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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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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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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敦煌之恋》连载

第二十三章 闯关

玉门关是沈苏苏早就向往的地方。从小父亲就着力让他们兄妹俩尽可能多学点祖先留下来的灿烂文化,最初就是从唐诗宋词开始的。而玉门关是诗词中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地名。什么“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啦、“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啦,还有“契利请盟金匕酒,将军归卧玉门关”、“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玉门关城迥且孤,黄沙万里白草枯”啦,等等等等。这些诗词有的雄浑壮阔,有的思乡情深,都是那么打动人心。沈苏苏当时虽然不是都能透彻地理解,但诵读起来朗朗上口,意境高远,所以很是喜欢,自然背得滚瓜烂熟。她早就有个心愿,哪一天有机会了,一定要亲眼去看一看玉门关,看一看汉长城,看一看曾今烽烟相续的烽火台。而如今,她已经实实在在踏上了这片土地,来到了魂牵梦绕的圣地敦煌,而玉门关就近在咫尺。那天在博物馆看到玉门关和汉长城的沙盘模型后,更是触动了沈苏苏想身临其境体验一番的心思。可是,鸣泉哥还在为毕业班实习和新生入学招生的事没完没了的加班,等到下一个周末还得好几天呢!还有,昨天沙尘暴刮起来的时候,鸣泉哥那样护着自己,而自己却神经过敏,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咬也咬了,骂也骂了。本来鸣泉哥一有空就陪自己游玩,已经搭上了好多时间,耽误了休息,很可能也耽误了他的一些事,可是自己却误会了他,真是太过分了。尽管沈苏苏相信关鸣泉根本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会怪她,但内心里一直在深深的自责和后悔!

在街市上逛逛其实也不错。沈苏苏这些天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敦煌这座小城。昨晚,淅淅沥沥的小雨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夜,天亮之后,街市里唐宋风韵的建筑和葱茏的树木都像刚刚清洗过一样清新,把昨日沙尘漫天、枝折叶落的景象一扫而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沈苏苏在市区大街上闲逛了一阵,仔细地观赏了几处临街建筑墙面上一幅幅巨型的浮雕,还有灰色大理石铺就的人行道上,每隔几步就镶嵌着一块刻着本地出土的文物、名胜古迹,还有历代中国古币图样黑色石砖。可以看出,这里的人们在尽力把每一面墙、每一条街都变成展示悠久历史文化的窗口。那条繁华的商业街,一大半都是书画、奇石、古玩还有蜡染等等工艺品门店,倒不如叫做文化街更加名副其实;光是一个石室书轩,门面上就挂着常书鸿、启功、冯其庸、苏士澍四位名家的题匾。最热闹的当然是那一处全国闻名的沙州夜市,说是夜市,白天也照样是人流密集,熙来攘往。每一个店面,从招牌到四壁,甚至连餐巾纸,无不打上敦煌文化的印迹。尽管这个高原小城独具特色,干净整洁,可是,因为敦煌有太多驰名中外的名胜古迹,像一块块巨大的磁石一样吸引着四方来客,而这座本身也很有魅力又热情现代的小城在人们心目中就被弱化了,似乎仅仅成了游客们养精蓄锐的旅途驿站。

沈苏苏又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眼前忽然一亮,刚刚浮起的一丝困倦霎时不见了踪影。她看到“玉门关雅丹一日游”的广告牌前有一辆旅游大巴正在等候游客上车。沈苏苏一看是十点整发车,还有二十分钟,就赶快在街边的商场里买了好几瓶饮料还有食品之类的东西,登上了这趟去玉门关的旅游专车。

车还没完全坐满,司机倒是很准点地发车了。车轮一动,沈苏苏的兴致就被激发起来。旅游大巴出了市区,又出了绿洲,在党河水库附近向西北一拐,就正式进入了去玉门关的道路。

戈壁,平坦的戈壁,一望无际的戈壁。

沈苏苏一直观赏着路边的风景。这里的公路修起来太容易了,似乎只要在戈壁上划出路的两条边线,然后在中间铺上柏油就成了。路基和两侧的戈壁几乎是一般高,而路两侧浅浅的路沟则表明其实最艰巨的工程不是修路,而是在路沟里植树。路沟里偶尔可见的枯树苗已经明确的告诉人们,要在这里栽活一棵树是多么艰难。

