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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大鹏(张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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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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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托起人生的希望》连载

第三十二章 飘

 

“大哥,你说,我们投的这个标能中吗?”

“建筑这行当,我们刚刚涉足。中了,我们的任务就会更重了。万一不中,我认为也不是坏事,这样,我们的步子可以走得更稳些。急急忙忙往前跑,一不小心,不是扭着脚了,就会闪着腰。我们没有本钱,让我们有半点闪失。”

“大哥,我认为,事情恰恰相反,正因为我们一无所有,我们才有胆量勇往直前。失败了,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损失,我们本身就是个穷光蛋,我们会失去什么?什么都不会失去。我们两袖清风,我就不信了,难道他们还会把我们的空气给夺走了?此时此刻,对于我们来说,只有成功,对我们来说才有意义。失败,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我们什么也没有损失,相反,我们还得到许多,得到了别人所没有的失败教训。大哥,你做事,实在是太谨慎了。大哥,你知道吗?你的最大的弱点,就是谨慎有余。过于谨慎就是保守。现在,讲的是什么呀?讲的是速度。只管往前跑,不要怕,也不要问,只管闭着眼睛往前跑,跑赢时间,你就是胜利,你就不会被时代所淘汰。想得太多,看得再清,一愣神,人家就会把你给跑丢了,再也不带你玩了。”说完,郭良程狡黠地望着建凯舢笑了笑。

他们正说着话,郭良程的传呼机响了。他从裤腰带上,取下传呼机,拿在手里,低着头,盯着传呼机的显示屏看。郭良程反复捏了好几下传呼机,看了不止一遍传呼机显示屏上的信息。他双眉紧蹙,下意识地把手垂下到自己的大腿上,悄悄地拧了一下,疼得是使他的嘴唇直龇。他先是自己这样地在那里揣摩了一会,或然,他顿悟了,满脸迟疑不定的神情一下子阳光灿烂起来了。他先是握紧拳头,往前转肘一挥,大喊一声“吔”。然后,他像个疯子一样,又是蹦,又是跳,手舞足蹈地说:“建凯舢,建凯舢,你看,你看,我说能中吧,刚才我就说过,我就是福星高照,一定能中标的。你看,你看,不假吧?我真的中了一个大标了,我中了达标了。我说过,我天生就是个做老板的命,想不做老板都不行。你,建凯舢,跟着我,一定会沾光的,一定能沾到光的。”郭良程又是说,又是蹦,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建凯舢被郭良程猛然这么一叫,弄得他有些茫然。他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没动,像是发愣,又像是陷入了沉思。怎么啦?刚才还大哥大哥的喊着,叫的是亲滴滴的,怎么转眼之间,大哥就变成建凯舢啦。其实,这两个符号只是从两个角度称呼同一个人,没有差异。人,在与不同身份的人打交道,肯定有不同的称呼,这不是很正常吗?但是,也许是建凯舢听习惯了,咋一听到郭良程直呼其名,怎是觉得有些憋扭,不那么顺耳,甚至还有些刺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不就是中了一个标吗?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像是让人一刀割掉鼻子,使他不认识前后了。难道还真是让他中了大标?是两幢楼?还是四幢楼,不会是四幢楼全让他拿到手里了吧?既使是中了,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从盖一个小茅厕开始,一下子蹦了这么高,是有资格开始飘起来的。不飘,那才不正常呢。郭良程从认不识东南西北开始,到认不识人,也就在这分分秒秒之后。人是靠众人捧起来的,没有众星捧月,生活在浩瀚夜空里,那不是很孤独吗?如果,没有人捧你。相反的,他还硬是把你往下拽,你也就什么也不是了。建凯舢想到这,心里或然打了个激灵,我这是怎么啦?像是有点儿酸酸的感慨了。建凯舢,你这是啥胸怀啊?不对呀,有了这样的感慨,才属于正常人的心态呢。你不要责备自己,面对别人的成就,无动于衷,那这个人才不正常呢。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一丝一点儿积极进取的思维了。

