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号:索命青衣
真实姓名:李存孝
年龄:二十
师承:剑三十
喜好:没有
特征:一身青衣,不擅言谈,快剑出鞘,无人能敌
附注:妻子白姬绾跟最好的朋友蓝玉棠私奔,至今下落不明。后性情大变,剑法更加辣绝无情。义父剑三十,三个月前暴毙,死后留下遗嘱,要其代赴大光明城的二十年之约。
这些就是江湖中关于索命青衣的一切资料。
将臣又看了看车上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半躺在车上。
车上虽然没有帘子,可也只能看个半身。
但是,看得出来,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女人很漂亮,也很年轻,正坐在靠近车门门的地方,侧身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女人有点儿面生,江湖中不曾见过。
而那个男人,大约二十上下的年纪。
半张脸虽然都被那女人挡着,另外半张可以被看见的脸,则苍白,没有血色。
他一身黑衣,一身冷峻。
有没有配剑,由于被那女人挡着,看得不大清楚。
虽然从外貌特征上暂时无法确实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索命青衣,可从李南溪对他的崇敬神情上,以及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尽杀气之中,将臣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索命青衣。
李南溪虽然是自己的朋友,可索命青衣却跟自己是没有什么交情的。
所以,索命青衣此刻突然现身,很可能就是来帮风家的。
本来一个李南溪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而现在居然连索命青衣也来了,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他实在没有料到,局势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更没有料到,李南溪居然真的会背信弃义,帮助卓不凡。
所以,现在他看雷庭恩忽然对李南溪冷嘲热讽,不由地紧张起来。
他即使想出言制止,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他只好在一旁暗暗着急。
他暗暗地拉了拉一下雷霆恩的衣角,低声道:“老爷,李公子他……”
他不劝阻还好,这么一劝阻,雷霆恩的火气立马就着了起来。
雷庭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睛里几乎都要开始在喷火了,仿佛是觉得这个将臣实在是太无礼了,居然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开始的时候,你个狗东西把这位什么狗屁的鸢肩公子夸得跟神仙一样,结果来了一看,是个大脓包。你说这个大脓包跟自己关系匪浅,结果来了一看,人家两不相帮——哦,不,弄不好等会他会帮风家人。
想到这里,雷霆恩大怒,忍不住冲着将臣大声呵斥起来:“他什么他,我知道,这位什么狗屁的鸢肩公子是你的朋友,可是,假如他不赶紧滚开的话,我照样杀不误。”
听到雷霆恩的当中呵斥,将臣立刻一脸的羞愧,赶紧低下了头。
甚至从头顶到脚底板都开始不停地淌着冷汗。
也不知道究竟是怕雷庭恩,还是怕李南溪,还是怕车子里那个身份未名的神秘人。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再提醒他些什么,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刚刚返身跳上那辆破马车、横跨坐上车辕的李南溪,却冲着雷霆恩冷冷地“哼”了一下,道:“谁说我是他的朋友,我李某人光明磊落,怎么会有这种奴才朋友?”
将臣的脸上立刻青一阵,红一阵,难看至极。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煮得半生不熟的螃蟹。
雷庭恩看了看一脸愧色的将臣,又看了看那位骄傲至极的李南溪,冷笑道:“哼,我看你应该以有这么一个奴才朋友感到荣幸才对。因为他是我雷家的奴才,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我的奴才我还不答应呢。”
李南溪却并不答话。
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车厢里的女子,突然笑了一下。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活泼和灵动。
李南溪忽然从车辕上跳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冲着那车厢拱了拱手,脸上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尊敬起来。
众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对着车厢内那个脸色苍白的人恭敬地道:“请问客倌,在下能不能暂且耽搁一下,就一会儿而已。”
车厢里的男子未说话。
女子却道:“你要干什么?”
李南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男子,道:“在下我只是想顺便解决一些小小的私事,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请客倌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耽误两位赶路的。”
大家本来都以为,车厢里的那个看起来几乎半死不活的人都已经睡着了。
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在听到李南溪的这番话之后,一直半躺车里的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却忽然答话了:“十月十五之前,只要能赶到大光明城就行。”
李南溪将像是得到皇帝的圣旨似的,再次深深地躬了躬身,轻声道:“这个一定,一定。在下绝对不会耽误客倌的行程。现在我要处理的这些私事,只需要半个时辰,哦,不,也许还用不了半个时辰,这个就请客倌尽管放心就是。”
说到这里,他又回头来,朝着卓不凡浅浅一笑。
然后,走到风一飞的面前,指了指雷庭恩,冲着他道:“风公子,其实,我并不是想管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只是想割掉这个人的舌头。因为他的嘴巴实在太坏了,我要让他以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风一飞仍然坚持道:“雷庭恩是我的仇人,谁也不许杀他!”
