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客们刚一踏进院子,众马匹渐渐分开,棒客头子忙吩咐一小棒客将柳青快马拴在一棵树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匹快马如闪电般从小棒客手中挣脱缰绳,载着柳青一溜烟向“十六拐”弯道上奔腾而去,等众棒客反应过来,快马早已不见了踪影。
棒客头子见柳青身上无油水可捞,便也不想再劳力费神去追赶,只是与这样一匹聪明护主的好马失之交臂,禁不住扼腕叹息了几声,然后将窦玉华捆绑在他的房间,就和一群喽啰们喝酒去了。
“窦站长,兄弟们今天没有捞到任何油水,但你老大还是捞回了一个大美人儿,你艳福不浅啊!敬你一杯!祝贺你!”一个棒客一边喝酒,一边对棒客头子奉承着。
“窦站长,经常听你夸你的女人红红长得如何如何乖,这个女娃儿有没有红红好看啊?”另一个棒客也打趣地问道。
提起红红,棒客头子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掉了出来。“可以说,没有谁可与红红相提并论,我窦石磊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红红了,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可好?”窦石磊呷了一口闷酒,自言自语道。
“窦站长,别悲伤啊,今天应该高兴,老天又让你捡回一个美人胚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是早点喝完酒及早去春宵去吧!”先前那个棒客端起酒杯安慰道。
“不急!不急!这丫头片子好像性子很烈,我要慢慢收拾她!来,兄弟们,再干一口!”窦石磊本来就变成了阳物不举的废物,所以并不急于去想“春宵”之事,将窦玉华掳来,只是想调戏调戏,释放一下他对女人的心理渴求,以其向外人表明他还是一个男人而已,便吩咐一个小喽啰给窦玉华送去了可口的饭菜。
“死棒老二,你们不得好死!赶快放了你们的姑奶奶!”等小喽啰送饭菜到房间时,窦玉华仍在不停地叫骂。
“你就别叫骂了,早点从了我们老大吧。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贡水河边土皇帝窦沧海的儿子,他看上的女人,哪个还敢不从!”小喽啰放下饭菜,顺便劝了几句。
“你说什么?他是贡水河边的窦石磊?”窦玉华惊讶得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
“是啊!他就是窦石磊啊,难道你们认识?”小喽啰反问道。
“谁跟棒老二头子认识!”当窦玉华知道这个无恶不作的棒老二头子,就是自己的亲哥哥窦石磊时,她反倒镇定下来不再叫骂了。
窦石磊十多年前被父亲驱逐出家门时,窦玉华才只有十来岁,这十多年兄妹之间未曾见上一面,相互之间的印象早已模糊得所剩无几了,看到这么一个瘸脚跛腿的棒老二头子,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他与她的亲哥哥联系得上。但上天就是这么捉弄人,竟安排这样的场面让他们兄妹两见面,这是窦玉华万万也想不到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却说窦石磊自从回家当上情报站站长后,仍改不了狗吃屎的本性,相反竟成了一个“好事不做、坏事做绝”的主,不仅在县城欺行霸市、作恶多端,而且还与长潭河地方反动武装朱和阶纠缠在一起,干尽丧尽天良的坏事。其实,郑家大院里这些棒老二们,都是朱和阶的虾兵蟹将。
窦石磊酒足饭饱之后,连续打了几个饱嗝,拖着一双瘸腿一瘸一拐地向房间踱去。“美人儿,你窦爷来了,好好伺候你窦爷啊!”窦石磊又打了一个饱嗝,看人竟有些醉眼朦胧,好像有几个窦玉华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窦玉华也不理会,只用一双鄙视、惊恐的眼神紧紧盯着窦石磊,像看一个外星人一样那么惊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同胞哥哥竟会变成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恶魔。
窦石磊摇摇晃晃地靠近窦玉华,眯缝着一双醉眼,开始用双手解窦玉华身上的绳子,绳子刚一松开,窦玉华就挣脱出双手,给窦石磊连抽了几个响亮的耳光,边抽边骂道:“畜生!你连你自己的亲妹妹都敢糟蹋!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几个耳光过后,窦石磊脸上顿时起了几块红印,模糊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一大半,也用一双惊奇的眼睛打量着窦玉华:“什么?你说你是我妹妹?你是窦玉华?”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我是你妹妹窦玉华!畜生!”说完,又给窦石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窦石磊被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但还是摇了摇混沌不清的脑袋,继续看了看窦玉华,他清楚地记得妹妹窦玉华下颚有一颗巨大的美人痣,他这一看这一想不打紧,原来眼前站着的姑娘,真的是自己阔别十多年的妹妹窦玉华。
“难怪在拐道上,那臭小子称你为玉华啊,这么说那小子就是柳望东的儿子柳青啰?”窦石磊一想到此,不禁连打了几个寒噤。
却说那匹快马一路载着被捆绑的柳青,驰而不息地就跨过了那十六道拐,直奔椿木营棕溪而去。这匹快马是当年柳青和窦玉华从老家恩施青龙山,去宣恩长潭河女儿坝上耻庐成人识字班时骑的那匹快马,跟随柳青多年,与柳青有着深厚的感情,柳青唤它叫青鬃。
青鬃一路奔跑,柳青一路呵斥它停下,要回郑家院子救回玉华,但青鬃就是不听主人的话,相反越跑越急,越跑越勇,马蹄声越来越紧,时不时发出几声长长的嘶叫。
人民解放军鄂西北军区第四军分区司令员李人林,率江汉支队400余人,正安营扎寨在椿木营棕溪。椿木营俗称“恩施屋脊”,传说清朝中叶,反清的白莲教农民军路过这里,将此地原始森林中的椿树砍伐搭营扎棚,以避风寒,故名椿木营。当时,白莲教在椿木营的活动盛况空前,曾号称“48个屋场、48个水井、48个岩洞、48个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