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子的内心深处,是害怕肖剑光做的这些事情,对生产队有益,对社员有利,在社员们中间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大家都看重肖剑光,而不把他放在眼里,反对他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在生产队里没有威望,说的话没有人听,做的事没有人服,他这个队长如何当下去呢?
黑狗子的本意是想在社员中间树立他的威望,要肖剑光服从他,不敢自行其事;要社员们害怕他,言听计从。可是,让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有些后悔,然而又不得不那么做。
事实上,黑狗子阴一套,阳一套。他一方面让肖剑光在社员会上作检讨,另一方面他又向大队和公社汇报海龙湾良种水稻秧苗培育和移栽的情况,想在王大队长和李主任那里邀功领赏。因为,他也知道良种水稻的推广,是公社和大队开展的一项重要工作,他还知道良种水稻种植在全公社范围内没有哪一个生产队培育成功,只有海龙湾培育成功了。他希望在海龙湾开一场良种水稻种植现场会,如果能召开一次现场会的话,他一定好好地表现一回,为自己挣回面子。
黑狗子召开社员会让肖剑光作检讨的第二天,他去了大队部,刚好王大队长在办公室。
黑狗子来到王大队长办公室门口,他不敲门,一下子就闯了进去,走到王大队长办公桌前,拿出“黄金叶”香烟,先是打开烟盒抽出一支来递给王大队长,划燃一根火柴点上。然后,他把一整包“黄金叶”香烟丢给了王大队长。
黑狗子在递烟的同时,王大队长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王大队长,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黑狗子满脸堆笑地说。
“什么事?”
“是一件好事。”
“啥子好事?”
“的确是好事。你知道前次公社在我们生产队不是开了现场会吗?”
“你还说呢,你不说现场会的事,我还不感到丢人,你说现场会的事,我感到把脸都给丢尽了。”
“是的,可是,我们在会后做了大量的工作,把秧苗育的更好了,这是真的。我今天就是来向你汇报这件事情的。”
“有什么好?”
看样子,王大队长还是想听黑狗子说话,于是黑狗子振了振精神,认真其事地说了起来:“自从那次现场会过后,我感到公社和大队对良种水稻育秧很重视,良种水稻育秧是公社和大队开展的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所以,我也感到很重要,一时一刻,一分一秒也不放松,集中精力抓了良种水稻育秧。通过长期地,细致地,艰苦地,努力地工作,那良种水稻秧苗,越长越好,终于长成了强壮的秧苗……”
“到底怎么样了,我听你咋说的尽是不中用的费话呢?”王大队长听的有些不耐烦了,反问了黑狗子一句。
“你不用急,我一定给你说清楚。良种水稻秧苗育好了,长强壮以后,天旱不下雨,山坡上堰塘里的水又不够用,没有水泡田移栽秧苗。我们想尽办法,找人去借来抽水机,在海螺沟抽水泡田移栽了良种水稻秧苗。”
黑狗子见王大队长对良种水稻移栽到了大田里,很感兴趣,准备大吹一通。
王大队长又问:“你们真的把良种水稻秧苗移栽到大田了?”
“真的,一点也不假。不但移栽到了大田里了,长势很好,越长越好。看了让人喜欢,让人心爱,你看了你也会高兴的。”其实连黑狗子自己也没有去看过,黑狗子海吹神谈地吹虚了一番,其目的是想引起王大队长的高度重视。
黑狗子的力气没有白费,经他一吹,王大队长的确高度重视起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说:“你们是咋个努力的?做了那些工作?”
“我支持肖剑光,我尽力支持,努力支持,全面支持,大力支持,坚决支持,通过长期支持,不懈支持,积极支持,肖剑光把秧苗终于育成了,而且移栽到了大田里,而且长势喜人,叫人看了让人喜欢,让人心爱,你看了也会高兴的。”
“说了半天,你做了什么事情?”
