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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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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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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浮生》连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上掉馅饼

伴随着新春佳节的喜庆与悠闲,湾子里接连传出几个特大喜讯,还真是都与我有着密切关联。

首先,是米芙那个吃商品粮的对象,十五前后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最后终于给出准信,米芙过完十五就可以到镇子上上班了。这下,花婶可算扬眉吐气,趾高气扬了。这么都年,她为了米芙,为了给她找个吃商品粮的,为了让她有机会脱离农村,真可谓忍气吞声,呕心沥血,现在总算看到了一线希望,应该说,总算得到了回报。

听那吃商品粮的说。为了米芙这份差事,他们家可是全力以赴,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也花了不少的钱。他给米芙谋的这份差事,大概是在公社广播站开开广播,同时在在公社大院打打杂。人家也说了,这事虽是临时工,但还算比较轻松、比较稳定,表现好,将来也还会有机会。

这可真是特大喜讯,迅速传遍湾子、全大队。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当初,湾子里看到米芙找了这么个猪一样的对象,还没少说过风凉话。这下,人家这事办的,简直算是惊天动地。那年月,不管通过什么方式,能办成这么大的事,那都不是一般的人。

我和米雪儿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专程向米芙道喜祝贺。但米芙拉着我们俩关进房间,一脸僵硬的笑脸上,瞬间涌出一串串泪水。就这会,当着米雪儿,她也顾不上什么矜持羞涩,上前一头扑进我怀里。哽咽着捶打着我的胸脯:“我不想去,我哪都不想去,我就在家上工,我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

米雪儿上来扯着米芙的衣服:“米芙姐!你是被幸福冲昏头了吧?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米芙听到米雪儿的话,猛地推开我,转身死死抓住米雪儿:“你还说,就知道幸灾乐祸。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还不都是因为你?”

“什么?你这是什么鬼话?”

“我这是什么鬼话,你心里不清楚啊?要不是因为你,打死我也不会找什么鬼的对象,我死都会缠着他不放。”

“那——那你就缠着他好了,这关我什么事?”

“好!是你说的,那我现在就把对象退了,我就和哥订婚。”

“你厚脸皮,不害臊,我哥早就和文燕姐订亲了。你抢不过人家就好拿我出气啊?”

“死丫头!我真想掐死你!”米芙突然长长叹了口气,泄气地搂住米雪儿,附在她耳边嘤嘤泣语:“好了!你这辈子能遇到哥,这就是你的缘分你的福气,我们谁都没资格再和你抢。哥自己说过的话也是算数的。你就好好把心放进肚子里,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早点长大吧!”

“知道了!我哥这么优秀,长得又帅,多才多艺,脾气又好、人也善良。知道你们全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反正我现在也还小,你们和他爱怎么喜欢也都是你们的事,我才懒得计较。”

“口是心非!”

“真的!”

“真的?”

她们俩斗上嘴了,似乎早就忘了我的存在。这时候,我再留在这儿放到成了多余。干脆自己开溜。

米芙刚去上班,湾子里唯一和我有些交情的男同胞米忠良,也特意跑来给我报喜。原来,通过这次春节文艺汇演,他也算是出了些风头。就这机会再托人介绍了个对象,人家女方还就是看中了他的才气,很爽快就答应了,并且答应趁热打铁,赶在“三八”就结婚。

我这还真是无心插柳,又做了件成人之美大好事。的确,当时米忠良毛遂自荐来找我,我还觉得是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还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几乎就在同时,天上又掉下块馅饼,直接就砸在我头上了。大队干部带信让我去大队部。当面向我宣布调我去学校教书。学校马上要开学了,老师们都要提前到校,我接到通知就该去报道了。

前面两个特大喜讯,我是由衷高兴。因为这是别人的喜事、好事,哪怕我在这件事情上做过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我也倍感喜悦和开心。但对于我自己的好事,我反倒充满悲壮和悲哀。我知道,我的好事绝不会真的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从我下放到这开始,张晓莲就一直在替我操心着急。我能这么轻松安排去教书,谁知道背后张晓莲又替我做了多少工作,甚至付出多大的代价?

在那个计划经济年代,整个社会都是按计划管理、按计划运行,所有人也只能在这样一个计划好的区间里、轨迹中动弹、生存。而在这个庞大的计划体系中,所有人又都被一纸户口划分为两个基本的群体——农村人和城里人,农村粮和商品粮。那个年代,这是一条社会的鸿沟,更是一道敏感的红线。正因为如此,就算有权阶层,也没人敢轻易触碰逾越。

这就又牵涉到我们这些下放知青。原本,我们都是城里人、商品粮,这便是我们的父母留给我们最大的福分。

然而,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硬是生生地剥夺了我们的基本权利和铁打的饭碗,把我们这些天堂的公子公主们一股脑赶到了人间地狱。说心甘情愿绝对口是心非,说无可奈何听天由命,应该是最契合的一种情绪与心态。

从下放农村那天起,我对自己的人生、未来、前途、命运等等,几乎也不再抱什么希望,就是浑浑噩噩听天由命活着而已。反倒是张晓莲,米叔米婶,他们似乎比我还操心还着急,他们总在担心我在这儿劳动改造太苦太委屈,他们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轻我的痛苦与折磨。

我在默默承受这份无私的亲情和爱护中,也不知不觉长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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