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下放,都是稀里糊涂跟着起哄,本质上也就是个毛毛躁躁的愣头青。可下放落户后,更是稀里糊涂经历了大大小小纠缠不清的一大串屁事。以我当时的年龄,也根本就想不清楚,也把持不住。
就说我和张晓莲,也是毫无准备稀里糊涂就那样了。从那以后,我的确非常认真努力,想把我和她的关系,尽可能地朝着美好的、道德的、高尚的层面去提升和幻想。同时,也是竭尽全力抵御着除此这外的一切诱惑和风险。
可这一切的一切,就在我和米荷私密幽会,亲昵暧昧时,早被撕得粉碎。我这才发现,一直藏在自己肉体之中、灵魂深处的妖魔鬼怪、污泥浊水,完全已经失去控制,喷薄而出、一泻千里。
所以,我在与吴文燕公开恋爱中,一直坚守和把持的君子风度,此时此刻也全都化为乌有。孤男寡女,青春躁动;情真意切,温柔绵绵。这时的男女,好像和什么都无关了,什么爱情,什么未来,什么高尚、什么美丑,说还记得,谁还会想,剩下的就只有冲动的魔鬼了。
就在吴文燕柔情似水投入到我的怀抱时,我的迎接,我的拥抱,我的亲昵、我的热吻,全都是不由自主无可抗拒的激动与颤抖。
我很清楚,这就是她们一直坚持,一直期待,一直渴求的“朋友”情谊。任何男女,一旦走到这份亲昵,也唯有达到如此的亲昵,这才算是达到了彼此心的交融和给与。再往前就是禁区和雷区了。我也相信,男女之间一旦打到了如此的亲昵后,彼此之间也就更本没什么禁区和雷区了,有的只是内心深处还残留的一丝害怕与恐惧。每当这时候,我的耳边都会及时回响起张晓莲一句一句严厉的叮嘱与呵斥。
无论男女,当他陶醉在爱的激情和幸福中时,大概也没人再回想到去死。我不想死,吴文燕现在也不会想死了。如此,我们的激情与暧昧也只能卡然而自,就此打住。
好不容易,我们俩才慢慢收拾羞涩,制止放肆。随后的亲昵相拥,也变得自然随性。接下来的甜言蜜语,也更多了份打情骂俏的色彩。
东扯西拉、絮絮叨叨,我们俩很自然就谈到了余若楠。吴文燕对我和余若楠的关系理解领悟的甚至比我自己还清醒、还透彻。她对我的遭遇和委屈,也没有表现出米荷那样的心疼和同情,开始还虚情假意问了我具体情形,也说了几句关心体贴、情意绵绵的话语,算是对我的礼貌礼节。但很快她就原形毕露,幸灾乐祸,开始肆无忌惮调侃。
“花心萝卜、贪心不足,活该!这就是报应!”
“我是活该!罪有应得!”
“难道我说错了?你看看我们几个乡下酒坛子,对你都这么真心、痴情,而你却毫不在乎、毫不珍惜。骨子里还是瞧不起。还要和人家争风吃醋,这不就是报应?”
“你才是不讲道理,胡说八道。我怎么就瞧不起你们乡下酒坛子了?米雪儿难道不是乡下酒坛子啊?”
“得了!你别老是拿雪儿做挡箭牌。你自己早就承认了,你现在心里除了雪儿还有别人。别人不就是你现在惹出的这些麻烦?那不是活该?雪儿现在才多大点点,你就真把她当恋人当对象了?你对她的感情,那才是真的兄妹之情。你对她的承诺,也是完全出于这种哥哥对妹妹的心疼和责任。”
“别人?”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突然想起我们俩之前曾经说过的话。很显然,她现在不假思索就和余若楠对上号了。我当然知道她是瞎联系。但我还是宁愿他这样误解。“行!我活该!是我花心贪心!”
“那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哎!你还真打算把我们四个女孩全都当成你的恋人对象一样。你不觉得你这样太无耻、太贪心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们四个女孩都当成对象恋人了?我是答应把你们当妹妹、当朋友,和你们这样约会交往,不都是被你们逼的?”
“哼!一不小心又把实话都说了。你一直这么哄我倒也没什么,我就怕到时候米荷、菱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她们俩可都是有对象的,而且米荷还是军婚。你也没想到后果?”
还什么到时候,我和米荷还在她前面就这样了。我要是不小心说露嘴了,这可又是对她的最大打击和伤害。
“文燕!你知道的,我都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也怪你自己。当初我们俩处对象,虽然是你好心帮我。好歹我们也是名正言顺。怎么也不会惹什么大的麻烦。你要是一心一意和我相好,哪还有后面这么多事?可你就是看不上我,还生怕我会缠着你。”
“文燕!不是这样的,你真是冤枉我了。我真的是不想这样欺负你。”
“那你现在这样欺负我了,难道准备对我负责?”
“我——”
“行了!看你吓的!我没这么贪心。以前我们有那样的关系,我或许还能帮得上你。现在,米荷她们都跟着搅合进来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了。以后,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你添麻烦。乡下日子不好过,也容不得半点差池。以后做什么还是多加小心,多留几个心眼。”
“你也是,你更难,一定要好好保重,好好活着。”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和米荷菱子她们相比,吴文燕虽然比她们还小点,但从小受的打击磨难更多,思想反而比她们显得更深刻、更成熟。我和她在一起,仿佛已经度过了那种青春的懵懂和情感的惶惑,我们能够平静地交流和对话,也能够达到那种心灵的默契与共鸣。
我们俩曾经做过对象恋人,但我们俩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过对象和恋人之间的暧昧与亲昵。临走的时候,我们也还是像以前那样,相互默默地、静静地拥抱许久,没有激情、没有冲动,仿佛只是为了相互聆听对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