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被黄慧敏害惨了!吴文燕主动提出和我退亲。米雪儿和我彻底闹翻,爸妈对我也沉默无语。湾子里的人再见到我都远远躲开,米荷、菱子也不声不响和我断了交情。
黄慧敏以为用这样的卑鄙手段就能逼我妥协、逼我就范。简直太天真了。如果说以前我对她只是没任何感觉和想法,就是怕惹麻烦。但现在不同了,我对她已经充满的鄙视、厌恶、痛恨。可是,她毕竟是土皇帝的亲侄女,又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我能怎样?我就算咬牙切齿,还得忍气吞声。也许,学会忍耐,这也是成长的标志。
我不能发泄,仍旧可以选择沉默。她还是一如既往缠着我,我也还是一如既往视而不见,视若罔闻。
终于,还是她坚持不住了,先投降先妥协了。她流着眼泪真诚向我道歉,恳求我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我才心软下来,答应和她认真谈判。
那天,她又一直跟我回家,爸妈还是客客气气留她吃了晚饭。虽然家里都很配合给我们俩留出了很好的约会空间。但我还是害怕我们俩的谈判会发生争执,会影响和伤害到家里人。等到天黑之后,我们一起默默来到寂寞的乡野。
投身到无边的黑暗、无边的旷野,我很自然松了口气。我已经习惯了黑暗、习惯了乡野,我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才感到无比的轻松、无比的自在。因为平日间,我们都活在一种无形的压抑里。
“好了!现在你可以坦白告诉我了。我们俩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没什么冤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事到如今,我真的百思不解。她到底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害你?你以前关键时候都帮过我,你虽然没把我当朋友,但我还是一直都念着你的情,记着你的好,我为什么要害你?”
“是啊!为什么?是我在问你呢!”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为什么硬要把我往坏处想?我为什么要害你?”
“为什么?为什么?事实都摆在面前,你还强词夺理。你就是仗着自己那什么?根正苗红,背后有人,就蛮不讲理!就莫名其妙!我今天就实话告诉你,不管你耍什么花招,玩什么花样,我都不会真心喜欢你,和你处对象。也不会听天由命、任你摆布。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你——你太过分了!自以为是,蛮不讲理!我也实话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是个知青,就很了不起了!你别以为我们这些乡下酒坛子,就都是那么好欺负的。我想害你?我想害你,根本不用我自己出手,早就把你打趴下了!你别忘了,这里是乡下,你在这儿是来接受教育的,贫下中农把你当人你就是人,把你当鬼你就是鬼。”
“算了吧!你也别再虚张声势吓唬人!我是知青,是来接受教育的,可你也没资格代表广大贫下中农。你那点底细我也清楚,有个当干部的爸爸,有个土皇帝伯伯,这儿谁敢招惹你?我惹不起,我躲得起总可以吧?”
“你少来,你这次已经惹上我了,你想躲也躲不掉了!”
“什么?你还真是赖上我了呀?”
“谁赖上你了?明明是你故意搞事,把事情搞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收场?怎么下台?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对我的伤害有多大?”
“哎哎!打住打住!我说你还真是猪八戒爬城墙——倒打一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无理取闹,这怎么就成我的不是了?”
“刚开始,我的确是有事想求你。可没想到你会这么拽,理都不理我。你知道你这样做,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和抹去的侮辱。我长得是不算好看,但也不至于让你见了就这么恶心吧?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你找我有事——那你——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不会推辞的。”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那你现在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可我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我没什么事要求你了。”
“那好!那你以后可以别再这么跟着我行吗?”
“不行!绝不!”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皇帝的女儿,可我只是个下乡知青,你老这样跟着我算什么?你想害死我啊?”
“那也是你自找的!我本来没想害你,可你这样逼我,我现在也没有退路了。现在,全学校的人,甚至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在缠着你,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台阶下,我也只能跳进湖里去了。”
“你——你说什么?”
“这都是被你逼的,我们都没有退路。我下不了台,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神经病!你干嘛要这么害人?我招你惹你了?我怎么会碰到你这么个丧门星?”
“这件事本来就是被你搞成这样的,当然是你的责任了。无缘无故的,我整天被人指指点点,还说得那么难听。你让我怎么办?我就算被人闲话误解,那也不能搞得这么丢人现眼,这么被你欺负啊?我是个酒坛子,我也要面子,我也要自尊啊!”
“你——你要面子,你要自尊,你就可以不顾别人?不计后果?你——你真是自私自利、太过分了!”
“是你做的太气人了,我才越来越疯狂,完全失去理智。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还怪我害死你了?你一个大男人,面子里子都占尽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没想想我?我一个乡下酒坛子,黄花大姑娘,我这么死皮赖脸追男人,追到追不到我都是笑话。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这不怨我,都是你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行!是我自作自受,自讨苦吃!你记好,这都是你今天说的话。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纠结,再纠缠。既然你今天约我出来,我们俩的关系,也就成了黄泥巴掉裤裆。你认也好不认也罢。再就由不得你了。”
“哎!黄慧敏!我们以前也算有过交到有点交情,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哪样了?”
“自私自利!不可理喻!”
“就这?还有吗?”
“无理取闹,歇斯底里!”
“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还有,等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行!我等着!反正从现在起,我们俩就算是正式处对象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我随时随地都有权缠着你,你却不能拒绝我。”
“你来真的啊?我今天答应出来和你聊聊,不是代表我就向你屈服了、投降了,我只是想和你好好沟通,好好谈判,怎么解决问题。”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解决问题?”
“你不是觉得,我这次做的太过分了,让你太没面子,伤了自尊?那我也承认错了,现在就向你道歉。”
“这就行了?这就完了?”
“还有!我明天到学校,我愿意当着所有老师向你道歉。”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道歉?”
“我就说你太优秀了,我自惭形秽,我拒绝你,是我自己不自信,还有——”
“这是道歉吗?你这明明就是当众再拒绝我一次,再打次我的脸?”
“不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众打自己的脸,你想冲我发泄,我也任你处置。”
“行!我明白了,你就是宁死不屈,坚决不答应和我处对象。就要让人看我的笑话。”
“不不不!绝对不是!我是想怎样才能妥善解决问题,又能给你找回面子。”
“不可能!事到如今,我们俩就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反目为仇,要么假戏真做。你可以选择前者,但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那——会有什么后果?”
“我会死给你看,然后,我的家人再去找你报仇。”
“哎!别别别!你别吓我啊?”
“我很认真,没开玩笑!”
“那——那就算了,还是听你的吧!”
“就是,早这样不就什么事没有了。我就不明白,就算我们俩处对象,真的假的明的暗的,也都是我吃亏,我都这么求你了,你还扭扭捏捏。你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你和人家黑五类子女,不也是做戏?你怎么就那么积极主动心甘情愿。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差劲?粘上都晦气?”
“你——你也别想多了。人与人之间,就是缘分,也没方法相比。我和吴文燕,当时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我就是打抱不平帮帮人家。现在看来,也许我还是害了人家。你这次这么一闹,人家也是明白人,马上知难而退了。我真的有些担心,也很愧疚。”
“得了,你就是帮她,那也帮不了一辈子,你们俩这事,迟早都得面对。长痛不如短痛,没准这次我还做了件好事。”
“你就会强词夺理!”
“那好吧!今天的事,我们就算说定了。你想清楚,我们俩还需不需要弄个正规仪式?”
“别别!还是算了,就这么稀里糊涂、似是而非,反正也是假的!好聚好散都简单。”
“行!这点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