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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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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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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上枝头》连载

第六十章 婆婆的烦恼

温家秀认为王图展伤了她的自尊心便一路冷笑一路跟王图展掰扯道理,质问他在家做组长的时候咋没能让大家富裕现在跑外头去了才来假惺惺。王图展赌咒发誓地说他若说的是假话老天爷都不会饶他。温家秀认为王图展在侮辱她的智商把她当三岁孩子哄。而她可是阅尽千帆、饱经世事的奶奶级人物了!再加上她要老公和女儿在家里伺候那二十几亩地和鱼塘,老公倒是答应了女儿却坚决不肯。

“我凭啥要帮你种地?”蔡紫花问母亲。“你是农民你帮谁种地呀?你帮你自己种地!”温家秀说。“我偏不!哥也是农民,又有劳动力,你为啥不叫他回来种地?”温家秀道:“你咋能跟你哥比?他是赚钱的,你是赔钱的!”蔡紫花又哭了,当即收拾起东西去了县城,在同学的介绍下进了一家发廊学理发。温家秀找到县城强迫蔡紫花回家但女大不由母,蔡紫花竟然跟温家秀在发廊里发生了抓扯厮打起来死活都不回家。严重受挫的温家秀郁闷地回到家里悲愤地对蔡其相说她无儿无女了,现在只有一个媳妇和还未出世的孙子。

温家秀利索地把东西搬上楼后下到店里,看见一头长卷发的美娟坐在收银台边正翻来覆去地翘着纤纤玉手欣赏她的手指。那指甲上抹的指甲油油光发亮还没完全干透。温家秀心里顿时就来了气。

她瞥了一眼美娟那确实很美的白皙修长手指,马上联想到了女儿粗短的手指涂大红指甲油时那令人讨厌的模样。便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道:“手再漂亮也是干粗活的手!有本事叫男人养着做少奶奶!”美娟刚想发火,却听见杨柳柳热情地招呼她:“妈!您下来干啥呀?到楼上休息吧!”

“我没有休息的命!”温家秀板着脸说,顺手拿起扫帚就打扫起卫生来。扫完后走进厨房,看见洗碗池里有一堆碗还没洗,便立刻挽起袖子麻利地将那一堆碗洗了又出来埋怨:“请了这么多人,连碗都没人洗!哼!”看了看好像没事做了,这才转身上楼清理行李。

美娟随即起身扭动着腰肢在大堂里走来走去地模仿温家秀的样子道:“‘手再漂亮,也是做粗活的手!’神经病啊?关你妈屁事!老子的手就是漂亮!咋啦?”美娟无论从身材、长相、气质上来说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美女。她与肥胖得满脸溢油的范师傅相配就如白孔雀配上了黑乌鸦。但他们两口子感情很好恩爱有加。“她羡慕我老婆的手。”范师傅笑嘻嘻地来到美娟身边说,“这老太婆不简单哟!别理她!”杨柳柳笑笑。

温家秀这一到省城,杨柳柳就感受到了她巨大的变化。她不再是那个笑眯眯地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蔡杆儿他妈了!而是端起了恶婆婆的架势以老板的娘的身份在店里颐指气使,对店里的员工不是讥讽就是嘲笑或责骂。无论蔡杆儿和杨柳柳对她如何好她总是显得很不开心,除了说让人生厌的话外便是沉默寡言地思索着什么也不与人交谈寒暄。

后来,杨柳柳才知道她闷闷不乐的原因是老家的房子和蔡紫花与古华庆同居了!二蛮子找来的建设局的人测量了温家秀的三层楼房子,其倾斜度与房屋的垂直高度之比已达百分之五,(超百分之四为危房),且房屋已出现了通缝。他们出具了房屋鉴定报告建议这个房子最好不要住人最快搬迁。温家秀自然不肯,说把那棵香樟树砍了就没事了。这二蛮子先是说把香樟树的树身砍了没用,它的根还在房子地底下生长每天都在拱她的豪宅迟早一天是会把房子拱倒的。后来见她执意要砍树又说那树不能砍,香樟树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砍了是犯法的。

温家秀气得简直都想自杀了事了!她认为二蛮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太冷酷无情了!自己帮了他多少忙到头来她在他心中竟然不值一棵树!这个村支书武断地用各种手段逼迫她搬家重新修房子,她今天就跟他耗上了坚决不搬、永远不搬又咋的?她是带着满心满怀的愤怒到成都的,临行前叮嘱蔡其相若二蛮子再来就扁担伺候。

而她又从妹妹那里得知古华庆和蔡紫花同居之前曾先后与三个女孩同居过。有一个女孩还为他做过人流。他是把那个为他做人流的妹子甩了之后和蔡紫花在一起的,现在回过头来又和那妹子藕断丝连。蔡紫花的所作所为极大地伤害了温家秀强烈的自尊心和荣誉感。她认为自己当初在古厂长面前那么傲慢现在女儿送上门去给别人玩弄是对自己的极大侮辱,她这做母亲的太失败简直无脸在这个世上行走。

杨柳柳便把婆婆不开心的原因告诉了丈夫,希望他能开导母亲。温家秀整天板着个脸在店里乱发脾气对员工的情绪和稳定都是极为不利的。谁愿意每天辛苦干活的同时还被人莫名其妙地指责呢?

