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张晓莲的年龄和身份，也决定了她在我们这个家庭的权威和地位。米叔米婶米雪儿，都知道张晓莲对我特别关心，特别照顾，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作为干部、作为表姐应有的责任和姿态。断没有谁会想到更多、更深。
张晓莲最近到舅舅家来也少多了。我心里却很清楚，张晓莲主要是为了避嫌。但家里只要有点点大事小事，米婶都会吩咐米雪儿去找张晓莲。尤其和我有关的事，米雪儿甚至不用米婶吩咐，她都会自作主张。
很显然，米雪儿这次找张晓莲，肯定是向她告我的刁状了。张晓莲进门就狠狠瞪了我几眼。随后就和米雪儿关进房间嘀嘀咕咕没出门。
留下吃了晚饭，米叔米婶就自顾收拾休息。米雪儿故意拉着我和张晓莲黏糊许久。等到天黑下来，夜深人静了，她才肯放张晓莲离开。到了现在，我再在夜深人静单独送送张晓莲，甚至都不用再避着米叔米婶了。家里人到底还是家里人。
乡下的夜晚，不一会就见不到一丝光亮，各家各户都是闭门熄灯，夜幕下只是不断传出狗叫虫鸣。
我和张晓莲走出家门，就完全淹没在黑暗中，远离村子后，就成了十足的乡野幽灵，自由自在享受着无边的乡野。
“又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张晓莲一边亲昵，一边忐忑。
“没什么？一会好好向你汇报！”
“汇报？汇报什么？”
“汇报我们俩的地下工作！”
张晓莲狠狠咬了我一口。我也顾不上疼痛。不顾一切、肆无忌惮继续我们的亲热。
激情过后平静下来，我便迫不及待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一点不落告诉了她。我一口气把事情全盘托出，老老实死等着挨她一顿臭骂，一番训斥。可她没有，她只是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好好心疼安抚半天。
“看来，几个小丫头都已经昏头了，发疯了！真是鬼迷心窍了，再下去肯定会闹出事来。”
“那怎么办？”
“没办法！”
“没办法？那我不是死定了？”
“活该！叫你在花心？你以为乡下酒坛子都跟姐一样，这么好欺负。”
“姐！你快想想办法！我和她们几个闹成现在的样子，姐也与责任，要不是姐非要我参加什么政治夜校，我和她们也不会混这么随便。”
“好啊！你自己惹出麻烦，还怨姐了？那我可真不管你了！”
“别啊！姐！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作揖！”
“行行！别鬼做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你只能顺着她们，自己多小心，别搞出大事了。”
“什么？你——让我——陪她们四个小丫头去玩火——”
“还鬼装！心里不高兴死了！”
“我——我还高兴的起来？几个疯丫头，看都是不要命的主，她们不要命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行了！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要说玩火，我们俩现在不也是在玩火？你不也好好的？其实，这乡下，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也没那么白色恐怖。”
“姐！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你一会天上一会地下，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姐是不让你去招惹她们，惹上了就都没好日子过。那！现在姐说的话不都印证了。可现在你已经招惹上她们了，你想当逃兵？还逃得了吗？姐当然要教你如何应付处理这些滥事了？”
“姐！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姐的！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雪儿。”
“噢！”
“郝斌！以姐的经验，人家几个小女孩，其实也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但乡下又不允许这样，那就只能跟我们俩一样，偷偷摸摸的做个淫贼！”
“可是，姐，你都说过，男男女女只要走太近了，就会出事的。”
“那就看天、看地、看她们、看你自己。有事没事顺其自然，有事没事都要先学会保护自己！”