就在建凯舢站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郭良程屁颠屁颠的一个人出去了。从办公室出来,没走多远,郭良程迎面碰见贾春才的老板,那个名叫陈雯的大老板。陈雯笑眯眯地瞅着郭良程说:“没想到哈,就你这个盖茅厕的,也会盖大楼啊。这下好了,我和刘厚德两个争,谁也没争过谁,道是让你这个盖茅厕的占了便宜了。这样也好,咱哥们是有财大家发,谁也甭想多舀一瓢水。哥们,晚上陪老哥我喝两杯,咱们哥俩,也好同喜同欢,怎么样?”

陈雯看见郭良程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往日的那种喜欢套近乎的黏糊劲儿,现在已经是荡然无存了。郭良程没有任何反应,像个陌生的路人,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又起脚准备继续往前走了。

“奶奶个熊,给脸不要脸呀。难道你忘了刚来的那个穷样了吗?你狗屁都不懂,一天到晚,热脸蹭我冷屁股,又是问这,又是问那。怎么啦?现在是翅膀硬啦?连老哥我你都不认啦?行!我把你当哥们,你小子目中无人啊。你等着瞧,你在这里要是能开了工,你郭良程走到哪,我陈雯就跟你后面爬到哪。”说完,陈雯一撂屁股,调过头来,朝石二滚原先的那个老板的工棚走去了。

陈雯一进门,就对石二滚原先的那个老板刘厚德粗声粗气地吼道:“你叫什么不行,干嘛要叫厚德呢?难道你天生就是受人家欺负的料吗?”

刘厚德两眼一翻,气呼呼地说:“他妈的,谁敢欺负我?欺负我的人,还在他妈的娘肚里,没有养出来呢。”

刘厚德也没有站起来,坐在那里端着,翘着二郎腿,没好气地说:“过来干嘛?又有啥馊主意?有话就讲,有屁就放,不要像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的。”刘厚道说起话来的时候,老颈脖的青筋又全爆起来了。

“牛皮都给你吹炸了,还在吹。你的人马都让人家郭良程给挖走了,你不是屁都没放一个吗?你要还是站着撒尿的男人,这回咱们哥俩一起,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出出咱心头这股恶气。”

“说话算话,咱俩一起?你只要帮我这一回,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我正憋着一肚子气呢,敢挖我的墙角,这不是找死吗?其实,我是同情那些工人,我愁啊,他们在工地又没活干,去干就去干呗。”

“算了吧,是我的人,我就是让他们闲着,我也不会让他们跑到那个乌龟王八羔子那里去。”

刘厚德腾地站立起来,用拳头猛击桌子,说:“今天晚上,我就去找他算账,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陈雯说:“别急呀,找他算账,那还不是随时随地的事情。跟他斗,一拳击倒,那有什么意思呀?我们来个猫捉老鼠,逗着玩玩,你看怎么样?”

“你讲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全听你的。”

陈雯在李厚德的耳朵旁,叽叽咕咕地说了好大一会。李厚德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李厚德最后说:“依我的脾气,今天晚上,我就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过,既然你老哥讲了,这顿就留着,待玩过这一阵子,老子再给他一顿鬼揍,不这样,不解老子心头之恨。”

郭良程扭过头,瞥了一眼陈雯,心想,就你这德行,也配和我称兄道弟?我呸。两劳人员,下三滥东西,刚有两个臭钱,就耀武扬威起来了。这个是兄,那个是弟,你以为,这是在大牢里呀,都是些烂货,瞎了你的狗眼。

郭良程走进基建处,看见了钱大处长,为了和钱大处长套近乎,郭良程亲昵地称呼钱大处长一声:“老钱,在忙着呢?”

