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带头推广的柑橘新品种“不知火”“砂糖橘”“红美人”等已满山都是了!因为这些品种的鲜果挂果时间长,所以可以任意选择上市时间。村民们已经在这一项上得到了实惠,他相信村民们是有良心的,看得见他二蛮子做的有些事并非是为自己。
现在,二蛮子又有了新的想法决定暂停嫁接“不知火”等柑橘品种了!他那天在城里办事看到一种茶竟卖上一千块一斤后心就动了!中国人喜欢喝茶,一种好茶可以常年不衰流芳百世。古木村常年雾气缭绕是很适合栽种茶树的。为什么不能有一款“古木之春”或“古木之香”的名茶横空出世呢?二蛮子想把这个事情干成功的心思就无法掩藏了!他神秘兮兮地见人就关心人家喜不喜欢喝茶,喜欢喝什么样的茶。
他的异常引起了村民们的警觉。茶叶这个东西以前在古木村是没人会提起的,二蛮子如此这般鬼祟是为了啥呢?人民群众是有智慧而且眼睛也是雪亮的。把二蛮子的反常一琢磨就经不起推敲了!再加上有人发现二蛮子家栽种了茶树,十二个组的组长家也栽种了茶树。那这个事情就明朗了起来:茶树是个很赚钱的东西不应该让少数的人得利益。于是,在山上栽种茶树的人便多了起来。庄稼人并不愚陋只需要点化才会恍悟。二蛮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让村民栽种茶树的目的,心里阴悄悄地还真是嘚瑟。
有人认为二蛮子是个不正经的村支书。有些比较尖酸刻薄的人认为他的支持率高不是因为他为村民办了多少实事、带来了多少利益,完全是他绝顶聪明善于装疯卖傻而已。他在长辈们面前温顺恭谦如小可怜般得到他们的护佑与厚爱;在妇女们面前却又古灵精怪以呆萌取胜激起他们母亲般的保护欲望;在强壮的汉子们面前谦逊礼让甘作小弟以换取他们的拥戴和支持。一句话,二蛮子这个人不是靠能力取胜而是靠演技为生。他皮比墙厚刀枪不入就算千夫所指也狡猾地不失口于人免得被人抓了把柄。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对二蛮子最大的误解和侮辱。在古木村,只要是二蛮子喊干的事,不管乐意不乐意总还是会有人响应这就是人家真正的本事。
比如这农闲季节,他想组织人把村部旁边的那座山包削平把村里的五保户集中起来供养在村部周围方便照顾,虽然有人认为他是脱了裤子放屁但开工了还是很多人都来参加。因为这毕竟不是二蛮子家的私事。
二蛮子知道有人会怀疑他此举的真实动机,所以也对大家说了他要干这件事情的原因。说他是看到日本国的一位独居老人死在家里很久才被发现的报道后才想起要干这个事的。他用让人感到不适极为恶心的词汇来描述那个惨死在家的人:“苍蝇满天,一地黑水……”大家便骂他:“哎呀,不准再说了!咱们干活就是!”村民们也知道,村里的五保户没人监管着也确实不行。六组就有个叫从良的老光棍五保户,大约是长年累月想女人而不得的缘故,现在五十多岁精神就出状况了!经常光着下身站在田野上兴高采烈地玩自己的阳货。像这种人没人管着任其发展下去村里的妇女们可怎么活!