“姐！你这——都是在教我学坏！”
“那你以为自己还是个好人啊！”
“也是！”
“郝斌！记住姐的话，这个世界上，好人坏人都不是说的，也不是装的。人前人后两张皮。人一辈子，能守住自己的良心就算不错了！”
“姐！”
我在也控制不住，突然变成一只咆哮的狮子，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我们俩的幽会，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这种最艰苦最残忍的方式，黑暗中、荒野地、许多美好浪漫，似乎都在被这无边的黑夜一点点吞噬，最终就化作一股激昂的情绪喷薄而出，化为乌有。我们也似乎一点一点堕落，一点一点颓废，成了名副其实的狗男女。
一阵暴风骤雨后，张晓莲使劲捏着我的鼻子：“你说，你是好人还是坏蛋？”
张晓莲的话说的太直白，太露骨，也太悲凉。让我始终无颜面对，也不愿面对。她似乎也感觉到我的愧疚，反过来安抚我。
“我们这些乡下酒坛子，其实活得都很可怜。你和米荷她们几个小丫头，也算是有缘分，先有救命之恩，后来又在夜校彼此都混这么熟了。到现在也没出什么大事，这就算幸运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是在玩火，太冒险了，万一被人逮住，就是身败名裂！”
“我们俩现在要是被人逮住不也是死？可你还是愿意冒险。”
“我们俩——这怎么能比？我们是真心相爱，死也值！”
“我们俩真心相爱也是没有结果的，和她们几个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你是知青，她们几个都是乡下酒坛子，就算她们都是真的喜欢你，人家心里也很明白，也没想要和你有什么结果，有什么将来。她们不过也是在你身上寻找一份情感的寄托，生活的自信。你和她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在回避，再别扭，越是那样危险越大。”
“为什么？”
“你难道忘了，她们几个小女孩，可都是一同被你从湖里捞上来的。她们之前就有勇气去死，难道你就忍心让她们再次深陷绝望，再次走向绝路吗？”
“可是——”
“姐早就说了，你心太软、心太善。姐都这样心甘情愿给你当女人，她们几个小女孩当然也会被你弄得神魂颠倒。但她们都是小女孩，你可千万不能对她们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别说米荷菱子她们，就是文燕也不能，这是原则。你要对她们过分，出了事也没人能救你了！”
张晓莲已经把我从男孩变成了男人，她的话我当然听得非常清楚明白。和她在一起，她是大人我是小孩，我什么都不用担心考虑，好好听她的话就行了。可我如果和那几个小女孩在一起，我就成了大人，她们都是小女生，我哪敢和她们真的弄出什么感情和暧昧，万一出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我想，这事我清楚她们应该更明白。那个年代，谁都不敢在这件事情上随便犯迷糊，那真的是粉身碎骨还身败名裂。就连我和吴文燕这种公开的对象关系，我到现在也和她严格保持距离与分寸，就是害怕年轻气盛，感情冲动，一时糊涂搞出乱子。
怕出乱子最好还是防患未然，前阵子就是因为在夜校，我和米荷菱子这几个小女孩已经混的太熟了。米荷敢于那样和我约会，可见这些乡下酒坛子，别看平时文静羞涩，楚楚可怜。发起疯来也是不顾后果，我现在已经是掉进了她们温柔的陷阱里，我以后还怎么防患于未然啊？
对于我的态度，张晓莲既没表示反对，也没表示赞赏。政治夜校文化补习，都是她搞出来的事。后来让我们赶紧散伙，保持距离，也是她对我们严厉批评警告。而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步，她也没什么好主意了。
不能正常交往，那就只能偷偷摸摸。这也没什么。
张晓莲是我下放后第一眼见识的乡下女子，她在我的心目中始终占有重要的位置。也一直被我当成天使一样珍藏。她漂亮温柔、善良大方、文静稳重、干练聪慧。在我下放后的好长一段日子里，因为她是干部，她和米叔米婶也是亲戚，也使我和她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和了解。但她也仍然是我心中的女神。
可再后来，我们俩就突然间成了这样的关系。实际上，这已经让我的内心开始撕裂。我心目中的张晓莲和我生活中的张晓莲，不断地在合并，也不断地在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