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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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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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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上枝头》连载

第一章 古木五侠

蔡杆儿的匪性是从他爷爷那里耳闻目染来的。他的爷爷解放前曾做过山匪,横行霸道,危害乡邻。人民军队解放大西南的号角吹响后,蔡杆儿的爷爷自知自己末日将近插翅难逃,便主动下山弃械投降。

他为剿匪的解放军带路直抵土匪老窝,消灭了他那帮负隅顽抗的同伙。蔡杆儿的爷爷因为这一投诚之举成功地逃过了人民群众的公审,被当作是改邪归正的好人而得以安居乐业。

这是这个山匪的狡猾投机之处。他其实是一个匪性难改的人。在弃恶从善、循规蹈矩的表皮面纱掩盖下,他心里却对他以往的“峥嵘岁月”恋恋不舍,常自豪地跟他的小孙子蔡杆儿讲那些巧取豪夺的事,带着他顺手牵羊又偷鸡摸狗。以至于,蔡杆儿从小便把他的爷爷当作英雄来崇拜。

这个罪恶的人临终前才向他的儿子蔡其相忏悔。说自己是不该做土匪的,害得独生儿子从小就被人看不起,养成了凡事都退让的懦弱性格。

蔡杆儿的父亲蔡其相老实得出奇。特别是他娶了能说会道的妻子温家秀后,这个女人的强势把这个老实人压迫得都有语言障碍了!

他在家里的一切主张都会被妻子否定;他的一切言论都会被妻子驳斥。温家秀说今天挖土,蔡其相不敢去耕田;温家秀说今天插秧,蔡其相不敢去间苗。

他像一个忠诚的奴仆默默劳动,贴心伺候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以哑巴或欲说还休的方式与妻子相处,温柔地把苦活、难活、重活、脏活全部承担,以旁观的心态观看文盲妻子的超常发挥。

只因为,温家秀这个人确实非比一般。她不仅长相特别漂亮,其行又风风火火,超级能干。人家要一天才干得完的活,温家秀半天就可以把它搞得妥妥帖帖的。

能力决定地位,这是蔡杆儿的父母给他的启迪。所以,他在学校也以“能力”示人:吵架、打架的能力;欺人、整人的能力;耍滑、作恶的能力,真是无人能比。这导致许多同学都很怕他。

不过,金晓明、王强、毕三、戚九一等几个人是不怕蔡杆儿的。他们和蔡杆儿都是古木村三组的。用蔡杆儿的话来说,他们从前世开始就是铁杆兄弟。

他们都在一个学校念书,而且是同一个班。这五个人对外号称是了不得的“古木五侠”,其实一个人也没有侠客的精神和风范。他们只会合起伙来整同学和欺负本村口齿不清的老实人三壮而已。

王强长得膀大腰圆,喜欢打头阵。他像一只内心胆怯却想表现凶恶的麻雀,在大家刚想对某个人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已率先飞到别人面前恐吓地叽叽喳喳叫唤了!他把自己的强悍简单展示完之后会快速飞回自己的团队。这样做比较保险一些,不会轻易被人逮着收拾。

这个一说话就喜欢乱嚷嚷的行动派,用这种虚张声势的咋呼吓退了不少企图挑衅“古木五侠”的同学。

毕三长着一副阿谀逢迎的奸诈面孔。他的嘴巴是用猪油和菜籽油混合生成的,能把活人吹死、把死人吹得站起来。虚与委婉和化干戈为玉帛是他的强项。当他落单陷入险情时,他就是靠他的油嘴和不烂之舌逃出升天的。若同伴们不在场,他绝不敢与人真正的较量。

戚九一是个连吹牛都吹不成功的人。这个像从马戏团小丑班跑出来的家伙,他硕大的无毛脑袋本身已经够滑稽了,圆鼓鼓的额头偏偏又可劲儿地往外凸占据了大半个脸,小鼻子、小嘴看起来像一个智商不达标的儿童。他只会跟着大家起哄、傻笑,以走样的“三句半”的最后半句惹人发笑。

金晓明这人自诩自己是君子,长相也像君子,喜欢动口不动手。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其实装了一肚子的坏水。他的馊主意一箩筐一箩筐的,总是支使别人去实施,自己却从来不打算动手。

至于“五侠”之首的蔡杆儿,他寡言少语、动手能力高强,常常莫名其妙地就会给同学一拳。他是个言之必行,行之必胜的耍横高手。

蔡杆儿的成绩原本还是可以的。但自从他爱上了高一年级的杨柳柳后,学习成绩便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他和金晓明是邻座,在“五侠”中,这两人自是要好一些。

金晓明的爷爷曾是顶级厨师。他曾做过某位反动军阀的私厨。那个时候,这位军阀霸居京城势力惊人。一个南方人能掌握一个北方土豪的饮食喜好,可见金晓明爷爷的烹饪手艺是多么地高超。因而,金晓明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自己以后能做个大厨。

蔡杆儿对金晓明的梦想不屑一顾。他的梦想在发蒙读书之前是明确的,就是做一个有大厨为他服务的军阀头子。这梦想荒诞不经又幼稚可笑。进入小学以后,他把自己的梦想改了!他对金晓明说,他想做一个腰上别着枪的警察。

金晓明说解放军不仅腰上别着枪,手里还拿着枪,背上还背着机关枪,要啥武器就有啥武器,那就去做解放军。蔡杆儿非常沮丧地摇头说:“我妈不会要我去的!我是她的命。”

蔡杆儿说的倒是实话,他就是他妈的命根子。比如现在,学校要温家秀去处理蔡杆儿伤害同学一事,她的反应就相当激烈!

