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茂老汉的老婆收拾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之后,从屋里端了一条木凳子,来到那女人跟前坐下,亲切地问道:“孩子,你是哪儿的,为啥子一个人跑出来了?”
那女人见老太婆问她,便向老太婆讲述了过去的一段难以忍受的苦难经历,然后说:“我是实在无法忍受,才离家出走的,而今走投无路。”
孙茂老汉的老婆听了那女人的讲述,心里不是滋味,她想自己已经是苦命的人了,可是世上还有比她更苦命的人。
这时,孙茂的老婆对那女人更有兴趣了。于是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把它记在心里。人的一生都是命运,那一段过去了,也许就有好运来了,还会遇上好人的。”
她回屋里去,拿出一根黑乎乎的毛巾,端了半盆水来,象母亲关心女儿一样地说:“孩子不要太难过了,要爱惜身体,先洗洗脸吧!”
那女人接过毛巾和水盆,捞起水来把脸洗干净了,把毛巾和水盆还给了孙茂老汉的老婆。孙茂老汉的老婆又把中午剩的半碗饭端来,递给那女人吃了。这时她更加精神了,万分感激地说:“太麻烦你们了,谢谢你!我要走了。”
“孩子,你要上哪里去?”孙茂老汉的老婆着急慌忙地问。
“我是走投无路了,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啊!”
听那女人说走投无路了,便说:“你没有地方去了,那你还是先在我们家里住下吧,等想好了,再走也不迟。”
那女人此时想已经很麻烦老太婆了,不想再麻烦这家人,可是,又实在想不到往哪里去好,万般无耐,只好答应先住下来。
那女人答应住下来了,孙茂老汉的老婆说:“虽然我们家里也很困难,房屋很窄,住处也不宽。住下来,总比你东奔西走,流落在荒郊野外好些。”
那女人听了老太婆的话,心里很受感动,便说:“你们要是不嫌弃我的话,我帮助你们干活吧!不论是在家里干,还是下地干,我都能干。”
孙茂老汉的老婆听了那女人的话,心想我们家里不缺干活的人,不过很喜欢那个女人的勤劳,便说:“先不说这些,你住下来再说吧”。
这时,孙茂老汉的老婆心里很想,但是人家刚来到家里,对她们家里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她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说,要她嫁给她的儿子。
同时她也没有想好,让那女人嫁给哪个儿子做老婆,只好说叫她先住下来再说,其它的话都放在心里。
晚上,孙茂老汉回来了,见那女人还在他们家里,问老婆是怎么回事。老婆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孙茂老汉,老汉听了当然感到很高兴,很同意他老婆的想法。
他们反复商量,再三斟酌,统一了意见,老两口认为其他儿子的年龄都大了,只有老八要小一些,把那女人说给老八做老婆,比较合适。于是,孙茂老汉的老婆想,过两天找个机会把他们的想法告诉那个女人,看那个女人的意见如何。
那女人答应住下来以后,在孙茂老汉家里吃住,一家人对那女人都很好。尤其是孙茂老汉的老婆对那女人,就象对待自己的闺女一样好。那女人感觉她遇到了好人,过上了好生活,只是觉得吃人家,喝人家,又不做事,有些不好意思。
孙茂老汉的老婆经常和那女人闲谈,有时拐弯抹角地说:“你看,我们家里因为太穷了,养了八个儿子,都没有成家。不要看我们有说有笑,一家人八条光棍,为这事把我都快要愁死了。”
孙茂的老太婆不只一次在那女人面前说这句话,听了老太婆说的这句话,那女人并不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好心劝老态婆说:“结婚成家都是缘分,缘分到了,也许他们就能结婚,就能成家了。”
“要是你不嫌我们家里穷,生活困难的话,就长期住在我们家里吧!”孙茂老汉的老婆见那女人与她很投缘,便旁敲侧击地对那女人说。
听了这一句话,又联系到老太婆对她的关心和热情,并经常说她们家里的事情,那女人才有些领会到,当年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可惜,当时自己一点儿也不理解,把父母的好心当作恶意,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孙茂老汉的老婆,见那女人并没有表示反对,尽力把她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虽然说家里很穷,然而毕竟还是一个家,到底比无家可归要好的多。在这里,那女人感受到了家庭生活的温暖,也感受到了一种失去了多年的母爱,内心深处实实在在的感到了家庭的幸福和温馨。她想,我要是就住在这里,该有多好啊!
孙茂老汉的老婆,自从见到那个女人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有一种想法,一直装在心里,忍着不好意思说出来。
过了好几天,那女人对他们家里也有些熟悉了,生活也习惯了,感觉很融洽了。
一天上午,家里的老小都上山坡干活去了。这时,那女人在家里找活干,她找来一把扫帚,正帮助老太婆打扫院坝里的清洁。
孙茂的老太婆来到那个女人身边说:“孩子,你不忙扫地,过来我问你一句话。”
此时,那女人不知道老太婆要问她什么。嘴里答应了一声:“嗯”,放下手里的扫帚,跟着老太婆走了过去。
老太婆又提起往天的那个话,说:“要是我让你留在我们家里不走,你愿意吗?”
那女人多少知道了老太婆说话的意思,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给你们增添了很多麻烦,太过意不去了。长期住下去,会给你们增加很大的负担。”
“我想是这样,我其他几个儿子的年龄都太大了,不合适,只有小儿子老八和你的年龄差不多。我想,让你和我的小儿子成亲,嫁给我的小儿子,你看如何?”
那女人说:“我是结过婚的人,他看得起我吗?你们家里要我吗?”
“我们这样的穷人家里,哪里还讲究那些。”孙茂的老婆很客气地说。
孙茂老汉的老婆见那女人表示出同意的意思,喜出望外。当天晚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小儿子老八,老八听了十分乐意,惊喜若狂。他感觉那女人的到来,简直就是天上仙女下凡。
那女人愿意,老八喜欢,也没有办酒席,也没有请客,更没有举行婚礼。只是孙茂老汉告诉其他七个儿子,老八结婚了。
于是,那女人和老八就生活在一起了。
不久,那女人生下了一个孩子,把孙茂和老婆高兴的了不得,终于孙茂家后继有人了,续起了香火。那女人生了孩子七个月,突然得病去世了。
老八给那孩子取名叫黑狗子,从小就没奶吃,是吃人家的奶长大的。
这是海龙湾解放前的往事,乡亲们穷害怕了,苦伤心了。一提起这段往事,他们就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