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车开进“飞天”电动车厂区时,迎面开来几辆装载电动车的大货车,一个 “?”号打在葛大为心里——不是说转不动吗?小车停进车位,葛大为直奔装配车间,装配车间能直接反应厂里的现状,看到工位上装配工在忙碌,葛大为才吐出一口气,觉得传言掺杂太多水分。
既然来了,还得问个究竟。葛大为去找与门店对接的市场部徐经理,走进办公楼,就听到嚷嚷声,走到市场部楼层,走廊站满密密麻麻的人,一打听,才知都是各地门店老板,他们也是听到传言赶过来的。
徐经理从市场部办公室焦头烂额走出来,一路高喊:“跟我来,去会议室。跟我来,去会议室——”
葛大为跟随人流走进会议室,找位置坐下,不一会,常务副总经理神情肃然走进会议室,站在长方形的会议桌前。
徐经理摆摆手说:“各位老板,安静、安静,下面请郝总来解答大家关心的问题。”
郝总用不耐烦的目光环视一圈,俨然说:“各位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一定是听信对‘飞天’不利的消息,当前,电动车行业竞争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无限放大的传言自然就成为致你于死地的一种竞争工具,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荣你荣,我衰你衰,如果大家听信无限放大的传言,那么,正中对手的下怀。没错,厂里是出了点状况,但是,这个状况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郝总,”台下有人提出疑问。“我们只想确认一点,高总卷款逃到国外,厂里的资金链就要断裂,是真还是假?”
“这个问题我不做正面回答,但我可以告诉大家,资金链牢固的很,如果大家对我的话有疑问,我建议你们自己去厂里寻找答案,眼见为实嘛。”郝总说。“不过,高总卷款逃走的事是真的,但他卷走的钱并不像社会上传言那样危及到正常生产。你们都回去,把精力集中到营销上,多卖车,厂里就能多产车,销量上去了,有事也会变成没事了。”
郝总给各地门店老板吃了一颗定心丸,各地门店老板也就安心离开了。
葛大为为省住宿费,连夜赶回津州。驶入津州,已是深夜,回到家,苗苗已经熟睡,田小梅还坐在沙发上等葛大为,中午,田小梅从‘狗撵兔’赌场回到门店,看店门紧闭,不知出了啥事,连忙给葛大为打电话,葛大为说:“在温江,回来再说。”
葛大为走进家门,田小梅迎上去就问:“出啥事了?”
葛大为如释重负地坐在沙发上,说:“一场虚惊。”
劳累,紧张一天,一句“一场虚惊”就消化掉了。
田小梅却对‘狗撵兔’意犹未尽,离开‘狗撵兔’赌场时,背着姐妹们同余逆加了微信,刚才在微信上,余逆答应带田小梅押注,激动得田小梅心头“别别”跳,她认定,跟余逆押注,财源滚滚。
田小梅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车,驾照拿到手都二年多了,出门还是开化二万元买来的二手车。
“虚惊”过后,田小梅温柔地紧贴葛大为坐下,说:“大为,这辆二手车都十几年了,是不是该换一辆了,现在4S店推出无息贷款,我们去买一辆。”
“我也想啊。”葛大为说,“钱呢?”
“同你说正经事,你就同我说钱呢,钱呢。”田小梅不耐烦说,“你就不能爽爽快快说一声,买!”
葛大为说:“我也要有底气说呀,欠一屁股债,哪来的底气。”
“人家欠的债比你多的多,”田小梅坐正身,温柔没了,拉出一张长脸。“照样活的洒脱,你这么点债,怎么就活的萎萎蔫蔫的,你还是男人吗!”
“是,在你眼里我永远不是男人。”结婚四年多,经济压力葛大为独自扛着,不让田小梅操半毛钱心,活着虽累,但有奔头,咬咬牙,苦,独自咽下也心甘情愿。然而,担当和努力换来的却是动不动袭过一句“你还是男人吗”!一次次否定和刺痛的自尊心让葛大为压抑,日积月累,再次“你还是男人吗”六个字彻底激怒了葛大为,他火冒三丈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手指田小梅鼻尖怒吼。“你说,怎么做,在你眼里我才有资格当男人!是不是,你说买汽车,就给你买汽车;你说买飞机,就给你买飞机;你说买名表名包,就给你买名表名包——满足你的虚荣心,我才算是你眼中的男人!——我告诉你,我没这能耐,当初,你就不该嫁给我。”
“喂,当初是你死乞白赖缠我的好不好,”之前,田小梅以为葛大为没脾气,可当面团翻过来翻过去拿捏,没想到,他也有脾气,发起来还蛮吓人。“不是我硬赖上你的。
葛大为不想争执,争来争去只会给自己添堵,他坐回到沙发,平复心情,说:“你甭以为人家叫一声老板娘,就真成富婆了,你醒醒吧,我这个老板是空头支票,你看看,楼上楼下哪样是我们的,楼是租的,楼下的电动车是借钱到厂里提的,说难听点,我们现在是两袋空空的叫化子,装阔绰有意思吗,有多少力量就打多少炮仗。”
这夜,俩人屁股对屁股,谁也没找谁说话,但谁也没睡。
葛大为想的是老板还能当多久?虽说,厂里在正常生产,但他心里不踏实。田小梅想的是在“狗撵兔”赌场捞钱,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