李南溪笑了笑,道:“我不想杀他,风公子,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杀他,我只是想割掉他的舌头,如此而已。”
说到这里,他已经向前迈了一步。
而在雷庭恩的那边,已经有两个轿夫迎了上来。
——是那两个手臂完好的轿夫。
他们摆开手中的锋矛,明晃晃的矛尖儿对着李南溪,挡在在雷庭恩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
一个谁也无法穿越的墙。
从他们使用的身形和步法,以及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来看,这两个轿夫的功夫恐怕比刚才那两个还要高上一筹。
他们在看着李南溪的时候,也在望着自己手中的矛尖儿。
他们仿佛已经认定,面前的这个骄傲自负的年轻人,即将成为自己的矛下之鬼。
他们诡笑着,朝着李南溪慢慢地逼了过来,慢慢的,慢慢的……
就像是两只正在慢慢靠近老鼠的猫。
当他们觉得该是出手的时候,便豁然出手。
两个人,两杆铁矛。
惊心动魄的两杆铁矛,仅仅是在一瞬的间隙里,便朝着李南溪急刺而来。
一左一右,配合极妙。
两杆宽且长的矛锋,犹如合在一起的棺材,猛然将李南溪仅仅笼罩其中。
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地惊呼一声。
雷庭恩就在他们刺出锋矛的时候,内心也不由地暗暗喝彩了一下。
可是,喝彩声却突然有了些异样。
然后,异样突然就变成了诧异。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凌厉的两杆铁矛,那么凌锐的矛锋,不仅没有将李南溪的脑袋劈成两个大水瓢,更没有将他的身体劈成十八段。
他们刺出的锋矛,居然刺进了他们自己的胸膛。
左边的轿夫,将锋矛刺进了右边轿夫的胸膛里。
右边的轿夫,将锋矛刺进了左边轿夫的胸膛里。
他们两个人就那么交错连接在一起,犹如长在一起的树。
真是不可思议!
哦,是诡异!
究竟是什么功夫?!
那两个轿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们似乎是想看清楚,自己刺出的锋矛,究竟是如何突然改变方向,转而又是如何刺进他们自己的胸膛的。
可是,他们却又偏偏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就倒了下去。
随即,他们的身体像是被霹雳劈到了似的,裂成了两半,化为齑粉。
很快地,便与这大地,与这天空,慢慢地融汇在了一起。
因此,在他们的脸上,根本就没有显现出什么痛苦的表情。
而他们的嘴角边,甚至还在微微地笑着。
李南溪还是那么微微笑着站在那里,像是这观赏美妙的风景。
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依旧一言不发地望着雷庭恩,微微笑着。
就好像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一直都在这样看着他似的。
甚至连卓不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眼前发生的突然变故,根本就没有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的是,李南溪并不是明界的人。
可是,不是明界的李南溪,却偏偏使出了明界的绝学,回光逆照!
刚才,卓不凡虽然没有看清楚他使出的招式,但可以肯定的是,只有明界的回光逆照才能有如此的威力。
卓不凡愣住了。
雷庭恩也愣住了。
卓不凡愣住了,是因为惊讶和赞叹。
雷庭恩愣住了,是因为恐惧。
他实在想不到,原本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局面,现在却由于李南溪的加入,被慢慢扭转。
而被自己视为最佳臂膀的两个人,居然被李南溪轻而易举地干掉。
就像是轻轻拂落身上的两粒尘埃。
他觉得不可思议。
此刻,雷庭恩的嘴巴还保持着两个轿夫使出精彩杀招而喝彩的样子,微微张着。
他的嘴巴,本来是为那两个轿夫的精彩绝伦的刀法喝彩的,可此时,却突然变成了恐惧。
无边的恐惧开始向他蔓延开来,弥漫了他的全身。
他开始相信,之前将臣所说的那些话确实很有道理:假如李南溪要帮助风家的话,他们连一成取胜的机会都没有。
而李南溪正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雷庭恩,神情是那么温柔,那么祥和。
可是,这么温柔、祥和的鸢肩公子,却不是向他问好,而是来要他的命的。
其实,雷庭恩并不是真的担心白公子会要了他的命,而是害怕他真的会割了他的舌头。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会让人恐惧的东西。
他也相信,自己绝对不是这位看起来像个花花大少爷的鸢肩公子的对手。
仅凭他刚才露的那一手,假如他真的想割自己的舌头,那么,他的舌头立刻就不再姓雷。
他第一次感到恐惧,无边的恐惧。
此刻,他所有的威严都已不在,他所有的信心都已经被摧毁。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等待着被宰掉的羔羊,可怜而又无助。
如果他现在真的落荒而逃的话,他相信李南溪一定追不上的。
他相信自己的轻功。
他的轻功在跟人对阵的时候,也许算不上是天下第一,但假如用来逃跑,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得上。
可是,你要他这个堂堂雷家堡的主人,在原本要取胜的那一刻,像只丧家狗一样逃窜吗?
