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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每天都是按照完成任务的时间收工。而我们这个小组，每天的工作任务比别人还少，但收工时间总是落在最后。这就是全劳力和半劳力的差别。
余若楠的驻地离我们还有点距离。等我收工后、收拾好再去见余若楠，天色早都黑了多时了。
我沿路打听了多人，总算找到余若楠群居的工棚。女性驻地，我也不敢随便乱闯，只好远远站在门口等着，终于见到有人进出，这才让人带了口信让余若楠出来。
余若楠急匆匆跑到我面前，看得出她的兴奋和激动：“刚听说你们队又上人了，我就猜想这次你肯定再难逃脱了，正打算去看你呢！”
“你怎样？还好吧？米婶让我给你带了些酱菜！”
“是米婶让带的？不是你找米婶讨的？”
“当然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了！这次你自己藏好，别一下子又被人抢光了！”
“去！我能像你说的这么小气？我们这帮革命战友，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过，你这么有孝心，让姐也很有面子。走，先进屋给大伙打个招呼，然后咱俩再去约会！”
“不不！女生宿舍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屋去，我也该回去了！”
“你敢！站着不许动！等我！”
余若楠说完接过酱菜，又匆匆跑进屋！我站在外面也能听到里面一阵欢呼。很快，余若楠就被几人推出门来。余若楠也不生气，跑过来就拽住我的手，一口气跑到荒郊野外。
我们俩一直跑出很远，跑到了荒无人烟的原野里。余若楠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按着我的双肩，将额头顶住我的额头，两人还在不停喘着粗气。
“你好狠心！好没良心！到现在来看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我才到工地，刚安顿好就来看你了！我怎么没良心了？”
“你还狡辩！你不是自己也上了水利工地，你就压根没想来看我。亏我平时那么想你疼你，还跟人说我们俩在相好。你都不来看我，把我的面子都丢光了！”
“可我在家里也是每天要上工，我怎么来看你啊？”
“你想我就总能找到办法，说明你根本就不想我！”
“谁说我不想你？我还经常梦见你呢！”
“真的？”
“我骗你干嘛？”
“那你梦见我什么？”
“还能梦见什么？不都是被你欺负被你骂！”
“讨厌！就记着我对你凶，就不记得我对你好？”
“我怎么不记得你的好？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把我当最亲的人才会对我凶啊！”
余若楠突然紧紧抱住我，用力捶打着，哽咽抽泣着：“你还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真的笨的无可救药了！”
我不敢拒绝她，也不好安慰她，只能像根木头似的由着她出气发泄。许久、她慢慢平息，拉着我就地坐下，故意把身体亲昵地往我身上靠，我又感到一阵紧张慌乱，不知道应该迎接还是应该躲避。
“哎！你干嘛呀？对我冷冰冰的像根木头？”
“不是！楠楠姐！我是怕不小心冒犯你了！”
“什么？”余若楠突然恼羞成怒，露出狰狞的面目，死死揪住我的臂膀，拧的我粘心的痛，嗷嗷直叫！余若楠继续恶狠狠冲我叫嚷：“你还怕冒犯我？你就是故意气我、成心欺负我！”
“救命啊！冤枉啊！老天作证，到底谁欺负谁呀！”
余若楠愤愤放开我：“鬼叫鬼叫！真把人家来了，把我们俩逮住了！那就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了！”
我赶紧拿手揉着胳膊：“痛死我了，肯定被你拧下一块肉了！”
“活该！”
“我是活该！这么诚心来看你，还给你带好吃的，你就这么招待我！”
“你就是活该！贱！刚才对你那么温柔，你居然像根木头，哼！心里还是惦记着你那个乡下小妹子吧？”
“那当然！人家对我才叫温柔，你那叫温柔？你是在找理由虐待我！”
“那是！人家是你小情人，我是你姐！姐现在心情不好，不找你撒气找谁去？”
“楠楠姐！我知道，水利工地真的太苦了，我才来了几天人都要累趴了，亏你们还能撑这么久！”
我话音刚落，就知道自己又犯了错误。只见余若楠情绪又开始变幻，她再次抓住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的肩上：“郝斌！姐怕自己都撑不下去了！姐现在只想找个肩膀好好依靠，找个怀抱好好撒娇。”
我对她的温柔，仿佛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比承受她的虐待还难受。但我也不敢公然推开她，只能暗自挪动身子，暗自用力挣扎。她很快也感觉到我的不自在，生气地将我推开。
我终于摆脱了她温柔的折磨，好好调整自己，又恬着脸冲她诡笑。
