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香给“咸烤头”喂完饭,洗了碗筷,又打来热水给“咸烤头”洗脸擦脚,睡前的事做停当,回家了。
陈桂香走出病房不到五分钟,方国富就接到陈桂香打来的电话,她要方国富到病房外接听,方国富走出病房,陈桂香说白雪在医院门口。
方国富急忙坐电梯下楼,走向医院大门。
白雪趴在值勤室的窗户下,看方国富走过来,尾巴慢慢摇动,等方国富走近了,它也跟着立起来,用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方国富。
方国富觉得奇怪,“咸烤头”同白雪是不心有灵犀,刚说过想白雪了,白雪就出现在医院门口。
方国富蹲下身,抚摸白雪光滑的头顶问:“是不是想老骨头了?”
白雪翘起头,对空“呜呜”叫。
保安在一旁说:“它昨夜就来了,不给进,就趴在窗下,到后半夜才离开。中午又来了,就在这里转悠,怎么赶都赶不走。”
“它在等主人出院。”方国富对白雪说。“老骨头的骨头接回来了,过不了几天就可回家。你在家里安心等着,跟桂香回去,把家看住了。”
白雪能听懂方国富的话,它欢快地用身子磨蹭方国富的小腿肚。
方国富带白雪去大排档买了四只鸡腿,交给陈桂香,叫白雪跟陈桂香回家。但白雪缠住方国富不愿跟陈桂香走,无奈,方国富只好让陈桂香回病房,他把白雪送回去,回来交接。
方国富用车把白雪载到牌坊前,原来只要车门一开,白雪就“蹭”地跳下车,这次,方国富敏锐地发现白雪下车动作笨拙、迟缓,前脚着地时整个身子往前踉跄几步才站稳。方国富跨出车门,蹲在白雪面前,怜爱地抚摸白雪的后背,问:“你咋啦,是不是不舒服?”
白雪用眷恋的双眼盯着方国富,片刻,白雪用头顶着方国富的小腿往前推,示意方国富走。
白雪跟随方国富朝家走,它走的很慢,走的有点吃力,他想,等老骨头出院,得带它到宠物医院作一次全面检查。
方国富同白雪走进莫家庭院,白雪就钻进它的小窝,趴在软软的棉垫上。
方国富把鸡大腿放到狗屋前搪瓷盆上,抚摸白雪的头说:“你慢慢吃,吃饱了,睡觉。我去医院了。”
白雪注视着方国富,嘴里“呒呒”低鸣,它希望方国富多陪它一会。
“明晚有护工陪床了,我来陪你,肯定来。”方国富看到白雪眼角挂出泪花,动情地用手指刮掉白雪眼角上的泪,不知咋的,方国富双眼也潮湿了。“生离死别啊,小娘生,真叫人受不了,我得去守老骨头了,没法守你,把鸡腿吃掉,补充点能量,明天给你吃鲜牛肉。”
方国富忍心离开狗窝,走出院门他还听到白雪“呒呒”低鸣。
方国富回到病房,情绪低落,老态龙钟的白雪在眼前晃动,他让陈桂香回去,等陈桂香走出病房,他就倒在折叠床上,一声不吭。
陈桂香离开医院,烦躁包裹住她的情绪,田小梅就是不让她过安耽日子。但烦心管烦心,眼巴巴看女儿一家生意倒瘫,漂浮无着落,她又放不下,这夜,陈桂香在床上烙了一夜烧饼,天蒙蒙亮就起来烧粥,买油条、包子。
陈桂香去医院前,先去莫家给白雪送早餐。
白雪蜷缩在“咸烤头”常坐的太师椅坐垫上,听到开门声,精神猛提,竖起脖子,看是陈桂香走进来,便失望地把头埋回到前腿间。
陈桂香看到白雪无精打采,怜爱地抚摸白雪的后背,说:“想英子爸了吧,过不了几天英子爸就可出院了。”
白雪似听非听, 一声不吭保持原来的姿势。
陈桂香从保温盒里取出两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递到白雪嘴旁,说:“喏,肉包子,吃吧。”
白雪嗅了嗅,慢吞吞地把肉包子衔在嘴里,它怕弄脏坐垫,起身跳下太师椅,慢吞吞走到天井上,趴下,慢吞吞嚼着。
陈桂香把另一只肉包子放到白雪嘴旁,去医院送早餐了。
陈桂香给“咸烤头”喂完粥,把方国富叫到病房外,悄悄说:“白雪蔫的不对头,得带它去看医生。”
“同护工交接完,就带它去看医生。”方国富心想,是不是白雪的状况加重了。
“你现在就去。” 陈桂香说。“我同护工交接,我比你在行。”
方国富走了,护工还没来,田小梅推门进来,陈桂香知道田小梅来的目的。昨夜,陈桂香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定,不是不想支助田小梅开美容院,只是支助了田小梅开美容院,以后,她没其它来钱的门道,小勇讨老婆咋办?拿不出彩礼钱,田小勇就讨不进老婆。
陈桂香没让田小梅在病房里说开美容院的事,她起身把田小梅拉到病房外。
田小梅再次到病房,是想既然母亲开不了口,由她开口,没想到,方国富不在,计划落空,。
陈桂香说:“要不,妈支助你十万,二万已给你,再给你八万块。”
“妈,你借我十万,是打发我,还是接济我?”田小梅感觉事事不顺,特窝火,说出的话也冲起来。
田小梅的话,陈桂香听了不舒服,说:“小梅,你这是啥话?你都成家了,还来家里刮,我是欠你的吗。”
“我说过,启动资金要三十万,你借我十万,美容院能启动的起吗?” 田小梅激动说。“这十万我只能存到银行里,这同你存在银行有啥两样。”
“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你妈,”陈桂香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妈只是一个保姆,不是大老板,这点钱也是从牙齿缝里省下来的,你开美容院,把锚抛在我身上,你也得看看我有没这个力量。”
“妈,我知道你没这个力量,但方叔有这个力量,你为啥就不能借助方叔的力量帮我解困。”田小梅就是没法理解母亲的做法。
“我同你说过,你甭打方叔的主意。”陈桂香说,“你已结婚生子,有自己一份人家,这事本不该我操心,该叫大为去想办法解决。”
“你甭跟我提他,”田小梅硬生生说。“他是十足的窝囊废,跟了他,我倒八了辈子霉了。”
“小梅,大为是你自己选的——”陈桂香不许田小梅如此这般贬自己的老公。
“不用说了,不用说了——”田小梅烦躁地挥挥手,她急火攻心,她把赌债的大头寄托在方国富身上,可母亲死硬拦着,要命的是,她又不能说实情。“落难就是遭人嫌,当初我是看走了眼,嫁给一个窝囊废,没钱,大不了不开美容院,去讨饭,以后我讨到你家门口,甭连口饭也不给,走啦。”
说着,头也不回走向电梯,陈桂香连叫几声,她头也不回迈进电梯。
陈桂香回到病房,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田小梅分明是在逼她向方国富开口,但陈桂香就是不肯就范,她只想同方国富简简单单、轻轻松松、互不亏欠地走到人生的叉路口,各自愉愉快快走进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