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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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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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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镇》连载

第六十七章 一场厮杀

     跟费老板商量好报复姚婧后,张镖头就心急火燎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他原以为费老板回白龙山后,立马就会返回庄镇。可是,两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坐不住了,那口淤积在心中的恶气,让吃不下睡不着。他决定不等费老板了,不就闹事么,又不是识文断字,自个儿就能干。主意一定,他叫来陈麻子,说了自己打算。不等陈麻子说话,又说,你马上去安排,多去点人,把靓妹货栈给老子砸它个稀巴烂。

在张镖头向陈麻子讲他计划的过程中,陈麻子心思一半已飞出了龙山镖局。他在想,要不要把打砸靓妹货栈的消息传给童福源?如果传,事情肯定会露馅。因为这事只有张镖头和他知道。不传,又担心童福源找他算账。毕竟,拿人手软。经过一番权衡,他决定先劝说张镖头,若是不行,以后童福源问罪,就抵死说不晓得,是张镖头秘密安排的。

见陈麻子站着不动,本来就很窝火的张镖头更是火冒三丈,瞪着眼催促道,还不快去。

不是我不去,陈麻子斟酌着说,我是这样想的,说到这他有意把话打住,暗中察看张镖头是怎样的表情,以便确定下面的该怎么说。

有屁快放。张镖头极不耐烦。

砸个把店子,对龙山镖局来说就不算回事。陈麻子见张镖头许可了他说话,精神顿时足了,问题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去砸,得找个由头。

啥子鸡巴由头。她姓姚的把老子的船搞沉了,这个就是由头。张镖头对陈麻子的不满依然写在了脸上。

陈麻子装作不见,接着张镖头话茬说,我们的船沉了是事实,可是凭啥说是姚老板的人干的?没有真凭实据,那我们就是蛮干。

不是她还有哪个敢在老子头上来动土?张镖头用充血的眼睛盯着陈麻子。

万一不是姚老板,我们跟她就结下梁子了。陈麻子还想说服张镖头。

你少鸡巴啰嗦。照老子说的去做。张镖头武断地说。

陈麻子见再说也没用,就转身安排去了。半个时辰后,一伙手拿棍棒,刀具的伙计,在陈麻子带领下,怒气冲冲地朝靓妹货栈奔去。这伙脚步匆忙,脸色阴沉的人,引起了街上不少人注意。见那架势,他们便知街上有人要遭殃了。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移着脚步去看闹热。在快到靓妹货栈时,陈麻子突然蹲下身子,扯了扯鞋跟。其实,他鞋跟压根没松动,只是借此让自己落在后面,为日后童福源找问罪找说法。跟随在他身后的伙计,就这样走在了他的前头。

张镖头手下那帮伙计,走到靓妹货栈门前,不等童福源发话,一窝蜂似的涌进店里,举起手中的棍棒就是一阵乱打。童福源见状,立马反映了过来,这帮人是来捣乱的,退让已经不可能,于是,大声喊道,伙计们操家伙跟他们拼了。刚才还忙着生意的伙计,被张镖头手下的棍棒给打懵了。听了童福源的要喝,本能地开始了反击。他们有点操板凳,有的拿秤砣,有的拿木棒,有的拔出随身带的短刀,与张镖头手下厮杀起来。

厮打中的童福源,突然发现了站在街上的陈麻子,怒火顿时直冲脑门。如此大的事情,陈麻子事前竟没有传递消息过来,大洋算是白给了。当他愤怒的眼光与陈麻子相碰时,陈麻子赶紧移开了。就在童福源与陈麻子目光相对的当口,一个左脸有着刀痕的汉子,举起捶衣棒正朝刘达脑壳打去。童福源一惊,奋力推开面前的人,向左脸有着刀痕的汉子扑了过去。左脸有着刀痕的汉子被童福源一撞,摇晃了几下才站住。他怒目瞪着童福源,将举起的捶衣棒转朝童福源劈了下来。童福源周围全是混战的人,躲闪不开,赶紧抬起左手挡在头上。左脸有着刀痕的汉子手中的捶衣棒,眼看就要砸在童福源脑门上了,这时,他身边的两个人一起朝他倒了过来,他手一抖,捶衣棒轻飘飘地落在了童福源左手臂上。童福源得到喘息机会,将拿在手中的小板凳向左脸有着刀痕的汉子砸去。只听一声尖叫,左脸有着刀痕的汉子包头窜出了靓妹货栈。