“凭啥要赔钱?”她瞪着美丽的眼睛朝蔡杆儿吼,“你把他打残了,还是弄死了?同学间打打闹闹地玩儿,还没破皮就要讹钱,笑话不?还有王法不?”

蔡杆儿低着头不吭声。他知道,这不是破不破皮的事。那个叫古华庆的同学并没有惹他。是他在学楼的楼梯间,从人家身后恶意飞扑过去,导致古华庆的脸在台阶上擦破了皮,鲜血直流。他把人家按倒后又弄伤了人家的手臂和脚。而且,他恶意的行为还让当时在场的几个同学受到了惊吓。

蔡杆儿要求当时跟他在一起的金晓明在老师面前为他作一个此事“纯属意外”的证明。谁知道这金晓明支支吾吾,却给他做了一个“故意为之”的描述。

“蔡杆儿朝古华庆扑过去的时候,我的鞋带刚好松了!我就低头系鞋带,没看到蔡杆儿用哪只手打的他。等我系完鞋带再抬头,才看到古华庆满脸是血。”

这是金晓明在老师面前为蔡杆儿作的证。这两头都不想得罪的证言足以让蔡杆儿受到校规校纪的处罚了!蔡杆儿对处罚倒不是很介意,介意的是金晓明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却意志不坚决,态度模棱两可地站歪了立场。这最让他伤心。

“古木五侠”平时就最看不惯风流倜傥的古华庆。古华庆的父亲是一个国营厂的厂长。作为城里人的古华庆穿着打扮总是不入“古木五侠”的法眼。

他们讨厌古华庆的天然卷发和像外国人似的高鼻梁大眼睛,讨厌他穿的名牌球鞋和牛仔裤,更讨厌他在女同学堆中的左右逢源。难道身为城里人就一定要拼命地拽吗?

而古华庆也不屑于跟“古木五侠”打交道。他视他们为不入流的垃圾,和他们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喜欢文学、艺术,常把泰戈尔的诗歌和阿尔坎杰罗.科雷利的小提琴曲挂在嘴边。他还会吉他,并把自己的吉他背到学校来展示过。他的高雅和多才多艺深得女生们崇拜,而他也只喜欢和女生玩耍,这其中就包括高年级的杨柳柳。

现在,古华庆的父亲到学校来了!他要蔡杆儿赔偿古华庆破了相的损失和医手臂和脚的医疗费用。并且要他向古华庆诚恳道歉。学校要求蔡杆儿在班上作公开检讨的同时把家长也叫来。

蔡杆儿是有意要伤古华庆的。因为他对同学们说他写求爱信给杨柳柳被拒绝了!蔡杆儿认为古华庆的胡说八道伤了自己的面子。

爱情是多么美好、崇高又圣洁的感情!即使遇到点阻力,也是相当甜蜜、美好、可再接再厉的。杨柳柳的妹妹杨花花主动来和他说话,问他是不是想做她未来的姐夫,这就是杨柳柳心里已接受了他的明证。怎么能说杨柳柳拒绝了他呢?

古华庆的乌鸦嘴把追求爱情说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害得蔡杆儿被某些同学暗地耻笑为“不癞蛤蟆”。蔡杆儿很生气!他认为古华庆亵渎了他神圣不可侵犯的爱情,因而修理古华庆这个无耻之徒完全是师出有名的,必要而且应该的正当之举。只是造成的后果,他无法解决和收拾。

“你甭想哪么多!”温家秀忿忿地看着烦恼的儿子说,“啥处分不处分的!老娘明天就去学校,看哪个敢叫咱赔偿!咱家有点钱是事实,但要取这钱是要说法的!有啥大不了的嘛?不读那个书也不得死人!”

有母亲的支持,蔡杆儿轻松起来。他满脑子都是杨柳柳迷人的脸庞和婀娜的身段。他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可惜杨柳柳对他爱搭不理的。

她虽和他同一个村,但他家在三组,杨柳柳家在四组。隔着一座山坡加几块旱田。杨柳柳的妹妹杨花花和蔡杆儿同班。

杨柳柳所在的高一年级六班在三楼,蔡杆儿所在的初三年级六班在二楼。他们的教室正好楼上对楼下。当蔡杆儿侦查到杨柳柳的座位是靠窗时,他马上就跟同学换了一个相应的座位。

他上着课也在想入非非,常仰望天花板出神。她美丽的女神就在头顶上,她可以踩在他的肩上,让他载着她去宇宙的任何地方旅行。他们可以在月球建立宫殿,在火星遍洒小麦。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有义务为这浪漫的旅行服务。

老师在为大家系统复习整个初中阶段的知识准备迎接中考了,蔡杆儿的脑袋瓜里还在没完没了地幻想,在初二的知识点上踯躅徘徊,在稀里糊涂、搞不懂的淤泥里挣扎浮沉。因而,他经常考出几分的奇葩成绩。

温家秀对此不以为然。她认为儿子学习成绩的好坏与他的未来关系不大。她已经为儿子挣下一份不错的家业,他只管接收就好了!

她的儿子聪明伶俐又英俊潇洒。她曾去给他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之人,温家秀对此深信不疑。所谓命里大富大贵之人就是:那怕他今天在讨饭,大富大贵的那一天也一定会到来的!所以,她根本不愁儿子的前途。

蔡杆儿虽是单眼皮,但浓眉下的双目深邃、奇美。那坚挺的鹰钩鼻下,大卫似的嘴唇棱角分明。他的眼睛不大,但很会说话。因而,他并不像毕三那样特别劳烦自己的嘴唇,他常常紧抿着它,用酷酷的眼神盯着人看。

这是男子的冷峻之美。尽管这个男子稍显稚嫩,但他的男人魅力已经开始在显现了!温家秀常为儿子帅气的表情而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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