蔡杆儿虽然反对蔡紫花和古华庆在一起但他也不想强迫妹妹的感情。杨树根反对他和杨柳柳的自由恋爱曾让他难过了那么久,他不想自己的妹妹也同样不开心。蔡紫花不是小孩,她应该有自己的是非标准和判断。他抽空回了一趟老家,发现家里的房子果真存在巨大隐患。老香樟树和李子树的根已经延伸进房子地底下错综复杂要彻底清除干净只有把房子推倒。他便当机立断和父亲、二蛮子商量在村部的平坝上重新建房。

杨柳柳怀胎十月后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儿子。他像极了蔡杆儿,单眼皮、高鼻梁,俊俏的棱角分明的小嘴巴,又是一个令温家秀神魂颠倒的美男子。蔡杆儿为儿子取名叫蔡子米。温家秀有了孙子后心情大好。但她的欢声笑语也仅限于面对孙子而已。她心里的不满和郁闷依然没有消除。那个房子曾为她带来多少骄傲和荣耀,没想到她满心喜欢的吉祥之树竟然能够兴妖作怪把她的家园毁掉。她以为儿子的餐馆全是儿子一个人说了算,没想到真正掌握经济命脉的却是杨柳柳,这让她很不高兴。她对待店里的员工依旧冷冰冰的傲气十足。

她已经预感到女儿不会有好下场。她那了不得的所谓爱情不过是受骗上当而已。但女儿不理解她的苦心,反而与她反目成仇她又有什么办法?

蔡杆儿和杨柳柳无暇顾及母亲的感受一门心思地扑在生意上。他们准备开分店正在与人洽谈中。员工们非常厌恶爱管闲事又爱教训人的温家秀都巴不得她不要到店里来。但温家秀偏偏一有点时间就到店里来忙这忙那不停做事不停抱怨。杨柳柳只好跟员工们反复解释温家秀处于“更年期”,大家不要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杨柳柳又要为孩子哺乳又要打理生意比以前更加忙碌了!她从妹妹嘴里得知他们迟迟不来上班的真正原因是汪正孝要求加薪,便把汪正孝的工资由三千五涨到了四千要求他们尽快归位。但是,当温家秀从蔡杆儿那里了解到汪正孝的工资高达四千时,她心里又失衡了!

“就配点菜,哪里用那么高的工资!”她朝蔡杆儿抱怨,“蜗牛干活都比杨花花快,你们还开她三千!这是拿钱去丢!说得好是工资,说不好听就是把钱顺去娘家了!”蔡杆儿厌烦地道:“你晓得个屁!汪正孝做的是墩子、配菜两个人的工作,开谁多少钱的工资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那你妹妹来你开她好多工资?”温家秀问蔡杆儿。“她要来我照例开她三千!”蔡杆儿说。

温家秀当天就跟女儿打电话叫她快到省城来,她哥要给她三千元的工资。蔡紫花第二天就乐颠颠地跑到省城来了!她没有好好看看她的侄儿便到餐馆里好奇地东瞅西瞅最后干脆坐下拿美娟的修甲刀一边修指甲一边与哥嫂谈条件。“我的工资就从今天开始算起嘛,哥要我做什么事你们安排就是!”

“不用,你先休息吧!”杨柳柳客气地说。蔡紫花便和温家秀上楼了。两母女关上房门又成了和谐一族。温家秀忍不住朝女儿发泄自己对杨柳柳的不满,不明就里的蔡紫花也对哥嫂的处事不公愤恨起来。因为古华庆而反目的两母女现在又同仇敌忾成了一条战壕里的朋友。

应该说,温家秀还是很为女儿的未来打算的。她极力鼓动蔡紫花跟古华庆一刀两断让蔡杆儿帮她开个餐馆,有了生意就有钱再找个好一点的男人过日子。“好啊!”蔡紫花顺口答道,“我其实已经跟他断了!”“真的?”温家秀不相信。“骗您干啥呀?要是没断他就跟着我来了!我现在就想开个餐馆,不过哥会帮我吗?”蔡紫花说,“我一分钱都没有!”“他咋不帮你唻?”温家秀高兴地说,“急啥?我去帮你说!钱是掌握在你嫂子手里的!你哥愿意你嫂子未必愿意!这事要讲策略!”蔡紫花高兴极了!

