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源头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因此,开拓进货渠道,永远是营销工作的重要环节。郭良程和孙攸婇为寻了找合适的批发经销商,他们四处奔波,综合比较,觉得还是本市的外贸公司为最好。可惜了,郭良程怎么没有想到,孙攸婇舅舅的下岗,会给自己的生意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这个源头竟被堵死了。
为了谋求发展,郭良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四个爪子到处乱抓,也没有抓到半根救命稻草。孙攸婇比郭良程还要着急,她急得像条发情的小花狗,到处乱跑,到处乱钻,到处乱串,折腾来,折腾去,怎么也没有折腾出个头绪来。
孙攸婇忙碌了几天,忙得是天昏地暗,也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这让她彻底失去信心了。这几天,她在郭良程面前,不经意之中,流露出想打退堂鼓的念头。她情绪低落地说,我们怎不能在一条道路上,凭着一股蛮劲,一直走到黑吧?可以歇歇,观察观察,在往前走也不迟呀。这些话,一股脑子都从孙攸婇的嘴里蹦了出来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郭良程需要保持异常冷静的思维,他安慰着孙攸婇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新的康庄大道往往就在最难挺过去的那一时刻,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握紧拳头,咬咬牙,挺到最后,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的。坚持,坚持,再坚持。加油,加油,再加油,大把大把的钞票,就会哗啦啦地滚进我们的口袋里了。”
“做你那个大头梦吧。”
“这不是梦,你睁开眼睛看看,请你扭一扭自己的大腿,感觉一下,疼不疼?要是疼的话,这一切就不是梦。”郭良程说着,伸手就要来掐孙攸婇的大腿,孙攸婇看着郭良程伸过来的手,上去就是一巴掌,把郭良程的手给打开了。
孙攸婇说:“都这个时候了,亏你还这样的好心情,瞎闹腾个啥呀?”
难道郭良程心里不急吗?怎么能不着急呢?他是心急如焚呀。但是,在郭良程这个时候,心里比谁都清楚,孙攸婇现在已经是乱了方寸了,自己再不沉住气,那这个公司就会出问题,甚至是大问题。因为,这一段时间,郭良程也是隔三差五地抽空出去转一转市场。从现在来看,从外贸公司进货是最合算的,它的货,才是真正的物美价廉。这不仅仅在价格上,它的货是本市批发市场上是最便宜的货源。还在于它的款式,那也是一流的,就连布料的颜色,那也是领导时代潮流的急先锋。它巨大的销售优势,更是魅力无穷,让郭良程瞠目结舌。它的宽阔的主流销售渠道在哪里?在财大气粗的国营大公司,在外贸专销店的柜台上。他们货物的销售量像滔滔江水,波涛汹涌。那是像他们这种夫妻俩的小公司,连个小溪都算不上,根本无法比拟的,那只是沧海一粟。
你去咨询情况,人家要你拿出营业执照。一个公司,有个实体店,人家还搭理你。那些皮包里面揣着一个萝卜头,说是公司,连一个实体店都没有的纯皮包公司,除非是关系户,七大姑八大姨在里面,人家还和你说上几句。其他的,都是直接打进另类的,概不接待。这些情况,郭良程只能憋在心里,啥也不能说,他想再往前走几步,再看一看。困难的时期,人人都要沉得住气。也许稳住了精气神,生意稳住才有希望。连精气神都稳不住,那就麻烦大了。做生意和做事情是一样的理念,讲究的都是心安勿躁。毕竟,心静,才有思维明晰的可能性嘛。
这天,孙攸婇黑着脸,从外面回来了。郭良程看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想提议,攸婇啊,你在家里看店,外面的事情,我来跑。我一个大男人,不要说别的,就是走路的耐力,也比你强吧。可是,孙攸婇争强好胜的性格,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那会像生水汆入了热油锅里,一下子就炸锅了。郭良程看着孙攸婇,又是翻台账,又是往仓库里跑。眼见得仓库里的货物,已经见到仓底了,孙攸婇是越看越忧愁,越看越着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孙攸婇急得团团转。郭良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他却假装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上前安慰地说:“天无绝人之路。任何一条新的路径,都是让人给逼出来的。”
郭良程把孙攸婇拉到座位上,让他坐下,给她倒了白开水,说:“你不是有个闺蜜,叫欧有琴吗?”
