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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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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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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水人家》连载

第九十章 柳方靖下海经商 窦光明因公殉职

杨嘉兴终于将沉重的担子交给了杨广福,他如释重负,那晚他终于睡了一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一夜直睡到天明,清晨还赖了一会儿早床。但杨广福回到家里,窦玉华又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工作给他安排细说了一遍。今晚的群众会,犹如在杨广福这块湖水里投了一枚巨大的石子,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辗转反侧直折腾到月落西山。

等窦玉华在燕子溪大队将家庭联产承包落实完一回到县城,她也到了退休的年龄。退休的失落感让她闷闷不乐,同时她也听到了一个如炸雷般的消息。“妈,我想辞职不干了!自己创业开公司。”在一家人围坐在小四方桌前吃晚饭时,柳方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无端无厘头的话。一听见这话,窦玉华就十分惊奇惊诧,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突然像不认识自己儿子似的。

正在读小学的柳思箐、汪清逸和杨恩华,虽然不懂辞职是怎么回事,但见窦玉华这么严肃的表情和神情,就知道辞职不是一件很普通很寻常的事情,他们顿感事情的严重性,也停下吧唧吧唧咀嚼饭菜,左看看柳方靖,右看看窦玉华,不知道如何是好。见场面如此尴尬难堪,汪诗语忙出来打着圆场:“方靖,干嘛呢?吃饭说这个干啥?”然后她又转身对窦玉华说:“妈,您别听方靖胡说!您快吃饭,别生气。”

“诗语!这么说你也早就知道了?你们两口子早就商量好了?就将我和你爸蒙在鼓里?”汪诗语的圆场打得并不奏效,相反还点燃了窦玉华心中的怒火。“我们也不知道!也将我们蒙在鼓里呢。”三个孩子不明就里,懵懵懂懂齐声插话道。柳方靖心里一直打着鼓,但将这个沉重的话题一旦抛了出来,他反觉轻松多了,舒坦多了。

见三个孩子不明就里地火上浇油,他便朝三个孩子无端地横了几眼,说:“你们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顿时,三个孩子马上就闭上了嘴巴,低下头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饭菜,不时用余光打量着窦玉华,他们生怕窦玉华发火迁怒于他们,因为平常窦玉华对他们的管教都是极其严厉的。窦玉华一动不动,仍然紧盯着柳方靖不说话,好像室内的空气都凝固了,气氛一度紧张起来。柳方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假装埋头吃东西,饭菜是什么味道,他一点也没有吃出来。

其实,柳方靖和汪诗语早就私下商量过了,他想辞职下海经商,这是他多年的夙愿,他根本不想朝九晚五地上下班,他想独自打拼一番。柳方靖见宣恩农村盛产魔芋,可以说家家户户必种,又是极好的土家菜肴,乡亲们都爱吃。他在报上看到魔芋还可以加工成魔芋精粉,城里人都喜欢吃,他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商机。见柳方靖好好的稳当班不上,汪诗语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因为很多同学,都还在钻天打洞托关系找熟人帮忙找工作,柳方靖却要主动放弃稳当工作,她觉得这是瞎折腾。

为这事,汪诗语还和柳方靖闹得几天没有说话。等冷静下来后,汪诗语觉得柳方靖肯定是深思熟虑后才作出的决定,她爱柳方靖,就要支持柳方靖,否则柳方靖想干一番事业就会孤立无援。想到此,汪诗语主动和柳方靖和好如初,还说自己一点都不理解柳方靖。见汪诗语这么体己自己,让柳方靖十分感动。柳方靖便将魔芋精粉精加工的相关技术对她叙述了一遍,汪诗语不禁点头称赞。

眼下的难题就是,不知道怎么将这件事情告知于父母,他知道母亲为给他找这份工作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思前想后,他们还是觉得直接向母亲摊牌为好。窦玉华足足看了柳方靖几分钟,并没有再次发火,而是慢慢拿起筷子吃着饭菜,因一时吞咽饭菜不适,呛得她咳嗽不止。

柳方靖见机行事,马上为母亲端来茶水,不失时机地说:“妈!您别生气了!别噎着了,喝点茶水。”汪诗语也忙拿来小碗,为窦玉华盛了一碗鸡蛋汤。窦玉华知道柳方靖和汪诗语都是孝顺的孩子,她静下心来一想,似乎柳方靖也并没有错,就连县土产公司加工的盐脆花生不是也畅销上海、广州和香港了嘛。

待咳嗽稍微好点后,窦玉华喝了几口茶水,又啜了几口蛋汤,脸色稍微好转,说:“这事还是等周末你爸回来再说吧。”窦玉华的语气里,似乎已经应答了这件事。言外之意,只要父亲柳青不反对,这事就妥帖了,柳方靖听出了话外之音,他沉下的心马上又沸腾起来。哪曾想这时杨恩华却添了一把柴,助了柳方靖一臂之力,他把话题点破挑明了。“窦嬢嬢!您就答应方靖哥的请求吧,我觉得他的想法挺好的!”

这话将窦玉华逗乐了,也将现场紧张的气氛缓和多了。“你小孩子知道个啥啊?你还知道挺好的?!你读好书就行了。”窦玉华叮嘱道。“我长大后,也要学方靖哥自己开公司,我也不去上那个什么班,我就开养猪养牛公司,哈哈!柳思箐,汪清逸,你们两个长大后开什么公司?”见杨恩华追问,汪清逸忙说,我开茶叶公司;柳思箐却说,我不想开公司,我想当个舞蹈家。“好好好!但你们现在都得好好学习才是!”窦玉华明显高兴多了,再一次对三个孩子叮嘱道。

正在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争着说自己将来的理想时,原窦家院子的丫鬟小翠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哭诉道:“玉华姐!玉华姐!不好了!不好了!光明叔他没了……”昔日的丫鬟小翠如今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早已找到合适的夫婿嫁人了,连儿子都和汪清逸他们差不多大。小翠嘴里说的光明叔,就是窦光明。大家一听说窦光明出事了,嚯地都站了起来。“翠姨!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方靖连忙追问道。

小翠喝了一口茶,喘了一口粗气,一边流着泪,一边说:“光明叔他,在执行任务时被两个犯罪分子用短刀刺伤,因失血过多来不及抢救而牺牲了……”窦玉华一听到这个噩耗,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忙双手扶住椅子,柳方靖和汪诗语忙过来将母亲搀扶住。窦光明就如窦玉华的父亲,他给予窦玉华的爱比自己的父亲窦沧海多得多,如今窦光明出事了,她哪有不伤心的道理。

柳方靖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极其悲痛的。窦光明就如他的爷爷,自小就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爱。但他还是强忍着悲痛不好发作,他不想将这种悲痛的情绪带给母亲,怕母亲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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