姚婧听到外面闹哄哄的,觉得事情不妙,就从后院出来打望。她一露面,就听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嚷,兄弟们,就是这个女人搞沉了我们的船,弄死她。随着那声音,几个汉子挣脱纠缠,一起扑向姚婧。这一切被童福源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在他与姚婧之间,有好几个人隔着,鞭长莫及,就声嘶竭力地喊,姚婧,注意头上的刀。惊慌中的姚婧,不知危险即将发生,还在拼命朝前挤。柜台前与人厮打的刘达,听到有人喊姚婧,侧脸一看,见一把尖刀正向姚婧刺去。刚才童福源的喊声,就是在发现那把尖刀时,急中生智喊出来的。刘达见姚婧危险,挥棒扫倒身边的人,奋不顾身朝姚婧扑去,噗噗噗,连续三刀深深地刺入到他的后背。姚婧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鸡,被刘达宽大的身体罩着,安然无恙。

杀人了——杀人了——混乱中,这声惊叫,让打斗骤然停息了下来。

门外的陈麻子见事情闹过头了,出了人命,赶紧扯起嗓子喊,还不快走。

呆愣着的龙山镖局伙计,听到才陈麻子呼喊,潮水一般涌出靓妹货栈,惊魂未定地朝龙山镖局跑去。

姚婧发现情况不对,是滴在她手上的鲜血。开始只是一两滴,她以为是自己受伤了。可是,全身并没有一点疼痛。滴血这时变成了血线,姚婧惊愕地看着地上的鲜血,才意识到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罩在自己身体上面的那个人。是谁替自己挡了刀子呢?当她正侧脸看时,罩着她的身体如一摊稀泥侧倒在了一边。满眼惊恐的姚婧看清楚替自己挡刀子的人后,一边呼天抢地叫着刘达名字,一边伸出抖动不已的双手,将刘达的头抱在了怀中。刘达双眼大睁,已经没有了呼吸。姚婧悲切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刘达,然而,最想得到姚婧呼喊的刘达,再也听不到他最想听到的声音了。明白再也喊不醒刘达后,眼泪从姚婧眼眶了奔涌而出。

童福源看着刘达尸体,以前两人间的种种纠葛,争斗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充满了愤慨和悲痛,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龙山镖局的人,就是死也要拼个鱼死网破。他突然振臂一呼,走啊,给刘达报仇去。他这一呼喊,店里的伙计立即群情激奋,操起家伙就朝外门外奔去。

泪流满面的姚婧见状,意识到大事不好,如果不赶紧制止,不光会酿成大祸,更重要的是会影响任务的完成。她豁地一下站起来,抹了一把眼里,追到街上,大声吆喝道,都给我站住。

义愤填膺走在前头的童福源,听到姚婧的声音后,又继续朝前走了几步才停下。

都给我回来。姚婧坚定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悲伤。

这时的童福源已经冷静了下来。刚才确实是太冲动了,只想到了报仇,忘记了任务。

都回吧。童福源对跟在身后的伙计说。

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出这口恶气我们愧对刘哥。

刘哥不能白死了。

替刘哥报仇。

报仇——报仇——

我难道心里就不痛吗?童福源怒目一瞪,扫视了一遍眼前的伙计后,缓和语气说,你们还是不是靓妹货栈的伙计,姚老板的话还听不听?

闹闹嚷嚷的伙计们就都不吭声了。他们铁青着脸,跟着童福源回到了靓妹货栈。

待所有的人进入货栈后,姚婧让童福源把店铺关了。街上看热闹的人随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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