这一问,黑狗子说不上话来,因为他自己的确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并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所以说,需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做了什么,他一无所知。此时他想,唉,早知如此,何不事先问问肖剑光。怎么问呢?他又想,自己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良种水稻推广的事情,所以也不好怎么问。
“我问你,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王大队长继续问黑狗子。
“我从多方面给予了大力支持。”黑狗子因为没有做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大帽子底下开小差,只好用话吱唔搪塞。
王大队长知道黑狗子没有做什么,也不再追问了。就说:“你说的这是啥子话?说说看,现在水稻生长的情况如何?”
“水稻在大田里生长旺盛,确实比本地一般水稻长势好的多,生产队里的社员看了很感兴趣,大家都在夸奖水稻长的好,所以我才来向你汇报的。”
王大队长听了,尽管没有听到黑狗子做什么事情,但听说良种水稻移栽到了大田里,也很感兴趣,当然他更加明白推广良种水稻是公社安排的一项重要工作,可是其他生产队都没有种出来,他也了解到其他大队没有搞,只有海龙湾搞了,而且搞的很好。他想这是双鱼大队工作上的一个亮点,给大队增了光,也给他个人的工作添了彩。
王大队长想到良种水稻时,又想到了弯月亮,有几天没有见面了。
于是,他说:“今天,我到你那里去看看,我看你也把情况说不清楚,搞工作首先要把情况搞清楚,你搞了这么久了,懂不懂?”
“是的,是的。欢迎!欢迎!”黑狗子拍着手说道。
王大队长收拾了办公室的工作,与黑狗子一道来到了海龙湾。
好在,近几天下了雨,海龙湾的社员们正在泡田栽秧,王大队长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社员们看到王大队长来看他们,心里感到很愉快,忙碌的劳累也就减轻了很多。所以,社员们都十分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王大队长虽然想弯月亮,但是他表面上冷静,没有急于去见弯月亮,他先是去看了良种水稻的生长情况,与黑狗子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了海螺沟的良种水稻田边。远处的黄鹂唱起轻盈的歌,田里的青蛙跟着伴奏,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咐合,正演奏着一曲轻快的音乐,欢迎王大队长与黑狗子一行贵宾前来参观。
原来,黑狗子这回也才是第一次到海螺沟来,如果不是王大队长要来,黑狗子也不会到这么偏僻遥远的地方来。因为黑狗子根本就不关心生产队的生产,更不关心良种水稻培育的事情,所以他是一无所知,只有在他想到要邀功领赏的时候,才想到了良种水稻的事情。然而,他想是想到了,可是他没有好的工作方法。
当王大队长听了黑狗子的汇报,黑狗子没有说清楚,就亲自到现场来看,啊!果然是他听也没有听说过,见也没有见到过的一派盛况,让他大开眼界。这现场不能不令他心动、神动、行动。
王大队长叫黑狗子找来了肖剑光,他当面表扬了肖剑光。肖剑光看到王大队长来看了他种植的良种水稻,还表扬了他,当然心里感到很高兴。随后,王大队长向肖剑光了解了培育良种水稻秧苗生长的详细情况,以及良种水稻从秧田移栽到大田的过程。肖剑光一一作了汇报,王大队长听了感到很满意,再次表扬了肖剑光,肖剑光表示一定要努力种植好良种水稻,达到增产增收的目的,给海龙湾的社员们做出一件有益的事情来。王大队长听了肖剑光的想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鼓励他在海龙湾推广好农业科技。
当然,王大队长来海龙湾并不是为了鼓励肖剑光推广好农业科技。
王大队长通过现场观察和了解,对海龙湾的良种水稻栽培情况有了十分清楚的了解,从而他产生了自己的想法。王大队长清楚,在全公社所有的大队,还没有哪里的良种水稻象海龙湾培育的这么成功。这项工作又是公社党委及其重视的工作,如果向公社党委进行一次认真详细地汇报,一定会引起公社党委的高度重视。不但会得到公社,甚至县上的表彰和奖励,还能给自己的工作重重加分。
王大队长到海龙湾来的这一趟,收获颇丰,非常得意,心里一高兴,把见弯月亮的事情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