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豆花嫂受柳霞慧的请求,去找黑狗子求情解决了肖剑光播种良种水稻的土地问题。豆花嫂只是替柳霞慧帮助了肖剑光,但没有想到给黑狗子也带去了好事。她没有想到,黑狗子也没有告诉她,所以她是一无所知。但是,黑狗子把好事变成了坏事,在公社召开的现场会上发言闹出了大笑话。现在,笑话传到了海龙湾,社员们不仅笑话黑狗子,而且也笑话豆花嫂,这是豆花嫂没有想到的。
更叫人没有想到的是,黑狗子的老婆弯月亮,七不沾,八不挨,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她也丝毫不知。可是,那笑话像风吹来一样迅速,很快传遍了海龙湾的角里角落,她想躲也躲不过,偏要吹到她的耳朵里。有人说:“弯月亮很风骚,结果让人家风骚到了她的家里,她还蒙在鼓里”。这不咸不淡的话,虽然是背着弯月亮说的,但是,风言风语,转来转去,不免还是传到了弯月亮的耳朵里。
弯月亮听到了那些话,要与黑狗子理论不是,不与黑狗子理论也不是,弄得弯月亮进退两难。她想要与黑狗子理论,说不清,道不明,也不能解决问题。弯月亮再三再四地思虑,心里感到不是滋味,拧成一个结,无法解开。
那天,全生产队的人都在麻子岭挖棉花地,足有四、五十人在那块大地里挖地。偏偏弯月亮挨着张青,这也本来没有什么,他们一直挖着地。到了半晌午的时候,张青挖得很快,把弯月亮丢在了后面,丢得老远老远的。弯月亮的嘴巴硬劳力软,费了很大的力气也赶不上张青,心里很着急,便求张青帮她挖一些,可是张青不听她的,只顾自己往前挖,把弯月亮丢得老远。
弯月亮心里有些急,就说:“张青,你还是个男人吗?”这话本来是开玩笑,无意说出的随口话,在一般情况下也算不了什么,弯月亮想也没有想就说了出来。
没想到张青却这样说:“你说的太好了,我不是一个男人,你们黑狗子才是一个男人。”张青的话里虽然有话,但在以往,也听不出个什么别的意思来,而且张青也是随口说出来的。说了就说了,听了就听了,不认真计较也就算了。
可是,这话进入了心里有鬼的弯月亮的耳朵里,就像火上浇的油一样,瞬间燃烧起来,弯月亮感到非常难受,一下子就发作了。
“黑狗子是不是男人,他反正是我的男人,盐里有你吗?醋里有你吗?”弯月亮心里一把火起,气势汹汹地问张青。
这时,张青知道弯月亮心气不顺,不想惹她,连连向她赔不是,可是她不依不饶。
其实,仅仅是张青那样说了,弯月亮不发作,不追问张青,大家还没有反映过来,也没有听出什么来,就过去了。
可是,一句没有意思的话,由于弯月亮的发作,吵闹起来。地里的所有人往心里一想,就变了味。都联想到了黑狗子与豆花嫂的事,联想到了黑狗子在现场会上闹的笑话。一时间,轰然而笑,议论纷纷,把原来在背地里谈说的话一下子公开了,作为茶余饭后,田间地头的大笑话传疯了。
这使在社员中本来没有威望的黑狗子,大大的受到了刺激。他在担任生产队长的过程中,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利益。他不是带领社员们去发展生产,增加收入,而是处处打生产队的主意,打社员的主意,谋取个人的利益。这让社员们对他很不满意。这次,他在全公社的干部会上闹了大笑话,社员们感到开心起来,而且那些社员变得更不听他的话了,使他的权威大打折扣,这让黑狗子感到十分的恼火。
黑狗子害怕自己在社员中的威望继续下降,越来越多的社员不听他的话。如果这样长期下去,他在生产队里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不仅在上级领导的心目中对他没有好印象,而且他自己的利益也越来越没有保障了。想到了这些,黑狗子心想必须要想个办法,改变眼前的局面,重树自己在社员中的权威。
他找到豆花嫂时,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分析自己失误的原因,自己有什么责任,大有怪罪豆花嫂的意思,把豆花嫂指责了一顿。豆花嫂不知黑狗子是喝醉了酒,还是吃错了药,见了面就胡说乱道起来。她对黑狗子说:“你哪儿挨求,哪儿去养伤,莫要狗戴罐子胡碰。”黑狗子在豆花嫂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就回去了。
回去后,他才慢慢地想,是啊,豆花嫂也没有什么不对,豆花嫂本是一片好心,是为自己好。按照豆花嫂说的做了,本来是一件好事,怎么可以怪豆花嫂呢?黑狗子想来想去,怪豆花嫂确实没有理由。不怪豆花嫂,那又该怪谁呢?
