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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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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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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上枝头》连载

第三十九章 粱人窃灌

他在铜钱酒店的过道上碰见了来这个酒店“客串”的阿霞。她双颊荡笑地飞奔过来一把热烈抱住蔡杆儿喊:“蔡哥,今天陪我玩一玩!”“玩锤子!老子烦着哪!”情绪恶劣的蔡杆儿一把推开阿霞说。阿霞眉眼传情地笑着嗲声嗲气问:“啥事嘛?是不是跟柳姐吵架了啊?”“她敢吗?”蔡杆儿充大男人道。“哟!好拽!”阿霞嬉皮笑脸地说,“你老婆好傻!有钱都不晓得赚。不赚就算了嘛,还把人家的钱都扔了!好有个性哦!”“你在说啥呢?说清楚一点!老子没听明白。”蔡杆儿恶狠狠地说。阿霞用轻佻的口吻笑道:“人家阿秋要给她做爱她不干嘛!”

蔡杆儿铁青了脸盯着阿霞,仿佛她是他的一个仇敌他即刻要与之厮杀。“然后呢?你咋知道的?”他冷冷地问。“然后就没成啰!”阿霞又咧嘴开心笑着往蔡杆儿身上凑,“傻瓜!杨姐没跟你说啊?嘻嘻,她瞒你唻!”“谁跟你说的?”蔡杆儿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地抓住阿霞的一只手臂问。阿霞挣脱蔡杆儿大力地拿捏,鱼儿似的摇头摆尾又喜笑颜开:“啊!阿秋可是我的情人唻!我们好了好多年,天天都在通话!”“昨天也通话了?”蔡杆儿冷酷地问。“是啊!他可是拘留所的所长!我厉害吧?”阿霞又跳起来拥抱蔡杆儿。“厉害!阿秋在唤你呢!你还不快去陪他!”蔡杆儿粗暴地推开阿霞。残酷的疑心已被阿霞引入歧途,现在他觉得这个酒店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背后侮辱性地议论过他帽子的颜色偏绿。他对他们会集体欺骗他而深感愤怒。

阿霞竟露出惊讶的表情问:“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蔡杆儿无心回答这可耻的通过肮脏途径致富的人,脑海里不断浮现阿秋和杨柳柳在一起的情景。那股噬咬着他灵魂的火突然迸发出来撕掉了他老实青年的假面。他的脸上满是扭曲的怒火和不平。唯恐天下不乱的阿霞又涎皮赖脸地道:“上次陈汉波带她们出去也是,你老婆一个人跑了!害得我的朋友被男人轮奸呢!”

“哪次?”蔡杆儿克制着自己冷酷地问。阿霞道:“就是你们两口子被公安分局抓走的前一天晚上。咋了?你也不知道啊?你老婆太贼了!一看事情不对,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陈汉波还没反应过来呢,你老婆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嘿嘿,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不跑的话,早就烂了!”蔡杆儿被阿霞一连串的话激怒得头昏脑涨。他万分厌恶这个出卖自己肉体的人,对陈汉波和阿秋的极端仇恨也爆发了!但是,这两个邪恶的人现在就像空气般无影无踪,他的愤怒无处发泄!屈辱的悲愤折磨着他的灵魂,他突然朝阿霞怒吼:“你他妈的才是烂!整天男人去男人来,不怕得梅毒啊?脏死了!”

阿霞立刻尖牙利齿地回骂:“你他妈的假正经!你难道不想和你老婆睡觉?来、来、来,妹妹我给你免费一次破了你的处。你以后和老婆在一起就免得现学了!”她又表演她的拿手好戏,双手牵住自己的外套衣角飞快地往上提至肩头,快速展露完自己雪白的肚子和胸脯后又快速放下衣服,歪着脑袋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我美吧?是不是很性感啊?你想不想?”“滚!!”蔡杆儿暴怒地朝阿霞吼。

他见过无耻的人但像阿霞这样无耻到极致的女人他还真是没有见过。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满脸谄媚笑容见着男人就滔滔不绝地说色情低俗的下流话,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到底是有多变态呢?她真的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阿霞差不多是见着一个男人就会往上扑极尽引诱挑逗之能的人。她甚至在没有男性只有女性的小范围场合也会一个人翘首弄姿莫名其妙地发出淫荡的叫唤像一个精神病人。据她说她是被人骗到了陈汉波的发廊遭受了非比一般的折磨和屈辱后想通了,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男人给的,所以,她就要把一切不幸还给男人。

她自暴自弃、自甘堕落,声称不挣到一百万绝不回家。阿霞满以为她的温柔多情会换来蔡杆儿柔情缱绻的拥抱,没想到他竟口出恶言像疯狗一样骂她。她遭受了蔡杆儿可怕怒喝后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跳动,愤怒而尴尬地瞪着这个帅小伙,眼睛里似有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东西,脸色极不自然地骂了句:“傻逼!”然后一摇一摆地转身离去。阿霞是警方查封南北酒店时的漏网之鱼。不过后来,她还是被劳动教养了!

