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二蛮子吊儿郎当地说,“你把专家都给我请来了,古木村不富都不行哟!”“搞好了大家都有钱!”王图展说。“我晓得。”二蛮子不露声色。他问王图展若是杨树根做村主任他怎么投票。“我赞成!”王图展说,“但前提是你必须是村支书!”
王图展很担心二蛮子当真撂挑子,一再靠实二蛮子是不是打算要进城。“还没想好。”二蛮子说,“真的没人干,我还不是只有继续。”王强父子拿来的照片让二蛮子震撼和激动,对他的冲击是不小的。他留下了这些照片决定要让乡里看看。
王强父子拜访二蛮子的第二天就要走了!他们给村民们带来了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尤其温家秀备受打击。她认为王强父子不可能发得这么快,那车是他租来充面子的。当她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马上将它变成是非传播出去。她有了一种严重的失落感。特别在女儿又不听她指挥的时候她更是气得抓狂。
蔡其相是村里唯一知道蔡杆儿被判处拘役半年的人。他在接到法院的通知时温家秀赶巧去茶厂了!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对妻子掩瞒了儿子的事。温家秀现在如此易怒,如果她知道她的儿子坐了牢才出来不久指不定会怎样心理失衡呢!
杨树根听王图展说他要经过成都去办点事便搭乘王图展的便车到省城,想亲自核实女儿婚期的同时也看看樱桃在省城好不好销。他摘了一大挑樱桃打算拿到省城出售。由于不肯麻烦王图展父子绕路送他,他在离银钱餐馆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挑着樱桃边走边卖边打听天府大道。
他在路上遇到城管;有人趁他不注意往过了称已付钱的口袋里贪得无厌地“添砖加瓦”;有人还强迫他买家说卖多少就是多少。当然也有多给他钱叫他不用找了的人和很文明的人。他还遇到一个莫名其妙、蛮不讲理的年轻女孩说他调戏了她要报警。只因为他看见对方那尖尖的指甲在萝框里乱翻把嫩嫩的樱桃划破了皮时说了一句:“不要翻,上面的跟下面的是一样的。”这些不愉快的经历弄得这个实诚的庄稼汉子郁闷难当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他汗湿衣襟的好不容易寻到女儿的餐馆时,他对大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杨柳柳见到千辛万苦寻来的父亲心痛不已。尽管她觉得自己最近这几天不太舒服,厌食嗜睡手脚酸软无力。但还是赶紧去找了许多容器将樱桃全部倒出来摆在店门口卖。一大挑樱桃经过一路颠簸又受了热是必须要赶紧卖出去的。不管三块、五块反正人家还了价就丢,不然明天全部都要坏掉。值得杨树根欣慰的是樱桃不一会儿就卖完了!比他在镇上销售多出了整整七八倍的价钱。
杨树根在楼上女儿的宿舍休息了一会下来,听见后厨里传来蔡杆儿快乐的喊声:“喔哟!快点哟!起菜啰!”他走近厨房外的橱窗弯下腰看和厨师们一起炒菜的蔡杆儿。他身着一套白色干净的厨衣躬身站在长长的餐饮业专用灶台前,眼睛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菜,身子跟着手的节奏踮起脚尖一前一后地摇摇摆摆仿佛在跳舞。他不停地鼓起嘴巴朝锅里吹散挡眼的蒸腾热气大声吆喝。师傅们的动作几乎和他一样,麻利地将锅刷干净舀入油,将菜倒入锅里油炸一番后连油带菜地把锅里的东西倒入漏瓢,又再舀上油将炸过的菜倒入锅中翻炒,然后把锅拉离火头飞快地放入盐、味精、鸡精、白糖、蚝油等佐料推入火中颠几下起锅装盘。蔡杆儿是那么专注、轻盈、轻松快乐,丝毫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盯着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杨树根。“这家伙当真越变越好了!”杨树根想,“像只勤快认真的小蜜蜂。”
