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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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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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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上枝头》连载

第三十一章 想救人就喝酒

警方分析:蔡杆儿一共偷了陈汉波十瓶罂粟壳粉,按理说,陈汉波不会善罢干休的。但他为什么没有报复蔡杆儿呢?铜钱酒店离南北酒店不是很远,陈汉波不追究蔡杆儿的原因恐怕还有其他顾虑。南北酒店长期在顾客的食物里添加罂粟壳粉,这是厨师的主意还是老板陈汉波的授意?陈汉波仅仅只是吸毒吗?他还有没有其他的犯罪行为?

根据蔡杆儿和杨柳柳提供的线索,警方对陈汉波和南北酒店进行了秘密调查。这一查不打紧,竟然发现陈汉波不仅使用罂粟壳粉、吸毒,他还是个二道贩毒分子。他的原配妻子和父母兄弟因为他吸毒跟他断绝了来往。他认识阿红后,以三寸不烂之舌哄得了阿红的芳心,利用她开了南北酒店。通过在菜品里投毒等不法手段捞取钱财,为好多吸毒人员供货。令警方觉得蹊跷的是,拘留所的所长阿秋经常到这个酒店来,几乎把南北酒店当成了半个家。这阿秋跟陈汉波有没有不正常的关系呢?

警方将阿秋的异常报告了上级机关,上级对此事非常重视,指示公安机关在调查陈汉波的犯罪事实的同时也暗中调查阿秋有无问题。警方在调查中得知,陈汉波曾因吸食毒品在拘留所被关押过。从陈汉波拘留期满以后他就和阿秋成了朋友。

一个拘留所的所长和一个吸毒者看似没什么交集。但对阿秋经济状况的调查发现他是很阔绰且不掩饰自己阔绰的人。这证明他要么光明正大毫无问题,要么烂得无底无所畏惧。

警方在掌握了陈汉波的犯罪事实后进行了周密的部署,抓获了正在交易毒品的陈汉波,控制了南北酒店的一厨,在他身上搜出了罂粟壳粉。一厨交代他的行为受陈汉波指使,有些发廊妹也在为陈汉波跑腿“送货”。南北酒店所有涉毒人员都被一网打尽,酒店随即被查封。

心力交瘁的阿红黯然离开了这座县城回了老家。她是为了挣钱来这座县城打工的。就像南北酒店的六厨和秦云会因为寂寞在一起一样,她是因为身处异乡的寂寞爱上了陈汉波的。这个男人不仅骗光了她的积蓄,还耗费了她几年大好的光阴。她是早就想离开陈汉波的,但她总幻想着他能突然变仁慈至少把她辛苦积攒的钱还给她。可是,她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陈汉波的毒瘾越来越大,吧台上每天收到的钱都被他拿去吸食毒品打牌赌博了,阿红顶着个老板娘的名分连买一件衣服也要向陈汉波乞讨。现在,南北酒店既然被查封了,她只有把血的教训悄悄吞下肚子自己舔食创伤,斩断畸形的恋情回家是她新生的开始。

陈汉波落网后,阿秋开始动用他的关系网想为陈汉波开脱。为了拉拢公、检、法的相关人员,他在铜钱酒店设宴招待负责陈汉波一案的有关人员。这个自以为是过了头的男人万万没有想到调查组的人会将计就计利用他设的宴直接看他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晚上,阿秋的宴席开始不久他就看见了杨柳柳。这个倔强的女孩敢于藐视他的威严曾让他十分懊恼。现在,她在这里遇见了他竟也装着不认识一样对他不理不睬。他想占有她的欲望没有死,又开始膨胀起来。

被请的调查人员在见识了阿秋的阔绰后就借故离开了!阿秋一个人面对满满一桌不曾动过的山珍海味恼羞万分。这意味着,这些人已经旗帜鲜明地拒绝了他的拉拢。不祥的感觉袭遍他全身。他是执法者,完全听得懂被宴请人员意味深长的弦外之音。但他又傲慢地认为他们仅仅只是在走过场假正经而已。

还好他的情妇——南北酒店的发廊妹阿霞来看他来了!阿霞来自贵州乡下,二十三岁。曾几何时,她也是个规规矩矩的服务员。但她在金钱的诱惑下忘了道德廉耻变成了金钱的奴隶。这个以男人为生眼里只有钱的可怜虫一来就飞扑到阿秋怀里兴高采烈地喊:“快点帮我医想男人的病!”阿秋几乎是泄愤地回答:“好!马上医!”拉着阿霞进了包房的洗手间。一会儿,里面传出阿霞夸张而淫荡的鬼哭狼嚎。

阿霞离开的时候正巧在门外遇见了杨柳柳。她得意地向杨柳柳炫耀:“瞧我!赚钱就是一会儿的工夫,也不受什么损失!你不要太傻了!”杨柳柳朝她苦苦地笑笑无语。阿霞继续道:“我一个月少说也要挣一万呢!哎!你那点儿工资有多少?别傻了!向钱看!”杨柳柳早在南北酒店就回答过阿霞的引诱,她摇头道,“我不会做那种事的!永远都不会!”