“是啊。”
“你舅舅说,她现在可有能耐啦,都当上了公司财务老总了……”
“说过吗?”
“说过,你舅和你说的,你可能没在意听。我可听的真真切切的,做生意,每一个不经易的信息,都是钱。”
孙攸婇“啪”的一声,朝自己的面颊上扇了一个嘴巴,说:“我怎么把这茬事情给搞忘了?舅舅讲的,我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只记得,不久前,欧有琴说过,他们的经理要她自己提出辞职申请。他们经理说,如果你要是不辞职,他们就她下岗。真是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么啦?摇身一变,咸鱼翻身,还跳进龙门啦,变成了财务老总了。我怎么会把她忘得干干净净的呢?坏印象,留在脑海,就是根深蒂固,不好磨灭,我还以为她仍是那个好逸恶劳的闲散人员呢。”
郭良程说:“一个人,能混到单位的财务老总,一定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
“试试就知道了。”孙攸婇来劲了,她拧着包包,屁顶屁顶地出去了。
郭良程说的只不过是一句玩笑,只是想安慰安慰孙攸婇,没想到,这句话还真的起了大作用了,又把孙攸婇给激活了。
这天晚上,孙攸婇回来很晚。看来,她喝酒了。看样子,像是喝了不少酒。她脸不洗,脚不洗,只是将外套脱了,就上床睡觉了。郭良程看见,她的衬衣,有好几粒纽扣都掉了。现在的衬衣,质量也太差了。新衬衣,没穿几天,纽扣就掉了。郭良程只是在心里这样嘀咕着,嘴巴上,他是啥话也没有说,假装没有看见似的。
第二天清晨,他们一起来到店里。郭良程看孙攸婇的时候,她的目光怎是躲躲闪闪的,像是有意要躲开郭良程似的。与其这样,郭良程就索性到前面的柜台上去了。
下午,孙攸婇的传呼机响了,她看了一下语言信息,没有啥反应,就连电话也没有回。不一会,她的传呼机又像蛐蛐叫一样,响了几声。孙攸婇看了一下,眼珠直转,又愣了一会神,一句话也没说,就又出去了。
郭良程没有多问。在以前,孙攸婇每次外出,都要和郭良程说一会话,有意无意的,说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干些啥事情。这次外出,她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拎着包,就默默地出去了。郭良程在脑海里闪了一下,也没多想,也许是这一段时间里,她想的事情太多了,一不留神,也就没有多考虑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没有一会,一辆小货车在公司的店铺门前停了下来。孙攸婇从小货车的副驾驶室里跳了下来,走进公司,把包仍在桌子上,走到前店,对郭良程说:“进货了,我们去下货吧。”郭良程走近小货车,打开车厢板,一看货物的包装就知道了,这些服装是从外贸公司进来的。打开纸箱,清点货物,一看包装就知道了,清一色都是最上等的紧俏货物,都是国内市场最为流行的款式,好叫卖得不得了。
郭良程和孙攸婇将货物盘点后,搬入自己家的仓库。一切都忙结束了,孙攸婇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纸笔,写了个便条。郭良程看见孙攸婇,将那张便条递给了那个小火车的驾驶员,幽默地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那个驾驶员也嬉笑地回了一个飞吻,说了声:“拜拜。”就驾车走了。
郭良程看得清楚,这样的紧俏物资,竟然还是赊销的,孙攸婇实在是太牛了。看来,她和欧有琴的关系,是非同一般,铁的很呢。难怪,现在的人都说,在生意场上,人脉就是金钱。这一点,看来真是不假。
所有的事情都忙好了,孙攸婇不吭不哈,拧着包包又出去了。郭良程知道,做生意,应酬是难免的。应酬本身就是经营工作的延续,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感情基础,那就是相互信任。相互猜疑的感情生活,那是精神上的一种折磨,肉体上的一种摧残。现在,我们不仅仅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们还是夫妻,任何猜疑,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这个时候,郭良程越想越感到,这种静思冥想实在是太重要了,它不仅仅是一种自我安慰式的解脱,这种苦思冥想,还是一种心灵的自我超脱,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洗礼。特别是在自己感到困惑不解的时候,这种洗礼,更像是超脱。这种超脱,就像一次熔炼,一次性的将所有的疙疙瘩瘩全部消熔了。一次性的顿悟,一切庸俗的杂念都将化为乌有了。
