说:“我们?我们公司破产了。我现在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自由职业人了。”

“什么?你失业啦?”老大在电话的那一头,声音突然增大了许多分贝。他似乎在想着啥事情,只听见话筒里传来“噢……”半晌啥话也没有说了。

“不聊了,我们见面再详谈。我现在来约凯贺他们。”

建凯舢约好了几位家门弟兄,拿起电话簿,往衣兜里一揣,扭身走了。没走几步,他或然又停住了脚步,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返回到电话亭来,拿起电话,拨通电话,说:“大哥,我是凯舢啊,星期天中午,我请家门几个兄弟过来坐坐。哥,你也过来吧?我们喝两杯。”

“没事请什么客呀?吃饱了撑的啊。”建凯舢的大哥建凯帷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说错了,你现在不是吃饱了撑的,是饿昏了头吧?不是我说你呀,眼看看,你就揭不开锅了,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干嘛还要打肿脸撑胖子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请客有意义吗?真是搞不懂你哟。星期天中午我还要加班,我没空。”电话筒里传来“的——的——”的声音。

“哦,喂……”建凯舢喂了两声,没有应答。听话筒里的声音,大哥建凯帷好像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建凯舢望着握在手里的话筒,楞了一下。他放下电话,付了钱,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建凯舢走到门口,强打起精气神来。

温二妮看见建凯舢回了来,忙问:“都通知到了吗?”

“都通知到了。”

“他们来吗?”

建凯舢笑着说:“请吃饭,又不是请他们背田拉耙,哪有不来的道理呢?”

温二妮看了看建凯舢,瞅了半晌,也没瞅出个啥名堂来。温二妮见建凯舢还是那样的自信,她也就无所顾虑了。

星期六的中午,建凯舢从外面办事回来,看见温二妮已经把星期天中午的菜已经备齐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吱声。晚上,建凯舢的逼逼机响了。建凯舢从腰间把逼逼机取了下来,看了看逼逼机上的留言,原来是家门老兄建凯文的留言:老弟,你好。车间安排明天中午临时加班,不能来了,请见谅。

“谁的留言啊?”

“凯文的。说明天中午加班,不能来了。”

“噢……”其实,温二妮心中早有预感。那些人,虽说是有些血缘关系,可都太世故了。当你顺风顺水的时候,那都是兄弟,说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建字的嫡嫡亲的家门兄弟。可是,真要是你遇上个啥事情了,哪还能见到他们的人影呀?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预感只是预感,没有得到证实,温二妮不敢乱说,怕扫建凯舢的兴。建凯舢的自信心,刚刚树立起来。特别是在市场上跑了几天之后,又往大别山跑了一段时间,他对自己的未来,可是充满希望了。作为妻子,温二妮知道,建凯舢这个时候心理上是脆弱的,自己也就不想说些泄气的话了。温二妮知道,只有等生意做起来了,一切都红红火火的了,那时候再请客,这些人还会不来?

星期天的上午,温二妮在厨房里又是烧大灶,又是捣小灶,锅碗瓢勺“咣当咣当”的碰撞声,油锅里“滋滋啦啦”炒菜的炸油声,菜刀和砧板切合的“咕咚咕咚”声,搞的是热火朝天,真像是在厨房开办了一场打击乐盛会似的。

建凯舢坐在厨房窗外小院子的那棵石榴树下,也没有闲着,又是洗又是涮的,有时还在在厨房和小院子之间来回穿梭着,忙的不亦乐乎。

十一点钟了,还没有一个人来。温二妮说:“凯舢,你也不要忙了,这里有我呢。你去打个电话,催催客。土话不是说吗,请客不催,狗屁吹灰。催催客,有礼貌些。”

“家门兄弟,一起聚聚,怎么说是请客呢?这样讲,那不就见外了吗?又不是第一次请他们来吃饭?搞那些客套,人都显得生分了。”

“礼多人不怪,还是去打个电话,好吗?”

