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为接到公安局的认尸电话已是凌晨三点。葛大为没多想,立即打电话把噩耗告诉熟睡中的丈母娘。接到田小梅的死讯,陈桂香一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以为是做梦,她坐起来,呆坐许久,才接受女儿的死讯,顿时,眼泪从眸眶里喷涌而出。
陈桂香上楼把田小梅的死讯告诉方国富,方国富惊愕地坐起来,要送陈桂香去公安局认尸。
陈桂香说:“不用了,你睡到我屋里去,天亮我没回来,英子爸就辛苦你了。”
陈桂香和葛大为前脚后步走进公安局,警察已在门口等候。他确定葛大为和陈桂香的身份后,带他俩走进刑事技术实验室。
警察神情严肃,掀开盖在田小梅头上的白布,就站到一旁去。
陈桂香和葛大为走上前辨认。
看到田小梅苍白的没一丁点血色的脸,陈桂香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葛大为呆呆地看着老婆,脸上写满复杂,肚里五味杂陈。
尔后,神情严肃的警察带葛大为和陈桂香走出刑事技术实验室,走进隔壁的办公室,另一个警察招呼俩人坐。葛大为坐下后问:“我老婆死在哪里?”
警察说:“她死在都漫商务酒店的客房里。”
葛大为问:“咋死的?”
警察说:“被人掐住头颈,窒息而死。”
葛大为问:“凶手抓住没有?”
“他没跑,自首了。”警察拿出一袋遗物,交给葛大为,同时,又递给一张化验单。“这张化验单是田小梅了,她怀孕了。”
葛大为拿起化验单,看了许久,情绪没大的波动。淡淡说:“他为啥要杀死我老婆,有多大的仇恨,非得要她的命不可。”
走出公安局,陈桂香问:“小梅怀孕你不晓得?”
葛大为说:“不是我的,我们分居有大半年了,她外面有男人了,难怪她看我不顺眼。”葛大为不想走了,他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妈,你先回吧,我在这里坐一回。”
陈桂香说:“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甭记恨她,毕竟死了,让她也走的安心。”
葛大为说:“她解脱了,我没法解脱;我咋同苗苗说,她给我戴的这顶绿帽,是辱侮我,是惩罚我没用,她把我的自尊踏在了脚底板下。”
陈桂香还想劝慰几句,毕竟夫妻一场,已经阴阳两隔,再多的计较就不要再同死人计较了。但是,陈桂香发觉,在葛大为面前,她所有的话都是苍白的。她不再多说,就默默离开了。
陈桂香买回早餐,走到八字桥头,天边已泛出鱼肚白。
陈桂香走进院门,方国富刚弄好“咸烤头”,让他坐到太师椅上。
方国富问:“是小梅?”
陈桂香说:“是她。”
方国富问:“咋死的?”
陈桂香说:“掐的。”
“小娘生,”方国富骂骂咧咧说。“凶手抓牢没有?”
“凶手就没逃。”陈桂香去厨房拿出碗和盆,把早餐放到碗盆里。
陈桂香伺候“咸烤头”吃早饭,吃过早饭,安顿好 “咸烤头”,再去伺候儿子起床,陈桂香走进西屋时,田小勇已醒,他平躺在床上玩手机。
陈桂香在床边默默坐下,哀伤说:“你姐死了?”
玩得真欢的田小勇突然停住手,双眼盯着陈桂香,话听见了,不信。
陈桂香泪眼汪汪说:“我去看过了。”
田小勇坐起来,惊愕问:“姐是咋死的?”
陈桂香说:“掐死的。”
田小勇问:“在都漫商务酒店?”
陈桂香惊异问:“你咋知道?”
田小勇说:“是他。”
陈桂香说:“你认得他。”
田小勇说:“见过一面,他看上去不像是会下狠手的人,他蛮斯文,听姐说,他是津州最大的眼镜厂老板,有钱,好日子过得蛮舒心,杀人岂不葬送了自己的好日子。”
陈桂香说:“警察说,他把你姐掐死后就没逃,等着警察来抓他。”
田小勇说:“姐同我说过,那男的就是同她玩玩,没别的想法。”
陈桂香说:“你姐还真想拆家离散。”
田小勇说:“姐没明说,她只是说姐夫没出息,靠他下半世只能喝西北风。”
陈桂香说:“你姐就是眼高手低,吃不得苦,想现成的。”
田小勇说:“姐说,她不会让他白玩,她要让他出点血,玩不到正经上去,也要玩的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陈桂香问:“是你姐说的?”
“是的。”田小勇说。“姐说看人家开豪车,逛街时,看到喜欢的就出手,想想自己过的日子,心里难受。”
陈桂香说:“照你这么说,小梅肚子里的种八九不离十是他埋下的。”
田小勇说:“你说姐怀孕了?”
“是的,”陈桂香说。“你姐夫说不是他的。”
“这就能说得通了,”田小勇说。“姐一定是拿怀孕来要挟他,狮子大开口,逼他痛下杀手。姐是想钱想疯了。”
陈桂香说:“你姐为还赌博债把命都搭进去了。”
陈桂香心情忧郁,做啥事都提不起精神。想想一儿一女,做人做到这程度,偷偷抹泪。暗暗自责,要不是双眼只往钱洞眼里钻,抽点时间出来,陪他们,管教他们,他们或许会把脸面看的与钱一样重要,也不会去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