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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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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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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龙湾》连载

第一十二章 大姑说的亲事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朝霞洒满石洞沟的山坡,山沟里半阴半阳的,蓝天上飘浮着一缕一缕淡淡的白云,大地一片光明。弯月亮家门前土坝边上的梨树在阳光的照耀下,叶子翠绿翠绿的,绿叶下面挂着一个个尚未成熟的梨子,也是翠绿翠绿的。

突然从山坡上飞来一只喜鹊,落在梨树上,“喳、喳,喳、喳......”地叫得那个欢!这时候,弯月亮和父母都还在家里没有出门,听到久违的喜鹊叫声,一种希奇和惊喜的感觉油然而生。在他们的记忆里,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喜鹊的叫声了,今天清早,不知从哪儿来的喜鹊叫得这么欢。

弯月亮对着母亲,指着梨树上的喜鹊问道:“是哪儿来的喜鹊,叫个不停”。

母亲说:“喜鹊叫,贵客到。说不一定今天有贵客要上门来呗!”

贵客,弯月亮的家,地处偏僻,经济贫困,很少有客人到她们家里来。她听母亲说有贵客要来,当然她心里很高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浮上脸面。

果然,到了快要吃中午饭的时候,弯月亮的大姑沿着土坝前的小路上走来了。

弯月亮的大姑,家住双鱼岭,与王大队长是一个生产队的。大姑今年六十多岁了,包一条青丝的帕子,穿一件满大襟衣裳,深蓝色的,裤子半长不短,裤脚齐小腿。一双小脚,穿一双尖尖小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活像一只老鸭子走路一样。她一向不喜欢往亲戚家走动,特别是不喜欢到象弯月亮们这样穷乡僻壤的亲戚家里走动。

“老姐啊,你是没事不登三宝殿呀!今天是啥子风把你给吹来了?”先是弯月亮的父亲迎出门来说。

“我没事就不能来吗?哈——哈——哈.......”大姑见她兄弟这么说,从嘴里喷出一串串笑声来,打破了弯月亮家门前向来的寂静。

“这么远的路,你咋走来的呀?”弯月亮的母亲关切地问。

“不算远,我能走”。大姑满有信心地说。

弯月亮也跟着父母说:“大姑,好多年没有来了,我都快要把您忘记了。我说嘛,一大清早,是那来的喜鹊叫哟,原来是大姑来了”。

听了弯月亮的话,大姑心里很舒服,随即把弯月亮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女大十八变,真是越变越好看啊!”

听了大姑的话,弯月亮心里乐滋滋的,欢天喜地地把大姑迎进了草屋。

大姑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一看弯月亮家里的情况确实不如她家里好,她感到弯月亮的家里实在太贫寒了。看到兄弟的家庭状况,心里对王大队长老婆委托她说的这门亲事,多少有了些把握。

大姑之所以要走这一趟久不上门的穷亲戚,原来是她们大队的王大队长家里的小儿子年纪有些大了,托人四处说亲事,没有说合适。她那天在王大队长的老婆面前提起娘家的兄弟家有个姑娘,但不知嫁人没有。王大队长的老婆立即托她做媒,给小儿子说这门亲事。于是大姑带着光荣的使命来到了好多年没有来过的娘家,做一件她自以为荣的大好事。

王大队长家的小儿子,叫王贵,家里虽然富裕,说了好多门亲事,都没有一次成功。开初说的人很多,后来渐渐地没有人说了,这其中不是没有原因的。不然,有啥子好事轮到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来做媒?这一点,她心里也是有数的,但她一心还是想把这件好事做成,在自己老来做一件她很希望的体面的事。