“好好好,遵命就是了。”建凯舢做了个鬼脸子,转身出去了。

温二妮在厨房里烧煮,忙得是不可开交,也记不得是几点对几点了,心里感觉,已经是过去了很长时间了,仍不见建凯舢回来。温二妮心里责怪起建凯舢来着,这人,外务经真大。

建凯舢无声无息地走进院子,站在厨房的窗外,呆呆地看着正在忙碌的温二妮。温二妮抬头拿暖水瓶,看见建凯舢无精打采地站在窗外的小院里,心中已经猜到了幺二三了。怎么安慰丈夫呢?她犯难了。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烧菜,已经都烧好了,没什么好说的。这炒菜,虽说是已经配好了。但是,人不来了,那就不用继续炒了,放在冰箱慢慢吃呗,权当过大年了。遇这事,也只有自己这样安慰自己了。

院子里有个小凳子,建凯舢坐了下来,低着头,双眼盯着看从砖缝里冒出来的小草。他看了很长的时间,抬起头来,对温二妮说:“二妮,不要烧了。他们中午都不来了,巧的很,不是遇上这事,就是遇上那事的。反正,他们今天中午是真的没时间来了。”

“又不是年,又不是节的,大家上班,都很忙的,这很正常哈。等到逢年过节了,大家放假了,清闲下来了,再聚也不迟。”温二妮转个弯子,安慰了建凯舢几句。

温二妮整了几个菜,端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的小饭桌上,一家三口围着小桌子,静静地吃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大家谁也没说话,很安静,就连平时调皮捣蛋的建小虎,今天也学乖了。从头到尾,只听见筷子和碗的碰击声。

吃过饭,建凯舢说:“下午,我还要出去,有个事。”

“你忙你的。”温二妮望着厨房的那个地方,抬了抬下巴颏,说:“等会,我来收拾收拾,就行了。等菜都凉了,全部放进冰箱里。”

建凯舢站起来,走了出去。

晚上,建凯舢刚端起碗,正准备吃饭,“咚咚咚——”,有人敲门。建凯舢脸上或然雨过天晴,开朗起来了。他有口无心,自言自语地说:“中午请的时候,都推脱有事,还拿糖拿糖的,我又不是央求你们有事,不来就不来呗。这下好来,不请自来了,有意思吗?”他放下碗,站了起来,去开门了。

温二妮扭过头,看着建凯舢走到门口,拉开门,好像是一愣神似的,半晌才说:“哎呀,你真稀客,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啦?”

进来的是吴福堡。他没有说话,脸上原本有想笑的意思,可他怎么也没有笑出来,默默地走了进来。他看见温二妮,也是那个表情,想笑。可是,他那脸上的表情,比想哭还要难看。

吴福堡手上拎着一瓶酒。他把酒往桌子上一放,说:“咱哥俩喝一杯。”说吧,他的眼睛里,眼泪汪汪的,噙在眼里,直转直转的,没有流下来。

坏了,吴福堡这下子一定是遇上大事情了。不然,他是绝不会这个样子的。自从上次他们一起出差,遇上那些窝囊的事情后,虽是嘴上没说,可他俩的心里好像有了患难兄弟一样的感觉了。原来吧,吴福堡喜欢拿他开涮,建凯舢呢,也喜欢和吴福堡斗嘴。可是,打心里说,建凯舢还是挺佩服吴福堡工作能力的。他下过放,在广阔天地里,他磨炼成熟了,做事特有韧劲。后来,他又读了大学,全靠自己的工作能力,才一步一个脚印,干到今天科长这个位置的。没想到,天宫不作美,刚想大有作为呢,又遇上下岗这桩事情,这真是没法子的事情。

建凯舢没有多说话,递了个眼色给温二妮。温二妮也没有吱声,默默地到厨房里拿了碗筷和酒杯进来了。温二妮带着孩子,到厨房里去了。

建凯舢拧开了酒瓶盖子,给吴福堡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然后,建凯舢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正准备喝,就在酒杯刚碰到嘴唇的时候,吴福堡呜咽地哭了。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建凯舢看的出来,吴福堡像是在拼命地压抑着。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时。这种感情上的压抑,实际上,靠堵是堵不住的。最终,吴福堡还是没有憋住,“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音来。

在这瞬间突变的岁月,吴福堡情绪上的波动,在建凯舢看来没有什么好惊讶的。相反,他倒是认为,既然吴福堡的情绪有了波动,就应该让他发泄一下。他没有说一言半句的劝说,只是放下酒杯,静静地走到吴福堡的身边,站在他的身旁,把手放在吴福堡的背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吴福堡的哭声停息了。但是,他的双肩还在一耸一耸地抽噎着。

