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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竹(原名陈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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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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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城春秋》连载

第三十章 乡村耕耘(二)

听了刘长清诚恳有礼貌的邀请和详细情况,养父刘可明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情,他和颜悦色地说了一番鼓励的话:“那是好事,是好事啊,你好好干,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担心,有我和你妈帮忙。”

虽然养母没有说话,但是,大女儿正在她身边玩耍。近年来,养父的身体已经出现了状况,说话气踹,咳痰,养母的脾性也略有好的转变。她没有办法抗拒一个个可爱的孩子们,甜甜地一声声叫着“奶奶,奶奶”。虽然表面上爱理不理,但毕竟天真烂漫的孙儿们很可爱很懂事,她不能拒绝和凶她们。有时也会和孩子们玩玩。

第二天,当朝霞映红天际时,刘长清背上行囊,走到码头,乘坐客船直达上和镇。刚下船,迎接他的工作人员已等在那里,直接带他到镇小学附近的知青点安顿下来,与知青和学校老师同吃同住。

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年轻朝气,爱好广泛,大多数人都喜欢文艺。有的能演唱歌曲,有的喜欢跳舞。刘长清辅导歌曲戏曲说唱都得心应手,知青们尊称他为:刘老师,刘二哥。在工作之余,他们常常找他请教和学习折子戏。

往日沉静的上和镇,一下热闹起来。

四月末,鲜艳的桃花纷纷绽放。粉色、红色和白色的花朵,把枯寂的山坡装扮得多彩多姿,绚丽夺目。天空阳光灿烂,山坡彩蝶飞舞,蜜蜂不时停在花蕊上采蜜。桃林中,鸟儿欢叫着飞来飞去。远远望去,像一幅美丽的山水花鸟画。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伴随着徐徐春风,丘陵起伏跌宕的田园风光,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随着温度回升,枯树发芽,嫩绿青翠。

漫山遍野,青草碧碧。在光合作用下,大地万物焕发出新的生机,蓬勃生长,一片繁荣,展示出强大的新生张力。春天把这缤纷世界推向了美的极致。刘长清住在知青宿舍里,每天与这些来自城里的小青年在一起。

他们正值青春豆蔻年华,纯真无邪,充满活力,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生力军。根据毛泽东:关于“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展开了上山下乡运动。

这些知识青年主要是1966、1967及1968年在校的初高中生,全部前往农村插队,后来称之为“老三届”。全国总人数达到1600多万人,约等于十分之一的城市人口,迁移到了乡村。

党的初心是:学习苏联1954年开展的大规模开垦荒地运动,这样,对于刚刚解放的新中国,可以调动青年朝气勃勃的力量,夯实国家粮食的根基和实力。

这个运动最早从1955年开始,最初两年,发动了27万城市青年学生远赴关东北大荒、河北及山东等地,开荒拓土,解决耕地匮乏的问题。在那个时期,这一举动,既解决了粮食短缺,又解决了城市青年的就业问题。

虽然刘长清已为人父,但他童心依在。他教上合镇的年轻知青,唱新中国广泛传唱的经典戏曲和歌曲,是他的拿手好戏。安顿下来后,他就立即开始给大家上课。

最先讲解基本戏曲知识、经典剧本内容和发音练习。同时,根据不同人的不同优势,侧重学习训练不同节目内容,并按照专业的要求:每天坚持练习,循序渐进地积累,直到熟练掌握。

上合镇这里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五月,天气非常怡人,不热不冷。早晨起来,微风轻抚,江面上泛起细细的波浪。涪江从村南面绕过,流经上合镇五岩、冬冲、倒塘、月水与后沟等六个村庄,再缓缓向东远处流去。

上合镇位于涪江北岸,西与桂林相接,这里属于浅丘盆地,丘陵众多。主要自然灾害有水灾、旱灾及风灾。暴雨灾害多发生在五、六月。经过石油专家探明:境内地下矿藏:有天然气和石油等资源。

刘长清指导的这些年轻朝气的知青,每天清晨,在小学旁边的操场里,练声、走台步和背台词。明朗富有美感的台词对话,高亢的吊嗓和优美的唱腔,给这沉寂的山村增添了无限的活力和生气。

与桂林相比,这里不仅仅地形崎岖,生产滞后,而且村民们的文艺活动和精神食粮都比较贫乏。为了全面夯实上和镇的综合实力,邱维长和肖继诗最先把桂林老乡米思超和刘长清等请去,给宣传队员作全方位的文艺表演辅导培训。 后又邀请了龚复学、张新芬和徐绍勤,去加强培训师资力量。

