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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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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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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浮生》连载

第一百零六章 是骡子是马

一天大早上工时,马队长通知我去大队部。从张晓莲那天透露信息后,我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文艺汇演,我心里本来就没底,现在也不是张晓莲负责了,我才懒得凑热闹。

我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小心拘谨来到大队部。刚到门口,我便看见黄慧敏正在焦急不安等候。

“郝斌同志!你来了!欢迎!欢迎!”

“接到通知我就来了,没迟到吧?”

“没有!没有!”

黄慧敏随即领着我走到一间屋子,里面却是坐着黄书记和侯金彪。黄书记见到我倒是很热情,起身下位,主动向我伸出手来,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到的。但一旁的侯金彪,则是吊着长脸,神情也是阴阳怪气。他不屑于理我,我也懒得理他。

黄书记接见完后,就开始布置工作。先从国际国内大好形势,讲到公社文艺汇演的政治意义。最后强调,今年,我们大队一定要弄出点新鲜玩意,争取从公社扛块奖牌回来。

听到这儿我才似乎又听出些道道来,原来他们还真把我当个人物寄予厚望。难道是张晓莲之前把我吹得太高了,亦或是在水利工地上我一不小心爆了个冷门?让黄书记误以为我真那么牛了?什么都会?那就是动动笔头子,这和文艺汇演也不是一码事啊?

这下,我算是被张晓莲给害死了。什么唱歌跳舞戏剧曲艺,我可啥都不会,也从未登过台。人家还指望着我能弄出点什么新鲜玩意,还要扛个奖牌回来,这不是让我出丑露馅吗?

“不行不行,我真没什么文艺细胞,有这方面特长的人,我们全大队的知青里面,肯定大有人在。还是请领导慎重考虑,别误了大事。”我这可不是谦虚,完全是心虚。

事情到了这份上,我再怎么解释,人家也是当我在翘盘子。黄慧敏就在一旁不停给我使眼色打圆场。最后,侯金彪也在一旁阴阳怪气。

“郝斌同志,这次专门把你抽出来,协助小黄,争取在这次汇演中取的好成绩。啊!这可是张晓莲同志之前就拍着胸脯打过包票的。这也是经过我们大队革委会反复研究决定的。现在事到临头了,你这么推三阻四,啊!这可就是态度问题了。”

我一听侯金彪阴阳怪气一番话,窝在心里的无名之火就汹涌澎湃往上串:“我态度怎么了?我——我没这金刚钻就不揽这瓷器活,我这才是对组织负责!”

黄慧敏见势不妙,赶紧起身拦住我:“黄书记!候连长!请组织上放心,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交上一张满意答卷。”

黄慧敏说完,根本不容我再说什么,生生拽着我离开。

所谓无知者无畏,这种话现在也只有黄慧敏说得出来。我现在都开始有些替她担心了。没准她的大好前程,就被我这么一锤子给她砸了个粉碎。

黄慧敏一直拽着我来到一间只有我们俩人的办公室。这才将我一把推出老远,瞪着我气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

“你——你什么意思?你就真是别人说的狗肉上不了正席啊?”

“什么?”我也没想到,黄慧敏居然也敢这么说我,简直让我气急败坏。但这里是大队部,是人家的地盘,我还是尽量克制自己,不屑一顾看了她一眼,准备甩手离开。黄慧敏一看我这副样子,奋不顾身冲到我前面:“你——你要敢离开,我——”“你怎么?”“我——我就让你去死——”“什么?”

我看黄慧敏真是气急败坏,理屈词穷,自己都觉得好笑。算了,人家小女孩这么看得起我,看样子也真是没什么恶意。我要再这么拧着,的确有点不识抬举了。

我讪讪转过身,很不情愿坐下。黄慧敏看样子气还没消,用激动颤抖的声音继续冲我发火:“你别以为,世界上少了你地球就不转了?你别骄傲过头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大队也不止你一个知青,也不只你一个能人。你没来的时候,公社组织的活动,我们大队也从未落下过。这次让你来协助我,也是晓莲姐再三托付,也再三保证,我才敢拍了胸脯打包票。你要这种态度,你就是成心让我下不来台,也是在打晓莲姐的脸。”

黄慧敏气呼呼说了一大通,也就这句话真正戳到了我的软肋。她搬出张晓莲,我立马就蔫了。随即正襟危坐,态度端正,严肃认真:“感谢组织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争取取得最好的成绩!”

