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带着米忠良一起见黄慧敏。米忠良也当场随便露了两手,黄慧敏看了比我还要兴奋。对米忠良参加节目的事,很显然她也汇报过了,当场就拍板表态。见这情形,我又乘胜追击,以我和米忠良在这次汇演中的关键地位和作用,安排吴文燕米荷她们一起参加,黄慧敏也没二话。接下来,黄慧敏全力以赴物色演员,组建班底,我和米忠良则要静下心来,潜心创作各自的节目。
很快,米荷菱子吴文燕米芙,都正式接到通知,集合、开会、分配角色任务,分头开始排练。米忠良弄了个说鼓子、三句半,可能就是拿个老版本添油加醋,两天就写完了,开始进入排练。而我要弄个花鼓戏小折子,这还真是个抓破脑皮的苦差事。
我这个节目,主角就是我和米芙,排练也是米芙爸妈。但我的创作没出来,后面的工作都无法展开。还好,其他节目,有黄慧敏和米忠良组织排练,也不用我再操心。我便一心一意关在家里抠脑壳。米芙从接到参加汇演的通知后,也不用出工了,每天和吴文燕她们一起到大队部集合。但米芙除了和我演唱花鼓戏,也没别的节目。去了大队部也是看别人排练,自己吊嗓子。
我终于搭了个架子,也写了几段唱词。但拿去给米芙爸妈亲自试唱几句后,结果却怎么唱怎么别扭。几个人对着唱词反反复复讨论琢磨,最后终于找到原因。原来,花鼓戏是地方戏,地方戏就得用地方方言来唱,这下可就真是难倒我了。要说抓破脑壳写出几个完整唱段,我可能还勉强可以应付。但还要按照曲牌写成方言,我就真有点无能为力了。
我把情况如实告诉黄慧敏和米忠良。本想借坡下驴,就此作罢。可黄慧敏哪能甘心?从我把米忠良推荐给她后,她对着次演出更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现在我这个节目拿不出来,对她扛块大匾回来的希望几乎就是减了一半了。
“要不这样,你先按你的思路全部写出来,我们再找人帮你翻译成方言。”
“这办法倒是可行,就怕时间来不及了。”
黄慧敏未加思索:“那就让米芙陪你一起,写一句翻一句,发现问题随时好改,反正这个节目就是你和米芙主演。边写边排练。”
我本来还想推脱,米荷几个丫头都一哄而上:“就是,不就是把你写的那些华丽辞藻变成方言,米芙肯定没问题。你这时候掉链子,连累人家米芙都上不了节目了。”
几个丫头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这时候掉链子,还真是连累米芙了。这可是罪莫大焉!不行,硬着头皮我也得上啊!
米荷菱子,从水利工地回来后,我们就再没机会碰个面说句话。她们几个参加排练时,我又关在家里抠脑壳。这会好不容易在大队部逮住我了,哪还轻易让我逃跑?
米荷带头嚷嚷,要拉着我一起找米芙,“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黄慧敏也生怕我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也很爽快答应米荷,给我们队几个小姑娘一起放半天假。让她们一起帮我好好学习当地方言。
想不到黄慧敏居然这么好糊弄,我还不知道米荷她们的那点小心思?但是已至此,我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很快,几个女孩一起叽叽喳喳连推带拽,将我押到了米芙家。米芙爸妈都出工了,她家也是最自由的。
到了米芙家,她们便关紧大门又关紧房门,一群小女孩将我紧紧逼在米芙狭小的房间。这才开始围着我手舞足蹈。亲昵逗闹。
“嘿!这次表现不错,还真是一个不拉。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就怕刚开始图新鲜,过不了几天就忘了,又开始厚此薄彼了。”
“他敢?熊哥!你要真敢这么不凭良心,我们几个捉鬼都不会放过你。”
“哎哎!你们可别吓我,你们四个都是我的好妹妹,好朋友,这我绝对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那你们也不能以多欺少,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那我可就死定了。”
“少来了,我们和你做朋友,都是被你欺负,被你占便宜,得了便宜还卖乖。”,四个女孩里,米荷一直就是扮演着大姐大的角色,今天也算是难得的机会,米荷再次把话挑明白:“好了,真该感谢这次水利工地,虽然人都被折磨掉一层皮。但我们几个也好不容易扒掉了那层窗户纸。今天就这机会,我们也再次打开窗户说亮话,熊哥是我们共同的救命恩人,现在也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大哥,还是我们共同的依赖、寄托。我们对他都一样信赖、喜欢,他也对我们一样的心疼、呵护,我觉得这就是老天对我们几个乡下酒坛子特别的眷顾。我们都要好好珍惜。无论如何,我们和他都只能这样相逢一场,相聚一场,我们也都不要有什么更大的奢望,更不要相互吃醋、嫉妒。既然是老天爷的眷顾,我们就凭各自的感觉,大家各自努力,争取多点开心、多点快乐、多点幸福。”
在之前的这阵子矛盾纠结中,吴文燕无端受了很大的委屈很冤枉,心里也一直耿耿于怀:“这会你们总该相信了吧,之前我就是白白披了个名,还被你们一起针对,一起冤枉,想想都来气。”
“文燕,这也不能怪我们,要怪也是怪他。明明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还故意装出正人君子。这会,我们几个就是要撕开他的面具,把他的伪装全都扒光。熊哥,当着我们四个,再次老实交代,你对我们是不是一碗水端平的,是不是一样的喜欢?一样的心疼?一样的怜惜?”