上和镇的知青点设立于文革后期。正式上山下乡运动达到高潮的时候,全国上下才真正有组织,大规模把大批城镇青年,送到基层农村落户,参与农业经济建设。

在人类现代历史上,这是最罕见的从城市到乡村的人口大迁移。在全国城市居民家庭中,几乎每家每户都与上山下乡联系在一起。直到70年代末,改革开放后,知识青年才纷纷通过招工和考试升学等形式回到城里。

新中国刚成立,无论政治、经济和文化,还是工业与农业,各方面都面临许多具体的新问题。前人没有现成可以照搬的模板,只能在实践中,摸索着前行。

知青们都怀着建设美丽家乡的美好梦想,来到这个山村,他们精力旺盛,活力四射。刘长清与他们打成一片,全力以赴地策划和编排了京剧沙家宾、舞蹈、表演唱、小品、三句半和独唱等节目,计划每场演出时间近两小时。

雏形出来后,彩排试演时,县文化馆派人来看了,提出了修改意见。他们对编排的形式、风格、艺术性和观赏性给予了充分肯定。因为这批知青的综合素质非常好,都是很优秀的文艺骨干,所以,接受力很强,教学进度也很快。

刚到这里的时候,每天的阳光收敛了任性,还不那么猛烈。夜晚,睡在简陋的知青寝室,一轮圆月挂在窗边,像一个彩球,蔚蓝的天空在她的身后,空旷悠远,清晰可见。月中,淡黄的桂花树时隐时现,它像一个彩色气球,飘浮在高高的夜空中,仿佛是快要掉下的馅饼。

晚上,有逢穴的墙壁不时透入阵阵夜风,在寝室里飘荡,吹在身上有些凉意。刘长清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圆月,想念着妻儿。小时候睡在花生篮子里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蝈蝈像是在欢迎他,声音激烈,此起彼伏,像一首昂扬的交响乐。在这美妙的乐声中,刘长清酣然入睡了。

六月清晨,知青们按照刘长清的要求,早已在学校操场、房屋四周的斜坡上,“咿咿呀呀”地在练声, “鸭儿的,的,的”的吊嗓声,高亢明亮的乐音在山村上空回荡。

远处,关在圈里的鸡鸭听见这个声音,都“咯咯哦”、“嘎嘎嘎”地应和起来。声音响亮悦耳,弥漫山谷。刘长清醒过来,迅速穿好衣服,走出门,看到学校外边的山峦,百花盛开,芬芳四溢。涪江水面,微波涟涟。

盛夏,上合镇漫山遍野,满眼草木葱茏,青草碧翠。田里的鸭子,长颈鹅相互欢叫嬉戏。刘长清带领的宣传队,每天练习各个节目,为这沉寂的山乡注入了一针兴奋剂,让这个不同寻常的季节,变得日新月异、波澜壮阔。

从来没有观看过舞台文艺小品的村民,都十分振奋。走过路过知青点时,他们都要驻足停留下来,与他们打招呼,或者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演员们的哼唱,注目观看演员们舞台动作一招一式的练习。文艺作品的学习和排练,使山村充满了生机,变得热闹起来。

这个时节,庄稼茂盛,树木葳蕤,各种不知名的山丘野花绚丽盛开,芳草青青如毡。桑葚从青涩变成了深紫红,肥胖健硕,十分诱人。村民非常友好,热情邀请这些知青们去园地采摘。

上和镇是一个农业大镇,境内以坝地和丘陵为主,因为有涪江环绕,水资源丰富,植被茂密。这里盛产油菜、水稻、花生、蔬菜和西瓜。是“蚕桑大镇”、“瓜果之乡”和“绿色蔬菜生产基地。”

因村民接受外界信息阻塞,所以,这里文化艺术气氛欠缺。村民专注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长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简单朴素的生活。邱维长书记和肖继诗主任都生长在潼城文艺发展最领先的桂林,所以,他们一到这里,立即一边抓生产,一边大力抓精神文明建设。刘长清辅导的宣传队,迅速激活了死水一潭,却是山清水秀的村庄。

在最炎热的夏日,阵阵热气扑面而来。知青宿舍外面的操场坝入口处,有一颗古老的黄桷树。它高大茂密,婆娑多姿,青绿的叶子,像一把巨大的太阳伞,向四周延伸出去。

坐在浓荫下,仿佛每片叶子,都在散发出一股股悠悠的凉气。在外做农活的村民,闲暇之余,三五成群,聚集在这里,慢悠悠地摇着蒲扇、乘凉、喝茶聊天和交流村里各种信息。

傍晚,太阳收拾起余晖,迈着缓慢的脚步,轻盈地向天际走去。颜色越来越深,天边的云朵被染成一片血红,普洒在田野和山峦上,把村庄照耀得绚丽多彩。直到太阳火红的圆脸隐入天际,夜幕才垂下来。