他又想起了肖剑光,如果不是肖剑光搞什么良种水稻试验,招来全公社干部到海龙湾来开什么现场会,我又怎么会在那么多人前出丑呢,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于是,他又跑去找到肖剑光,说:“小伙子啊,你回来不好好的劳动,做些正经事情,一天东想西想的,搞什么良种水稻试验,自己弄得不好,还把我给坑害了。”
肖剑光听了黑狗子的话,感到有些莫明其妙,也不知道黑狗子说的是啥子意思。就问:“我怎么把你给坑害了呢?前两天公社不是还来开了现场会?你还在会上露了脸,讨了好,咋就把你给坑害了呢?”
黑狗子说:“你不说公社的现场会,我没的气!”
听黑狗子这样说,肖剑光更是感到莫明其妙了,怎么公社的现场会也开得不对?肖剑光心里想了一想,哦!原来就是人们传说的,黑狗子在会上出了洋相,闹了大笑话。肖剑光明白了黑狗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就不和他辩解了。
黑狗子说了:“不说开现场会,我没的气!”之后,就气冲冲的走了。
肖剑光没有把黑狗子说的话往心里记,也没有打算与黑狗子弄个明白。正好,过了一会儿,遇到了柳霞慧,他把这事告诉了柳霞慧,柳霞慧说:“准是他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出气,找你乱发脾气的。”
柳霞慧感到黑狗子很可笑,就去把这事告诉了豆花嫂,豆花嫂也感到黑狗子没有道理。然后,又把黑狗子去找她的经过告诉了柳霞慧,并说:“他真是怪人不上理,成了疯狗乱咬人”。
柳霞慧与豆花嫂说笑了一阵子,就走了。
黑狗子找豆花嫂碰了一鼻子灰,找肖剑光也没有消除心中的苦恼,回到家里,左想不是个事,右想也不是个事。他忽然想起了孙猴子,他想找孙猴子出个点子,也许还有办法挽回他的面子,重树他的权威。
于是,黑狗子去找孙猴子。找到孙猴子把心里的烦恼说给了孙猴子,要孙猴子帮他出个主意。孙猴子听了黑狗子说的情况后,他有些得意起来了,说:“黑哥,今天这事,你来找我,的确是找对了人。你不慌,让我给你好好分析分析,这事的问题出在那里,再给你好好谋划谋划。”
孙猴子装模作样地说:“这事,即使像我这样没有长头脑的人,也会明白,问题不在豆花嫂,也不在肖剑光。”说到这里,孙猴子停了下来。
“那在那里呢?”黑狗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在那里,你自己明白,你心里有数。平时,你不是不会说话的人,可是在关键时刻,挣面子的时刻,你却不会说了。”孙猴子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
“快说呀,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黑狗子又追问孙猴子说。
“良种水稻试验明明是肖剑光搞的,你怎么可以在那个场合,把功劳归到豆花嫂身上呢?即使你再喜欢豆花嫂,也不能那样说,这不是闹大笑话吗?再加上,你和豆花嫂的那些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需要你自己在全公社的干部大会上去炫耀吗?”孙猴子一下子点醒了黑狗子。黑狗子犹如从梦中醒来,哦,原来如此。
“我现在该怎么办?”
孙猴子故弄玄虚,沉思默想了一阵子之后才说:“我想只有这样,召开一个社员大会,在社员当中澄清事实,肃清影响,挽回面子,重树你的权威”。孙猴子在黑狗子不得主意的关键时刻,给黑狗子出了这一招。
黑狗子听了孙猴子的话,如获真经,如得至宝。他想孙猴子确实比自己计高一筹,给他指明了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