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的唱词,经过米芙爸妈一番编排,除了我和米芙表演对唱之外,又增加了几段和
唱,使节目的表演形式更加丰富。
节目基本成型后,我们又专门向黄慧敏作了汇报,黄慧敏又把黄书记找来做了定夺,黄书记看过整台节目的基本构成后,当即拍板,把我和米芙的花鼓戏对唱,米忠良的说鼓子,还有米荷参加的三句半,一起定为这次演出的重点节目。这三个节目中,也就是我和米芙的花鼓戏对唱表演时比较热闹和复杂,为了确保节目演出顺利,经黄书记特批,把米芙爸妈也抽到了宣传队,花婶专门负责我和米芙的排练,米芙爸则又从全大队找了几个老艺人,临时组成了一个精悍的小乐队,专门为我们这个节目施乐。
随后,所有节目都进入到紧张艰苦的排练阶段。而我和米芙,大部分时间都是有米芙母亲单独给我们俩开小灶。隔三差五才和乐队及和唱队员进行联排。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我和米芙都被花婶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花鼓戏,唱功当然是首要的,但上了舞台,演员一举手一投足,那都是戏,都是讲究。而我和米芙虽然都能唱几句,可舞台表演基础实在太差,花婶只能不厌其烦一点一点从最基础给我们排练。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没有一刻的停歇。没几天时间,我的嗓子眼都开始沙哑,全身的关节也都酸软了。
可花婶却告诫我,这就是我们俩排练期间必须尽快跨过的一道坎。这道坎过去了,到时候登台才能胸有成竹;过不去,那也根本不用登台了。
本想参加这样的演出,也算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休息几天,没想到这活也不轻松。我感觉就像刚下放时接受那些劳动改造一样,完全是精疲力竭。
米芙看起来还是比我强多了,看她那一招一式,一板一眼,那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练过童子功的。花婶给我们排一段唱腔和动作,米芙很快就能接受,而我则需要好长时间反反复复才能勉强记住要领。而米芙这段时间,整天整天就和我腻在一起,不知不觉就变了个人,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胆小和羞怯,每天都是荣光满面、笑逐颜开、叽叽咋咋、随意闹腾。对我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几天几天混熟之后,对我就再没有丝毫的礼貌和情面,有时候就因为一句唱腔或是一个动作,也把我鄙的一无是处。
有时候,花婶排完一段后,自己也要休息一会,或是忙些别的家务。就把我交给米芙负责陪练,这可就苦了我了。米芙只要稍稍避开了花婶的视线,便会即刻使出各种各样的招数,让我承受无与伦比的折磨和难堪。刚开始,她也就是趁着花婶不大注意的时候,或是偶尔打个岔,她便不失时机做些小动作,突如其来亲我一下,或是偷偷拿手掐我几下。这可是在她家里,随时都有可能被她妈看见了,我整个神经都是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哪敢做出丝毫的举动?她这不就是故意在整我?
再后来,她看我如此被动,更是越发胆大,简直肆无忌惮。每每轮到她妈该做饭了,或是出门有点别的什么事,她都会毫不犹豫将我拉进她的房间,不顾一切和我亲昵。这对我来说,更不亚于站在悬崖边跳舞。我又不敢随便拒绝她的亲热,而我在和她亲热时,心也会跳到自己的身体之外。门外哪怕传来一声鸡鸣狗叫,我都会吓得魂不附体、抱头鼠窜。
这种胆战心惊的冒险,我实在不堪忍受,生不如死。经历了几次惊心动魄的恐惧之后,再轮到她妈要生火煮饭时,我便毫不犹豫主动请缨,让花婶也好好休息一会。而这时候,米芙也不甘落后,一个劲将花婶推到堂屋休息,坚持和我一起下厨。这一顿饭做下来,她也免不了是不是做些亲昵的小动作。好在烧火煮饭总有些事情在忙乎,她的那些小动作也好应付遮掩过去。
如此胆战心惊的斗智斗勇,还好终归也没被她妈给撞破,闹出更大的难堪来。这时间里,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逃避,只能更加认真刻苦,争取早日完成排练。
但因为我的基础实在太差了,而花婶对我们的要求又非常的严格。这样,我们的排练,不知不觉也开始从白天一直延续到夜晚。但这样一来,就又给了米芙更多的可乘之机。每天晚上花婶给我们俩排练完后,米芙就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绝不会轻易放我离开。她现在,胆子可是越来越大,脸皮也是越来越厚,有时候当着花婶的面,也会故意嗲声嗲气叫我“哥”,做出一些扭扭捏捏的亲昵举动,好像故意在和花婶置气。是啊,让我们俩做亲兄妹,这不就是花婶一直都在极力撮合和怂恿的吗?