温家秀听说二蛮子要平地便觉得这件事自己不参与不行。她叫了好几个人去帮二蛮子的忙不说还安排蔡其相也去帮一把。二蛮子不是伟人的材料,但他干的这个事有着能让人自觉参与的崇高力量。村部旁边的山包上锄头、犁头、榔头撞击石头、干泥洒出的“膛膛膛”“当当当”的响声不断,别出心裁又惹人笑破肚子的荤素段子和欢声笑语也欢溢不断。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当是在茶馆里听人说评书,倒也其乐融融。
二蛮子买了猪肉叫老婆在山包旁支了大锅煮饭,专整像“蒜苗回锅肉”“麻婆豆腐”“炖粉条”这些让人闻着看着就垂涎三尺的饭菜来勾引人。但他声明凡享用了村里的伙食的就没有劳务费了!啥也没吃的可以领一点烧开水的钱作为辛苦补偿费。这可是他精准算计过的,大家不可能为了一点开水钱就忍住自己的饥肠。人们一边骂二蛮子吝啬一边吃着二蛮子妻整的可口饭菜,心里纵使不满也不好意思有怨言了!“咱村里穷,”二蛮子愁眉苦脸地对大家说:“要有钱的话你们要多少我给多少。”为这句鱼眼子充珍珠的假话,他又被大家七嘴八舌地骂得灰头土脸。王八刚说就算有一个银行也不可能“要多少给多少”的,除非这种钞票是那种动辄“万万亿”票额的只能烧不能用的那种。二蛮子表扬王八刚脑袋瓜反应快,‘酒醉聪明汉’还确实是“真理。”
蚂蚁齐了心真是伟大啊!几天工夫村部旁边就多了一块大平地。再加上之前王图展带人平的那块地,村部所在地便改换了姿容,地面变得平平坦坦的了!二蛮子趁新土疏松,在上面错落有致地插了许多柳枝。没人知道未来美丽的村部规划图影就刻在他的脑海里。因此他这枝插得极其有讲究,估摸得也很准。以后五保户住房的院坝边和住房后都是柳树。他打算在院坝中再插上桂枝以便五保户们未来好在桂花树的树荫下乘凉。这不多言不多语的年轻汉子做完这一切后望着田野庄严的景致心潮起伏。
古木村的人不仅可爱还人才济济,这是二蛮子最大的感受。王图展、杨树根无一不是人才,还有温家秀。他觉得温家秀是一位可以挖掘的奇才。只要不吝惜赞美的语言将她猛夸狂夸一通,赞美她全方位的美德,她就会表现出无穷强大的能量出来。
她的号召力叹为惊人,能够把人家正忙得不可开交的人生拉死拽地拉来和她一起去搞义务劳动。二蛮子的工作若有温家秀的支持自然是好办不少。完成了村部刨平的壮举后,二蛮子又鼓励大家换田,把各家各户的田土尽量规整到一起,把小田变大田,小土变大土,能消除的田埂土埂都消除掉。
村里的壮劳力大量外出,村里的生产开始吃力起来。二蛮子为保证粮食稳增产,不得不组织各组长和温家秀这些肯帮忙的人去帮助那些缺少劳动力的老弱病残家庭生产。他早就知道应如何与温家秀相处才能不失威信又能恰到好处。有时候不用他先开口,只要他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地朝温家秀走去,她看到他就会忍不住主动地问他:“啥事又咋了嘛?愁眉苦脸的。”而他需要她帮忙的时候总能说出一套得体又不显虚假的话来激起她强烈的公益热心。这世间上的事就是一物降一物,聪明绝顶的温家秀遇到故意装傻装无能的二蛮子就是一江春水一江涛她山没有他山高,她屡屡上二蛮子的当而不自知。
发了财的王图展心中装着浓重的郁结。他始终不敢光明正大地回古木村,无法面对莫斯的老婆、孩子和父亲。当初莫斯外出务工的态度并不坚决,是他极力动员莫斯跟他一起走的。所以,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对莫斯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直接责任。他总是像做贼一样在夜里偷偷摸摸地回村躲在家里不出门,走的时候也是半夜三更地悄悄离开。
但他这次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村庄时遇到了偷偷蹲在路边树下观察田野的二蛮子。二蛮子用电筒晃了晃这个鬼鬼祟祟的人见是王图展,便笑道:“嗨,人吓人吓死人!我还以为是贼!你干啥唻?鬼鬼祟祟的。”王图展道:“你不也像贼鬼鬼祟祟的吗?吓我一跳!黑黢黢地蹲在这儿干啥唻?”二蛮子道:“我看晚上到底有多少人在捞泥鳅黄鳝。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条冲每天晚上至少有七八朵火。有天晚上这条冲上有十多朵火在田里飘来飘去呢!像鬼火一样,田里都没活物了!”“穷嘛!不靠这个靠啥呢?”王图展走到二蛮子身边陪他坐下。
