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剑光见柳霞慧到来,一方面感到心里的痛苦减轻了许多,另一方面让柳霞慧看到了自己痛哭,感到很不好意思。
随着柳霞慧用手拉他,肖剑光顺势站起来,仍然满面泪痕,望着柳霞慧有气无力地问:“你咋到这里来了呢?”
“我想来看你创造的奇迹出现了没有,希望奇迹出现,我也好跟着月亮走,沾一点光啊!”看到肖剑光的惨相,为了不让自己与肖剑光一起掉下伤心的泥潭里,柳霞慧故意开了一个玩笑。
肖剑光与柳霞慧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知道她说话的意思,虽然那话听起来带有一些讽刺的意味,可是他却感觉到了友谊的情份。
柳霞慧把目光从肖剑光的脸上,转移到了那块施用化肥的试验田,那块田里的秧苗与其它田里的秧苗相比,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秧苗在变黄、变萎、变枯,有些叶片还在下垂,整块田里的秧苗病病殃殃,丧魂落魄,气息淹淹。不免在她的心里,对肖剑光付出的一片心血感到婉惜,感到难过。然而,婉惜归婉惜,难过归难过,她还是感到无能为力,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帮助他,让秧苗复原,恢复生机和活力;让肖剑光从痛苦、伤心和难过中摆脱出来。
“你没有想一想,是什么原因吗?”柳霞慧无可奈何地说。
“原因,什么原因呢?”柳霞慧的这一问,把肖剑光提醒了。他开始往下想,“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时候,孙猴子从柳树坝路过,无意中看到肖剑光与柳霞慧站在田埂上说什么,便好奇地走了过来。肖剑光和柳霞慧两人都怕孙猴子看到那块田里的秧苗,很想把孙猴子引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孙猴子已经快要走近那块田了。他们不愿意让孙猴子看到那块田里的惨相,可是孙猴子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那块田里的秧苗。
“啊!这是怎么回事呀?”孙猴子惊奇地问肖剑光,问得肖剑光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陷入两难的窘境之中。
“什么怎么回事呀,那水稻不是长的好好的吗?”看到肖剑光不好回答孙猴子,柳霞慧莫凌两可地说。
听了柳霞慧的话,孙猴子不知是什么意思,还是不知道那秧苗出了什么问题。
“哦,我知道了,莫不是你们施了化肥,把秧苗损坏了?”孙猴子在田埂上转了又转,想了又想,瞅了又瞅,再次问肖剑光道。
“损坏了。”这一问,本来是想揭肖剑光的痛处,却把肖剑光给提醒了。
柳霞慧说:“孙猴子,你莫乱说哈!”
肖剑光没有急于回答孙猴子的问话,他在想孙猴子的话,化肥确实有可能损坏了秧苗。
“你们这不是在搞破坏吗?秧苗咋个才长成了这个样子。你们用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是肥料,把一田好好的秧苗损坏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这叫做破坏生产,生产队长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孙猴子见肖剑光无话可说,紧追不舍地说了一大通话。因为当初,孙猴子本来不相信肖剑光的化肥有什么作用,现在他看到田里的秧苗弄成了那个样子,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意思。
听了孙猴子的话,当初不着急的柳霞慧,现在心里倒有些着急了。她想,要是上纲上线的话,问题确实很严重。肖剑光一心为生产队做好事,这次要是好事没做成,却做成了坏事,给生产队里造成了损失。生产队的干部和社员追究起来,给他扣上个坏分子的帽子,那将会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这里,柳霞慧的心里感到十分害怕起来。
这时,她回过头来,看到肖剑光却泰然处之,形若无事,不但不着急,反而比先前轻松的多了。
柳霞慧见肖剑光若无其事的情形,心里大惑不解。
孙猴子见肖剑光和柳霞慧对他的说话,无言以对,心里全明白了,一定是那所谓的化肥施到田里损坏了秧苗。
孙猴子很快离开了肖剑光和柳霞慧,离开了那块水稻田。他像猎狗似地跑回去,把他看到的情况报告给了黑狗子,黑狗子听了有些吃惊,很快又冷静下来了,因为他对生产并不关心,心想也算不了什么问题。所以,他并没有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同时,他想即使问题严重,也有人承担责任。当初他本来就不相信化肥能使庄稼长好,后来他和社员们看到肖剑光在自留地里施用化肥的效果,才相信了。现在出了问题,当然肖剑光要承担全部责任。
说不是问题,确实也算不了什么问题;说是问题,也算是严重问题。黑狗子反过来想,如果当一个问题,借用这件事情,教训教训肖剑光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伙子,不让他以后有那么多的异想天开,不也很好吗?