“就是嘛!这还差不多!我听晓莲姐说,你人挺好的,也不像别的知青,吊儿郎当,眼睛都涨到额头上了,对我们这些乡下人根本不屑一顾。在水利工地上,我们也算打过一次交道,你给我的印象也很不错的。所以,晓莲姐跟我一说,我就跟我叔叔打了包票。”

“我们下放农村,就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好了!这种面子上的话就别说了。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大话说出去了,下面怎么兑现吧!”

“你说什么大话了?”

“我向我叔叔打包票,今年一定给他扛块大匾回来!”

“你这么有把握?”

“我就指望你啊?”

“什么?指望我?”

“晓莲姐说你一身的本事,满肚子墨水。还有,上次你给我写的表扬稿,我叔叔也是见识过了。”

“这哪跟哪?完全两码事!”这下,我才真正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可真要被张晓莲给害死了。

写个表扬稿,那就是动动笔头子,可这文艺汇演,需要的是表演才能。而且,这也不是靠我一个就能完成的。事已至此,我也只能严肃认真向黄慧敏讲明了我们面临的严重困境。

黄慧敏看我急了起来,她反倒轻松下来。

“只要你有了这样的认识和觉悟,我心里就踏实了!”

“你还踏实了?”

“乡下搞这些活动,都是业余的草台班子,年年都在搞,年年都是那些东西,什么样板戏啊,快板书啊,三句半啊……我们大队人才也不少,整几个节目也都是现成的。但你能写就是最大的优势,只要我们今年能稍稍弄出点新花样,弄个奖回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也稍稍踏实一点。从这个角度看,张晓莲向她推荐我,她也毫不含糊向大队干部们打包票,倒也不是完全没谱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再次向我交了实底。这次让我们俩一起组织参加公社文艺汇演,对我们俩都是一次考验。她虽然有她爸、黄书记这样的靠山背景。但她户口还是农村的,国家政策的硬条条,那是没人能随随便便就跨得过去的。所以,她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还得靠自己一点一点努力,一点一点给自己积累资本,在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寻找机会,创造机会。现在想起来,上次在水利工地上,我给她写的那篇表扬稿,对她也是意义非凡的。至于我,正如张晓莲经常在我耳边叮嘱的,如果我表现好,能被安排到大队教民办,这对我们当年所有下放知青来说,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水利工地上你帮过我,我可是知恩善报的。不然我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找你来帮我。实话实说,这次不是你帮我,而是我帮你。你把这次活动搞好了,我跟着沾光。同时,安排你到学校教书的事,我也能跟你打包票!”

这次活动搞好了,她就打包票安排我去教书?说实话,她这个许诺,对我诱惑还是够大的,以她的身份,我相信她也能够做到,在大队里,黄书记就是土皇帝,这点小事不就是他一句话?

透过黄慧敏的话,我愈发觉得这次活动,对她才更为关键。否则,她也犯不着对我如此许愿。如此看来,这次还真是把我们俩个毫不相干的人系在一根绳子上了,成败在此一举。

目标一致,生死攸关,我也不再有什么犹豫杂念,开始认认真真投入工作。她也立马掏出事先已经摸好底的几个节目和表演人员。我拿过来简单瞟了几眼,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事还是两眼一抹黑,毫无感觉、毫无头绪。

“就凭这些老节目,应付下肯定也没问题,但想出彩、获大奖,基本上也没什么希望。所以,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弄出点新花样。”

“都是业余班子,时间也没几天,能搞出什么新花样?”事情已经一步一步接触到具体实际,我心里一下子也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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