杨树根问杨花花蔡杆儿是否一贯如此,杨花花很肯定地告诉父亲蔡杆儿非常勤快,赚钱积极得不得了!杨树根心下便满意了!心满意足地坐在吧台边看客人们就餐。这时,蔡杆儿从后厨出来看见了杨树根就立刻跑过去恭敬地递烟递茶,又体贴地为他点燃烟道:“爸!您来了?您看我们这餐馆怎么样?哪些地方还需要改进的?”“我不懂。”杨树根憨厚地笑笑道,“你们觉得可以就可以。”蔡杆儿又体贴地问杨柳柳:“累不累?渴不渴?我给你倒杯牛奶!”杨柳柳摇摇头。同样在后厨忙活的汪正孝听见老丈人的声音两眼放光地从后厨跑出来恭敬地喊了一声:“爸,您来了?”就再也没有语言了,又红着脸转身进了后厨。
蔡杆儿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他对杨柳柳的温柔体贴。他对待其他员工的客气和尊重也被杨树根纳入眼帘。杨树根判定蔡杆儿确实值得女儿依靠。杨柳柳拿了一笔钱给父亲说蔡杆儿和她准备过一段时间就回老家办婚礼,这个钱作为婚礼先期铺垫使用。杨树根一个劲儿地点头说:“要得!要得!”脑海里马上就盘算要邀请哪些客人。从心里来讲他是想为女儿大操大办的。但他这边属于女方,女儿一大早就要被男方接亲的人接走,大操大办也没啥意思。杨树根决定把亲戚和好朋友喊到一起组织好送亲的队伍就行了,可能最对也就十多桌人。
但蔡杆儿说他妈的意思是不仅要邀请三组、四组所有的人参加,村里的和镇上的一些要好的人和二蛮子、曹乡长都得请上。杨树根没有作声。这件事,温家秀既然有主意,何不听她的呢?毕竟娶亲的是她家。
杨树根回家就和老婆一起去找温家秀商量儿女的婚礼筹备。“咱们看温家秀想咋办。她想咋办就咋办,只当我们在还她的人情。咱们只是配合。他们才是主角。”他跟倪彩凤说。
他们去到蔡家,温家秀告诉杨树根,她请了唢呐队要在她家的三层楼院里为蔡杆儿和杨柳柳举行隆重的婚礼。大红的绸缎她都买回来了,从院外的篱笆到二楼、三楼全部要挂红飘带,香樟树上也要戴大红花。因为两家的距离不是很远所以这一路上都要撒红碎纸。她会跟每一个来捧场的宾客发一个一块二毛钱的红包增加喜庆气氛。她已经联系了蔡杆儿在外地打工的表兄表弟要他们早点回来参加婚礼做蔡杆儿的伴郎。她要杨家也为柳柳准备四个伴娘。温家秀算了一下蔡杆儿的婚礼一共要办一百桌。家里的屋和院坝都宽敞接待完全没有问题。她叫杨家休要操心,到时候只管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儿抬来就是了!她可是请了本镇上最有名的厨师来掌灶的。
杨树根听温家秀如是这般地一说吓了一跳。他立刻担忧起来。回去后便给杨柳柳打了电话通报了温家秀的想法,问她和蔡杆儿的意思是怎么办。蔡杆儿为了平衡双方父母的意愿决定在镇上的酒店里办而且越快越好,因为亲爱的已经有孕了!
温家秀接到蔡杆儿要在镇上办婚礼的电话气得不行。在镇上办婚礼的费用必定要比在家里办多一些。她是算过账的,在家里办,柴、米、油、盐、猪肉、羊肉都是现成的。她请了270户人,就算这些人一家赶一百块钱的礼那也是两万多是有赚头的。但如果在镇上办会完全超出她的掌控。她和儿子在电话里激烈地争吵但最终她没能犟过自己的儿子不得不妥协在镇上请客。气恼的温家秀叫上女儿一起突击为蔡杆儿布置新房。但精神萎靡的蔡紫花对哥哥的婚事漠不关心、懒心无肠很不积极。
她想的是什么时候和古华庆结婚。古华庆以前是工人的时候对蔡紫花爱理不理,现在他所在的工厂倒闭他成了下岗的无业游民对蔡紫花才好了一点。他虽然有其他的女性朋友但也没有明确拒绝蔡紫花的靠近。蔡紫花的心已不在这个家里了,想去镇上生活又没有在镇上落脚的资本很是苦闷。
温家秀看着女儿慵懒的模样火冒三丈!她又用最肮脏的话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叫春的猫都没有你骚!有谁像你这样不要脸地想男人?你这么急干吗不去公猪圈里睡!”这些话是骂得很重的,但蔡紫花现在都懒得和母亲对骂了!她在酝酿一个永离这变态母亲的办法。她再不逃离这个家庭她的去处只有精神病医院了!
