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为了正义一而再,再而三地使黑狗子过不去,激起了黑狗子对张青的强烈不满。
但是,张青想这不是他自己的不对,而是黑狗子当上队长之后胡作非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只不过在是非面前声张正义罢了。不是黑狗子太过分,谁愿意得罪谁呢?
因为他几次三番地为大家,为他人声张正义,顶撞了黑狗子,为自己种下了祸根,黑狗子迟早要抱负他,这一点他心里也是明白的。不过,他也不怕。
古言说得好:“顺情逗人爱,公道讨人嫌”。张青敢说,争得了正义,黑狗子当场把他没奈何,但是处心积虑地想瞅机会,要狠狠地收拾他。
三年自然灾害过后,自从政府有了让社员种植自留地的政策以来,海龙湾的社员们也和其他地方的社员一样,大力开荒种植自留地,以增加粮食收入,渡过饥荒。
张青家里的人口多,又加之张青的劳力强壮,以及有老年父母的帮助,因而他们比生产队里的其他社员开种的荒地多一些,收的粮食也要多一些。这当然,引起了一些家里劳动力弱,或懒惰不爱劳动的人眼红。
张青家不仅自留地种得好,猪、鸡也养得好,一年下来收入很是不少。由于收入好,家里的生活过得好,是生产队里的社员有目共睹的,也是黑狗子看到的。过去黑狗子没有当生产队长,张青没有得罪过黑狗子,黑狗子也从来没有注意到张青家的自留地。
黑狗子当上生产队长后,因为张青得罪了他,他大动其脑筋,想挑张青的毛病。
有一天,公社通知黑狗子到公社参加生产队长以上的干部会议。黑狗子和往常一样去参加了会议,会上传达了一条黑狗子好久就想要的政策,他感到天赐良机,心花怒放。
那条政策的大概意思是,农村社员现有自留地普遍占地过多,要进行一次清理,按照人均两分的面积划定,多余的要退还生产队。
按照这条政策,张青家里有六个人,最多只能种植一亩二分自留地。然而,他们现在种植了两亩多。
黑狗子以往到公社、大队开会回来,总是以事情多为借口,久拖不传达公社、大队的会议精神。即使传达也是三言两语草草了事,上面布置的再重要的工作,到了他这里也就不重要了。很多会议精神传达不到位,贯彻不落实,工作开展不起来。
这一次,与以往大不一样,上午在公社开了会,下午就通知社员开会,传达公社的重要会议精神。
社员们听说传达公社的重要会议精神,以为有什么好消息,老早就来到了会场。黑狗子看到社员们来的又早,又快,又齐,心里非常高兴。
看到黑狗子的高兴劲,社员们感到他召开的会议有些不同寻常。有的社员说,黑狗子这么高兴,一定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也有的社员说,只要黑狗子一高兴,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还有的社员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有等他传达了才知道。总之,参加会议的社员们,各人有不同的猜测。
只有张青看到黑狗子的高兴劲儿,他想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看到社员都到齐了,黑狗子走到会场前面,清了清喉咙说:“今天上午,公社召开了重要会议,讲了一个很重要的内容。”
然而,黑狗子说有很重要的内容,社员们想听,他却不说重要内容是什么,社员们也不好单独问他,只有耐着性子等他讲。
黑狗子卖关子,绕来绕去,做着要讲的样子,却不肯把重要内容讲出来。
等把社员们的味口吊足了,他才说:“这次会议的内容,的确是很重要。它关系到集体生产的巩固,集体经济的发展。为了确保集体利益,上级政府出台了一个政策,就是要清理社员的自留地,通过清理,把社员多占的土地退给生产队。社员多占集体土地的情况,我们生产队是很严重的,希望大家积极配合,开展好清理工作。”
“我还以为是什么精神嘞,原来是这个话。”一些社员不以为然地说。
另一些社员说:“反正,我们也占的不多,清理就清理。”