不,他不能。
他也不甘心。
他还要搏一搏。
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
即使为此送上命也在所不惜。
仅仅是在一刹那间的事情,他忽然又开始变得镇定起来。
是死亡的恐惧,让他又开始重新镇定起来的。
是残他身上的那些仅存的尊严,让他不得不镇定起来。
他依然端坐在轿子里,隔着帘子,看着鸢肩公子一步一步地逼近,静静地没有声音。
看着他如此镇静的样子,李南溪却又忽然停了了下来。
他看了看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猛然一指轿子中的雷庭恩,大声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是不是?”
雷庭恩却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说话会使一个人的意志变弱,稍微的懈怠,就会让他刚刚重拾起来的勇气消失殆尽。
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仿佛是想让自己的思路重新恢复清晰,又仿佛是不想再理李南溪的挑衅。
他却又偏偏从李南溪的身上感觉到一种逼人的杀气。
他的后背上已经有冷汗慢慢地沁了出来。
他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裤子。
他真的很害怕自己的裤裆会像那些小喽啰一样,被这股凌厉的杀气吓得湿了。
李南溪露出一丝不屑的笑。
继而,转过身,看着将臣,道:“那么,总管先生,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喽?”
听到这话,将臣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摇摇晃晃,差点儿跌倒在地。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南溪,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不停地点着头,战战兢兢地道:“李……李……李公子,我们曾经……”
李南溪仍然一脸的笑意。
笑得就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刀。
笑得将臣更加战战兢兢。
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后面的话:“我们曾经是朋友。”
李南溪淡淡地道:“你说得没错,我们曾经是朋友,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而现在,我只知道你是雷家的一条狗,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狗而已。我李某人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可能跟一只狗做朋友?”
将臣显然是已经失去了主张,道:“李公子,其实我也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这完全不管我的事。”
李南溪猛然将脸一沉,怒斥道:“你愿意自己当狗,想给自己找个坚实的靠山,其实这也没什么。你邀请江湖上的朋友前来帮忙也没什么。可是,你为何在这些人被杀了之后,还要派人通报这些朋友的亲朋好友,说他们是被风公子害死的?你也太狠毒了,狗毒还知道给对方留一条后路,不赶尽杀绝呢。可是你,你甚至连条狗也不如。”
将臣猛然一惊,道:“李公子,你……”
李南溪冷笑了一下,眉宇之间却溢出无尽的残酷之意,沉沉地道:“哼,你不要再给我装蒜,我什么都知道了。将臣,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派出了十八个人,去这些死者的家中通风报信?”
将臣又是一愣。
他显然是没有料到李南溪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但他又不得不点了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南溪狠狠地“哼”了一下,道:“我怎么会知道?你说我怎么会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不过是恰好在路上杀了十八个通风报信的狗而已。”
将臣大惊。
却也无话可说。
在他们的一问一答之间,风一飞似乎已听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同时,他也明白李南溪之所以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李南溪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尽管放手一搏,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风一飞心中的感激真是无以言表。
他的嘴巴张了几张,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种恩情,又怎么是能用言语所能表达的呢。
他望了望卓不凡,发现卓不凡此刻也已经是热泪盈眶。
李南溪看了看卓不凡,又看了看风一飞,哈哈大笑起来。
多么热的血呀,连我也要被融化了。
随即,怒视着雷霆恩,道:“今日之事,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现在你好像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条路,就是向风公子认错,答应从此以后,不再找他的麻烦。而另外一条就是,让我割下你的舌头。”
说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想走哪一条呀?”
雷庭恩冷笑了一下。
他猛然把头一斜,梗着脖子,道:“反正老夫已经活够本了,你就动手吧。”
李南溪冷笑了一下,道:“好!”
这个“好”字才刚落,就听见一阵尖锐的笑声从某个地方传来。
谁也听不出来,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
像哭声,又像笑声,又哭又笑。
声音似乎也太过于恐怖了一些。
然后,不知道谁忽然大喊了一声,道:“快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