货源的问题解决了,郭良程和孙攸婇可算是从困局中跳了出来。可是,孙攸婇现在的应酬实在也是太多了,几乎是弄得她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天天晚上,她是应酬不断,每天都是深更半夜才回来。一连好几天,她每次回来,都是喝得伶仃大醉,脸不洗,脚也不洗,倒床就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一个女人,每天都是这个样子,整天酒气熏天,郭良程既使没有多想,心里还是有些不舒畅。这个欧有琴,也真是的,感情怎不能天天需要用酒精来炮制吧。
女同志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确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有男人在场,男男女女在一起喝个小酒,谈天说地的海侃,那也没个啥问题。生意场上,逢场作戏。没有人把它当真的。更何况,孙攸婇聪明过人,一般情况,她是吃不会亏的。可是,日子长了,有一件事情,让郭良程感到心里纳闷了。怎么啦?他们夫妻俩的那点事情,他们很长的时间都没有了。郭良程一提那事,孙攸婇就烦,不是用手将他打开,就是骂他没出息,整天就想着那点事。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大惑不解。在结婚前,孙攸婇爱郭良程,都爱得发疯了。结婚后,她像只发了情的小老虎一样的厉害。可是,现在,她连郭良程想碰一下,她都也不让碰。
郭良程一时找不到答案。可是,答案却悄悄的找到了郭良程。孙攸婇现在是一见郭良程就心烦,是左看左不顺眼,右看右不顺眼。一天不数落郭良程几句,就好像有啥事情没有做,什么你这个发型不行啦,应该请个理发师好好给你捯饬捯饬啦,这样才能跟得上时代的新潮流。你看你,你这叫什么皮肤,粗糙的像张砂纸,还一天到晚想和我腻歪,也不怕把我的脸给蹭伤了。你今天的衣服是怎么穿的,这套衣服一点也搭配,衬衣和外套根本就不配套。你瞧你穿的这条裤子,也不用熨斗熨。不要求你的裤缝能削苹果,可你也要穿出个男人的味道来呀。
郭良程开始也没有太在意,夫妻之间开开玩笑,拌拌嘴,在每个家庭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时间一长,这种半开玩笑的调侃,变成了家常便饭,郭良程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要适当的伸一下手,掌握一下生活的水温。
郭良程说:“孙攸婇,你说说,你理想中的男人是啥标准?”
不要说什么标准不标准的,你到大街上看一看,比一般的人强一篾片,就行了。我也不要你每天都把头发抹得锃亮锃亮的,弄得苍蝇都扒不住。衣服,裤子笔挺挺的,就可以了。你这个皮肤那就不说了,天生黑蛋一个,没有办法,我们怎不能埋怨上帝吧?
孙攸婇,叹了口气,像是很无赖的样子。她说,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不要说用手摸了,就是站在旁边看,那也很性感呢。说到这里,她仿佛察觉自己说话有些失口了,连忙补充道,欧有琴说她的丈夫,就是那样的人,生活起来,很有情调,夫妻生活,别说开着灯了,就是关着灯,想象之中,也是够浪漫的了。
郭良程说,你们这些女人,庸俗至极,这样龌龊的事情,也拿出来聊聊,真不知道害羞。
孙攸婇翘着小嘴,不服气地说,你们高尚,你们高尚,你高尚,你怎么还整天缠着要干那事情呀?整天想那种事情,就不龌龊了?你的思想才肮脏呢。
正常的夫妻生活,那是身体健康的表现,是生活中唯美主义,根本就没有什么肮脏不肮脏的说法。夫妻之间,没有夫妻生活,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思想有问题。郭良程说到情绪高涨的时候,也是口无遮拦了。
孙攸婇像是心虚了,她发起火来,说:“你神经病呀,话说的这样难听,上纲上线的,你要干嘛?”
没有想到,没过几天,我真的被人诬陷成为神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