蔡其相了解女儿的痛苦但他无力改变妻子的性格。在妻子和女儿之间无论他帮着谁说话都会被另一方视着是偏心引来责怪、埋怨。他只有以谁都看不出来是讨好谁的沉默来应对妻女的矛盾。晚上,温家秀气鼓鼓地去了茶厂。看见二蛮子在厂里就忍不住朝二蛮子倒苦水。“有啥意思啊?崽崽养大都不听你指挥了!真要把人活活气死!”“鱼子大了还跟着大鱼游啊?你插钎的花椒树都长成另一棵花椒树了还要挨着老花椒树啊?”二蛮子笑道,“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太强势了!”温家秀瞪着二蛮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无言以对。这张脸剑眉朗目、气宇轩昂、嗔视有情,让人不能不爱、不能不尊重。她不忍骂他胡说八道,心里也确实觉得自己掌控儿女失败得很。二蛮子确实是个美男子。他不仅五官、神态、性格美,他偏黑的皮肤还使他看起来非常强壮健硕。温家秀便再也没有抱怨了!
这个令人气恼万分的晚上,蔡其相被温家秀的一声呻吟声惊醒了!“你咋哪?”他闭着眼问妻子。“睡!”温家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她身体某个部位的强烈抽搐把她惊醒了!大量温热的水流冲刷全身的舒适感使她幸福得瘫软无力。她今生从未体会过这种奇妙的令人极度满足的舒适感觉以至于有些眩晕。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蔡其相静静地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坚贞不渝、誓死不二的女人吗?不是极度鄙视不正经女人的人吗?但这是咋回事?这是咋回事唻?于是,她眼里流出了羞耻忏悔的眼泪。
“我太骚了!”她悄悄地拭着泪想,“我为啥会这么骚?都走五十的人了还这么不要脸。啊,丢死人了啊!”她回忆着这淫邪浪荡的梦,梦里的二蛮子笑嘻嘻地从田埂上朝她走来。他热了,把衣服扣子解开牵着衣襟扇风,痞歪歪地说田里的青蛙又多起来了。是自己看见他裸露的胸膛就将自己的头靠上去的。啊!温家秀啊!你是天底下最淫荡最下流的女子!还骂自己的女儿骚,没想着阴悄悄地骚的人是你自己啊!温家秀被一种强烈的罪恶感和羞耻感笼罩着,把无厘头的春梦这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当成了是自己淫荡的具体表现。她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宽恕自己。从这个晚上起,这个女人开始时常反省和自责、自贱——她再也不敢正眼看二蛮子了!
金晓明得知蔡杆儿要结婚了很为他高兴。蔡杆儿出来以后银钱餐馆的生意如芝麻开花。这当然得益于隐形大厨金晓明给蔡杆儿的指点。他把自己的祖传秘籍都无私地给了这个儿时伙伴,特别是一些大菜的制作诀窍。金晓明承诺,如果蔡杆儿以后的生意扩大可以开大酒店的时候他一定会教蔡杆儿制作一些堪称艺术品的高档菜。“食客来吃饭,不仅要吃饱、吃好还要吃出享受,吃出文化来。饮食也是一种文化,而且是人类最重要的、最根本的幸福文化。一道好菜可以让人终身念念不忘赞不绝口。无论跑多远花多大的代价都想来再次品尝。这就是饮食的魅力。食客好评如潮、口口相传,名菜的美名就在这传播过程中诞生。”
银钱餐馆的生意好,钱也就源源不断地进了蔡杆儿的腰包。他有了一种功成名就的感觉。蔡杆儿和杨柳柳在举行婚礼的头两天回到了古木村。当村里的小朋友在蔡杆儿的“百万豪车”前讨糖吃的时候,村里有见识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蔡杆儿的车不过是一个几万块钱的普通轿车。但整个村组还是为即将结婚的新郎新娘沸腾了!王强、毕三、戚九一的母亲送来礼物的同时也告诉蔡杆儿她们的孩子在外地回来不了。蔡杆儿觉得好生遗憾。
曾经的二流子不但有车腰里还别着时尚的手机。蔡杆儿这种派头引来许多羡慕、不解。如果王强父子的发迹还有迹可循的话,那么蔡杆儿发财的原因大家就不知晓了!他们对蔡杆儿在外面的生活生出各种各样的猜测。都认为蔡杆儿要么遇见了贵人提携要么就是靠耍小聪明、狗屎运来发了横财。他上一次回家还一无所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