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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晋得知消息，就与牛云峰、王冀来到批斗会现场，对钟自成做耐心细致的工作。但钟自成自恃是省城来串联的红卫兵头目，骄横跋扈，自我感觉老子天下第一，根本没有把王力晋放在眼里，对王力晋的劝说无动于衷，但王冀一直威严挺拔地站在王力晋左右，不曾离开半步。
窦玉华对这种日复一日、大同小异的无休止的批斗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关注台上是些什么人、会说些什么话、能做些什么事，长期的被批被斗被整早已麻木得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那天，窦玉华和柳方靖也在台下参加武汉“钢二司”组织的批斗会。窦玉华一直低垂着头，不曾向台上哪怕瞟上一眼，但柳方靖一直盯着台上王力晋司令员的保镖王冀看，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好像在梦中见过，他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那就是梦中的父亲柳青。
柳方靖虽然没有见过父亲，但母亲窦玉华多次拿着父亲柳青的照片，给他讲述关于父亲柳青的故事。在柳方靖的脑海里，早已勾勒出了父亲柳青的模样和形象，并且多次在梦中见到过。为什么台上那个人就那么像父亲呢？柳方靖不禁奇怪地想到。
柳方靖想把自己奇怪的想法告诉母亲，但台上那人又毕竟不叫柳青而叫王冀，是不是那人只是长得和父亲相像而已罢了。万一那人不是父亲，岂不是又会无端惹起母亲再一次伤心？柳方靖只好独自一人把心思沉在心底。
在会场一角的窦光明，猛一抬头瞟了一眼台上，当他看见王冀的一刹那，立即有和柳方靖同样的想法，但他没有敢私自贸然行动，毕竟十多年没有见着柳青了，即使柳青如今还活着，也不知道现在变成啥样了。
但控制不住如此想法的小翠，却慌张了。小翠是过去窦家大院老太太费兰英的丫鬟，从窦家离开后，就找了一个可靠的人家嫁人了，今年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小翠抱着孩子，慌慌张张地在会场寻找着柳方靖母子，她又不敢大声叫喊，只得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小声呼喊道：“玉华姐！柳方靖！你们在哪儿？”
其实，小翠离柳方靖母子并不远，听见小翠的叫喊声，柳方靖也轻声地答道：“小翠阿姨！我们在这儿！”见找着柳方靖母子，小翠抱着孩子几大步就跑到窦玉华面前叫道：“玉华姐！玉华姐！你看看台上那人是谁？那不是柳方靖的爸爸柳青吗？”
“什么？小翠阿姨你也认为台上那位保镖王冀就是我爸爸柳青？”柳方靖听见小翠阿姨的叫喊，同样感到惊诧。
但窦玉华不置可否，她淡淡地说，柳青早就在朝鲜战场牺牲了，早就死了，那人分明是王冀，怎么可能是柳青？她脸上明显带着哀伤之色。
听见小翠一叫喊，周围一些过去认得柳青的人也不禁警觉起来，仔细打量着台上的王冀，大家看来看去都说王冀就是柳青，还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吵个不停。
见台下闹哄哄的，钟自成一声断喝，谁在下面吵闹？是不是也想上台来被批斗批判一下？听钟自成这么一恐吓，大家立马鸦雀无声了，哪个还敢吵闹？哪个不怕被批斗？
窦玉华虽然嘴上不承认那就是柳青，但她也时不时向台上瞟上几眼，每瞟一眼就会加深对柳青刻骨铭心的思念，过去的往事也如电影一样来来回回在她的脑海中播放着、萦绕着、盘旋着。
窦玉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台前靠近，柳方靖和小翠也紧跟在身后。来到台前，窦玉华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王冀，虽然时隔十多年未曾与柳青见面，但柳青即使化成灰她也认得，她坚信台上的王冀就是自己的丈夫柳青。
“嘿 也依也依也
昨天送我到天楼 印花铺盖啊花枕头
睡到半夜那个思想起啊
好比那个狮子滚绣球……”
窦玉华一边小声唱着《送郎》，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冀，她希望王冀听见这首歌曲后，能给她一个回应，告诉她他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柳青，
柳青离开家前往朝鲜战场前晚，窦玉华就是唱着这首《送郎》歌曲陪他度过了最后一晚，她想用歌声唤起眼前这个人的种种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