“楠楠姐！我觉得杜文涛，夏定明，人都还不差，对你也是挺诚的！要不你还是趁早选一个定下来，不就好多了！”
“好什么好？你也成心把我往火坑里推？”
“什么呀！都是知青，都是成人了，谈恋爱处对象那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毛主席都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可眼下这情形，谁都不知道过了今天明天又是啥样。谁都是过一天算一天。你们这些男人，不就想打着谈恋爱的幌子公开耍流氓？当我们都是傻子？”
“那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我宁愿因噎废食，也不会自作自贱、自作自受！”
“至于吗？不就是谈恋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犯法？人家乡下还都是娃娃亲呢！”
“是啊！你就想这样的好事。看我们这些知青不好哄不好骗，干脆就把目光盯上那些乡下小女孩了！看你这么卑鄙无耻，迟早都要遭报应的！”
“哎！余若楠！我才不是你想的那么肮脏龌蹉！是！我是和人家乡下女孩订亲了。可我那纯粹是为了帮人家，我和人家根本啥事没有。”
“真的？你还真这么仗义？这么高尚？还真的没有趁机占人家便宜？”
“人家小女孩就因为成分不好，从小受人歧视，活得已经够委屈够可怜了。我还乘人之危欺负人家，那就真的是猪狗不如了！”
“切！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你那么不顾人一切帮人家，人家自然感激涕零，就算以身相许也是心甘情愿。我看还是你最聪明，好人做了便宜也占了还理直气壮！多少人就是求之不得！行了！在姐面前就别再装了！”
“我装什么？我们本来就是说好的，纯粹帮忙，绝无瓜葛，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我有病！吃饱了撑的！你和人家干啥没干啥关我屁事？你没惹出事来就是平安无事！我只会替你高兴庆幸！”
“亲爱的楠楠姐！尊敬的余若楠同志！好好！我向你发誓，我和人家乡下妹子绝对是清清白白，没有丝毫的流氓习性！我要是像你说的那么卑鄙龌蹉，就一辈子在这儿接受改造！”
“去！无聊！我才懒得管你这些屁事！你只要记住你是知青，以后什么情况，现在谁都说不清楚。你是男人，耐不住寂寞玩玩也行，就是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出事！姐这都是好心提醒你！”
“好了！这些我都知道！你以后也别老把我当小孩了。以前在家里，什么都不用操心，我是很白痴。可现在下放了，我也是知青，什么事都要自己面对，当然就长大了。”
“你——真长大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你是仗着比我大，看我好欺负，逮住我就狠狠撒撒气，我也习惯了，就装傻呗！”
“原来你小子还真是长心机了！”
“楠楠姐！乡下日子这么苦，我们的前途命运都很迷茫，我知道你比一般人都坚强。可是，你也别太和自己过不去了，太苦自己了！找个合适的人谈恋爱处对象，也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好歹也有个人撒撒娇，取取暖，说说心里话。”
“你还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真的！我这是关心你，为你好！”
“呸！幸灾乐祸！哼！我坚强，那都是装出来的，是做给别人看的。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装了？小时候，我爸妈打死我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我现在都被你欺负的哭鼻子了，你也不知道哄哄我，还跟着别人一起欺负我，真是没良心！”
“好了！你心里要是还有气，你再揪我我绝不叫唤！一定让你把气都出完！”
“那！是你说的！”余若楠不由分说，上前揪住我的耳朵：“小坏蛋！你听好了！姐现在这样子，就不想和谁谈恋爱处对象。姐虽然是你姐，但姐也是女人，也想有人疼有人爱，也想找人倾诉找人撒娇。姐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姐现在就只能把这份情感都寄托在你身上，姐不管你喜不喜欢姐你都不能拒绝！谁叫你是我弟，是我最亲近最信赖的人，”
“不行啊！你是我姐，这怎么可以？”
“你答不答应？”
“我不能答应！”
“你答不答应？”
“好疼啊！你先放手！”
“不行！你先答应！”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把你当亲姐一样！”
“讨厌！”
余若楠终于放开我，我连忙捂着耳朵轻轻揉搓！嘴里还是忍不住呀呀叫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