二蛮子无语。再怎么高尚而浪漫的灵魂遇到残酷无情的贫困也说不出话来。两个人沉默地望着空寂的大地和只有几颗星星的夜空。过了一会儿二蛮子问:“你干吗要偷偷摸摸地离开?”“我是罪人。”王图展说。“要做古木村人,躲是躲不开的。”二蛮子道。
王图展挪了个位置坐在败草上,摸出一包高档烟撕开封条抽出一根递给二蛮子叫他抽烟。“莫毒害我哟!”二蛮子谢绝。“尝尝嘛!几十块钱一包呢!我都舍不得抽。”“舍不得抽你买来干啥?你晓得我不抽烟的。”二蛮子道。“这个是专门买来拉关系发给别人的。”王图展又摸出另一包烟抽出一根自己点燃,“我抽这个,几块钱一包的。”他说。二蛮子无语。
“李二狗要修房了?”王图展问,“不容易。靠捞个泥鳅鳝鱼就能修房子。听说温家秀因为他跟三壮借了钱就与他成仇人了?还差点儿打起来。”“哪是因为三壮的钱!因为晚上打野物抢地盘嘛!温家秀晚上也在捞野物,李二狗在这方面是老手、行家,温家秀抢不过就妒忌呗!呵呵,硬是懒得看!”“只有想出另外的办法了,这电活物的事才会好一点。”王图展深沉地道。“啥办法?”二蛮子问。“你不是在想了吗?茶叶,是个道!”王图展说。
“若以后茶厂建起来了,温家秀去做厂长,李二狗去跑销售,看他们两个咋个打!”二蛮子开玩笑说。“要得!很妙。”王图展说。二蛮子问王图展这房子要怎么样建才美观实用又坚固。并说村里要为五保户集中建房,他想为李二狗整个样板房出来。王图展告诉他一个口诀:“地基牢、离河远、房子矮、屋顶轻、墙体好、连接紧。”并表示要大力支持二蛮子的工作,他家的房子也准备在村部建,想修个两层半带花园的。二蛮子心里有了数。
夜晚的山乡竟然没有蛙鸣了!一股股泥土的清香在鼻孔边徘徊山野显得格外宁静清幽。二蛮子头顶上的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山峦与水田合作发出的温柔和声。这两个男人都挂着浓重的心事说话有一搭无一搭的。二蛮子说将就自己的手电送王图展一程王图展不让。“我会帮你留意的,”他对二蛮子说,“中国那么多乡村,有的搞得很好。只要咱村不因为穷打架、吵架就好。”“那我谢你了!”二蛮子说。两个人在黑夜里坐到田野上那些“渔火”全部消失才分手。
而蔡杆儿现在是提也不敢提要和杨柳柳“生米煮熟饭”了!那小小的风波发生后他多了一个心眼,不再把所有的钱都给杨柳柳保管而是自己悄悄地攒钱。他要攒上足够的钱以便八抬大轿地把杨柳柳风风光光地娶进门。这外面的诱惑太多他迫切地想把她变成“内人”而自己又确实不够法定结婚年龄。他不禁恨自己为何不早点出生。
这日两个人又去看望杨花花和汪正孝。四个人坐在铜钱酒店的大厅里聊得热火朝天。当杨花花听蔡杆儿说他用佩剑指着死者的棺材时她觉得好笑极了!靠在汪正孝的肩上笑得东倒西歪花枝乱颤像是吃了某种笑药一直停不下来。蔡杆儿傻傻地看着这个小姨子不明白她是因为想靠着汪正孝而笑还是因为笑才靠着汪正孝。这事没有多大个笑点呀!
而汪正孝的脸像水蜜桃似的红红的。他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急速乱跳,“碰、碰、碰、”像暴风雨中狂乱的雨点猛打以至于他突然万分难受右手紧揪着胸口大口喘气。“你怎么啦?”杨柳柳担心地问。“心突然跳得厉害。”汪正孝说,“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杨柳柳疑惑地看着汪正孝心里沉重脸色开始沉滞起来。花花啊!你看到他这样就不担心吗?汪正孝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心跳恢复正常。这是怎么了?他想,花花的身体为什么那么有威力?只是碰一下就像要死一样!他想起当下流行的一首歌《女人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