“快说!老实交代!”
米荷,菱子,吴文燕和我都已经撕破了面具,自然也无所顾忌,相互示意,便故意张牙舞爪让我难堪。但我和米芙还是一直保持规规矩矩、客客气气,人家小女孩原本就脸皮薄,对这样的场合更是尴尬无比。我只好甘拜下风,连连告饶:“哎哎哎!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工作为大!”
“行了!就这点屁事,只要你能轻松搞定,米芙也不在话下。”
米荷一听又来劲了:“就是,现在你和文燕是对象,和米芙也认了兄妹,平时有什么事想见个面说个话,都很方便,现在就剩我和菱子,无论如何也和搭不上任何关系,想见个面说句话,都要冒巨大的风险。”
米荷说着这些话,便毫无顾忌凑到我身边,伸出双手就要拉我的臂膀,我赶紧远远躲开。
“米荷!我们现在都是最好的朋友了,这次汇演,我们又都在一起了。以后,我们也还有很对机会这样聚在一起。这样也很开心。”
“什么呀,你和她们俩现在都有很多机会单独幽会了,也就苦了我和菱子,这才最不公平了!”
“米荷!这你现在可真的怨不得别人了,只能怨你们自己。你们俩都是有对象的,而且,你还是军婚,万一出点什么事,那真要害死人的。我和郝斌哥本来就是公开的对象,单独约个会那是天经地义。米芙嘛,现在也是双方家长都认可了的兄妹关系,平日里有些来往也算正常。这事,你们俩现在就别再吃醋了吧。”
我还从未见过吴文燕对我们俩的关系如此大大方方,甚至得意洋洋。显然,她现在说话比以前有了底气,有了自信。即便她不敢肯定她在我心里到底能占有多大位置,至少她能感觉到,我并没有因为她的黑五类身份歧视她,看不起她。
米荷菱子虽然很不服气,但吴文燕说的却是事实。以她们俩的身份,我和她们哪怕是正常的交往都是犯大忌,何况别的?无论从哪方面讲,我和她们俩都应该保持距离,断绝往来。从内心深处讲,我也很希望她们俩能这样,和她们交往,那就是玩火,我也怕死。可我心里却很清楚,这俩丫头都是不要命的主,她们俩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相对而言,还是米芙年纪最小,胆也最小,也是唯一让我较为放心和踏实的。到现在为止,我们俩也说过什么过于暧昧的话,做过什么过于亲昵的举动,我也真心希望,我和她之间,永远保持这样的纯洁友情。
从水利工地回来后,我和她们还真是很难有机会这样聚在一起。尤其是米荷和菱子,尽管我们同在一个湾子,平时出工收工,也能偶尔相见,但大众场合,众目睽睽,真的就是咫尺天涯,相见不如不见。彼此藏在内心地的那份莫名的思绪,总是时常弥漫在心头。所以,她们俩对我们今天的聚会,更是流露出格外的珍惜。当着自家姐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掩饰的,说到伤心处,当哭就哭,当笑就笑。和她们几个聚在一起,倒霉的始终还是我。几个小丫头,谁都要安抚,谁都不能得罪,还要做到一碗水端平,我真的是后悔莫及,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一下午时间,我就被这几个疯丫头当傻子,打两下摸一下,踹几脚又揉几下。我还不敢反抗,只能装傻,傻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这就是花心的代价,花心的报应。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收工的铃声,几个小女孩还是害怕招惹闲话,趁早作鸟兽散。
都走了,我的心情突然间感到无比舒畅,我发誓,这辈子也不会在和她们这样一起聚会了,在简直就是折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