蔡杆儿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和杨柳柳结婚。他总想着以种种巧妙的伎俩迫使她改变保卫贞洁的立场重新向他发出可以尝试的信号,但转瞬间又觉得自己的办法荒唐可笑。他难以忍受她对他的欺瞒,难以忍受爱情有可能的变化无端却又无法依计而行扮演一个能随心所愿的风月老手角色。

那疯狂神圣的激昂时刻强烈地诱惑着他,以至于他变得神思恍惚每天都在想这件甜蜜又幸福的事该如何去实施。他觉得只有和她结婚了他们之间的一切才会变得透明。他再也不愿受想入非非驱使,再也不想被猜忌和妒火折磨。这些东西会耗噬他的心力使他再无感受力去感受周围的其他美好,再不会被激情所驱遣去勇敢追逐梦想。而最糟糕的是他明明觉得生不如死却还必须得表现出君子般的处处克制来。

他的恐惧中没有任何理性的东西。他又把杨柳柳叫出去散步,走到无人处,他颤抖地抓住她的手问:“阿霞说的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给我说清楚!”“什么怎么回事?”杨柳柳莫名其妙。“就是陈汉波带你们出去吃夜宵的那个晚上,还有你扔阿秋的钱的事。”蔡杆儿气鼓鼓地说。“都过去了的事了!还提它干吗?”杨柳柳轻描淡写地说。“可是,我是你的男人!我想晓得,也必须要晓得!你受了委屈为何还要对我保守秘密?!”

“我怕你冲动啊!”杨柳柳说。“我不冲动!”蔡杆儿痛苦地说。杨柳柳便郁闷地如是这般地说了那两件事。“他妈的,老子真的很想打人杀人!”说好不冲动的蔡杆儿听后又被激情左右了!“那又如何呢?陈汉波被抓了,阿秋死了,不是都报应了吗?你还要怎样?”杨柳柳问。

“我不怎样!我能怎样?我只恨不是在老子的地盘!”蔡杆儿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南北酒店就是一个淫窝!”杨柳柳淡淡地说:“咱们不都是在淫窝里呆过的人吗?有啥办法?出来打工啥事都会遇上,只要我们自己站得稳立场,身正不怕影子歪嘛!”

“哼!说得轻巧!你倒看得开!”蔡杆儿抱着未婚妻肩头心痛得无以复加,“我看酒店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像阿霞这种人才适合在酒店混。”蔡杆儿说。“阿霞这种人又不是天生的坏。她刚出来的时候肯定不是这样的!”杨柳柳想引导蔡杆儿消除盲目的怒火。“你咋向着她说话呢?立场要分明!”蔡杆儿提醒杨柳柳。“我只是就事论事,实事求是嘛!依我看,我们在鼓乐团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没看队长的脸色今天很不好看吗?他说你不该用剑指着人家的棺材。”

“哼!老子还想劈开棺材把他剁碎咧!人皮禽兽!”“人家已经火化了,那棺材里装的是骨灰!”杨柳柳说,“死者为大,再大的仇,人家已经死了,那就算了!”蔡杆儿奇怪地看着杨柳柳,道:“我发觉你变了,跟我有隔阂总是谈不拢!我给我妈写信都不知道说啥了!她还想早点抱孙儿呢!”

“你还是想想怎么过我爸那一关吧!”杨柳柳对他的拐弯抹角很讨厌,冷冷地说,“如果我爸整死个人不松口就麻烦了!我是老大,如果我不听他的,那我弟弟妹妹也不听他的,他怎么办?我不忍心再伤他的心了!”“那你就忍心看我难受?”蔡杆儿坚定高贵又十分得体地问,“我至少比汪正孝要好一点吧?”“汪正孝除了身体有病也没什么不好的!”杨柳柳面露不悦之色针锋相对地说。蔡杆儿感受到了女朋友的怒火,无语。

他为自己又惹女朋友不高兴好一阵难过。“这是咋的了嘛?”他心想,“是不是我又没把握好火候不够克制?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很好的吗?最近这是怎么了?”