只有张青算了一下,他家要退多少自留地。他想,退就退,这是上级的政策,叫种就种,不叫种就不种;针过得去,线也过得去;人家得了,我也得了。只不过自己家里种得多一些,多一些就多退一些,他思想上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会议结束了,黑狗子所谓的重要内容,在社员们中间也没有黑狗子所想象的那样,产生强烈的反应,不但没有强烈的反应,而且大家都显得十分的淡定。
黑狗子也没有想到其他的社员,他心里一直记恨着张青,处心积虑地想报复张青。他想这一次要是放过了张青,也许再也没有机会抱负张青了;这一次要是放过了张青,将有更多的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想,要社员们尊重我,害怕我,服从我,就必须把张青整倒,再踏上一只脚,要叫他认识我黑狗子到底长了几只眼睛。
张青知道黑狗子要抱负他,但他不怕,也没有想那么多,没有防备。不过,即便是他提防,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因而,也就听之任之,顺其自然。
会后,黑狗子紧锣密鼓,找来了孙猴子、三只眼、杨麻子、豆花嫂等,筹划着如何清理社员们的自留地的问题。即使前次被孙猴子把黑狗子弄得下不了台,但是在做这些损阴丧德,断子绝孙的事情的时候,黑狗子还是离不开孙猴子。
这一次,黑狗子的本意,不是要把社员多占的土地清理退还给生产队,而是要把张青整倒,在社员们面前显示一下他的威风。对于这一点,孙猴子、三只眼、杨麻子、豆花嫂,他们几个还不清楚。为了要使他们明确工作的重点,清理的目标,黑狗子专门给他们讲了他要清理的对象和目的。
听了黑狗子再次、单独、专门的讲解,孙猴子、三只眼、杨麻子、豆花嫂统一了认识和行动目标。
这次,黑狗子没有出面。他把孙猴子、三只眼、杨麻子、豆花嫂分成了三个组,每一个组跟上一个队委会的干部,到生产队的三个作业组去丈量社员的自留地。张青住在一组,所以黑狗子把孙猴子和扬麻子派到了一组。
经过孙猴子、三只眼、杨麻子、豆花嫂跑前跑回,忙碌了两三天,丈量的结果,全生产队所有的社员都没有多占土地,只有张青家多占了土地,而且按照政策规定的标准计算,多占了一亩五分地。
这个结果,不仅是张青不服;全生产队,所有的社员都感到很奇怪。不服归不服,奇怪归奇怪,张青知道自家多占了地是事实,但并没有那么多。而且其他社员也有多的,为什么没有丈量出来,他也不好去得罪其他社员,只好忍气吞声。其他那些社员呢,没有自家的事也就万事大吉,抱着“各人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丈量出了张青家多占的土地,黑狗子拿张青多占土地大做文章,不仅要清退张青多占的土地,还要割张青的资本主义尾巴。
张青家多种了自留地,而且种得很好,他们种的是玉米、红苕、南瓜、豇豆、四季豆之类的蔬菜和粮食作物,正在生长,长势十分茂盛,处于开花、结果的时节,眼看不久就会有很好的收成了。
黑狗子根据丈量的结果,召开了社员会,在会上向社员们宣布了丈量的情况。特别指出了张青家多占土地的问题,上纲上线“大帽子底下开小差”地说:“这是资本主义复辟思想的表现,是一条资本主义尾巴,在社会主义社会里决不允许有资本主义的存在,因此要割掉这条资本主义尾巴。”
黑狗子把张青作为反面典型,要组织人员把张青家多占土地上的蔬菜和粮食铲除。
会后,黑狗子找来了孙猴子、三只眼、杨麻子、豆花嫂谋划了一番,他们的主意确定了,就开始行动。
张青家的自留地实际只有两亩多面积,很分散,这山一块,那山一块。
黑狗子还是将孙猴子、三只眼、杨麻子豆花嫂分成了三个组,一个组带了几个人。分为三路人马,说的是去铲除张青家多占土地上的庄稼。结果去的人各自为政,不分青红皂白,一气之下,把张青家所有土地上的庄稼全部给铲除了。
黑狗子的目的达到了,他感到十分的开心、舒畅、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