慢慢的,吴福堡端起酒杯,一声不吭地喝干了。喝完,他又自己拿起酒瓶,往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斟酒。他斟满一杯后,端了起来,一个人又一口干了。

建凯舢走回原位,坐了下来,说:“吃点菜,慢慢喝。”他们俩啥话也没有多说,静静的,默默的,喝完一杯又一杯。喝完五六杯以后,建凯舢看了吴福堡一眼,吴福堡的情绪好像稳定了一些。建凯舢说:“吴兄,你还记得《列宁在十月》里瓦西里讲过的话吗?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吴福堡低着头,双眼盯着酒杯,说:“我不是担心面包的问题,凯舢。我现在是妻离子散了……”

“怎么会一下子弄成了这个局面了?”建凯舢一愣,睁大着眼睛,看着吴福堡问。

吴福堡摇摇头,失落地说:“我也没有预料到,纯属意外。”

“福堡兄,你一直是我敬重的人,遇事一贯沉着冷静。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乱了方寸啊。”建凯舢给自己和吴福堡各斟一杯酒。他举起酒杯,说:“我们边喝边聊。”

“不是我乱了方寸,而是她做得太不像话了。”吴福堡抿了一口说。

“福堡兄,你可记得大肚弥勒佛像下有这样一副对联?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上联应该是这样写的: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忍的?”

吴福堡甩了下头,叹了口气,说:“说出来,我都感到害臊。不过,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反正大家早晚都会知道的。”

吴福堡的老婆夏漪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女人,虽说已经是半老徐娘了,可她还在上夜大,攻读经济学本科文凭。吴福堡当然也很支持她,鼓励她,多读些书,多学一些知识。

这天晚上,吴福堡闲来无事,脑海里或然闪出一个想法,骑自行车到夏漪萍学校去,接上学的妻子回来。

吴福堡骑着自行车赶到夏漪萍的学校,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他在学校对面的书摊上,拿了一本书闲来随便翻翻。

“呲——”的一声响,吴福堡歪头一看,一辆轿车在学校的门口停了下来。轿车停稳后,驾驶员从车里下来,绕过车头,走到车门前,拉开车门。从车内钻出来一个女人,还背着书包。这个女人刚站稳,那个男驾驶员就将这个女人拥抱在怀里,头一会侧到女人右面颊,一会侧到女人的左面颊。这个女人呢,双手拽住男人后背的衣服,整个身体仿佛向上游动了半个脚掌高。吴福堡看呆了,心想,现在的人啊,可真是够解放的了,大马路上就接吻,搞着搞着,还真的和西方电影里的故事一模一样的呢。吴福堡正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的脸贴到那男人的脸旁,这个脸面朝向吴福堡的这个方向。这个女人惊讶的眼神吓了吴福堡一大跳,这个女人是谁啊?那不是自己的老婆夏漪萍吗?夏漪萍睁大着眼睛,看了吴福堡一会儿,才把脸埋进了那男驾驶员的脖子里面,再也没有抬起头来了。

吴福堡全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顶上,整个人都蒙了。他双手哆嗦,目光呆滞,愣愣地看着。他放下手中的书籍,推着自行车,害躁得飞快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半夜,吴福堡的逼逼机响了。他去电话亭,敲开了一扇小窗口,回了个电话。

“吴福堡,谢谢你,我们夫妻一场,你留足了我的脸面,没让我出丑 。”夏漪萍停顿了一下,说:“我想请你不要误解我,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孩子找口饭吃。”

“……”多么冠名堂皇的借口啊,吴福堡想说,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愣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明天,我们到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吧?一切你都看见了,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能理解。几点?”

“九点钟,行吗?”

“好。”

“人,本身就是一个怪物,当他时时刻刻都感觉到,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工作的时候,他事事都能谨小慎微。可是,当他在心理上一旦感觉到,周围没有人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是世界失去了阳光一样,那些胆大妄为的人,就可以在黑暗里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了。真是太可怕了。”建凯舢自言自语地说着。

吴福堡直愣愣地看着建凯舢,好像在咀嚼着建凯舢的这句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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