他瞟着杨柳柳,她是那么柔弱而哀婉,眼里的欢乐幸福之光倏忽隐退,神情冰冷而无情透露出一股绝望。“是不是我给她的压力太重导致她心理暗晦了?”他想,“我是不是不该逼她?如果因为这个事导致我们真的分手了的话,那我们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哎!我为什么不能淡定一些呢?人家那些没有女朋友的人又是怎么过的呢?”

他其实已理智地认识到自己的心理因素造成了老想这个事给亲爱的造成的伤害。每次一提这方面的事她敏感的心就为此感到愤怒。蔡杆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冷静下来,先做一个明智的通情达理的人。为了弥补自己的冲动和过错,他讨好地对杨柳柳说:“咱们给爸写一封信,再拍一张穿制服的照片寄回家吧?”杨柳柳的脸色一下子就柔和起来,高兴地道:“好啊!”二人立即去拍了两张穿红色制服的照片连同一些钱给杨树根寄回去。

杨树根接到女儿要求不要回信的信和照片立刻懂了女儿的心。这次,他没有剪掉蔡杆儿的影像而是对着照片把他的脸仔细审视了一番。他从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还不纯粹的冷峻和坚毅以及一种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执着。他禁不住又为女儿防着自己而伤心。她不告诉他她的详细地址,他就只能靠想象去猜测她所处的方位、生活起居和工作的环境。这样的想象无疑与现实相去甚远。

三年多过去了,难道她还怕他反对她的感情吗?花落水流是反对就能挡得住的吗?女儿为什么还要误会他呢?难道她不知道他只是怕她以后受委屈吗?温家秀这个人自带一种天然的攻击性,但凡和她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一点,人若表露出一点点好过的意思就会被她攻击,冷嘲热讽极尽挖苦。难道她会为了柳柳改变自己的德行?

也许杨树根是没有和温家秀一个组对她了解不够透彻的缘故。也许当初向杨树根提起温家秀的人过分夸大了温家秀不好的那一面。杨树根对温家秀的认识其实都来自别人的道听途说。这个女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习惯说损话但内心却是不堪一击的。莫斯死后,莫斯的老婆和莫玉一直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中。温家秀心里的难过和内疚也无法消除。她偷偷去过莫斯的坟前祭拜,对莫斯说活人不晓得她的委屈但死人一定要明白她的无辜。倘若她公开说她有痛苦是没人会相信的。因为无比坚强的人不可能会有这种脆弱的感情。温家秀也不会丢人现眼地表露自己柔软的一面。

她这天从三壮家的地前经过看见那地里的红苕藤间冒出了许多长长的油光水亮的野草大有掩盖苕藤叶之势。她张望了一圈发现四周无人便不满地哼了一声挽起袖子下到地里。右手飞快地牵起一根根苕藤堆在垄子上的同时左手把那些疯长的野草快速薅起捆扎成团扔在土边上。她的手把力很准,哪怕是在土的中央也能把除的杂草准确地扔在土埂子上。

昨天晚上落的一场透雨使红苕地里泥泞不堪,红苕叶和草上全是水珠不说垄间还有浅浅的积水。温家秀忙活了一会儿衣袖裤脚就全都打湿了。她提着沉沉的糊满淤泥的鞋赤脚离开时再回望这片拔除完野草后的红苕地。那些肥厚的苕叶子闪着葱绿的光芒在风的吹送下片片欢快摇晃颤动,她感觉这些苕叶子无一不在对她喝彩:“温家秀,干得好!”

有村民过来看见了这一幕露出疑惑的神情。温家秀便尴尬地解释道:“你看嘛!这王八刚真懒!野草这么深了都不晓得除!哎!我看着心焦,顺便帮他龟儿扯了!哎呀,举手之劳根本不算回事!”温家秀这一“粱人窃灌”的举动王八刚不可能不会知道,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明白温家秀在向他释放一种胸怀和好意,不管她是惭愧也好,做作也罢,人家悄悄帮你除了草都是值得感谢的。王八刚便问莫玉打算恨温家秀恨多久。莫玉说她要恨她一辈子。王八刚说恨人没有恨一辈子的,恨几个月就顶天了!差不多就收。于是八尺之巷退三尺又何妨,理性相待和和睦相处的理念占了上风,王八刚和温家秀的关系因此在逐渐改善。两家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也不至于见面就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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