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米芙满不满意开不开心,也不管湾子里的人怎么议论,米芙的亲事总算定下来了,而且,花婶曾经夸下的海口也兑现了,这对花婶而言,可真是去了块心病。
米芙订了亲,人也大方多了,泼辣多了。还没等到热闹的人群散去,米芙便拽上米雪儿冲我一阵数落发泄。逼着我发誓对她一辈子负责。
这誓我敢发?我怎么发?她都和别人订亲了,却要我对她一辈子负责?这都什么逻辑?
这就是女孩子撒娇蛮不讲理!
我和几个小女孩之间的恩怨纠葛,米雪儿也是一路见证。她虽然还小,但一点不傻。何况我们俩私下还有过那样的承诺。但凡我现在和任何女孩子之间有点什么事,她心里自然也是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可她又不能过分参与过分干预,很多时候都只能装聋作哑置身事外。我感觉今天米芙好像是故意借这个机会,来向米雪儿公开挑战的。我和米雪儿这点小秘密,米芙当然也心知肚明。在此之前,米芙就是因为自己的个人问题压着头,整天愁眉苦脸,自怨自艾。这下刚刚订完亲,她就彻底解脱了,肆无忌惮了。
“米芙姐!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哥。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哥……你们现在怎么喜欢,怎么相好,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们也都不许有别的企图。我哥答应要对我负责的。”
“好妹妹!有你这话就够了!你都看见了,我们几个除了文燕,我们都有自己的对象了,你说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我们顶多也就是在你还没有资格和我们争风吃醋时,把你哥暂时借我们一阵子。等时间一到就还你。”
“什么借呀还的?你们把我当什么?”
“我们把你当亲哥!当情哥!怎么?你还不愿意啊?你这么坏,这么花心!我们不找你算账,算你走狗屎运了!”
以前,在几个小女孩里,米芙算是最青涩最内敛最胆小的一个,但现在,她已经成了最直白最大胆最泼辣的一个。再加上我们两家越走越亲的关系。使她和雪儿之间也就越发无所顾忌。面对她的以大欺小、蛮横无理,雪儿也只能选择对待张晓莲的心态,无可奈何视而不见。
米芙用她的方式征服了雪儿,总算平复了因为订亲带来的烦躁。
接下来的日子,就该轮到我倒霉受气了。经过花婶此前那么多的铺垫,现在又得到了米雪儿的点头默许,米芙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黏着我。他跟我讲她的家,讲她母亲,讲她父亲,也讲她自己。讲到开心时就咯咯大笑,讲到伤感时便扑到我怀里撒娇。她现在对我更加无所顾忌,敞开心扉,什么都说。她告诉我,她也怀疑她不是她这个父亲所生,但她却一直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连怀疑的对象都没有。就因为这点,她有时候对她母亲也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怨恨。
我知道,她的怀疑完全是对的,可我也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知道真相,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多分伤害。哪怕有一点点好处,花婶也不至于瞒她这么辛苦。
我现在似乎越来越明白了花婶的苦心与无奈。她爱自己的女儿,也懂自己的女儿,她知道女儿心里有个结,也知道女儿命里有道坎。女儿解不开心里这道结,就迈不过命里这道坎。
可是,难道她就没想过,当两个年轻的生命,都发生了如此的碰撞和融合之后,又无法相濡以沫、厮守终生,难道这不是更大的痛苦和悲剧吗?
她对我已经毫无保留地敞开了心扉,敞开了爱,我如果再有任何虚情假意来面对她,回应她,都是对她的侮辱和亵渎。我虽然无法给她纯洁和忠贞,但我至少得保持对她的真挚和坦诚。
每个人活在现实中,其实都活在太多的虚伪和包裹下,我也一样。现在想起来,我下放到这儿后,就算对张晓莲,我也算不上毫无掩饰完全坦然。我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更多的是依赖,不是燃烧。
现在,我也把自己完完整整袒露在了米芙面前。我把她当成我在这儿最贴心的最知心的知己。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心灵的寂寞与空聊,情感的失落与悲戚,我们的靠近,更是相互慰藉,相互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