想到这里,黑狗子暗示孙猴子把这个事件传扬出去,好让更多的人去看肖剑光的笑话。
不到一个时晨,全生产队的老小都知道了。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人,绝大多数都为肖剑光的试验失败感到婉惜,同时也感到失去了发展好生产的希望,但他们并没有感到那块水稻田的秧苗可惜。但也有少数人,认为一个农民,他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成天不务正业,学什么文化,学什么科学,搞什么试验。他没想一想看,他是不是象搞科学的人,真是没事找事干。
就在孙猴子说:“莫不是你们施了化肥,把秧苗损坏了?”这句话,把肖剑光提醒了。
“对呀,老师在讲到化肥使用时,曾提到过要注意化肥烧伤庄稼的问题。怎么就忘记了,在这关键时刻,一点也记不起了。唉,真是该死。”想到这里,肖剑光笑了起来。
这时,孙猴子已经无影无踪了,肖剑光顾不得孙猴子到那里去了。他只在想解决的办法,他一下子想到了老师在培训中讲到的办法,于是他心花怒放,高兴得跳了起来。
“你莫不是疯了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跳。你这么不经吓啊,这么一点儿小事,就把你吓疯了?”柳霞慧有些着急,同时带责备地问。
“我那里是疯了呢!我是找到了出现问题的原因,又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说,我能不高兴吗?我能不高兴吗?”肖剑光万分激动地朝着柳霞慧说。
看到肖剑光高兴的样子,柳霞慧也惊喜若狂,扑上前去拥抱了肖剑光一下。这一拥抱,着实使肖剑光大吃了一惊。
正在他们高兴的时候,从红苕坡的大路上,走来了三五成群的人。一群一群的,越来越多,大概有好几十个之多,象是要到这里来开会一样。那人群越走越近,足以听到人们的说话声,嘻笑声、闹嚷声,但听不清在说些、笑些、闹些什么。
看到来了这么多的人,起初肖剑光和柳霞慧不知道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很快,肖剑光和柳霞慧都明白了。那肯定是孙猴子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那些人都是来看稀奇和热闹的。
果不其然,那些人径直走向肖剑光和柳霞慧站的那块水稻田边。那些人来到田边看了,都是一阵沉默。过了片刻,黑狗子还在老远就问:“肖剑光,你是咋个整的?在你家的自留地里施了肥,玉米长得那么好,把集体田里的水稻秧苗弄成了这个样子。”
“队长,你放心,我做的事我负责,如果造成损失,我保证赔偿”。肖剑光慎重其事地回答了黑狗子提出的问题,让他无话可说。
黑狗子和社员们听了肖剑光的话,说好的,说坏的那些人也都无话可说。只有少数人把怀疑埋藏在心里,他们不好当面说出来。
只有孙猴子,心里大失所望,他没有把事情挑动起来闹大,实在是有些扫兴。他紧跟在黑狗子后面,对黑狗子说:“不要相信肖剑光的话,你得赶快准备材料,将这件事情报告给大队,到时候,他不赔,就将他划成坏分子,管制起来。”孙猴子的话,黑狗子全然听了。
黑狗子又找来了三只眼、杨麻子、豆花嫂,五人一起来到他家里准备上告肖剑光的材料。
这时,肖剑光找到了损坏水稻的原因,原来主要是他选择做试验的那块水稻田里的水太浅了,他却是按面积的用肥量施用了化肥,结果田里水中的化肥浓度太高了,导致水稻田里的秧苗烧伤。针对这一原因,他在学习的知识中又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去山坡上的堰塘里放来了清水,水流到了他试验的那块水稻田里,把水中化肥的浓度降了下来,减轻了化肥对秧苗的反渗损害。
虽然说,通过增加水稻田里的水量,理论解上是决了化肥烧伤秧苗的问题,但是实际效果如何呢?
为了尽快得到答案,肖剑光仍然是每天三趟,到田里去观察,他急于见到奇迹发生,秧苗得到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