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子想卖柏树包的树,被三爷、老队长、张青、九哥等人阻止,没有卖成,心里又气又急又恨,然而没有奈何。
那个木材贩子没买到木材,来退双倍的订金。开始黑狗子想耍赖,不但不想退双倍的订金,连收的五百元订金也不想退。
让黑狗子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木材贩子,虽然在省上没有亲近的兄弟,在县上也办不到合法的手续。可是,当黑狗子没有把木材送到他手里,又不赔偿双倍订金的时候,他花钱在城里找来了三个社会上的街娃儿,三天两头到海龙湾来找黑狗子收订金。
黑狗子是个无奈,以往是别人惹不起他,现在他却遇到了他惹不起的人。
那三个人每来一次,赖在他家里不走。问他要钱,他没有,就问他要酒喝,要肉吃,要烟抽。喝完了,吃完了,抽完了,把他家里糟蹋的乱七八糟才走。
过两三天,又来了。又是那样,要酒喝,要肉吃,要烟抽。喝完了,吃完了,抽完了,把他家里糟蹋的乱七八糟才走。
过两三天,又来了。
黑狗子惹不起那三个人,想把他收的五百元钱退给木材贩子算了。可是,那三个人硬要收双倍的订金,而且还不给他出收据。这使黑狗子十分难办,他想找那个木材贩子协商解决,可是又找不到。这整得黑狗子,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而且,黑狗子本来就不敢惹那个木材贩子。一是他存心不良,与那个木材贩子的交易,是暗中进行的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既违反政策,还是犯法的,他害怕那个木材贩子闹起来不好收场;二是那三个街娃儿,认钱不认人,象牛皮癣一样,染上了就去不掉。黑狗子只能说好话,不敢与那些街娃儿争强斗狠,舍身玩命。弄得不好,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更叫他可怕的是,那三个人说,不但要收双倍的订金,还要他付他们自第一次找他以来的工钱,这叫黑狗子坐立不安。
黑狗子想到这几点,他白天冒冷汗,夜里做恶梦。他心里非常害怕,想把这事公开,可是他又不敢公开。
黑狗子逼慌了,想在生产队里拿钱,可是生产队里没有钱。他想找东西卖钱,可是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他着慌着急,也没有用,丝毫改变不了没有钱的现实。
黑狗子要解燃眉之急,只好到私人那里去求救,虽然是明知希望渺茫,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
黑狗子去找豆花嫂,豆花嫂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兄弟,我很想帮你,可是要我拿钱,你是知道的,我哪里有钱呢?不过,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活人总不能叫尿逼死了”。豆花嫂在说这话的时候,明知是安慰黑狗子,让他宽心的,其实她知道哪里想得出办法找钱呢?
虽然黑狗子在豆花嫂那里没找到钱,但是听了豆花嫂说的话,心里感到有几分轻松,稍有些不慌了。
然而,说黑狗子不慌,又怎么能安得下心呢?一刻不偿还那个木材贩子的钱,他一刻也安不下心来。
幸好,黑狗子想,收得订金还放在那里,没有用,现在只需要找到多赔偿的那一部分钱就行了。
黑狗子找不到门路找钱,就去找豆花嫂。豆花嫂说是要帮他想办法,她说得轻松,可是她想啥子办法呢?过了一天,黑狗子去找她,她说:“你急什么嘛?你看我不是正在想吗?”黑狗子说:“我不赶紧还上那笔钱,也许我就活不成了。”豆花嫂说:“没那么严重吧!”黑狗子说:“你没有遇到,你是感觉不到的。”这一回,黑狗子见到豆花嫂说是想办法,实际上是想不出办法的,感到万分的失望。
临别时黑狗子说:“我求求你,姑奶奶,替我想个办法好不好?”言下之意是说,千万要帮我找一点钱好不好?豆花嫂听了黑狗子的话,也是心领神会,然而她想我又去那里找钱呢?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说:“有办法,我是一定要想的,你放心。”
黑狗子听了明明感到没望,可是还说:“谢谢,那我就烧高香拜托了。”
时间又过去四五天了,黑狗子自己没有办法,豆花嫂看来也没有望了,才想到了孙猴子。但是,他知道孙猴子说淡求话得一百,做正事不及格,要他办正事是不靠谱的。平常以往黑狗子遇事是不去找孙猴子的。然而,此时他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万一他要是有一点办法呢,也说不一定的。于是,黑狗子去找孙猴子。
孙猴子也正想见到黑狗子,没想到黑狗子找上门来了。没等黑狗子开口,他先问:“黑哥,多日不见了,有啥子好事啊?”
“没好事就不能找你了,非要有好事才找你?”
“不,不,也不是的。”孙猴子也不知黑狗子有啥子事,他想反正是有事。没有事,黑狗子是不会来找他的。
孙猴子正在狐疑,黑狗子说:“孙猴子,黑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黑哥一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你头脑灵活,想找你帮忙出个主意,你看如何?”