沈苏苏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尝试就算是个小插曲吧,就只去玉门关看一眼,只是非正式的。真正来这里旅游,一定要和关鸣泉一起来才算,那样才能更好地体验到关鸣泉所说的雅丹黄昏和日出时的美,还有玉门关的月夜和魔鬼城夜间的神秘与恐怖。到时候,如果一天时间不够,就投入个两三天吧。沈苏苏是那种喜欢深入细致的了解而不想留下一丝遗憾的人。

由于车里都是临时拼凑的散客,也有几个敦煌本地人,听着他们用本地方言自如地聊天,沈苏苏觉得这样更好,免得都是对敦煌所知不多的外地游客,那样也是一种单调。

“这里是国家级西湖自然保护区的东大门,里边有野驴、野骆驼、黄羊等等珍稀动物,现在又试验放养普氏野马。”导游兼售票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看来人也热情,在215国道去玉门关的中途,这个年轻人指着公路西侧的一处稀疏的胡杨林说:“这些胡杨树只能说是保护区的东大门,里边才是无边无际的芦苇、梭梭、红柳,长得特别茂密,还有好几处湿地和咸水湖。”

沈苏苏仔细看着那片胡杨,明显是原来大片的胡杨林枯死后残存的迹象,在一个个很粗壮的枯树桩上又奇迹般地发出了新枝,向人们真切地诉说着它顽强的生命力。

“这胡杨树是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是咱们大西北生命力最强的树。”沈苏苏听到这里,觉得和敦煌夜市里刻字师傅们介绍胡杨木印坯时说的一样。真是这样的话,那些胡杨树说不定在汉朝或者唐朝就生长在这个地方了。想到这里,沈苏苏又侧转脸,盯着那片胡杨林看了好一会儿。

这条向西北方向延伸的公路并不宽,也就刚刚是个双车道路面,却很平直,就像是从党河口向玉门关划出的一条直线。也就一个小时的行程,就到了玉门关前。其他旅客只是在不长的停车时间里走近这座面积不大但城墙厚重的古老关口看上一眼,拍几张照片后一走了之,根本就没有细致体验的时间。

旅游大巴继续向西去雅丹了。

现在,玉门关前只剩下沈苏苏一个人了。望着刚才乘坐的大巴车向西越去越远,沈苏苏猛然觉得有一种被丢弃的感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头脑里闪过一丝动摇。如果和关鸣泉在一起,这种情况、这种感觉就绝对不会出现。然而,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和选择。

一个向往已久的古老的关口,一个不远万里慕名而来的当代女大学生,就这样开始了注视和对话。

玉门关就在去雅丹的公路的拐弯处,换句话说,当年修路的时候是修到玉门关又折而向西修到雅丹的。

玉门关修建在地势较高的台地上,纵目四望,这附近目力能及的范围内,就属它最高了。沈苏苏怀着朝圣般的虔敬,绕着关城转了一圈,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古堡,从不同的角度把这个古老又多情的古城城墙的每一个棱角都深深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好像是随便走近有失应有的崇敬似的,沈苏苏迟迟没有去靠近那黄土夯筑的厚重的城垣。古城的南边和西边都是泛着白色盐碱的戈壁,东侧和北侧则是低洼的芦苇草滩——这就是那条著名的疏勒河的古河道的印迹。

孤身一人伫立在玉门关前,王之涣的那首《凉州词》从沈苏苏心底油然奔涌出来: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沈苏苏在心里感叹:一千多年前的诗人怎么用寥寥几句就道尽了天下人的心声,使千百年后的人们即使身临其境也哑口无言?转念一想,又不禁哑然失笑,如果没有如此的表现力共鸣在每个读者的心间,这首诗又怎么会成为千古绝唱?沈苏苏沉浸在浓浓的思古幽情之中,仿佛连自己的呼吸都融进了这一阵阵古道西风一样。

又一辆旅游客车在这里停下来,又下来一拨游客,他们赞叹、端详、远望、拍照,然后又上车走了。还是向西去雅丹的。

玉门关前又剩下沈苏苏一个人了。她想,如果现在遇到一辆从雅丹返回市区的车就搭车回去吧,今天就算是忍俊不禁的一次冲动的预演。越是这样重量级的地方,沈苏苏就越想起关鸣泉这个称职的义务导游来了。她觉得自己今天这样浅尝辄止的游览,一定会忽视和浪费了这里深厚的历史和文化积淀。哼!不算!不算!改天一定要和关鸣泉一起来!那样肯定会有更多的乐趣和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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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几句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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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作品不错,建议大家都看一下!!

平凡人   2020-04-06 11:45

读者朋友大家好!欢迎大家交流指正。

关山   2020-04-01 16: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