钱处长正低头,看新拟的工程合同,一听有人直呼他老钱,他还以为是哪个领导来了呢,连忙站了起来,抬头一看是郭良程。顿时,他是气得七窍冒烟,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出发起。他心想,和这样一手泥巴的人发火,有点儿自掉身价。可是,要是不发火,这也实在是太窝火了。他假装镇静,伸手去拿放在办公桌上的杯子。他一只手端起带柄的茶杯,一只手揭开茶杯盖子,抬起上眼皮,瞥了一眼郭良程,径直往放暖水瓶的地方走去,没有搭理郭良程。

钱处长倒过开水,走回到办公桌旁,“咕咚”一声,用力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又瞥了一眼郭良程,满脸不高兴地说:“这老钱也是你叫的?就你这熊样,你也配叫我老钱?看来,你真的是上去了。才来叫领导,后来叫钱处长。现在,钱处长也不叫了,开始叫老钱了。你厉害,我佩服。看来,这两幢楼做下来,你还要和我们的总经理要平起平坐呢。”

人在兴奋之中,整个灵魂都跟着一起亢奋起来,就连每一个正在思维的神经末梢,仿佛都停止了工作,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失去了反应,失去了谨慎,失去了理智,仿佛在这整个世界之中,他就是核心。

郭良程已经被亢奋的喜悦麻木了,他还没有看出,钱处长的脸已经失去了往日温文尔雅的面具,或然做了变脸,换成了一张夏末冬初的第一场霜降图了。

郭良程说:“呵,呵,呵,我本来和总经理就是一模一样嘛,他是家长,我也是家长。他是企业法定代表人,我也是企业法定代表人。”郭良程说完,他还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钱处长不屑一顾地看了郭良程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拿起一些文件和材料就走了。

“老钱,你出去呀?你不是已经呼我了吗?我来了,我是来签合同的。”

钱处长说:“我很忙,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

“那合同的事……”郭良程的话还没有讲完,钱处长已经是不见踪影了。

钱处长走出办公室,径直往总经理的办公室去了。

总经理看见基建处钱处长来了,微笑地望着钱处长,说:“老钱呀,来啦,坐,坐,坐。”

“刚才那个刚刚入门的小土鳖郭良程也这么称呼我。”钱处长在总经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嘴唇微微张开后又闭了起来。钱处长嗫嚅的动作没有逃出总经理的眼神。

总经理从办公桌上随手拿起一包红红的软壳中华香烟,递了一只给钱处长,他自己也掏出来一只,用打火机点着。然后,他将打火机撂给钱处长,说:“跟那些泥腿子一般见识,那不是掉你自己的价吗?”

“他喊我老钱,我并不生气。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我们两个还有什么话不好说吗?你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总经理靠在沙发椅子上,一边自己晃自己,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他遽然说他本来就是和你平起平坐的,你也是家长,他也是家长。你是企业法定代表人,他也是企业法定代表人。”钱处长气愤地说。

“噢……他说的没错呀,的确就是这样。”总经理慢条斯文地说。他停顿了一下,说:“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钱处长赶紧拿出手中的材料,说:“生活小区,现在已经规划好了,招投标工作已经完成,即将准备开工。小区的绿化和小区的变压器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项目规划工作。”

“这么大的小区,用电负荷要规划好,不要着眼于当下,要用发展的眼光规划好。所以说,增设变压器是件大事情。生活用电,关系家家户户,弄得不好,会怨声载道,你一定要慎重处理。”

“那和施工队的施工合同呢?”

“哪个工作最重要?”

“增设变压器,太重要了。供电系统的事情,很复杂,一般情况下,不太好搞定。”钱处长抓耳捞腮地说。

“你是一个老处长了,怎么啦?难道谁轻谁重你都分不清了吗?重要的事情,要优先办理。这一点你都不懂,糊涂。”

“噢,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钱处长点头哈腰地走了。

钱处长从总经理的办公室里出来,自鸣得意龇了龇嘴,狡黠地笑了一下,趾高气昂地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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