她在楼下看到杨柳柳清点上午的营业款并把它放进箱子的时候就分外眼红。晚上,蔡紫花在温家秀的支持下大胆地向哥哥说了她的想法。蔡杆儿沉吟片刻道:“开餐馆很辛苦很累,你可要想清楚了!”

蔡紫花道:“挣钱当然得辛苦!这个我有思想准备,就是没有本钱。”蔡杆儿说:“本钱没问题我可以借给你,你赚了钱就还给我。”温家秀立即鼓励女儿:“你大胆地干!还不了也没关系,就当作了你的陪嫁。”蔡杆儿瞪了母亲一眼:“你还真是大方!你以为一点点钱就可以开餐馆吗?少说也是十几二十万的投入。”

温家秀竟板着脸质问儿子:“我帮你照看你的儿子你给了我一分钱么?我在店里干了那么多活你拿了好多工资给我?人家就是几千几千地拿,我就是不值钱的老妈子!”“我叫你干活了吗?”蔡杆儿凶叉叉地瞪着母亲问,“我雇了员工,他们干活是应该的。谁叫你闲不住?那抽屉里有钱你要用拿就是!我敢说你不该拿吗?”

“嗯!是!妈,我放在抽屉里的钱就是拿来用的,您要买什么自己拿就是!用完了我又给。”杨柳柳随声附和道。“哼!我没有习惯偷别人的钱!”温家秀阴阳怪气地道,“不是人家给我的我不要!”“喔唷!你真有志气!”蔡杆儿哭笑不得地道,“好、好、好,以后每个月给你两千块钱工资随便你花!”

“我才值两千呀?!”温家秀竟然不满。“你要多少嘛?”蔡杆儿有些生气地问,“咋越来越妖怪了!那么爱钱!你拿钱来干啥?修房子?”“不可以啊?”温家秀理直气壮地问。“修房子不用你出钱!我已经把钱给我老汉儿了!”

“啥?!”温家秀有些不相信地问,脸色急剧变红几乎肌肉都在紧缩,“你为啥不经过我的同意?!你给了他好多钱?”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他的独断专横是如何产生的。她想克制自己的急火攻心而不能,情绪汹涌怒火上窜!咋回事啊?她想,咋啥事都不能掌控了?我还没老啊!啊!全世界都在欺负老子一个人!

“没多少。有国家的危房改造补助。这事你不管。建好了,你只管进去住就是了!”“笑话!我的房子我咋能不管?!”温家秀眼眶湿润地咆哮道,“你的翅膀长硬了!啥事都可以不经过老子了!你龟儿子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蔡杆儿没有发现母亲已发怒依然很拽地说:“那你拿钱出来修房啊!你还想咋样嘛?我晓得你舍不得你的豪宅。我跟你说,不管你十楼、八楼,只要是危房就绝对不能住人!国家给你补贴让你建新房,水电气样样通,舒舒服服两层楼小院还亏你了啊?你现在最好不要管闲事!老老实实地把蔡子米带好就是了!”

“我就只适合帮你带娃儿?”宇宙第一能人声音颤抖地问。“不然呢?”蔡杆儿睥睨着温家秀说,“你还以为你能干个啥?”温家秀委屈的眼泪终于滚落出来,一边伤心抹泪一边拖声拖气地哀唱:“哎!人活一世有啥意思哟!还未老自己的儿都要欺负你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不晓得有啥子意思!老子还不如死了算了!……”蔡杆儿觉得母亲简直不可理喻,咋岁数越大越像小孩呢?

“嗨,您硬是笑人得很!”蔡杆儿见母亲生气了不得不使用敬语道,“我又咋子欺负您了嘛?我的就是您的,您还要啥子嘛?”“你的就是我的?!看你挣的钱交给你老婆没交给我?说啥子胡话!我生疮害病不要钱医呀?我二天还要给蔡子米修房子不要钱呀?”“哈哈!蔡子米现在才多大您就要给他修房子了?您古木建筑公司的啊?行啊!您能干,您在这成都给他修一个大别墅我就说您很能干!”蔡杆儿道,“老了要服输!蔡子米以后会在乡下生活吗?”“在哪儿生活都要有房子住!”温家秀边哭边坚决地说,“没得房子就是田里的浮萍,漂着生不了根!”蔡杆儿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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