“出主意?!”一听到这话,孙猴子的脑壳皮一阵发麻,感到有些惧怕起来。他想起前次告状的事,满脸苦笑着说:“黑哥,出力的事,我可以,出主意的事,我真不行。办不了,还是饶了我,找别人吧!”
“你行,你头脑灵活,点子多,在海龙湾没有人可与你相比,要是能找别人,我还来找你吗?帮帮我吧。前次的事情,我早就不怪你了,你可别多心。这次,你还是帮我想想办法吧,我这是火上房子的事啊!”
听了黑狗子的一席心里话,孙猴子心里很是感动,便说:“既然黑哥看得起我,相信我,谁叫我们是兄弟朋友呢。那我就试试看吧!要是不行的话,你不要怪我哈!”
“那你就试试吧,不怪你。”
“黑哥,说了半天,是什么事啊?”
“哦,说了半天,我搞忘了,你听好了,我告诉你。”黑狗子把卖柏树包的树,上了当,受了骗,现在要向木材贩子赔偿双倍的订金。我现在又拿不出钱来,他们天天来找麻烦。如此这般,向孙猴子说了一遍。
孙猴子听了黑狗子的话,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可是,他却不肯说出来。
他这样说:“办法是有了,只要你用了这个办法,就能解除麻烦。不过,你怎么感谢我,让我好好地开开心?”
孙猴子说话的时候,做出鬼兮兮,神兮兮,怪兮兮,色兮兮的样子。黑狗子听了孙猴子的话,看了孙猴子的样子,心里十分明白他的意思,但做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问道:“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随你的意思。”孙猴子也不直说。
“那请你喝酒。”黑狗子故意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吊着孙猴子的味口。
孙猴子看到黑狗子说话很有意思,他把办法藏在心里,看黑狗子到底要如何感谢他之后再说。
黑狗子像快死的人在孙猴子那里找到了救药,他想自己在困境中总算找到了出路,不管怎样是值得庆幸的。他回到家里,还没有请孙猴子喝酒之前,他自己找来一瓶酒,从箱子里拿出一包饼干糖来,放在桌子上,再找来酒杯,把杯子斟得满满的,他坐在凳子上,举起杯来,一仰头,一张口,一杯酒全下肚子里去了,浑身麻乎乎,热烘烘的,这种感觉真爽!这一下,好象是这以前结在心中的郁闷全部都在春天的阳光下冰消雪化了,剩下来的只有舒服、惬意和痛快了。
黑狗子虽然不知道孙猴子的葫芦里到底卖得啥子药,可是他想孙猴子一定可有良药能治他的病,所以他无论怎样都是开心的。
黑狗子没有办法整治那个木材贩子,可有办法收拾孙猴子。他想好了主意,找弯月亮来商量,他对弯月亮说:“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要请孙猴子喝酒”。弯月亮感到奇怪,请孙猴子喝酒,喝酒就喝酒,怎么还要跟我商量?便说:“你请孙猴子喝酒,与我商量什么,你又不是没有请孙猴子喝过酒。”
黑狗子说:“这一次有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有急事,需要找他帮忙,光是我和他喝酒他是不肯帮的。”
“那他要怎么样?”弯月亮听黑狗子言下之意,心里有一种异乎寻常,不同以往的感觉。
“需要你陪他喝酒。”
弯月亮心里更加明白了,便说:“我没有酒量,也没有兴趣,我不陪。”其实弯月亮心里是很乐意陪孙猴子的,她想自己又不是黄花闺女,陪一回不同的男人,别有一番情趣,何乐而不陪呢?只是嘴上佯装推脱。
黑狗子说:“没有酒量不要紧,有我嘛,再说了孙猴子的酒量也不大。”
“那就不需要我了,你自己陪就是了。”
“不行,我陪,不如你陪。”
“以往不都是你陪吗?也把酒喝了。”
“这一次不同,非要你我陪他不可,而且还要你唱主角才行呀。”
听了黑狗子的说话,弯月亮的心里更加明白了黑狗子的意思。她越是往开里推,态度强硬地说:“那我可不行哈!我从来没有陪人喝过酒,这次我也不陪,不说是孙猴子,就是王大队长来了我也不陪。”她边说,边笑起来。
黑狗子听了老婆的话,看她的样子,明白她是假装的,说得是假话。他也假装起来,他对弯月亮说:“我也知道你不愿意,你也没有酒量,这一次,我求求你帮帮忙,好不好?”
弯月亮听到黑狗子求她,以往黑狗子从来没求过她,心里痒痒的。她便说:“有你这句话,我帮,我陪,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听了弯月亮的这话,把黑狗子喜的不可开交,他乘着酒兴把弯月亮抱住啃了一口。
黑狗子终于把弯月亮搞定了,弯月亮的话给黑狗子吃了一颗定心丸,黑狗子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黑狗子在山穷水尽,没有出路的情况下,好像在孙猴子和弯月亮这里找到了生机和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