弯月亮的母亲做好了午饭,一家人与大姑吃午饭。大姑对他们全家人说明了来意,他们一家子都欢迎大姑的到来。

大姑对弯月亮和弯月亮的父母说:“我们是亲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话也就不用转弯抹角了。我来是想给你们姑娘说门亲事,对象是我们大队王大队长的小儿子,他们家的条件很不错,房屋宽敞,长三间两面转,我们队里没有哪一家可与他们比,恐怕你们这里也没有哪一家能与他们比。家里没有负担,全是挣钱的劳动力,吃穿样样不缺,一年养两、三头肥猪。我们生产队里的粮食本来分得不少了,他们家自留地里收的粮食比生产队里分的还要多。要是你们同意的话,我做大姑的就想把这件好事做成”。

听了大姑的话,一家人对大姑的来意,都表示出热情地欢迎。但是,对她介绍的对象的条件,却各有各的看法和想法。

弯月亮的父亲先说:“大姐,你有好多年没有来过了,对你的到来,我们感到很高兴。特别是你来给小女说亲,这是一件好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姑娘年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确实也该说个人户了。特别是,大姐你来说这门亲事,我们更感到放心。不过,你前面说了那么多,还没听你说的那个对象是啥样子”。

“那个小伙子的长相,没啥子说头,一表人才,聪明俊俏,配你们的姑娘,是一点谈头也没有的”。大姑听了兄弟的话,对自己的话作了一些补充。

听了大姑的话,弯月亮的父亲又说:“大姐说的话,我也相信,你作为大姐,一定是为我们好,绝对不会有外心”。

“兄弟说的也是这个理,你们这里条件这么差,生活这么困难,我来说这门亲事,还不是想给姑娘找一个好的人家,走出这贫困的地方,将来有一个好的家庭。再说了,王大队长是我们一个生产队的人,知根知底的,还有什么是我们不了解的,这一点,你们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接着弯月亮父亲的话,大姑又补充这些很有必要的话。

“大姐肯定是一片好心好意,来给我们家姑娘做媒,说这门亲事,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弯月亮的母亲听了大姑和老头子的话,一点也不怀疑,一千个,一万个放心地说:“我们这里的条件只有这个样子,家里的条件更没法与人比,我们家姑娘,人是一般的,要说比人强好多,也说不上;要说比人弱,也弱不到那里去。我们不说高攀,姑娘只要找一个比我们家稍微强一些的人家,劳动、住房、吃饭、穿衣、过日子,就算不错了,我们没有条件和理由挑三拣四,东不成、西不就的”。

“妹子,真是个快人快意通情达理的人,把事情看得很透彻,道理想得很明白”。听了兄弟媳妇的话,大姑狠狠地把弯月亮的母亲夸了一番。

原来,弯月亮的母亲只是实话实说,把心里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她并没有想要谁的夸奖,所以听了大姑的话反应很平淡。

大姑听了弯月亮父母亲的意见,好象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她便看着弯月亮,笑了笑说:“姑娘,你听明白了我们说的话了吗?”

“看大姑说的,我明白不明白,有啥关系,只听你们大人说了算。有道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嘛”。弯月亮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原本想的是李玉兵,现在她听说王贵的家庭条件好,便动了心思,也很喜欢。只是听大姑嘴上说,人都没有见,明白什么呢?要明白。只有见到了鲜活的真人,就像李玉兵那样的,好好地看一看,才可以说明白不明白的话。

渴望找一个对象,嫁给一个好男人,这是弯月亮做了多年的梦。她多年以前,都有了这个梦想,现在眼看就要梦想成真了。她有些喜悦,有些徬徨,有些期待,又有些疑惑。但有两点,她是很明白的,一是男人要象男人,不说是找一个很帅气的男人,起码也要找个象李玉兵那样的,身体强壮,勤快能干,性格活泼;二是家庭条件要比较好的,不说是富压一方,也要达到小康,生产队里要进钱,家里要有经济园,养猪赚钱,养鸡买油盐,手表、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都要齐全。弯月亮比父母亲的理想更高超,更远大,更美好。

大姑见全家都很满意了,没有不同的意见,就说:“你们如果同意的话,我就回去给人家答复回话了”。

弯月亮一家人,脸上挂着笑容,都很感谢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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