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靖背着新书包,像一只快乐的小白兔,在母亲窦玉华的带领下,一蹦一跳地走进了城关小学。城关小学离窦家院子也有五里多路程,小方靖平常上学放学都由外婆拄着拐杖负责接送。
10月1日,国庆节,宣恩县城热闹非凡,人们都在以各种形式庆祝建国七周年。
“古老三棒鼓,盛行土家族,元代传下贯今古,技艺前人留……”曲艺三棒鼓在县委大院尽情表演着。只见用六根刷有红白相间颜色竹竿做成的鼓架上,放着一个巨大的花鼓。花鼓鼓框绘有龙凤花草的彩画,鼓面画有阴阳八卦之类的图案,鼓槌用硬度适宜的杂木雕制而成,两头各凿有一个长方形的小孔,嵌有二至三个小铜钱,两端各系上红彩带,十分漂亮惹眼。
男表演者身着长袍马褂,腰系红绸腰带,头缠白布头巾;女表演者身着绣有花边的对襟衣和花边裤,脚穿绣花鞋,头带青丝帕。表演者轮番抛动三根嵌有铜钱的棒子击鼓,边击边唱,兴致极浓。击鼓打法分为单槌、双槌和抛槌,击鼓花样繁多,分单鼓花、双鼓花、白蛇吐剑等,节奏清晰而明快,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开场白一结束,表演者就一气呵成地表演了一代代口耳相传、久唱不衰的经典传统剧目《三打华府》《二十四孝》《八美图》《梁山伯与祝英台》。每个剧目一结束,观众就会爆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同时,长潭河侗乡鼓曲、民间说唱艺术金钱板、宣恩道情、干龙船等宣恩地方曲艺,都在县城各宽阔地带表演着,整个县城呈现出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全县47个县文艺宣传队、农村业余宣传队分赴全县27个宣传站,宣传“党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精神,庆祝国庆七周年。窦玉华和韩熙作为文艺宣传骨干,被安排到沙道区负责宣传工作。
费兰英拄着拐杖在县委大院看完三棒鼓表演,就已到下午接小方靖的时间。等她慢慢走到城关小学的门口时,孩子们早已被大人接走一空。“老师!我家外孙小方靖呢?”费兰英焦急地询问老师。
“柳方靖小朋友早就被人接走了啊!您不知道吗?”老师抬头见是柳方靖的外婆,忙起身让座。“什么?!我家小外孙被人接走了?!那是哪个接走的?”费兰英得知外孙被人接走,心急如焚,忙打听孙子的下落,根本无心坐下。
“先前,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头乱发,衣服也很凌乱,他说来接柳方靖。柳方靖一见他,还直叫他春华叔叔,我们见他和柳方靖很亲热的样子,就让他接走了。”见费兰英焦急万分,老师忙解释道。
“春华叔叔?!难道是他?张春华?!”听完老师的解释,费兰英脱口而出。
“哪个张春华?”老师忙追问道。“就是前国民党县长张中桥的小儿子!他不会对小方靖怎么样吧?”费兰英无不担忧起来。
费兰英顾不得多想,忙拄着拐杖又蹒跚着回到县委大院,找窦光明帮忙寻找孩子的下落。窦光明正在打扫着县委大院的卫生,因庆祝国庆,院子里早已散落了很多垃圾。“光明啊!光明!快点停下你手中的活计,帮我去找找我的小外孙!”费兰英一进入县委大院,就急冲冲地向窦光明大声喊道。
“老太太!你怎么啦?你慢点儿!”窦光明见老太太一步一趋地向自己奔来,忙丢下笤帚向老太太跑过去。他一手搀扶着老太太,忙安抚着老太太别急。“我怎么不急啊?我的小外孙很有可能被张春华接走了,我担心他做出加害小外孙的事情!尽管玉华对他一直关心关照,但他一直很记恨我们啊!”费兰英带着哭腔说明事情缘由。
“老太太,您也不要太着急。您走路不方便,您就回家等消息吧!我先去给县委领导请示报告,请公安局的同志负责帮忙寻找,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麻子打哈欠,来个总动员,就容易找到。”窦光明替老太太身体着想,忙劝老太太回家安心歇息等着。
费兰英哪有心情回家歇息,如果小方靖有什么闪失,她如何向窦玉华交待?又如何向不知是死是活的柳青交待?将来百年归世又如何去面见窦家的列祖列宗?
“方靖啊——方靖——,你在哪里啊?”“春华啊——春华,你躲在哪里啊?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费兰英根本不听窦光明的劝阻,依然拄着拐杖毅然决然地在县城大街小巷来回穿梭着、呼喊着、寻觅着,她真想有一个惊喜,小外孙突然叫喊着“嘎嘎”跑到她的面前撒着欢儿。
窦家原来的家丁家仆听说小姐窦玉华的孩子丢了,都纷纷跑来加入到寻找孩子的行列。窦玉华的叔叔窦沧江和婶婶姜水艳,也跑来问长问短,商量寻找孩子的办法。张妈和小翠害怕老太太年纪大了出什么意外,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老太太,一边照看着老太太,一边大声呼喊寻找着。
“正月里来是新年,恶霸地主确实要清算,算完好生产,生产解放台湾。”
“二月里来惊蛰节,一把锄头农民手中捏,都去薅大麦,生产搞建设。”
“三月里来是清明,大家同心都把秧田整,好好种阳春,消灭蒋匪军。”
“四月里来是芒种,大伙栽秧切记莫放松,都是亲兄弟,仰仗毛泽东。”
“五月里来是端阳,吃的粽子裹的是砂糖,扯草又薅秧,大家一起忙。”
“六月里来三伏到,打起锣鼓去薅苞谷草,一天多热闹,有说又有笑。”
“七月里来是月半,田里二道草嘛又薅完,谷子结满尖,人人都喜欢。”
“八月里来是中秋,田里土里一起都丰收,吃穿都不愁,衣食都丰足。”
“九月里来是重阳,多余粮食去交爱国粮,军民建国防,国富民也强。”
“十月里来小阳春,多积肥料要把产来生,支援解放军,解放台湾省。”
“冬月里来大雪飘,恶霸地主一起消灭了,农民翻了身,生活多美好。”
“腊月里来过新年,家家户户都把年货办,吃的大米饭,人人都喜欢。”
此时,窦玉华和韩熙正在沙道区为群众表演《农民翻身十二月》的对唱节目,场下的群众嘻嘻哈哈乐个不停,但有一个年轻人却直勾勾地打量着窦玉华,急迫地等待窦玉华谢幕下场。