阿霞干笑着貌似有些自卑地问,“你看不起我啊?”杨柳柳温柔地道:“不会。人各有志,各有各的难处嘛!”“啊!亲爱的,你太好了!”阿霞突然拥抱着杨柳柳说,“对了!你知不知道陈汉波和阿红的事?我告诉你!”杨柳柳冷淡而持重地道:“我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哦!”阿霞悻悻地离开了!

这时,阿秋打开包房的门探出头示意杨柳柳进去。杨柳柳昂首挺胸走进包间不卑不亢地问:“需要什么吗?”“把这些菜全部给我打包。”阿秋指着满满一桌菜说。杨柳柳低垂着眼帘立即把那些好酒好菜打包。阿秋看着她麻利的动作突然问:“想知道你男朋友的情况吗?”杨柳柳心里一惊呆呆地看着阿秋。“我太郁闷了,陪我喝一杯!”阿秋以命令的口吻说。

“我不会喝酒!”杨柳柳说,“我们有规定,不能陪客人喝酒。”“哼!刘文辉那傻子规定的?你们的老板刘文辉是我的朋友。他就是个没素质的暴发户。他敢在我面前说什么?再说了,你的男朋友关在我那儿,你不想他早点出来吗?”

杨柳柳鼻子一酸,眼眶儿红了起来,掩饰着自己的悲伤轻声地问:“他怎么啦?”“他态度蛮横,拒不交代自己的罪行。照这样下去,他很可能被重判。你要知道,凡涉毒的罪,都是判得比较重的。少说也是十年二十年的。”阿秋见杨柳柳万箭穿心的痛苦模样,有些心旌摇荡。

他是一个有二十年警龄的老警察,完全知道法律的庄严神圣。但是,面对周围不断涌现出来的富豪,面对他们一掷千金的奢靡生活,这个老警察心里平静的湖水被彻底搅乱了!为什么无德无能被他拘留、教育过的混混都发财了他还在工作岗位上死守着清廉过寒酸日子?

他的妻子是一位小学教师,在一次学校举办的春游活动中为保护学生不受意外塌方的伤害,她用自己的身体为学生挡住一坨飞石导致腿骨受伤一直要靠拄拐杖行走。他的儿子成绩优秀是国内某名牌大学的学生。他为了儿子能出国深造拼命挣钱。应该说,阿秋作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是能干的,作为一个警察曾经也是非常合格的。但人一旦堕落,便不能保持心灵的纯洁和淡定,视光明、荣耀、法纪为无物。

“我们不是老老实实地都交代清楚了吗?蔡杆儿是因为陈汉波害我才偷他的调料的。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杨柳柳对阿秋说。

“陈汉波害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很怕我吗?”阿秋威严地道。杨柳柳沉默着心想,你也不是好货啊!咋跟你说咧?阿秋看出这个姑娘的无助便欺哄道:“法律不会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持有是一种罪,使用是一种罪,偷盗又是一种罪,数罪并罚,你男朋友出来的时候,你可能已经是个中年妇女了!想想吧,这后果有多严重。如果没有人帮你,那你的这一生基本上就毁了!”杨柳柳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像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怎么样才能救蔡杆儿?”她无助地问阿秋,“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找不到人帮忙。”“你不会求人吗?能帮你的人现在就坐在你面前。就看你有没有诚意请人帮忙了!”阿秋不露声色地说。“我肯定有诚意的!”杨柳柳真诚地说。“那好!”阿秋斟了一杯酒推到杨柳柳面前,“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救你的男朋友。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可以让他减轻或者不受处罚。这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杨柳柳迟疑了一下,还是端起阿秋为她斟的一杯五十八度的白酒像喝水一样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阿秋满意地拍手道:“厉害!喝酒是要讲节奏的,要慢慢地喝。来,重新来陪我喝一杯。老实说我的心情也很不好。都是被你那男朋友搞的。”杨柳柳茫然地望着阿秋。阿秋道:“机密的事就不跟说那么多了!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明天刀架在脖子上,我也要陪你一醉方休。”

他从被宴请的人对他的态度上已经预感到了自己不妙的明天,但路已经走错不可能重新来过。即便明日要死,他也要在死之前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他想要自己醉着死或者梦着死。

杨柳柳双颊绯红,眼眶儿含泪。但为了蔡杆儿能平安无事,她决定舍命陪阿秋饮个痛快。“不就是喝个酒嘛,”她心里升起万丈豪情,“喝下去也不会死人呀!”她太轻视酒精的厉害了!她很快就感到手指发麻,端起的酒杯“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手指连筷子也抓不稳了!

