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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真的是一点音讯和迹象都么有，我给黄慧敏写的那篇表扬稿，突然就在工地上的高音喇叭里激情洋溢播送出来。可能是因为我采访的比较认真仔细，亦或是因为我文笔风格特别异样。总之，我的这篇表扬稿，和高音喇叭里平常播出的表扬稿都大不相同，连播音员的播报语气都显得激动颤抖。工地上的很多人平时也都听惯了高音喇叭，反应都很迟钝，可当高音喇叭里播送我写的这片表扬稿时，居然有不少人都驻足聆听。
这次，我都有点被自己震撼了。这片表扬稿，也算是我的处女作，我写出的文字，这还是头一次被人用高音喇叭这么诵读。我当时是真的激动万分，硬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把自己写的文章又从头到尾听了一遍。
米荷、吴文燕、菱子、米芙几乎都和我一样，也是激动万分，毫不掩饰，一动不动听完全文。不过，听完后她们又立马拉下脸来，远远向我挥舞拳脚，义愤填膺。我当然知道，文章没把她们几个写进去，可这也不能怨我，人家黄慧敏和她们实在是没什么能扯到一块，我就算再高的水平，也不可能在一篇稿子里把她们揉都揉一起啊！我就准备好挨霉呗！
稿件刚刚在喇叭里播完，黄书记就在侯金彪陪同下，径直走到我们小组工作场地。亲切拉着我的手，从各个方面都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和赞赏！我本来还很有几分兴奋劲，结果却被侯金彪的出现一扫而光。
“郝斌同志，这次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出色，黄书记非常满意。公社革委会分管知青的熊书记也也很欣赏。好好干！还是很有前途的！”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也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但从侯金彪嘴里说出来，我简直感到刺耳、恶心。我跟基本都懒得搭理姓侯的。勉强对黄书记说了几句谦虚话。
“黄书记！这篇稿子能在高音喇叭播出来，主要功臣还真不是我，而是黄队长她们。她们的先进事迹让我很受感动，找她们了解情况时，她们也很配合。您应该好好表扬鼓励她们。”
我这马屁拍的还真够水平的，黄书记听了自然笑得合不拢嘴：“水利工地，劳动强度大，大家都很辛苦，都不容易！候连长，工地上团员青年是主力军，小张书记没来，你这个民兵连长就应该担起责任，要充分发挥先进模范的带头作用，在全大队掀起一个‘比学赶帮超’的革命高潮。”
当领导的说话就是有艺术。当着我们这帮小老百姓，他当然也不能太不给侯金彪面子。而今天亲自带着他来接见我，侯金彪要是足够聪明，他心里就该有数。以后都少在我面前嘚瑟。
这是下放以来，最感到心情舒畅，扬眉吐气的一刻。但很可惜的是，大众场合之下，我还是不得不伪装压抑自己。装出一副轻描淡写，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天，我也根本不需要和米荷她们几个女孩招呼和约定。我知道她们就是等着找我算账，而我却巴望着和几个女孩一起好好分享。
果然，当一幕降临，我迫不及待赶到我们几个已经多次相间的秘密营地时，迎接我的就是冷眼与愤怒。
“哼！说好要把我们几个都写上去的，为什么没有？”
“看看对别人多好，文章写的那么动人，真是情真意切的！”
“说好只和我们几个这么交往，做最好的朋友。又是哄我们的。”
她们心里的这些不满，都是预料之中。今天面对她们四个女孩，我还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因为我很清楚，其实她们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借此对我发发牢骚，出出怨气，耍个小脾气、小性子而已。
果然，我把事情从头到尾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给她们讲述一遍。她们即刻沸腾起来，还是米荷最大胆最疯，当着众人冲上来搂着我，故意在我脸上亲了个遍。
“放心吧！我们故意逗你玩的。本来今天大白天里，我们几个就想好好庆贺一番。可惜不能，只好一直等到现在。你不知道，今天当着姓黄的、姓侯的。多解气解恨！特别是姓侯的，感觉就像当着众人扇了几个耳巴子。太痛快了！”
“哎哎！郝斌哥！你这写作水平，可真是太牛了。你没看见，当时高音喇叭上播送你的文章时，工地上差不多都停止干活了，这场景可是前所未有。”
“郝斌哥！你看，我们几个和你这么好，你也不能给我们写点什么表扬稿之类，要不这样，等我么老了以后，你就把我们都写成故事，让我们自己偷偷欣赏、慢慢回忆。”
“好不好嘛！亲哥哥！你就答应我们嘛？”
米荷、菱子、吴文燕一起冲着我发嗲撒娇。我哪还敢说个不字？哪还有勇气扫她们的兴？
“我要写现在就写，等到老了哪还写得出来？”
“现在？也行！就是只能给我们四个看，你敢向任何人泄露一丁点，我们就一起死给你看。”
“别别别！那我还是等到老了再写。”
“哎哎哎！要不这样，你给我们四个人先每人写封情书，看看我们几个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样？”
“你们四个？每人写一封？”
“当然，我们四个你就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不过，情书你还是一对一分开写，我们也保证不会相互交换。”
“好好好！那你们就都等着，给我点时间，我一个一个分别写给你们。”
“太好了！太棒了！”
“哎！米芙！你说好，到底要不要？你最好就免了，给我减轻点负担！”
“我——我不知道——我——我就不要了——”
“要！米芙！坚决要！他给别人都写那么长那么好的表扬稿。凭什么不给你写。”
“我不要，我也没什么好写的！”
“你看！米芙生气了吧？”
“好好！每人一封，我都写！但你们要发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许打探，不许交换！”
“好了！别这么心虚，我们四个对你的感情都一样，可你对我们四个还是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你就放心好了。谁敢真把你写的情书给别人看了？”
这天晚上，是我们几个第一次这样坦荡，心情舒畅又毫无顾忌在一起。米荷、菱子、吴文燕都会时不时有些亲昵和暧昧，但也都不会太过分。而米芙至今仍然还是个圈之内的旁观者，既不回避也不参与。我和她们弄成现在这样，也不知不觉就忘记了以前那些顾虑和纠结。其实，一个人的堕落和沉沦，也都是这样不知不觉、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