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我和黄慧敏之间,就因为这么一次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玩笑攻击,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好像发生了质的变化。我原本对她的那种包容大度,不计前嫌的胸怀,一下子就变得尤其狭隘,无比计较。我从内心深处,陡然间就涌现出因为她的出现,她的介入,给我的生活和我的世界造成的全部伤害。
是她让我愧对爸妈,愧对米雪儿,还被迫离开家庭,孤苦伶仃住到学校;是她满世界搞的沸沸扬扬,硬把我和她扯成对象关系,让我和湾子里原先所有和我那么亲密的漂亮女孩都断绝了往来;也是她整天缠着我辅导,把我的所有时间和精力几乎全都占去了,我身为老师,也愧对那些叫我老师的孩子们。
我暗自想到这些,更是激起了心头的憎恶和愤慨。我凭什么要这么依着她顺着她惯着她容着她?她是皇帝的侄女,可这和我有屁的关系?以前,她不就是凭着这点在威胁我,要挟我吗?我要真的和她翻脸了,她可以让她皇帝老儿整死我,整死我们全家。那好,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着干不赢,我就不会使阴的?现在,明摆着是你有求于我,你居然还敢这样端着一副臭架子,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那好!那就走着瞧吧。
说句老实话,我其实还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心胸狭隘,阴暗狠毒的小男人。就算以前她那么伤害我,我也本着慈悲为怀,并没有和她过于计较。可我如此的好心,在她面前也并没有换来多少好报,那我干嘛还要这么以德报怨?再这样下去,她还真当我是白痴,傻子,随她捏在手心的软柿子呢!
都说人心隔肚皮,人与人相处,还真就是一种心情,一种心态,一种心机。
无论什么事情,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做,用心和不用心,当真还是敷衍,积极还是应付,做出的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最后的结果也绝对是两回事。
就从这天开始,就从她对我说出那句最恶毒鄙视的攻击之后。我对她的心便透着冰凉,对她的辅导也就成了应付。
以前,她在我这儿晚上学习太晚了,女孩子一个人都害怕走夜路。这样,每天晚上等她学习完了,我还要负责送她回家。以前,我也没有觉得这有多吃亏,多烦躁。可现在我却觉得侍候她真麻烦。好几次我都只把她送到村头自己就转身走了。再后来,她每天晚上也不敢再学多晚,一般情况她也不再要我送她,自己赌气就走了。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侯金彪居然偷偷在护送她。这以后,我就再也没送她回家了。
我依然每天按她的时间和要求,也依然严格按照资料的内容和学习的进度,这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我现在给她辅导,除了照资料按课本提纲携领精辟讲解之外,多一句话我也懒得啰嗦;以前,紧张的学习之余,或者一起吃饭,做些杂事时,我们要么会讨论一下学习,要么会海阔天空瞎扯,总体也还算愉快。但现在,我也完全没有这份闲心和兴致。该辅导时我不推诿。辅导完了,你该学习继续学习,我该干嘛就干嘛去。
开始,黄慧敏大概以为我也就是生她气了,故意气她,别扭几天也就没事了。但随着时间一天天往后推移,她的心绪越来越焦躁、不安;我的情绪反倒越来越平静,漠然。她这才猛然醒悟。我并没有和她开玩笑,好像也根本就没心思和她开这种玩笑。
随后,她的注意力也很难集中了,学习效率明显开始下降,下降到她自己都几乎失去信心了。我看着她的情绪和样子,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得意。哼!看你有多了不起?看你还怎么欺负我、鄙视我?
补习,考试,这些原本都都是她的事,原本就和我毫无关系。包括我答应给她辅导,也都是在她的威逼利诱下被迫就范的。现在,我是屈服了,顺从了,我为此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至于效果如何,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如此的冷漠一阵,黄慧敏也开始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很努力地寻找和我缓和的途径和机会。她每天到我的住处,首先就是非常积极主动处理所有的家务,扫地擦桌子,烧火做饭洗衣服。甚至连我的床铺也整理的规规矩矩。只要有机会,她便寻着和我讲话,态度比前也和蔼多了,甚至不乏谦卑和吹捧。
可我现在的确是心灰意冷,兴趣索然。无论她怎么做,我的心情还是一天比一天冰凉。面对这样的生活,我开始感到极度的寂寞和无聊。
给她辅导,已经变得越来越枯燥单调,对她的到来,我甚至开始恐惧烦躁。更多的时候,我甚至更加渴望那份孤独和寂寞。我开始靠着怀念才能打发和消磨漫漫长夜。我想念在家的日子,想念米雪儿;我想念在湾子里集体劳动,甚至包括残酷的水利工地,我能和那些漂亮女孩们在一起;我更想念米芙,想念张晓莲,她们都是我生命中曾经的女人,我渴望那种似水柔情,那种肆意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