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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愣，突然扑上前抱住她：“不！米荷！”
她没有丝毫的挣扎，随即温柔地靠在我的怀里，双手勾着我的脖子，再次激情吻着我：“都这样了！你也别再纠结了！这就是命！我们爱你，我们只能爱你，你可以不爱我们，或者少爱我们，可你真的不能拒绝我们。你拒绝的不是爱，是命，是我们生命中还残存的一点点自信和向往。”
“米荷！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完整的感情，更多的爱。可我还是从心底里喜欢你的。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卑鄙！原谅我对你的伤害，原谅我对你的罪孽！”
“不！我不能原谅你！我也不要你原谅我！我喜欢你自私，喜欢你卑鄙，喜欢你对我坏。我不要你做好人，我也是个坏女孩，我们一起坏，坏到底！坏到死——”
人终归也是动物，动物发情的时候都会忘了一切，以命相搏。此时的我也完全忘了自己，忘了自己还是人。伴随一阵忘情的热吻，我已经完全失控，两只魔爪根本就不由我控制，不知不觉就伸到了她的衣服内……但就在这一瞬间，我明显感到她全身一阵痉挛，陡然一声惊叫，两手本能地护住胸脯。
也许正是她这声刺耳的惊叫，才猛然把我从浑噩中惊醒，从梦魇中拉回。我慌乱中收回我的魔爪，一时间惶惶不安，羞愧难当，低头耷耳，等待着她愤怒的掌掴。
她看见我的样子，仿佛自己也被自己吓住了。突然又捂着脸，呜咽着扑进我的怀里。
“郝斌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怪你，我只是紧张、害怕！我——我长这么大，我我还什么都不懂，也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被人爱。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我静静地搂着她，心里涌出一股激情，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感伤。这些乡下小女孩，她们的生命是那么脆弱，又那么纯净。宛如一朵开在路边原野的野花，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而我对她们的任何怜惜怜爱，其实都是对她们的亵渎和摧残。
经历了这样的尴尬惶恐后，米荷对自己的情绪也有所收敛，我们俩也终于可以认认真真说说话了。
米荷把她在工地上汇聚起来的一肚子委屈、一肚子苦水，毫无顾忌向我倾倒出来。水利工地如此繁重的体力活，好多壮小伙子都吃不消，都累趴了，何况她们这些小女孩？上面任务压得紧，下面的人拼死拼活还是拖后腿。她每天都是老鼠钻到风箱里——两头受气。还有——
她把话锋一转，又把矛头指向了我：“从到了工地后，你对我们四个小女孩还是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你说，我们心里多委屈？多难受？我们的身心，每天都在受折磨、受煎熬。你知不知道？她们几个又在商量一起跳湖、一起寻死！”
“什么？你们——你们怎么又这样胡思乱想？”
“那你让我们怎么想？到了水里工地，我们更像是牲口，每天累死累活，还要被人抽鞭子往前赶。我们女孩子，每个人都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有谁会关心我们一声体谅我们一下？以前，我们还以为你是真心把我们当朋友、当妹妹，正好你也天天和我们一起干活，好歹也能听到你几句关心体贴，安慰鼓励的话。可是，你有吗？你前脚到工地，后脚就去找你们那帮知青战友兄弟姐妹。你把我们几个身边的乡下酒坛子，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你让我们几个女孩心都冷了、寒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压着一股无名火，我有气她们也有气，我们心里的气就只能相互发泄，相互吵架。我们几个小姐妹，从来都没想现在这样别扭翻脸。全都是被你害成这样。”
“对不起！米荷！不是这样的，我最近心情也不好！我不是和你们别扭，对你们有气，我是自己生自己的气，我——”
我真是冤，就算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吴文燕、余若楠，我自己也是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对了！就是因为上次稻草朵的幽会，让我心有余悸，让我对你们都是尽量敬而远之。我突然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理直气壮指责道：“这你也不能全怪我，也怪你上次——那样吓唬我。”
米荷稍稍愣了一下，她也毫不示弱：“我上次怎么就吓唬你了？我上次——不也是和今天一样，把掏心窝的话都跟你说了。但你就是不信，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要不是我今天这么死皮赖脸，我们之间的别扭也许就一辈子都解不开了。那你和我们几个小女孩的相识相知，就不是缘分了，就真的是灾难、罪孽！”
“好了！我承认之前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你们几个小女孩，我一直都把你们记在心里，也把你们当做最好的朋友。只是乡下这样的环境，我们再没有政治夜校那样的机会和条件正常交往。但以后也别再这样生疏和隔阂了。回头，你就替我跟她们道个歉，把话说明，眼下日子是很苦，但总会过去的，你让她们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你想得美！我算你什么人？我怎么替你道歉？她们几个现在对我还刻骨仇恨呢！我还指望着你帮我去劝和、去圆场呢！”
“这怎么可能？你们几个是好姐妹，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我和她们几个现在都没机会说话！以后，我和你们几个小女孩做朋友，你就是全权代表。”
“这不可能？我们四个是好姐妹，但每个人还是每个人，我只代表我自己！”
“那好吧！你是她们的小领导，相信你也不会让她们再做傻事！”
“那也说不定，她们现在根本就不听我的，我现在只能保证我自己不做傻事。”
“你还保证自己不做傻事？你今天就是你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傻事！”
“那我也认了！今生无悔！”
米荷说完，又软软靠在我怀里，紧紧依偎在我胸前：“我知道喜欢你就是最大的傻，可我觉得值！我对你也没什么奢望，我需要你的怀抱，需要你给我安慰、给我鼓励，让我与勇气面对这冰冷的世界，残酷的生活；让我好好活下去，坚持走完这辈子。”
“好！米荷！我虽然不能全身心爱你，但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给我所有。我们是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不！一辈子太久了，太远了。我只在乎现在，在乎眼前。我不知道这个水利工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不知道我们几个小女孩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我们在这里，都是孤苦伶仃孤魂野鬼。我们只有你一个朋友和亲人。我们都需要你的安慰和鼓励，都需要你给我们希望和勇气。好好爱我们，好好待你的每一个小妹妹！我们都是乡下最可怜的酒坛子！”
我再次无言以对，只能静静搂着她，看着茫茫夜空，由着感伤的思绪自由弥漫飘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