“这是怎么了?”她想,“我的手干吗没力了?糟了!得让同事们晓得我在这儿没力气了!”她站起来想走出包房,却一下子歪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啊!这个酒好霸道啊!”她摸着头想。这时,阿秋走过来把她抱到沙发上放平然后冷峻地看着她说:“这是酒,不是白开水,小姐。”他体贴地将杨柳柳的头靠在自己的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借机去解姑娘的衣服。

杨柳柳的眼前金星乱冒,手无力地反抗着阿秋的调戏。她意识清醒地一直抓紧自己的衣服纽扣。“这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他是想占我的便宜。啊!他怎么能是一个警察呢?蔡杆儿曾经还想做警察呢!要是做这样的警察,不做也罢。”一种拼死也要保卫自己贞洁的紧迫感突然让她有了一些力量。她翻滚着身子阻止阿秋的碾压。阿秋误以为杨柳柳想要钱便掏出几百块钱塞到她的手上:“拿去买件衣服吧!”他说,“哎!怎么这么容易就醉了呢?”他温情脉脉地继续伸手,又朝杨柳柳扑了下来。

杨柳柳一个侧身,阿秋从她身上滚落在地。他狼狈地爬起来坐在她身边问:“你干什么啊?乖一点嘛!”“滚!!”酒精壮胆、有无穷勇气的姑娘口齿不清地喊,“休想沾我的身!”“哟!”阿秋冷笑,俯下身把嘴巴凑过去。“滚啊!”杨柳柳虚弱地喊,缩了脚一蹬将阿秋蹬下沙发。她把那肮脏的钱无力地朝他脸上砸去,哭骂道:“滚你妈的蛋!老子人穷志不短!不是卖货!他妈的!你算个什么警察?!垃圾!败类!枉披着人皮!老子明天就去你领导那儿告你!”

这最后一句话让阿秋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清醒起来。自己现在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呢?名下有大笔来源不明的存款,账户每个月都会有一笔超出他工资好几倍的钱款打入。警匪勾结、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徇私舞弊,道德败坏。如果这一切罪还能用“现实生活所逼”作为借口,那么强奸别人又是谁逼你的呢?这样的罪会令他堕入万劫不复的耻辱深渊。他好歹也是一个拘留所的所长,一个干部,为这个任性的乡下妹子赌上一切不值当啊!阿秋愣了愣,悻悻地捡起地上的钱道:“你不干就算了!干嘛乱骂人哪?”杨柳柳撒泼道:“滚你妈的!”阿秋没想到温文尔雅的淑女撒了泼竟是这般模样,他冷酷地道:“若是别人敢这样骂我,她就死了!我可是拿枪的!”“你的枪吓唬不了谁!只有吓唬你自己!小心走火了,一枪崩了你自己!”杨柳柳歇斯底里地哭喊。

阿秋的脸色都变了!他静静地站在沙发边阴冷地审视着杨柳柳,过了片刻,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连打包好的好酒好菜都没有拿。杨柳柳躺在沙发上痛哭起来。她的同事们进来发现了昏昏乎乎的杨柳柳,赶紧把她扶回宿舍。杨柳柳倒下床就沉沉地睡去。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从疲惫的身体里解脱了一切心事陈疴地飘出来朝着家乡飞去,飞回了“星罗棋布”的古木村。她看见父亲站在水田里包田埂。冬日暖洋洋的阳光照着他的旧蓝布衫,布衫反射出灰蓝和灰白的光。他从田里搂起一大抱一大抱的淤泥,把它们“噗”的一声搭在田埂上,然后用粗大的手掌借着泥水将稀泥抹开抹平。他的衣服上、脸上、身上布满星星点点的泥浆。

“爸!”杨柳柳兴奋地高声喊着朝父亲飞跑过去,“我来帮你!”她“咚”的一声跳下水田,激起水花儿像流星一样四处飞溅。她把手伸进凉悠悠的田水中,搂起一团稀泥搭在田埂上,然后伸出手潇洒地“呼啦”一拂,淤泥便光滑平整地在田埂上铺开了整整两丈多远。“柳柳,你咋铺得那么快唻?”杨树根笑着惊讶地问女儿。杨柳柳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幸福又得意地说:“我的手是机器臂!比你那手快好几倍呢!”杨树根手里勾着一掬稀泥慈祥地望着女儿温柔地笑个不停,无比高兴。

她又飞到蔡杆儿家那三层楼小院前,看见温家秀正在辱骂蔡紫花:“你这个浪货!不出去骚会死啊?你迟早一天要被男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蔡紫花初中毕业了也很想出去打工,但温家秀就是不同意要她在家里干活。而蔡紫花充满了反叛拒绝干活,三天两头就往镇上跑流连在她的同学家里。温家秀几乎天天都在跟女儿吵架。

“你才是浪货!哪个人的妈像你!动不动就乱骂,你变态了!”蔡紫花回骂母亲。她厚厚的嘴唇上涂着大红的口红,十根手指甲都涂着浅蓝色的指甲油,站在院坝边的篱笆旁低头玩自己的手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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