一股热气在升腾。知青住的屋子里,闷热难忍,使人心烦意乱,焦躁不安,年轻的知青们吃罢晚饭,三五成群,到后面的小树林里练声,或在黄桷树下,相互练习背记台词。

有的漫步在田间小路上,享受夜风的清凉。在稻田麦地里,颗粒饱满的稻穗,在这热温的催化下,逐渐由青涩变成金黄。起伏的山坡上,在一片片青翠欲滴的果林,浓密的枝头上,族族青色果子相互依偎,在夜色中静静地矗立着。

在邱维长和肖继诗的器重下,刘长清与上和镇的知识青年们一道,为乡镇文艺宣传和乡村文明做出了贡献。在这期间,好朋友徐绍勤创作了歌剧《虹桥飞架》,歌剧赞美了建设家乡架桥修路,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克服重重困难,为乡村发展铺平道路的壮举。

由米思超作曲,刘昌明和刘正益等主演,在公社、区及县的每场演出,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赢得了群众热烈的掌声,深受广大村民喜爱。

小暑之后,炎热便闪亮登场,在强烈的光合作用下,所有农作物都进入茁壮成长阶段,这时,需加强田间管理。早晨,在灿烂的霞光中,刘长清与几个知青正在田间低头做护理工作,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刘长清,赶快回来,去双江开会。”

刘长清回头答道:“哦,好嘛。”

7月3日早晨,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又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日拉开帷幕,天空一片湛蓝。趁气温还未升高,刘长清背着简单的行囊,匆匆赶往双江。坐在客船上,晨风轻抚,霞光沐浴,清澈的涪江水面泛起粼粼波光。看到这熟悉的环境,他浑身感到无比的畅快。

一路上,看着一晃而过的一草一木,回想前面七年内讧的全部过程,令人感慨万千:混沌的时代发动的这场混沌的运动,让混沌的人们经历了漫长的混沌岁月。土地荒废了,经济下滑了,最终,各归各位,受害的还是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

农业生产脱离正轨,如何提高生产力水平,如何加强三农建设,如何保证人民丰衣足食,大家疲于应对内斗,根本无人问津,更没有人思考和实践。城乡人民一样,都为缺衣少食,居无定所,人生没有安全保障而苦恼恐惧。

“纠正批清错误”大会,在双江区电影院隆重召开。高悬在房梁上的电扇“呼呼呼”地旋转着,全场已经坐满了人。刘长清坐在前三排的位置上,虽然整个会场有些闷热,但是,大家都平心静气,双眼专注地注视着讲台。

讲台的红色幕布上,排列整整齐齐的红旗分成左右两排,十分鲜艳庄重。台上坐着双江区党政领导,最前面,放有一张发言人桌椅。

会场下,是全区各级、各部门、各乡镇及公社全体负责人和被平反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轻松的表情,尤其是要平反的人,更是心情愉悦。

刘长清与大家一样,心里满怀被公平对待的美好期望,在领导们轮番讲解了当前政策,以及过去“左倾”错误后,掌声齐鸣,不绝入耳。

为了彻底结束这个错误历史,由区委区政府收集的所有整人的黑材料,全部集中在了主席台的桌上。领导人把已经清理出来的,所有过去那些诬告、控诉和谴责的文字材料,拿到旁边一块大金属板上,在领导的安排下,主持会议的人,当场就一把火全部焚烧了。

长达七年的混乱全部过程都付之一炬。刘长清逃难流浪生活所受的冤枉和委屈,往日沉重的心情,“敌特嫌疑”留在心里的阴影,在这次纠错大会上,当着众人的面,随着那把火,一起焚烧埋葬了。

刘长清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有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从此,他可以昂首挺胸做人,专心致志发家致富,重新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

刘长清和徐绍勤坐在会场上,情绪激昂地交谈自己的感想,他们都深深地唏嘘感叹:今后,坚决彻底拒绝参加这种骗人、害人与整人的运动。

就在纠正“批清错误”会上,在现场烧了黑材料的当天,徐绍勤就接到通知:正式调进文化馆工作,为全县的文化培训和创作发光发热。

刘长清与徐绍勤从会场上并肩出来,相互道别后,又回到了乡村。不过,他们再也没有过去背黑锅的压抑和抬不起头的感觉了。他们步履轻快,心情愉悦地往自己家里赶。

刘长清昂首挺胸,踏着大中坝宽阔无际的泥沙路,看着这个养育自己二十年多的地方,沿着涪江岸边,路过沙滩捡狗屎的地方,心里感到特别亲切。

一阵微风吹拂,两边庄稼地里茂盛的蔬菜水果和葱翠的玉米林,一起弯下腰,仿佛在向他行礼。天边那抹绚丽的晚霞,也像是在对着他微笑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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