可这对我无疑是最大的折磨,我和她们几个酒坛子,从第一次湖边偶遇到水利工地上的交际纠葛,这期间稀里糊涂就搞成现在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在乡下人的观念里,只要是过了童龄阶段的男女之间,除去大家公认的亲戚之外,任何男女之间就不能有任何特别的交往,任何交往都可能被人视为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都会惹上毁灭性祸端。更何况我和这几个小女孩,都已经惹火烧身了。现在,米芙算是她们之中唯一还能做些狡辩的一个了,我是真的不想再惹麻烦了。
包括在水利工地时,我都坚定不移地认为,米芙年纪最小,胆也最小,相比她们几个,也一直表现的羞涩内敛多了,应该不会像她们一样疯疯癫癫,哪曾想通过这些天一起单独排练,彼此接触多了、混熟悉了,她也露出真面目。
每天晚上,花婶给我们排练完后,她都不会轻易放我走。等到花婶刚刚离开,她就立马向我示威耍赖。
“那!是你自己说的,你喜欢我比她们几个都多,我喜欢你也比她们都多,那我就是要缠着你了,就是要和你比她们都好。”
我真没想到,她这疯起来,真是比她们几个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还是在家里,她爸妈就隔着一堵墙,她就这么逼着我威胁我,我还能怎么着?我越是和她拧着,她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我就只能傻傻点头。趁我错愕不堪,发傻发呆时,她便死命黏着我一番亲昵。我这时候更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抗拒,她也一直用她的表情在警告我,我要敢再装,她可真敢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来。就这样的情形下,她再闹出什么更大的动静,把她爸妈给惊动了,那我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了。
喜欢就喜欢,再喜欢也就是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她对我的最高要求,也就是要我亲口承认,喜欢她比喜欢别人更多一点。这有什么?我就认了,干嘛还要拧着?于是,我也就在这样的心理支配下,不知不觉从口头上的应付,一步一步转化为情不自禁的情绪。
爱是什么?情为何物,其实都不是任何言语可以表述的。我从下放到这陌生的乡野时,时间不长,年纪也不大,经历却是够丰富的。尤其在异性之间、男女之情上,既有和张晓莲之间的直截了当,完全彻底;也有和她们几个小女孩之间的懵懵懂懂,含糊不清;另外还有雪儿、余若楠,说是纯粹的亲情,其实也很模糊。
米芙似乎就在刻意寻找男女之间这种模糊中的清晰。我们俩从最开始的生涩回避,到鼓起勇气的熟悉靠近。从埋在心里的一种执念,到情不自禁的鲁莽冲撞,直到突然有一天,我们的目光再次燃烧着交融,我们之间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也不知不觉融入了更多的激情与缠绵。
“你喜欢我吗?是真的喜欢我吗?”每当我们俩单独待在一起时,米芙总会喋喋不休反复呢喃。“我喜欢你!喜欢你!”这其实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也是个毫无意义的答案。但我们只要在一起,就会不停地重复这种毫无意义的问答。
但随着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久了,彼此间的这种毫无意义的问答,反而变得越来越谨慎越来越认真,甚至,谁也不愿再提起。取而代之的,常常是无言的泪水和含笑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