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席不欢而散,看着姚婧被童福源扶着离去,张镖头只得在心头叹气。自姚婧在庄镇出现后,拿下她的心思就在就没断过。无数次他在跟翠云交欢后想,要是能把姚婧压在床上,就是死了也值。可是,眼看就要煮熟的鸭子却突然飞了,他心中淤积的那个气,十天半月也难消。
陈麻子送走牛盐巴、糊锅巴,返回来看张镖头。见张镖脸上阴云密布,知道这个时候万不能开腔,一旦张嘴,就等于是火上浇油,自讨没趣。邀请姚婧吃寿宴这招棋,陈麻子看得清清楚楚。张镖头想吃姚婧这块天鹅肉,在他看来,就是白日做梦。别的不说,汪镇长这关就过不去。像姚婧这样精明的女人,且又跟汪镇长有往来,张镖头只有痴心妄想的命。
你啷个让姓姚的走了?张镖头埋怨地看着陈麻子。
陈麻子倒了一杯茶递给张镖头,张镖头手一挥,茶杯被打落在地上,成了碎片。陈麻子找来扫帚,一点一点地将碎瓷片扫干净。
说话。张镖头一把撕开胸襟,怒目圆蹬。
你喝多了。好生休息。有话明天说不迟。陈麻子谨小慎微地说。
姓姚的女人说走就走,太不给我面子。张镖头嘴里喷出一股难闻的酒气。
陈麻子一阵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在庄镇,哪个敢抹你面子?陈麻子本是想劝说几句的,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说也白搭,不如顺着他。
那是,老子在庄镇,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她一个娘们,算个屁。张镖头的话始终离不开姚婧。
就是。三个奶头的女人不好找,两个奶头的有的是。陈麻子猥琐地说。
姓姚的那娘们,迟早是老子的菜。张镖头发狠道。
想必那道菜味道一准鲜美。陈麻子俯下身,将嘴凑近张镖头耳朵说。
哈哈哈,鲜美,鲜美。张镖头兴奋得连连点头。
陈麻子觉得话已说到尽头,再找不到话搭。而恰在这时,张镖头酒劲上来了,头一偏,呼哧呼哧地扯起风箱来。
阿弥托福。陈麻子在心头祷告了一声,闭上疲乏的眼睛,靠在张镖头旁边的椅子上打起盹来。
童福源扶着姚婧回到靓妹货栈,一进门就遇到了刘达。刘达见姚婧不醒人事的样子,两眼一瞪,咋弄成这个样子,你本事去哪了?
童福源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了。他看得出,刘达是真心疼姚婧。与其辩说,干脆不说。
刘达见童福源不搭话,火气更大了,你咋个不喝醉?你良心狗吃了吗?
对刘达的发火,童福源忍着,让着。他不想把货栈搞得乌烟瘴气,更不想让外人看货栈的笑话。这就给刘达一个错觉,以为他理亏,就伸手去扶姚婧。童福源那里肯让刘达的手触到姚婧,一个转身,把刘达挡在了背后。
你保护不了小姐,我来保护。说着刘达又向姚婧伸出手去。
好狗不挡道。童福源不再忍了,硬梆梆地摔了句恶语。
骂人是不是?刘达瞪着充血的眼睛说。
我骂的是狗,不是人。童福源迎着刘达的目光说。
恍惚中,姚婧听到了童福源声音,就醉眼朦胧地说,这是在哪?
听到姚婧的声音,正想反击的刘达,立马闭了嘴。
我们回货栈了。童福源凑近姚婧脸说。
旁边的刘达见状,将两个拳头捏得咕咕直响。
水——水——
姚婧梦语般地的声音传进了刘达耳朵。他一个激灵,转身进了柜台,倒了一碗冷茶,给姚婧端了过来。他望着童福源,童福源也望着他。两人就那么对峙着。
水——姚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刘达跨前一步,见童福源一点没阻拦的意思,赶紧把碗送到了姚婧嘴边。
从内心说,童福源不想让刘达端水给姚婧。要端,要喂,都只能是自己。然而,他无分身之术,加之又是为姚婧好,就作了退让,给了刘达机会。
喝完水,姚婧慢慢睁开了眼睛。模糊中,她看到了端着碗的刘达,看到了扶着自己的童福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我喝醉了,让人见笑了。
莫说话。我扶你去休息。童福源说。
也好。
姚婧有气无力的样子,实在让刘达心痛。看着童福源扶着姚婧向后院走去,他的心就不光是痛了,嫉妒的火焰也在那一刻腾地一下升了起来。
童福源安顿好姚婧,回到房间时,天已经黑了。他往床上一躺,眼睛皮就耷拉下来了。他很想好好睡一觉,但张镖头的脸总是在他眼前晃。张镖头请姚婧赴宴的目的昭然若揭。刘达的指责和生气,他完全理解。毕竟姚婧是在自己面前喝醉酒的。作为她的管家,或者保镖,眼睁睁看着她喝醉,就是失职。要是刘达在,他甘愿伸出脖子让他拧。强迫自己坐起来后,他把白天酒宴的过程又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姚婧处境不妙。如果,不想法断了张镖头的念头,他必定会纠缠不休。万一那天他霸王硬上弓,那后果·······这一想,他心头竟发了慌。谁能断了张镖头念头呢?他觉得自己不行,刘达也不行。不是他和刘达怕事,而是贸然打杀,只能求得一时安宁,割不断张镖头的花花肠子。在庄镇,能制服张镖头的,只有汪镇长。张镖头不怕汪镇长本人,但怵他手下的保安队。有了主意,童福源感到浑身顿时轻松了。可是,也就那么一会,他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要是汪镇长也对姚婧有非分之想呢?他不敢深想下去。
张镖头醒来,见房间里黑咕隆咚的,就大声嚷道,都死到哪去了,灯也不点。
陈麻子被张镖头的声音惊醒,赶紧摸出洋火,找到马灯,将其点亮。
都走了?张镖头迷糊着问陈麻子。
哪个走了?陈麻子揉着眼睛问。
你说哪个?我请来的客人呀。
陈麻子眨巴了几下眼睛,愣过神,明白张镖头问的是姚婧,就说,姚老板喝醉了,早回去了。
醉了?张镖头眼睛一瞪,咋不留她宿夜?
人家带着保镖呢,我咋留。
便宜那女人了。张镖头遗憾地说。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那姓姚的女人,你不碰倒也罢了,免得羊肉没吃,反惹了一身骚。陈麻子说。
在庄镇老子耍个女人算个求事。你叫上伙计现在就去帮老子把姓姚的女人抢来。张镖头像头发情的公猪,在屋里团团乱转。
莽撞不得。陈麻子颤抖着说。
老子就是要睡她。张镖头说。
这事急不得,容日后再说。
老子有人有枪,还怕她不成?
她也有人有枪,而且家伙比我们的好。搞得不好,伙计们就有去无回。陈麻子说到这,望了张镖头一眼,更麻烦的是她背后还有汪镇长。
姚婧和刘达的快抢,张镖头是见识过的。那日姚婧带着人马去白龙山,张镖头就对她的那些快抢馋涎欲滴。但是,快抢阻挡不了他想占有姚婧的欲望。真正让他畏惧的,是陈麻子后头提到的汪镇长。汪镇长是啥人?庄镇的皇帝。他的保安队可不是吃素的。经陈麻子那么一提醒,他从酒精的麻醉醒了过来。顿时,嚣张的气焰就灭了。
陈麻子见张镖头不说话,知是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话起了作用,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他知道事情并不会就此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